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倒好,在平一凡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直接就睡过去了。
听见老家伙沉稳的呼吸声,平一凡忍不住又用力掐了他脸颊一下,直把人掐出红痕才松手,皱着眉头挣扎了会儿,最终还是将人搂进怀里,换了个不挤脸的姿势,得压歪了鼻子不好睡。
走出竹亭的三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人朝平一凡问:「主子,要带吴先生回去吗?」「回去那儿?」怀里的人因为喝了酒暖呼呼的,盛夏十分像个小火炉,很快怀中都是汗水,吴幸子额上鼻尖也都冒出汗滴,分明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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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却还是要往他怀里钻。
轻啧,平一凡摸出汗巾细细替他抹去汗水,那温柔仔细的模样,三个下属都没见过,简直要化成绕指柔了。
面面相觑了会儿,其中一个才硬着头皮又问:「这......主子打算将吴先生带回府吗?」「不。」平一凡想也不想便拒绝,怀里的人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他心头窝火,偏又舍不得把人抛下。「告诉染翠,我这就送吴幸子回去,以后别让他喝酒。」「是。」一人领命而去。
吴幸子睡得挺好,还咂吧咂吧嘴彷佛正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平一凡握着拳头忍了忍,终究没有趁机偷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离开了莲乡居。
他们从后门离开,没撞上花鸟市集里的人潮,加上平一凡样貌普通,怀里又抱着个男人,看热闹的小姑娘们便没上前搅扰,只有几个凑在一起红着小脸蛋瞅着他们低声说话,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笑声。
上了马车,平一凡又替吴幸子抹了一次脸上的汗,他本想顺道将吴幸子的外袍褪下,得闷过头了不舒服,可吴幸子就是紧紧缠抱着他,根本拉不开人,一径往平一凡怀里钻。
没办法,平一凡只得继续搂着他,不时拍一拍,就怕老东西魇住了睡不好,缓不过酒劲醒来后恐怕会头痛。
来到染翠的宅邸时,黑儿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一见平一凡撩开车帘便立刻上前打算接过吴幸子。
「不用,请黑参将替在下指个路就好。」平一凡隔开黑儿的手,扬扬下颚。
这副作态,黑儿神情也颇是窘迫,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便依言将人领了进去。
等安置好了吴幸子,平一凡也没久留,离开前对黑儿低声交代:「告诉吴幸子,平某两日后会再来拜访,若他真有心结交,到时候不妨一起出游。」「请先生放心,黑儿会转告主子。」黑儿拱拱手应下,平一凡心情看来却没因此变好,冷哼了声才放下车帘离去。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黑儿才抬起头,抹去了额上聚集的冷汗。
「怎么?瞧你畏缩的,平一凡会吃人不成。」一双雪白玉臂攀上黑儿的颈子,酒气混着莲香喷在他耳侧,霎时就红透了。
「你明知道怎么回事。」黑儿无奈,拉下颈子上的手将人搂住。
「哼!你这头狗子,什么香的臭的好的坏的,主子给了你你就能吞下肚,也不怕吃坏肚子。」染翠厌烦地拍打腰上的铁臂,语气冷漠:「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我带你回房,你喝醉了。」黑儿叹息,今日这哪是鸽友会,根本鸿门宴。
「我喝醉了自己能不知道?」染翠冷笑,因为酒气上涌,他一张脸蛋艳似牡丹,没了早前清冷的模样,简直像吸人气的妖魔,眼眸一睐能把男人的心从胸口勾出来。
「好吧,你没醉,但也喝多了,回房歇歇?」「不成,鸽友会还没结束,我得回去镇着场子。」摇头拒绝,染翠确实算不上醉,他要不是担心吴幸子,本也不该这时候就离开莲乡居跟着黑儿回来。
「喝个醒酒汤再回去?」瞅着染翠靡丽的醉态,黑儿就不太乐意这样把人放回去。
「你让厨房煮了醒酒汤,再给我送去吧。」染翠似笑非笑地睐他眼,伸手揽住男人颈子:「喏,麻烦黑参将送染翠回莲乡居了。」适才,是黑儿抱着他用轻功赶回来,这会儿当然要如法炮制,在用轻功送他回去才是。
黑儿拿染翠是全无办法的,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提气窜上房顶。
第76章那块砸脚的石头再痛也是自己搬的
满月身为关山尽的副将,总是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好不容易回京述职了,也没能回自个儿家,依然住进了护国公府的老地方。
这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满月将窗户一扇扇都推开了,庭院中绿树浓荫,还有不少低矮的小树丛,满眼都是舒爽的清脆。
尽管夏日毒辣,午后依然凉风阵阵,伴随着院中蝉声唧唧,弄来了一点冰镇的青果酒,他翻开大半年前读了几页的话本,嘴里咬着辣肉条,一头栽进了状元郎大战长公主,最后抱得太子归的故事。
正看到状元郎指着长公主的鼻子质问:『都说长公主温婉贤淑,不口说恶语,不打探阴私,虽是女人家,却可比堂堂七男儿郎,谁知!竟只是传闻过誉,如今一看,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此等善名莫非是长公主自行散布的?小小女子,竟如此歪肚烂肠,我堂堂状元郎,怎么可能娶这等毒妇!』满月「噗」一声笑得打跌,这书里的状元郎还真姓状名元郎。
也不知长公主会怎么回应这嚣张跋扈的状元郎呢?满月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喝了一口青果酒,又撕了块辣肉条嚼着,迫不及待往下翻......房门突然碰!一声被踹开,满月吓得险些从塌上滚下地,就见房门猛一下撞在墙面上,又狠狠弹回去后再被踹了一脚,吱喀松脱了一个卡榫,摇摇欲坠地晃呀晃。
他扔下手中的肉条,跳起身瞅着一进自己房中就扯去脸上平凡温润人皮面具的关山尽,那张俊美得近乎妖艳的面庞上怒气腾腾,还没等满月开口询问,抬脚就把眼前的桌子给踹塌了。
「这是、这是......」虽说满月是借住在护国公府,可房里的家具可都是他自个儿掏钱买的,也不是护国公府苛待,他只是比较喜欢亲手布置住所罢了。
这被踹塌的桌子,可是上等黄花梨制成,小心翼翼用了这么些年,就算他不在京城也派人养着,触手温润、光滑如玉,他这会儿心都在滴血了。
「他竟然邀人合葬!」关山尽将手中的人皮面具狠狠砸在地上,目光阴似乎伸脚就要踩,总算险险忍住了,用脚尖挑起面具抛进满月手中,像头受伤的猛虎在这盈尺之地打转,脚步重得几乎踩碎地上铺的石板。
「吴先生?」满月接过面具后连忙进箱子里,这一张面具值不少钱,再说工匠难找,制作完这块面皮后又不知云游何方去了,为了接下来的会面,满月只得妥贴地将东西藏好,得被关山尽给迁怒了。
「还能有其他人吗?」关山尽怒不可遏地瞪着满月:「你说,那块坟地他当宝贝一样护着,心心念念就是要长眠该处,为了配得上那块宝地,他还存钱要买柳州的棺材!他为什么不邀我合葬?别说柳州的棺材了,就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摘下来当他的陪葬!」「这才见第一面不是吗?」满月也是大为意外,吴幸子什么性子他很清楚,羞臊腼腆,就算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不敢轻易出手,怎么转性了?
「哼!他一看到平一凡就跟蚂蚁看见蜜糖似的,一双贼眼直往平一凡身上溜,还真当没人发现他的心思吗?平一凡哪里好了?嗯?」关山尽说着又气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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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踹了地上半摊的黄花梨桌一脚,彻底把还勉强留有形状的桌子踹成一地木渣渣。
满月心一抽,实在怕死关山尽又拿他其他家具开刀,这位大将军一气起来总是拆东西,怎么如此败家!
「这不,平一凡的脸还是你命人特意做的,吴先生会喜欢上压根不令人意外啊。」说着,满月把关山尽按近椅子里,将青果酒塞进他手中,期盼着能消消火气。
可惜,他低估了吴幸子点起的燎原火,关山尽直接以口就瓶,咕嘟咕嘟将整瓶酒喝个光,空酒瓶扔回给满月沉声道:「是啊,这老家伙不敢喜欢上我,却敢喜欢上与我有五六分像的脸,也就是弄得丑了些,他的心倒是安了啊!这么个丑东西,有什么脸跟个丑八怪在一起?也不怕伤了路人的眼!操他娘的!」连粗话都爆出口了,可见关山尽被吴幸子气成什么样子。
「平一凡都干了啥?吴先生那鹌鹑性子,再喜欢也不可能主动送上门,你要是没撩他,他就是向天借了一百个胆子也没勇气邀平一凡合葬吧?」「哼,平一凡不过吹了曲笛子。匠气浓重,毫无灵气,也就他那种俗人喜欢了。」关山尽恶毒地撇撇唇。
只能说男人吃起醋来也毫无理性可言,平一凡分明就是关山尽假扮的,只不过更受吴幸子青睐,扯了人皮面具后就可劲的诋毁,说到底骂得不都是自个儿吗?
「吴先生本就喜欢曲乐,再说了,你吹起笛子来确实丰神俊秀,他上心了不也理所当然?」满月不得不拍拍主子马屁,虽说他心里也知道这大抵没什么用。
果然,关山尽暴怒地瞪他:「吹笛的不是我,是平一凡!吴幸子看上的不是我,是平一凡!他要是再那么盯着平一凡看,我改天就挖了他双眼!」有种你倒是挖啊!满月在心里咆哮。
关山尽现在说的再狠戾,一见到吴幸子都成了纸老虎,瞪着他有什么屁用,倒是去瞪自己嘴里骂的老鹌鹑啊!
不得不说,关山尽对吴幸子是极为了解的,恐怕连吴幸子自个儿都没这般懂自己。
平一凡有才华,但并非拔尖的人物;外貌亲切,却很平凡不惹眼;气质温润,浅淡如水,最重要的是,这一样样都像是关山尽褪了色之后的模样,吴幸子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平一凡,实则心里挂念的还是关山尽,不知不觉就被褪色的关山尽给吸引了,进而瞬间倾心。
一切都在关山尽的预料之中,从鲲鹏图开始就是,满月都不愿意回想那令人欲哭无泪的日子,关山尽拿着自己的鲲鹏图闯进他屋子里,交代他照着描绘,但要「略施粉黛,红妆素裹」......满月整个人都懵了,这两个词是用在鲲鹏上的吗?怎么听怎么古怪啊!
再说了,他完全不想知道关山尽的鲲鹏生得什么模样!唉呀,他的狗眼……呜呼哀哉。
勉力画好鲲鹏图,关山尽还要求上色......上什么色?粉色吗?满月郁闷透了,干脆就上了个三月桃花嫩生生的颜色,哪知道关山尽倒是很满意,将图与平一凡的画像一块儿交给染翠,这才有了这场鸽友会上的邂逅。
所谓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莫过如是。
「既然你看不惯吴先生喜欢平一凡,那以后就别让平一凡出现了。吴先生也不是执着的人,很快就会忘记这个突如其来的心动,回去他多姿多采的鲲鹏榜中了。」满月趁机逮到一个路过的小厮,交代他多拿些青果酒来,关山尽也不知要气多久,正是喝酒浇愁的时候。
「我约了他两日后踏青。」关山尽沉默几息后,闷闷开口。
满月真的想跪他了。「我的大将军啊!我的好哥哥啊!这大热天的踏什么青?你皮粗肉厚不怕晒,吴先生经不起吧!」关山尽闻言狠狠一瞪满月:「你倒是懂得心疼人,嗯?」这可真是无端中矢。
满月连连摇头,双手一摊:「我心疼的向来只有主子啊!您想想,吴先生要是身子不畅快,晒病了,心疼的人是谁呢?反正不是我,我心疼的是那个心疼他的人。」关山尽咋舌,伸手拧了满月肥嫩的下巴一把:「巧言令色。」这应当算揭过了,满月在心里偷偷喘口气,正色劝:「海望哥哥啊,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吴先生,要以平一凡的身分继续疼他宠他,可你也别忘了,吴先生要是真喜欢上平一凡,到时你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关山尽心里也烦这件事,本以为用平一凡的身分顶多能和吴幸子成为鸽友,依照吴幸子的性子,短时间内不会这么快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就算平一凡哪儿哪儿都好,关山尽好歹也有一席之地吧?
孰料,他压根想错了。
吴幸子这人性子软中带刚毅,下定决心的事就会贯彻始终,断没有三心二意、一步三回首的道理。他说要对关山尽死心,那就是真的要死心了。
就算心里一时还放不下,不小心就做了春梦抵死缠绵,对于本心还是很把持得住,轻易无法动摇。
在这种时候,出现了平一凡这样的人,他如何不喜欢上?这个男子有他欣赏的一切,却又那般不愠不火,简直是上天特别替他打造的良人啊!加上酒力一催,吴幸子自然大着胆子上前求爱了。
关山尽懂得吴幸子的喜好,却摸不透他的心思,活该把自己给坑了。
满月自然看得透透的,但他能说什么?关山尽在感情上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前所未见了,但施错力最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想劝关山尽,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这苦果关山尽得自己尝尝才行,毕竟想讨媳妇的人是关大将军不是他满副将,都让他筹谋了天理何在?
「对了,你的终身大事,盯着人还真不少。」索性转开话题,他们回京城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还有大事要筹划呢。
「上钩了?」关山尽哼笑,足尖踏了踏地面。「今天鸽友会上,我听了白绍常弹的天梯建木,可怜他一片赤诚之心啊。」「我也到他的帖子,邀您过去听琴。」满月走到桌案边翻了翻,拿回了一封请帖递到关山尽手中。
顶级的澄心堂纸,滑如春冰密如玺,上头的簪花小楷秀中带傲骨,透出一股宜人的清凉。
「倒是有心了。」关山尽笑笑,将请贴入怀中。「我又怎能让白公子失望呢?你说,老师是不是也喜欢听他弹琴?」「你说他喜欢,他就喜欢。」满月没心没肺地笑答。
「说得不错。」关山尽冷冷地勾起唇角,起眼陷入沉思。
第77章颜文心
京城近郊有一座崇虚观,大夏皇族信仰佛道两教,许多祭祀、观庙、风俗都是混杂的,然
而清云观却是非常正统的道观,在大夏时属罕见,信者众多,同时深受皇家信任,负责每年皇帝祭天科仪。
崇虚观座落之处为清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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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城约半天车程。清云峰并不特别险要,山势起伏和缓,沿途风景秀丽,既有嶙峋山石之处,也有百花齐绽之所,地形多变令人目不暇给,随着山势渐升,邻近崇虚观时会有个陡升处,得徒步攀爬九百九十九阶石梯,方可到达观门。
当然,皇家与贵族女眷爬不了这近一千阶石梯,后山另辟有一条私径可供车马行走,直入崇虚观。
平一凡便是约了吴幸子上清云峰踏青,中午还能到崇虚观蹭顿斋饭。
这倒不是平一凡小气,连顿饭都要到观里蹭食,而是崇虚观的斋饭名气挺大,虽说都是简单的素斋,也并没有什么花巧的烹调方式,但单一个素三鲜蒸饺,就让无数信众心心念念不已,初一十五食素时,不少贵太太喜欢请家里人上崇虚观买素三鲜蒸饺回家用,吃都吃不腻,况且平日里道士们都有自己的日课得修,素斋只能上崇虚观吃,也就只卖初一十五两回,更令人趋之若鹜。
吴幸子对名山风景兴趣并不是太大,他整个心都挂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想起早晨刚醒,俩丫头就急匆匆替他梳洗打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买了一套质料轻软又合身的儒衫,尽管是黯淡的深灰色,但袖口、领口、衣的针眼都细致整齐,看得出手工湛。
知道他不喜欢太过显眼的穿著,衣袍上并无任何图样或装饰,就是衣料本身彷佛流转着微光,往吴幸子身上一套,饶是他自认山野匹夫,也不得不承认看起来平添一股温润潇洒的气息。
他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霎时间手脚都不太会动了,僵硬地坐在铜镜前让薄荷替他梳头,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这、这衣服哪里来的?
「嗯?主子不喜欢吗?」薄荷瘪瘪嘴,开口就劝:「主子,这京城里毕竟不比咱们马面城,不穿得好些,都要被人给看低了。主子你这么好的人,薄荷可不能让你受气。」平日里吴幸子身边陪着染翠,就算有人心里诧异,甚至看不起这腼腆羞涩的朴素男子,也不会在面上露出一点半点。可今天,吴幸子是与平一凡约了踏青,那平一凡看起来也不是个多有头脸的人,薄荷桂花真有些不放心主子,深怕主子被京城这些「大人物」给挤兑了。
吴幸子自然听出来了,不禁露出苦笑。小姑娘们平日里话本看多了,才子佳人故事中往往出现地位高贵却目空一切、态度严酷之人添乱,却哪知道京城这样的地方住的都是人,地位越高越懂得掩饰自己,表现出来的变越是谦逊有礼,就算对方一时间落魄,你能保证他落魄一辈子吗?
再说了,高门大户也不是没被寒门士子斗倒过,官场上多条手臂总比多个敌人好。
更何况,当今圣上治下极严,政治一片清明,并没有那家高门特别显眼,顶多就是护国公世子、镇南大将军关山尽较为我行我素一些。
想起关山尽,吴幸子心头微微一震,却很快压抑下来。
他现在最期待的还是等会儿与平一凡的踏青。打从被送回家那天起,吴幸子总不自觉的想起平一凡的面容、姿态,特别是那双持笛的手,翠绿与玉白相映,晃得他眼花,脑子也花了。
他喝了酒就不记得事,黑儿与染翠隐隐晦晦地提了几句他如何对平一凡示爱,把吴幸子羞得两天不敢见人,也不知道为啥没吓退平一凡,反倒还主动相邀......莫非,平一凡也对他有意思?
哎呀!吴幸子老脸一红,不敢再往镜子里看自己的脸。虽说人靠衣装,但也没可能将平凡的相貌妆点成龙章凤姿。
察觉主子红了脸,薄荷偷偷对妹妹吐了吐舌头,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吴幸子自然是全无所觉的。
平一凡来得比约好的时辰要早了一刻钟,吴幸子还没吃饱,嘴里含着半碗粥,鼓着脸颊对来通报的黑儿眨眼。
顾不得呛着,吴幸子连忙将粥吞进肚子里,声音微哑道:「平、平公子来了?快请他进来!」「是。」黑儿正想转身,吴幸子忽又将他唤住。
「平公子用过饭了吗?」「这......」黑儿迟疑片刻,他心里知道平一凡脸皮底下的关山尽肯定是在来的路上随便用一颗馒头打发,要不是约好两日后踏青,又为了让平一凡符合吴幸子的喜爱,早两天前关山尽就会顶着平一凡的脸来撩人了,哪里会等到今天?就是多一刻钟都等不了。
「还这么早,应当是没吃......你请平公子一块儿用饭吧,薄荷再拿一副碗筷来。」吴幸子整个人彷佛染了光,双眼亮得让黑儿心底大呼要遭,可脸上依然波澜不兴,沉默地离开去请人了。
「主子,要不要多炒几个菜啊?」桂花贴心地问。
「也好也好。」看桌上被自己吃得几乎只余菜汤的碗碟,吴幸子不禁窘迫了。其实菜都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两颗大包子和半碗蛋羹,他怎么脑子一抽就请人用饭了?残羹剩菜哪里好意思!
薄荷桂花俩丫头对吴幸子的心思也算是摸得颇为透彻了,薄荷立即前往厨房炒菜,桂花则利落地将桌上吃剩的菜盘都下,乍一看倒像吴幸子还没开始用饭似的。
平一凡出现时,吴幸子正在抹嘴,他怕蛋羹撤下后浪了,一口气将半碗蛋羹吃完,这会儿胃里进了空气,在见到平一凡温和亲切的脸庞后,控制不住地嗝出了一口长气。
霎时天地静默,平一凡唇边隐隐带着笑瞅他,却没说什么,吴幸子则从头顶红到脚底,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你、咳咳......」然而身为主人,吴幸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迎客。「平公子,快请坐快请坐,您还没用饭吧?我请丫头们准备了,一块儿用?」「吴先生也尚未用饭?」「已经......」吃过了。险险闭上嘴,吴幸子搔搔鼻尖对平一凡露出一个字以为毫无破绽的笑容:「尚未,正准备吃......平公子来的正巧,正巧。」「那,平某就腆着脸蹭顿饭了。」平一凡拱拱手,很自然地在吴幸子身边坐下。
老家伙先是一愣,接着紧张地绷紧了身子,不停地揉着袖口,脑子里乱得跟烧糊的粥似的,张着口却蹦不出一个字来,额上都冒出冷汗了。平一凡倒是很随遇而安,静静地歪着脑袋打量他,目光柔和隐约带笑,把本就心丝混乱的吴幸子,看得更加手足无措,心头却也浮上丝丝的甜味。
所幸,薄荷手脚利落,没一会儿就端着三道菜和一盘馒头回来了。吴幸子本就是个食量大的,这一惊一乍后又莫名有些饿了,接下来一顿早饭倒进行的很是顺利。
吃饱后,平一凡便带着吴幸子坐上自己的马车,沿途上介绍些京城风物。他声音宛如春风宜人,听得吴幸子耳中搔痒。
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永远不要到清云峰,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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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长长久久也是很好的。
突然,马车猛地颠簸了下,吴幸子一时没坐稳摔进了平一凡怀里,连忙挣扎着要退开,男人却轻轻地将他搂住,安抚地拍了拍。
「伤着没有?」耳际吹过滚烫的气息,吴幸子耳尖微红,羞涩地摇摇头,贪恋地偷偷深溪平一凡身上的气味。
白檀混了橙花,无比熟悉,吴幸子起眼,装作不经意地用鼻尖蹭了蹭平一凡胸口。
这笨拙掩饰的模样,哪里躲得过平一凡的眼?男子眸中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一丝阴盖过,几变后恢复平一凡如水般的温柔。
又拍了拍吴幸子的背,平一凡撩起窗上的帘子,外头立刻有人靠上来低声道:「主子,前面是颜大人的家眷。」「颜大人?」平一凡的声音有些讶异,吴幸子也不禁好起地抬起头。「你说的是颜文心颜大人?」颜文心?纤瘦身躯猛地一颤,引起平一凡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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