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蛋白
此时,窗外却传来轻轻几声扣打,他眉头一皱,连忙拉开窗子,三天前才离开的黑儿,竟又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他连忙让人进屋,关山尽住的客房才隔了两扇窗,满月可不想这时候就让他抓到黑儿,顺藤摸瓜把吴幸子给逮住了。
黑儿身上都是尘土,脑袋一晃就扑簌簌落了一地黄沙,他双唇累得发白,径自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干个光,才缓过一口气,跌坐在桌边把身上的尘沙了一层下来。
「染翠说,有人跟着我们。」黑儿连斟酌的力气都没有,语气平板。
「喔?」满月在他身边坐下,细细打量了黑儿一圈,露出一抹嘲笑。「谁跟着你们?」「可能对吴先生不利之人。」黑儿大狗似地晃了晃脑袋,飞扬起的尘沙让满月直皱鼻子,往一旁退开了些许。
「然后呢?」满月定定瞅着他,他自然明白染翠什么意思,可他现在满胸郁气,忍不住就想找人发泄发泄。
黑儿转头睨了他眼,脸上都是厌烦。可他服从满月习惯了,依然沉着声回道:「他说你听到就明白怎么做了。」话落后黑儿沉吟了几息,又补充道:「吴先生想回来扫墓。」「我知道。」满月冷哼,对黑儿摆摆手:「好了,你走吧,别泄漏了行踪。大将军这会儿要是逮住了你,非剥了你一层皮不可。」提到大将军,黑儿神情更严肃了些:「大将军将养得如何了?贸然上路会不会......」「倒是不会。」满月摇摇头,关山尽这次虽然内伤严重,但多数是自己作出来的,好好地吃药歇息也便是。
「我是不是该把这件事给吴先生透点口风?」黑儿虽没敢去探望关山尽,他身上还有任务,不能这时候掉链子,可光从满月口中得知情况,他心里如何能不自责?
尽管这是为了给关山尽与吴幸子的感情推波助澜,但付出的代价也未太大了。
再说了,回京城后又是一场官场厮杀,关山尽怕是没机会好好静养了。
他想着,若是吴幸子知道关山尽为了他都能走火入魔,吐血三升,拚着命不要地找,是不是就会心软,愿意回来呢?也省得染翠那只小狐狸多生枝节。
谁知,满月却摇头了。
「说是要说的,但不是现在。」「什么意思?」黑儿的眉峰凌厉地蹙起,要不是知道满月对关山尽忠心耿耿,他都要怀疑这是要下黑手的意思。
「我问你,吴先生这会儿对大将军什么心思啊?」满月疲倦地一抹脸问。
黑儿静默了片刻,回想起了毛氏夫妇的故事:「应当是情根深重了。」他比不上染翠的通透,却也并非不能明白吴幸子的心意。
「怎么说?」这个回答却勾起满月的好奇,他可不认为黑儿能看得出来。
黑儿索性将毛夫人的故事给说了。听罢,满月圆润的脸蛋,似乎瘪了些,肩膀也垮了下去。
「唉,这下可不好办了......」「不好办?」「你说的对,吴先生对大将军已经用情很深了。」满月想帮自己倒杯茶,拿起茶壶却发现里头涓滴不剩,忍不住用力叹口气。「所以才难啊!吴先生也早就察觉自己的心思了,你认为他说这件事为的什么?他的性子,倒是比我想得要犟的太多了。」「他以为大将军心悦鲁先生,这才不愿久留。可,让他明白大将军心里最重的是他,也许吴先生就愿意回来了?」黑儿是全然看不透满月与染翠为何如此拐弯抹角,在他想来喜欢不喜欢,与其私下猜测,何不干脆地说出口呢?人心难猜,稍有不慎便会走上歪路,这又不是行军打仗,何苦?
「若在喜堂抢婚前,也许说开了也便是。黑儿,我这么同你说吧,确实吴先生得知大将军吐血重伤,且还是为了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回来了。然而,他心里会怎么想呢?他是会认为大将军对他钟情了,或是认为大将军对得到的真心毫不珍惜?你别忘了,一直以来,吴先生都认为大将军心里思念的,是鲁泽之啊。」满月用力敲着桌面,圆润的胖脸阴沉如水:「这才为了鲁泽之扳倒乐家,硬把人从喜堂上抢走,镇南大将军衷情于自己幼时的夫子,一怒为红颜,已经传出马面城了,连京城里都得到消息了。这时候,你告诉吴先生,大将军为了他的不告而别,气血瘀心、走火入魔,唉......不说吴先生,光说你自己吧,信吗?」面对质问,黑儿张开嘴却无法回答。
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信?天底下多情之人何其多,而多情之人又最为寡情,就像那个毛大爷一样......道理黑儿虽然明白,却依然没能安心。
他眉峰紧锁问到:「染翠大掌柜那边又该如何?他总是撺掇吴先生,一心想在六月中前回到京城。」「你用不着担心他。」满月摆摆手。「吴先生是长情之人,他现在心里挂念的是咱们大将军,任何鲲鹏都是浮云,染翠也明白。」黑儿可没有满月这么宽心,想来还是自己多盯着点避万一才是正途。念头既起,他也不多待了,利落地推开窗子纵身而出,眨眼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满月凝视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他药还没熬呢。
不想刚推开房门,满月便被守在外头的人给吓了一跳。
「大将军?」他捂着胸,摆出个夸张的讶异模样,胖脸都煞白了些许。
「嗯。」关山尽似笑非笑地应了声,不动声色地扫了满月住房一圈。
他不是独自一人,怀里是搂着鲁先生的,懒洋洋地把玩细白如玉的指头。
「您怎么没在房里歇息?」满月察觉鲁先生唇色嫣红,指尖上甚至还有几个红印子,不禁在心里感叹关山尽这戏做的真足,他几乎都要相信鲁泽之真正倍受疼宠。
「陪老师散散心。」关山尽唇边擒着浅笑,看来满面春风,就是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这样。」满月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这是刻意带着鲁先生四处闲晃,存心引人注目吧。关山尽自己心里不畅快,下手更没了节制,满月都有些同情鲁泽之了。
然而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到鲁泽之耳中却全然是不同的意思。这清雅如月的男人脸色微红,带点拘谨羞涩地半垂下脸,将手从关山尽掌中抽回来,藏在袖子里。
鲁泽之知道清城县是吴幸子的家乡,这一待数日他原本颇为气闷,那老东西走了便走了,关山尽又为何要刻意寻人呢?然而,没了乐家这座大山可傍,自己与关山尽的「师徒情谊」又传遍了天下,鲁泽之现在除了牢牢跟在关山尽身边,也已无退路。
大抵是看出他的不安,关山尽倒是加倍的疼宠他,绝口没提起吴幸子过。想来,现在停滞在清城县,不过是关山尽一时咽不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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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老丑的东西哪来这么大脸,闷不吭声就跑了,狠狠削了关山尽的脸面。
「大将军不如回房歇息吧,满月等会儿熬了药给您送去。」满月说着,便要往楼下走。
「药不用急,我有话同你说。」关山尽却阻止了他,低头哄着鲁泽之道:「老师先回房沐浴吧,学生特意让人从鹅城请来了长歌楼的大厨,晚些一块儿用饭?」「好。」鲁泽之乖顺地点点头,按捺下心底隐隐浮现的不安,在关山尽的目送下回房。
「有话可以晚点说,你药不能停。」既然碍眼的人不在了,满月便也卸下了拘谨,对着关山尽瞪眼。
「药可以晚些喝,进屋去吧。」关山尽拉着人进客房,轻轻阖上房门后,侧头瞅着满月。
「适才在你屋子里的人是谁?」「你知道我不会回答你。」满月挑眉回道。
关山尽闻言一笑,他脚步有些虚浮,在桌边落坐后长长地喘了口气,声音略显嘶哑道:「倒杯茶来。」满月屋里的茶壶早被黑儿喝空,他蹙眉推开房门朝外头吹了声哨子,唤来一个亲兵,低声交代他熬药并拿壶茶水上来。
再回头时,落入眼中的,是关山尽望着窗外的侧脸,玉石般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晕,眉眼鼻唇的线条柔和细致,犹如工雕琢而成。然而再多美好也掩饰不了眉宇间的灰败之气,说来鲁泽之心还真大,这么明显的不对劲都能视若无睹,比之六年前只能说是眼瞎了。
「黑儿说了什么?」关山尽也不多唇舌打迷糊仗了,他是重伤,但伤的是心脉不是脑子,隔着两扇窗子,满月屋里的动静他能不知道?再说黑儿的功力远在他之下,三日前黑儿第一次回来,他就察觉了。
一直隐忍着没说,只是想等满月亲口对他坦承罢了。
「你要听真话还是谎话?」满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关山尽一听就笑了,他摇摇头:「都说说,嗯?」「好啊,真话是,黑儿来传话,据说有人盯上吴先生了。」满月倒是不怕关山尽发难。要知道,关山尽的信任不容易获得,可一旦获得也不会轻易失去,特别是这种生死与共的情谊。
「据谁说?」关山尽绷紧了肩,声音又哑了几分。
「染翠。」满月撇撇唇答。
「是嘛......」这个答案让关山尽又放松了身子,轻轻咳了几声再问:「假话呢?」「没谁来找过我。」满月耸耸肩,对关山尽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黑儿哪里敢出现呢?
他可是拐带走了吴先生,还不怕被你活生生剥层皮?」「贫嘴。」关山尽低低笑了笑,伸手捏了满月下颚一把。「黑儿知道多少?」满月叹口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关山尽点点头,不再说话了。没多久,房门被敲响,亲兵带着茶壶回来,并低声告诉满月药已经熬上。
「知道了,熬好就端上来。」回头替关山尽斟了杯茶,也顺便给自己倒了杯。关山尽端茶时手有些不稳,撒了几滴茶水出来,满月心里一紧,却也没说什么。
沉默并没有太久,润了润喉,关山尽开口:「你怎么打算?」满月一愣,嘴里含着茶水望向关山尽,几息后才缓缓将茶吞下肚子。
「我说了,你愿意听吗?」「你说说。」沉吟片刻,满月从胸口吐出一口气:「我们得立刻离开清城县返京。」「喔?」「大将军,我们在清城县待得越久,便越会陷吴先生于险境。好不容易将鲁泽之推到明面上了,为的不就是保吴先生安宁吗?颜文心并不傻,待三五天,还能说是查他老底,我们这已经待了七八天了,难说会不会被他摸到吴先生身上。」满月神情严肃,说的却也合情合理,直戳关山尽软肋。
把玩茶杯的手一顿,关山尽蹙眉默然了片刻,最终郁郁道:「你说的对,是我魔怔了......」事已至此,断不能前功尽弃。
「那我们明日就离开?」满月试探道。
「嗯,传令下去吧。」关山尽将手中的杯子小心地放回桌上,脸色看来又苍白了几分,肌肤下的暗青色血管都清楚可见,蔓延开来彷若裂痕。
「属下遵命。」满月拱拱手,正想推门招来亲兵,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句清浅如叹息般的询问。
「满月,为什么?」为什么?
圆润的胖敦猛然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彷佛压根没听见这个疑问,推门召来亲兵把命令交代下去。
第68章唯心而已章
几乎是踩着点,关山尽大队人马才刚离开清城县县界,吴幸子一行人与几个时辰前在半道
上碰头的黑儿,就进了县界。
终于又回到故乡,吴幸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外头天地虽广阔无垠,终究比不上他待惯的小小井底。
吴幸子的小屋住不了这许多人,更何况还有薄荷桂花俩小姑娘,染翠索性拍板在清城县中唯一一间客店要了两间房,并贴心地率先把人都带走了,好留吴幸子在家里静静地待会儿。
小屋里很是干净,别说桌椅床铺,就是地面上都见不到一丝尘土,桌椅被抹得干干净净几乎发亮,看来是有人特意整理过了。
无须细想就知道是谁做的。吴幸子站在大门边,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踩进屋子里。
他推开窗,微风带着泥土及草汁的味道吹入屋内,也吹得被压在桌上的字条飘动。
吴幸子瞄了字条几眼,心里堵得慌。
他自然猜得到那是谁留的,可他没勇气看。
索性里里外外巡了一圈,将被褥从箱子里翻出来铺好,上头飘散着暖暖的气味,丝毫没有藏太久会有的枯败水气,都是晒过太阳的,在仔仔细细起来,等他回来暂住时,就不需要花时间晒被子。
关山尽一直是个体贴的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就算晾着他的那些时候,都未曾让他吃过一点苦头。吴幸子抱着薄被子,坐在床上发愣,脑子里翻腾的都是关山尽的笑语容颜。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放下被子,捏紧自己的小钱袋,准备上街卖些祭品牲礼。眼看时间还早,正适合去扫墓。
清城县的市集就短短一条街,客店、衙门等等都在同条街上,现在刚过午不久,卖菜卖肉的摊子多半都拾起来了,小食摊倒是还在卖,远远的就瞧见安生的豆腐脑铺子,俊秀的小伙子依然挂着开朗明亮的笑容,正对坐在摊子上的一个汉子说话。细看就知道,那汉子是张捕头。
两人感情依然很好,动作虽克制却满是温情。
他本不欲上前打扰,但市街就这么丁点大,安生恰巧一抬头就瞧见了他,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热情的招呼:「幸子哥!这么久没见了!」吴幸子耳尖一红,人有些局促,但还是走上前:「安生,张捕头。」「吴师爷......」张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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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刚叫完人,才想起吴幸子早就不是衙门的师爷了,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索性低头沉默地继续吃豆腐脑。
这声吴师爷也让吴幸子微微缩了缩肩,也不知道这会儿衙门里的师爷是谁呢?
「幸子哥,吃过饭了吗?」安生说着就起身要舀豆腐脑,锅子一开,豆香扑鼻,随后混入了猪肉混炒红葱头的咸香味,吴幸子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他胀红了脸用力压住腹部,到嘴边的拒绝也吞下了。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吃安生的豆腐脑了呀!
安生笑吟吟地瞅他眼,利落地摆好一大碗豆腐脑,吴幸子能吃他是很清楚的,直接用最大的碗盛,浇头是猪肉末与香菇、虾仁混炒的。
雪白的豆腐脑上头,浅褐的芡汁带着些许红些许黑,红葱头焦焦酥酥的融在汤水中,喷香扑鼻,最后撒上一小把芫荽,清脆得可爱,吴幸子肚子更是叫得欢快。
「快吃快吃,尝尝我手艺是不是又更好了些。」安生推着吴幸子坐下,把一大海晚的豆腐脑放在他眼前,人也在对面坐下,双眸发亮地盯着他。
吴幸子与他熟识,一开始虽然因为太久没见面而略显生疏,可很快就安定下来,没多介意安生的视线,埋头吃起久违的豆腐脑。
不得不说,安生的手艺是真好,这几个月没吃,似乎又更美味了,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一块儿吞下肚去。
张捕头已经吃完了,将碗洗好后回到安生身边搂了搂青年的肩膀,付在他耳边系生交代了几句话。安生专心听着,发出愉悦的轻笑声,点点头应允了什么。
吴幸子虽然埋头苦吃,可也不住偷瞧两人,想当初他会与鲲鹏社结缘,都是托了安生与张捕头的福,见两人感情不变,他心里也颇是欣慰。
「好啦,你快回去吧!我同幸子哥叙旧呢。」安生推了张捕头肩膀一下,嘴唇在刚毅的下颚上擦过,明亮的眼眸弯弯得像新月。
「嗯。」张捕头颔首,虽说清城县向来平安,连宵小都少见,可惯例的巡视也不能少,他偷了点空却也不能领干奉。目光朝吴幸子飘了飘,张捕头嘴唇动了动,不尴不尬地要他多吃点,这才离开。
说到吃,吴幸子是不会客气的。一海碗豆腐脑没用多少时间就消失无踪,他抹抹嘴满足地吐口气,手却还在揉肚子,显然是没有真的吃饱。
安生颇懂他,担心他光吃豆腐脑腻味,起身到左右铺子叫来了一大碗阳春面、四颗韭菜盒子还有两张葱油饼,都是吴幸子以前常吃的。清城县毕竟地方小人也少,吃食种类都是基本几样,没有什么特别花俏的东西,但管饱管购,分量扎实的紧。
知道他这次回来是清明扫墓,安生露出些许讶异,但立刻托隔壁大叔帮着买香烛祭品。
「对了,你是自己回来的?」安生左右张望了下大街,确定没有哪个陌生的脸孔,忍不住好奇问。
「不,与几个朋友一块儿。」吴幸子已经先将面给吃完,正在喝汤,这才想起染翠他们,便有些坐不住了。
染翠倒是不会委屈自己,可薄荷桂花跟黑儿却不会抛下他自顾自填肚子,这时候大伙儿应当都饿了,他可舍不得俩小姑娘饿坏。
「幸子哥......」安生压低了声音又问:「你现在和那位神仙公子处得如何了?」吴幸子手一抖,险些把面碗给砸了。
「,还、还成吧......」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关山尽就在清城县,而清城县就这么一间客店,他们大队人马能住哪里?安生肯定看见了什么。
「这就好。」安生点点头,却没点破吴幸子脸上的窘迫跟慌乱,轻巧地把话题给揭过:「你这回要住多久啊?改明儿来我家吃酒?」「嗳,我扫完墓就要走了......」吴幸子说着有些踌躇。
本来嘛,要去京城是为了躲避关山尽的追捕,可偏偏清明把关山尽引来了清城县,他也不得不回来。虽然染翠没说什么,可吴幸子心里清楚,关山尽会离开,代表暂时都不会再出现了,而这个暂时可能就是一辈子,这样说来他似乎不需要去京城了呀!在那儿反而危险,难说哪天就与关山尽碰得正着。
再说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乡,他自然是更希望能安安静静地留下来过日子,衙门的差事虽然没有了,可他也许能像爹那样当个教书先生、种种地,把棺材本赚回来,继续壮大鲲鹏宝鉴的内容。
「幸子哥想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安生瞧着吴幸子从窘迫不安,慢慢放松露出愉快的笑容,实在好奇透了他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鲲鹏宝鉴......呃......」话一出口吴幸子才发现大事不妙,他想得太开心,嘴上就没注意了,瞬间闹出大红脸。「没、没啥,你别介意,别介意。我就想以后怎么营生。」「幸子哥不想回去当师爷吗?」安生好奇地问。
「回去当师爷?」吴幸子眨眼反问,他都离开大半年了,难道衙门眼下没有师爷吗?
「,是呀。」安生点点头,朝衙门的方向瞥了眼:「福哥说呀,原本李大婶想将自家老二塞进衙门当师爷,毕竟咱县里识字的人不多,读过书的人要不离开了,要不有了更好的营生,师爷总不能永远空着吧?」「李德生吗?」吴幸子讶异地抽口气,他知道李大婶二儿子的,比自己要小了十岁,还是他爹童蒙的,小时候长得圆润可爱,人也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挺快,可惜不爱读书,才上了一个月学堂,就老是逃学去摸鸟蛋玩了。
确实,李德生算是清城县中为数不多识字的人,但他只会看不会写,恐怕担不起这责任吧。
「自然没能顺她的意,李德生几斤几两大伙儿都知道,仗着自己识字平日里庄稼也不好好做,考了大半辈子童生也没考着。也就李大婶当他是宝贝了。」安生为人和气,难得说话夹枪带棍的,吴幸子揉揉鼻子,嘿嘿陪笑了两声,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都不知道李德生原来想考童生啊,但他不会做文章,怎么考呢?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同情起了李大婶。
「福哥说,衙门里不见得要有师爷,所以县太爷在你之后也没再找人了,也还算过得去吧。不过大伙儿都说,要是你回来了,能让你再回衙门也是好的,毕竟县太爷六年一替,没谁比你更了解清城县。」安生直直地盯着吴幸子说。
被看得有些害臊,吴幸子垂着脑子,一块块撕着葱油饼吃,并不急着回应安生。与外表不同,他内心已经翻腾起来了。
本以为被关山尽带走这么好些时日,熟悉的日子大抵已经物是人非,却没想到清城县就像停滞了光阴似的,彷佛他从未离开过家,那些熟悉的人事物依然在原处等着他,随时都能回到当初的小日子。
嘴里是习惯的味道,眼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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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的人,风中的气味也是习惯的。
吴幸子几乎就要开口对安生说自己要留下来,回去当他的吴师爷,继续守着爹娘留下来的小屋,后头的几块小田中种着韭菜、肉豆等等,农忙的时候去柳大娘家帮把手,替乡亲们解决纷纷扰扰......可,也只是几乎而已。
直到吃饱喝足,与安生又叙了一会儿旧,隔壁摊的大叔带着香烛牲礼回来了,他连连道谢,到一个亲昵的笑容要他别客气。
吴幸子终究没有开口应允。
第69章你说这鸽友会......
也不知安生是不是看出了吴幸子的挣扎,并没有非要问出个答案不可,见他吃得差不多了
,看看日头,便催促他先去上坟,得日落后路不好走。
吴幸子心中熨贴,约好了明日再来吃豆腐脑后,便提着香烛祭品离开了。
他本想先去客栈与染翠他们碰个头,可念头一转,当街拉了一个脸熟的街坊托他带话后,便自己往坟地去了。
这条路,上一回有关山尽陪他,这回他想自己走,与过去一样。
来到祖坟后,吴幸子又愣了愣,坟上是清理过的,光秃秃一个土包,没有被芒草掩埋,墓碑也抹得光滑洁净,比他自己打扫都要上心许多。
吴幸子下意识四下张望了圈,清明已经过去了几日,这处山坳不会有谁来,清风吹过不远处的大树,枝叶沙沙地响成一片,隐隐约约混杂着从山头传来的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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