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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鸽交友须谨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蛋白
「你接着说。」心里闷得紧,吴师爷可从来没这样对关大将军撒过娇。
「接着说?」眨眨眼,吴幸子倒是很乖的继续:「后来我们就成了好友了,载宗兄你人温柔又博学,气度非凡,不是个能被局限在小地方的人。我们都没有家人,你的苦我心疼你,茫茫人海中,孑然一身的寂寞,谁又能明白呢?不怕,以后有我疼你,我总是心疼你的。」「心疼着心疼着,你就喜欢上了?」语气闷闷地,正巧黑儿端了水盆及棉巾回来,关山尽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人瞪得直冒冷汗,迅速地扔下东西退出去。
「你生气啦?」吴幸子缩起肩抖了抖,似乎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盯着关山尽的脸直看。「嗳,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的味道。」说着,把鼻尖凑到他颈窝里蹭了蹭,满足地喟叹。
「我可不是你的载宗兄。」关山尽把人推开,将棉巾沾了水拧干,替吴幸子抹了脸和颈子,舒服的师爷直哼哼,整个人不断往大将军怀里蹭。「看你这没用的小样儿,活该被人抛下。」「嘿嘿……」找准了舒适的位置,吴幸子窝着不动了,醉鬼向来不可理喻,关山尽也只能独自生闷气,搜肠刮肚地回忆朝堂上的众位大臣,打定主意只要让他找到是谁,绝对不轻易放过。
「我原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你的。」紧了紧环着关山尽窄腰的手,吴幸子语气闷闷:「不知道多好?」「但你毕竟知道了,所以才愿意给他那么多银子吧,你这傻东西!」忍不住手痒,在他鼻头刮了刮。
「我没想你也喜欢我的,虽然咱大夏不禁男风,很多人也结契过日子,可你毕竟是要当官的人,我不想让你难做。可……我把银子交给你的时候,你送给我一个香囊,我看过那个香囊的,总是悬在你腰侧,上头绣着苍松,在冬日里傲然挺立的苍松,就像我在桃花林中看到的身姿,凛然又风华绝代。」说到后头,吴幸子声音也低沉下去,隐隐带着哭腔,眼眶也泛红了,却并没有落泪。
反而接着说:「我记得你告诉我,这是你娘以前替你绣的,也是唯一留给你的想念了。你是老来子,爹娘一直宠着你,替你请最好的先生,给你最好的日子,虽然眼睛不好了,依然绣了这么个香囊给你。而你,将这想念送给我,让我等你回来,你定不负我……定不负我……」吴幸子重重喘口气,呆愣了好一会。
「别想了,都过去的事了。你醉了酒睡一会儿吧,得晚些头疼。」关山尽说着就要点他睡穴,接下的事不听也能猜到六成,那说着定不负人的载宗兄,最终没有回来,而是娶妻生子平步青云,连那二十多两都没想过要还。
「不不……我信你的!我真的信你的!」谁知吴幸子却激动起来,狠狠地抓着关山尽的手,力气大得连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都疼的皱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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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涣散,却又洗过一般晶亮,呼吸急促滔滔不绝道:「那个香囊我每天带在身边,怕被人看到会问起,我还缝了个袋子将它藏好,贴着肉带着。我每天每天看着那香囊,想着你的模样,桃花林中你究竟在看什么?我又为何偏偏看到了你?我每天想念你,请求上苍让你一举中的,我不求能与你结契,我明白官场险恶,你不得不身段柔软,只要能在你身边像过去那样就够了。」那语调几乎是哭泣的,却一滴泪都没有。
「我等了一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那无所谓的,京城路遥,你考上进士后也有许多要务得处理,鹅城没有你的家人,没有消息流传回来也是正常。我又等了一年,又等了一年……三个寒暑过去,我心里害怕,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可我又叫自己安心,你是有大福气的人,也许只是太过忙碌了。」吴师爷此时又怔住了,眼中一片迷离,微微摇晃着脑袋,抓着关山尽的手却更加使劲,在白皙手背上留下弯弯月牙,几乎渗出血丝。
关山尽没有出声打断,他看出来吴幸子已经陷入魔怔,这时候不如让他发泄个痛快,否则怕是要大病一场。
好半晌,吴幸子才轻轻地,像是畏惧着什么,嘶哑地开口:「第四年春天,桃花开了,我想念你就去那座桃林走了圈。回头想带点小东西给柳大娘,她对我好你是知道的。一进鹅城,我就听说有个从京城来的行商,卖些有趣的小什物。」「我怎么会就好奇了呢?」吴幸子喃喃问着自己,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那个行商还带来了吏部侍郎的消息,说是鹅城的人,长得好学问又好,深得皇上喜欢,三年前被点为状元,很快就得到皇上的信任,连年升官,去年还娶了户部尚书的闺女,今年就抱上孩子了……我啊,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你要是还活着,那就是不想回来了。我早就知道了……可至少你留了个想念给我不是?」那张平凡的脸露出微笑,却比哭还难看,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越笑越畅快,眼看就要疯魔了似的。
关山尽伸手就往他睡穴点,不能再让他继续沉溺伤痛,这伤埋得太深,饶是吴幸子再如何天生澹然,也已经扛不住了。
然而指头点下前,吴幸子低低地喃语:「我看到了行商摊子上卖的香囊,和你送我的一模一样……十好几个、十好几个……十好几个呀……」关山尽利落地将人点昏,紧紧地将发凉的身子抱在怀里,终于确定载宗兄是谁了。
前户部尚书的女婿,曾经的吏部侍郎,如今户部尚书已告老,他的女婿则成为吏部尚书──颜文心,字载宗,鹅城人士,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坚定的太子党,曾经想方设法地要拉拢护国公一门,当年他还在京城时,也过颜文心长女的画像。
哼!好你个颜文心!
关山尽妩媚多情的丽颜上露出笑容,彷佛堕神般惑人又恐怖:「等我腾出手,自会拾你!」
第24章于是鲁白月光搞事了
搂着人小憩时,黑儿敲了敲门没等关山尽回应,就推门走入,冷肃的脸上带了些许阴沉,他看了眼睡在将军怀里,眼角还微微湿润,鼻尖尚且泛红的吴幸子,话到嘴边却踌躇了。
「什么事?」黑儿与其他三人是关山尽除满月之外最亲近的下属,平常在军营里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因此他也并没如何放在心上,想着也许是满月又来信催促他回去了。
「满副将来信。」果然,黑儿开口就这么说,但语气未尽,关山尽懒懒地撩起眼皮睨向他。
深吸口气,黑儿又瞥了睡得并不十分安稳的吴幸子一眼,压低了声音续道:「满副将信里说,鲁先生两日前坠马,摔断了一条腿,还有些轻微的内伤......」关山尽唬地直起身,怀里趴伏的人差点跌在地上,他却置若罔闻,还是黑儿机灵掠步上前扶了把,才没让吴幸子摔着。
「鲁先生受伤了?」波光流转的眸起,藏不住心焦急躁。
「为何现在才说?」他厉声质问,冷凝的气息让吴幸子颤抖了下,发出模糊的呜咽,一滴眼泪滑过苍白的脸颊,关山尽却宛若不见。「立刻回马面城,告诉满月,让屠大夫帮鲁先生诊治。」「满副将已经请屠大夫去了,信里说鲁先生伤得并不特别重,将养两个月也就能下床了。」黑儿迟疑了片刻,上前将明显被将军忘在脑后的吴师爷抱进怀里,得摔伤了。
「哼,将养两个月才能下床,还不特别严重?满月对鲁先生诸多不满,难保不会趁机敲打敲打他。我必须立刻回去,你和其他三人把鹅城的事完尾再回去就可,别拖我后腿。」关山尽笑得阴沉,他身边几个亲近的人都不喜欢鲁先生,想来这会儿鲁先生恐怕养伤也养的不安心吧!
越想越心急,关山尽甚至都没打算从大门离开长歌楼,直接运起轻功往外跳,一刻都不想多耽搁。
「将军!」黑儿手上抱着人追不上去,只能看着那抹黑袍人影远去。
这下可麻烦了,黑儿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神情颓丧的人,在心里叹气。
适才,他在门外也听全了吴师爷嘴里的故事,自然察觉到关山尽的心疼。这吴师爷在关山尽心里是不同的,有眼睛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可再怎么上心,毕竟比不上长年刻在心里的人吧。
满月来信时特别交代,不得有任何拖延,必须立刻将鲁先生的消息转知将军,黑儿是不太明白的。
眼看鲁先生就要跟乐家纳采了,却偏在此时整出这么个么蛾子,时间上未太凑巧,要不是满月千叮咛万交代,黑儿本想拖上几日才告诉关山尽,这下可好,吴师爷到底是送回清城县呢?还是带回马面城?
多想无意,关山尽的态度并不稀奇,满月也定有深意才如此交代,他现在只需烦恼吴师爷就好了。
小心翼翼将人用披风裹紧,黑儿拉开门招来伙计交代了几句,也抱着吴幸子跃窗而去,数个纵落回到鹅城别院,正巧目送关山尽骑着逐星的背影「黑儿。」一把大胡子的方何见着他便迎过来。「怎么回事?将军只交代将吴师爷带去马面城就走了,昨天不是还说要多待几日?」「满副将来信说鲁先生坠马受伤了,将军能忍得住?」至少还记得吴幸子,黑儿心里莫名有点欣慰。
「这时候坠马?」方何咋舌,虎眸藏不住讽刺。「不是都要与乐家纳采了吗?听说打算在开春前把婚事办妥,这个年难过了。」「可不是嘛......」黑儿叹口气,颠了颠手上的人。「若要带吴师爷走,是不是先去清城县一趟?还是趁人睡着带走?」他心里隐约猜到,等吴师爷醒了,要带走人恐怕也不容易了,私心里难想放人一马,这次回马面城,恐怕吴师爷也不会好过。
「吴师爷醒了愿意去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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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吗?」方何问是这么问,却很笃定的摇头。
他们四人都知道,吴师爷对将军没有任何留恋的,染翠大掌柜的地位恐怕都赢过将军的鲲鹏,怎么可能愿意离开清城县?
「只能对不起师爷了。」叹口气,黑儿一生戎马,服从命令几乎成了天性,更何况这个命令来自关山尽?再如何觉得不妥,也无法抗命的,不是谁都能像满月那样,身段柔软、手段高超还兼能言善道。
「吴师爷身子弱,路上太辛苦也不行,你先驾车带他上路吧,什物由我们拾,处理完了立刻追上你们。要是差太久回马面城,也不知将军还记不记得师爷。」方何怜悯地摇摇头,转身就去准备马车了。
记不得才好啊!师爷肯定乐得回清城县,从此长伴鲲鹏志,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晚了关山尽半个时辰,马车也准备好了。虽然是四个糙汉子,但做事都细心,马车里铺了舒适的坐垫被褥,虽狭小了些却温暖,解闷用的书籍字画、点心茶水也样样不缺,还买来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在暗格里。
那柔软的被褥让吴幸子松开了眉心的结,嘴角隐隐挂起微笑,脸颊蹭了蹭靠垫,睡得更香了。
黑儿驾马车的技术极好,加上马车本身的制造也良,一路上几乎没有颠波,那些微的摇晃反让人更加舒适,吴幸子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过午才醒,傻楞楞地看着比自己卧房还局促的空间,陷在云朵般的被褥里头,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于是他伸手就往自己大腿上拧,这一把捏得自己鼻头发酸,几乎痛哭出来才松手。
这里......是哪儿啊?
没等他缓过神,一束日光从前方照在他脸上,一道铁塔似也的身影逆着光对他问:「吴师爷您醒了,要喝点什么或吃点什么吗?」吴幸子着眼,那日光不特别耀眼,可睡了一日夜的人眼睛自然畏光,眼眶被刺激得都泛泪花了。
「壮士是......」他连忙从被褥间坐起身,此时算看出来了,这是一辆马车。他怎么会在马车上?总不会有土匪抢了他吧?「在下清城县师爷吴幸子,壮士要钱要命啊?」闻言,黑儿愣了几息后朗声大笑:「在下黑儿,要人。」「呃......黑、黑参将?」吴幸子揉揉眼,终于模模糊糊看清楚那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尴尬地低头道歉:「对不住,我刚睡醒脑子不清楚,竟把黑参将当成土匪了,您大人有大量,别介意啊。」「无事。师爷唤我黑儿就好。」黑儿将车帘固定起来,让车厢里晒晒难得暖活的冬日,也想让吴师爷那张苍白的脸晒点血色。「您一日夜没吃东西了,要吃点啥吗?」这一提,吴幸子确实感到自己饥肠辘辘,他红着老脸捂着肚子,腼腆地回答:「是有些空虚了,不知黑参将有什么干粮能匀一些小人吗?」「不如你叫我黑儿,我叫您师爷可好?这称谓问题咱们各退一步。」黑儿无奈,满月信上交代他与吴幸子拉好关系,最好到达马面城前能习惯他的贴身护卫,就算当不了主人也得平辈相交,切不可让吴师爷自贬身价。
唉,没想到这任务竟如此困难。
「这......」吴幸子踌躇,他一介白衣,又对军人天性畏惧,更何况参将最少也是个从四品武官,对他这个平民老百姓来说,简直是天人一般的存在啊!他怎么有胆子随随便便用小名叫人呢?
「就这么说定了,黑儿想与师爷您平辈相交,这点心愿还望牵成。」黑儿索性不迂回了,吴师爷这人直肠子又实心眼,与其等他自己想清楚,还不如趁这十几日路程润物细无声来得有用。
「呃......」吴幸子搔搔脸颊,也实在没有勇气下了对方面子,只能胡乱点点头,结结巴巴唤了声:「黑、黑儿......」「。」黑儿对他笑笑,接着递出个油纸包,吴幸子赶忙接住,掌心温温热热的,能嗅到一股诱人的香味,他咕嘟咽下唾沫,不再客气直接撕开油纸,面团的香气与肉馅的浓郁扑面而来,空了一日夜的肚子霎时间响了起来。
吴幸子脸一红,偷偷瞄了黑儿一眼,见他已经回头赶车,才伸手拍拍胸口。
纸包里一共有四个大肉包,还热呼呼的,一口咬下肉汁顺着嘴角就往下流,烫得舌尖发麻。皮薄松软、馅儿塞得满当当的,剁得细细的腴润醇郁,带点姜的辣味但不显突兀,像开在肉汁中的朵朵小花,鲜美得让人连舌头都想吞下。
这与鹅城的包子不太一样,面皮更有嚼劲也更蓬松,里头那圈吸满了肉汁,但也不让人觉得软烂,鲜咸鲜咸的口感,让吴幸子停不下嘴,一口气就吃了三个,眼巴巴看着第四个不敢下手。
「黑、黑儿,对不住啊,在下肚子实在饿,竟连你的份也吃掉了。」四个包子一人两个,这是理所应当,黑儿身材壮硕,吃得恐怕比他只多不少,这可让吴幸子羞耻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老脸埋了。
「师爷哪里话,这都是你的。黑儿早已经用过了。」黑儿回头安抚了两句,顺手递了一竹筒凉水过去。「车里暗格有茶叶,如果你想喝热茶,晚些我再替你烧水。」「不麻烦不麻烦……」吴幸子连连摇手,他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还是在这奇怪的地方......他咬着最后一个肉包,往外头张望。陌生的景色不断往后流动,马车速度很快,拉车的两匹马毛色光滑如丝,体态结实修长,踢蹄声流畅有力,也是极为神骏的。
虽然想开口问黑儿要带他去哪儿,但吴幸子也不是傻瓜,转念一想也猜到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往马面城的官道吧!
糟糕了,他的鲲鹏志!染翠大掌柜能知道他被带离清城县了吗?还有他那一箱鲲鹏图!春宫图!角先生!
吴幸子茫然无措地坐在被褥间,舔着手指上残留的肉汁,心痛得脑子都空白了。
因为喝得太醉,吴师爷早就不记得昨天在长歌楼的事情了,现在也根本无心回想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被带上前往马面城的马车,而总跟在自己身边的关山尽又怎么不见踪影了?
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最近天气冷,虫蚋不多,驱虫的香囊应当还能撑一些时日。
要是不能在开春后回清城县,他的鲲鹏图们可就危险了!
这一张都是一文钱啊!一张都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他想着想着就心痛得几欲落泪,脸色没有吃饱喝足的红润,反有种落寞的惨白。
黑儿注意到了,却误以为他发现关山尽不在,而心里难过。想了想,出声安慰到:「师爷不用挂念,将军有急事先走一步,待到了马面城就可相见了。」「嗄?」吴幸子眨眨眼,愣愣地看着黑儿,脑子里还在翻着那一张张记忆中的鲲鹏图,整个人空落落的,压根没仔细他说啥,胡乱的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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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此外......」黑儿看了他这模样,更加不忍,不由得提点到:「您不需要太介意鲁先生,将军虽然一时没能抽身,但他心里是有你的。」「嗄?」这回是听了也没听懂,那茫然的模样,让吴幸子看来更加可怜,像只被淋湿的鹌鹑,小小一坨。
「黑儿会帮你的。」叹口气,黑儿认真地承诺道,希望眼前的人别受伤太深。
第25章来种黄瓜好了(abo肉蛋,大甜,生殖腔调教、生殖腔play)
马车速度毕竟不够快,加上顾虑吴幸子的身体,黑儿总是多留了点心关照他。第三日傍晚,另外三人也骑着马赶上他们。
四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看起来就是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过的,神情冷凝严肃,相貌虽好却都带着掩藏不住的风霜,眼底隐隐浮现血煞之气。其中一人脸上带长疤,直直将带些异域风情的脸庞分成略歪斜的左右两半。
吴幸子窝在车里,他原本就胆子小,衙门里的捕头捕快都会下意识绕道而行,更何况是这种在战场上拚杀过好长时日的军人。
这种心情也说不上害怕,应当算敬畏,还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四个亲兵都知道他为人如何,静默地策马在一旁护卫,除了黑儿也没谁试图与他搭话。当然,这些都是满月特别交代过的,他们不懂其中道理,依然服从命令。
几日后,吴幸子也习惯了几人,拘谨的态度放松不少,甚至还会同黑儿闲聊两句,打听马面城的风光。
在离马面城剩半日路程时,方何放出飞鸽与满月报信。这趟路走得稍久了些,竟用了十七天,也就是整整晚了关山尽十日才到达,四人心里有些嘀咕,满月刻意要他们放缓脚步不要急,却又要他们不要拦阻将军,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膏药。
若不是大伙儿知道满月向来不待见鲁先生,恐怕会以为他打算替鲁先生固宠,刻意排斥吴师爷呢。
半日后,众人来到马面城门外,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匹高骏红毛银斑的马,驼着一个圆呼呼肉敦敦的银甲将士,在阳光下显眼得不得了。
「满副将。」众人加快脚步迎上前,心里千言万语,不有些埋怨的意思。
「回来就好,跟我来吧。」满月看了马车一眼,吴幸子刚好掀开车帘往外看,两人四目相交,满月就露出憨厚的笑容,师爷心口霎时一松,人也不紧张了。
这看来像笑弥勒似的人,原来就是大家嘴里的满副将啊。看起来就是好人,半点没有军人的杀伐之气。
「满副将。」吴幸子也拱拱手,却忘了自己还在马车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出马车,所幸黑儿眼捷手快,一把扶住人轻轻将之推回车内。
「师爷请小心。」「啊……多谢多谢,又麻烦你了。」吴幸子老脸一红,尴尬地揉揉鼻尖不敢再乱动,只有一双眼好奇地往外张望,看着这与清城县及鹅城都不相似的边城。
马面城原名南安城,可惜南蛮进犯严重长年征战,几乎没有过几个安生的日子。
城里年轻力壮的不是伤残就是驻兵,当地居民老的老小的小,能逃的都逃走了,几乎靠女人一肩扛起,也因此马面城及其左近四个县,几乎以女为尊,女子地位与男子平齐,有时更胜一头。
因为死伤者实在太多,马面城不兴土葬,习惯把人烧了,骨灰用小土罐装着,就埋在家里床底下,一则避敌人挖尸污蔑祖先,一则祭祀也方便安全。可对外乡人来说,即便是亲人骨灰,但就这样埋在床底下,实在令人满骨悚然。
如此奇特风俗,久而久之就被用牛头马面的马面戏称,叫着叫着也积非成是,习惯成自然了。
马面城民风强悍,虽然五年前重归和平,也繁荣了起来,但放眼看去依然是苍劲刚毅的建筑群,实用功能大过一切,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全是灰蒙蒙的土色,半点不像南方特有的秀气飘逸。
路边有时还能看到女子露着双臂,下身穿着长裤,衣扎在腰带上,哼叱哼叱地往牛车上搬货物。混在男人之间,似乎谁也不觉得奇怪。
真是大开眼界了。吴幸子左看右看,身子越探越往外,险些又摔出去。黑儿轻轻叹口气,干脆将人扶出来坐在自己身边,低声介绍马面城的景物。
约略走了一炷香时间,众人终于抵达镇南将军府,吴幸子盯着匾额跌宕丽的字迹看,嘴巴张得圆圆的几乎能塞下两颗鸡蛋,眼睛都不会眨了。
「海、海海海海望是......镇南大将军?」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问到。
「是。」满月弯着眼对他笑问:「将军从没同吴先生说过吗?」「没......」吴幸子僵硬地摇摇头,脑中突然闪过关山尽曾说,马面城没有人能管他......是了,只有镇南大将军才没人能管啊!他怎么就没往这儿想呢?
吁口气,吴幸子拍拍自己怦怦跳的心口,莫名升起一种侥幸逃脱的怅然。
他不敢想自己为什么一直避猜测关山尽是镇南大将军,明明大将军的名声远扬,在清城县也有许多留言传来传去,除了杀伐之名外,最爱提的还是大将军年少有为。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关山尽那般年轻,又出生于顶级世家,虽然长相不若传言中那般凶狠吓人,脸上连道疤都没有,好看得简直像仙人似的,但种种迹象都说明关山尽是镇南大将军......是他,不愿意这样猜测吧......纤瘦的肩膀微微垮下,他现在迫切需要鲲鹏志来安抚他的无措。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关山尽这一个月的体贴入微,依然让他心防松动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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