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黑蛋白
「不,不是平公子。」吴幸子的笑容有些苦,他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喝,润过了嗓子才道:「是颜大人送的。」「颜大人?」染翠挑眉,不动声色地往黑儿瞥了眼。沉默地站在房中一隅的男子微微摇头,表示这并非主子刻意为之。「你今儿遇上颜文心?」一听见那个名字,吴幸子的神情便灰暗几分,这些日子来越显挺直的背脊,又佝偻了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彷佛又变回那个还没开始集鲲鹏志,数着日子要自戕的清城县吴师爷。
见了他的模样,染翠起账本,从贵妃椅移到他身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颜文心与吴幸子那一段情,不久前吴幸子亲自说给他知道了。染翠多明一个人,更见多了情情爱爱,自然明白这颜文心在吴幸子心上占着什么样的位置。那是一道表面看起来好了,扒开来都是脓血的伤口,若是没从根本将这些腐肉挖走,伤是永远好不了的。
这也是为啥染翠后来愿意配合关山尽胡来,虽然这大将军在情爱上傻得比不上三岁稚童,却很是雷厉风行,独占欲强得让人招架不住,肯定能将吴幸子心中的伤挖得一乾二净,任谁也无法再往他心里塞进半点影子。
就是这位镇南大将军也不知脑子那儿抽的风,硬要乔装成平一凡接近吴幸子,但想到揭密之后关山尽会吃多大的苦头,染翠就在心里偷乐,命鲲鹏社上上下下鼎力相助了。
又拍了拍吴幸子垮下的肩,染翠安慰道:「至少平一凡陪着你不是吗?这素三鲜饺他没劝你吃了?」「嗳,劝了,可我想这是好东西啊,应当带回来给大伙儿尝鲜。」提到平一凡与食物,吴幸子脸上的阴霾便驱散不少,他老脸微红压低声对染翠道:「平一凡约我七日后去听白公子弹琴呢,你说我该穿什么好呢?先前参加鸽友会那套衣裳如何?
嗳,对了,那套不便宜吧,我得把钱给你才是。」「不用,那套是我穿不下的衣服,你喜欢就着吧,否则也是压在我衣箱底喂虫而已。」实则,那套衣服是关山尽派人送的,选料作工都是京城首屈一指,可染翠又怎么会对吴幸子说呢?连暗示都没打算暗示一下的,他就喜欢坑关山尽。
「这多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东西......」吴幸子不安地蹙着眉,在心里盘算自己那瘦巴巴的小钱袋子能动用多少。
「真不用了,咱们是朋友,你朋友的礼物还得花钱自己买下来吗?」染翠大方的挥手要他别介意,接着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不过,要是你真的介意,就帮我ㄧ个忙吧。
」「当然好,你说你说。」「先欠着,等哪天我想到要你帮什么忙了,你既得搭把手就是。」染翠一双狐狸眼笑得如弯月一般,不远处的黑儿猛地打个寒颤。
第80章修罗场(肉蛋,黑幸平行世界最后一回,戳肚子、失禁、粗暴肉)
青竹胡同所在之处较为偏僻,附近是老城区,许多作坊老店都聚集在附近几条巷子里,并不是什么清幽的地方。
住在胡同里的多半是蔑匠,巷子窄而长勘勘容两台推车错肩,马车要进去是不可能的,能把巷子堵死,还妨碍蔑匠们工作。老城区的屋子多半是狭长形状,大门窄小就算全开,里头看起来也是幽洞洞的,家家户户并连,窗子只能开在屋子尾端。
所以蔑匠们都是临着大门做事,甚至干脆坐在门外工作。
白家为何在这样的地方安身立命,未曾想过要搬往更宽敞清幽的地方,虽多有猜测但总没定论。要去白家拜访的客人,得在巷子口下车,一路步行过去,约略走上两刻钟直到胡同底,左手边就是白府。
比起胡同里其他屋子,白府宽敞许多,约略是六七间窄屋子的大小,左右及前方空出了小而致的院子,一簇簇竹丛错落林立,门边迎客的并非老松,而是一棵老桂树,秋季时满树桂花,整个青竹胡同都飘散着桂花香。
端得一幅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宁静淡泊。
打自镇国公世子强掳白绍常之后,两年来除了每旬一回的琴会之外,白家谢绝除至交外的所有客人。吴幸子不禁感叹自己走了大运,竟然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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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巧赶上这人人期盼的机会。
平一凡提过,今日白公子邀请了三位客人,另外两位是谁他并不清楚,白绍常为人清高,不一定邀请名门世家,反倒更可能邀请乐坊、教坊的乐师甚至南风馆的清倌。
两人去到白府时,另外两位客人尚未到达,离约好的时间也还有两刻钟。白府的管家是个年轻男子,未至而立之年,样貌老实温吞,一双眼却内蕴明,恭恭敬敬地将人请到花厅奉茶,虽多看了吴幸子两眼,倒并没对他多加询问,很快便退下好让两人无需拘束。
吴幸子啜了口茶,一双眼四下打量这不大不小的花厅,摆设布置都很朴素雅致,因为与邻家隔的并不远,隐隐约约仍能听见街坊劳作时的谈笑声,混在风声与蝉鸣中,非但不显吵杂,反倒令人莫明安心。
平一凡今日比之前次见面时要沉默许多,垂眸啜饮茶水的姿态宛如画作。吴幸子不住偷看他,最后瞅着他纤长的睫毛发怔。
「怎么?」被看得心头滚烫,平一凡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茶杯后,侧头睨他:「这样盯着我看,不腻吗?」被平一凡含笑又无奈的眼神一瞥,吴幸子缩起肩,害臊地别开脸。「嗳,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平一凡好笑地盯着他,倒也没穷追猛打:「不早,要是再晚些怕会在外头就遇上另外两位客人。」「也是啊......」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意味深长?吴幸子揉揉鼻头,又忍不住看着平一凡。
这温温柔柔的小眼神彷佛有钩子似的,一下一下在平一凡心头刮骚,他不禁又叹口气:「吴幸子。」「嗳?」「别这样瞅着我。」看得他几乎控制不住,想揭开自己的身分,把人搂进怀中好生搓揉一番。但眼下可不是好时机,他要等的人就要到了,绝对不能前功尽弃,只能强自压下心头被撩起的火热。
「啊?」吴幸子眨眨眼,似乎也惊觉自己的眼神太过失礼,耳尖微微泛红。「我就是、我就是......有些紧张。」这话倒是不假,白府虽然布置得朴素清幽,但到底是陌生的地方,吴师爷不了有些怕生。
平一凡心里也清楚,稍稍挣扎了片刻,便握起吴幸子的手捏了捏:「别紧张,白公子又不会吃了你,嗯?」手掌热呼呼的,没一会儿就冒出汗来,吴幸子还是舍不得松手,紧紧地反握平一凡。两人没再多说话,静静地你一口我一口将茶点分完,白管家也恰好来请他们前往琴楼。
琴楼在白府靠后的一片竹林中,约有三层楼高,顶楼没有围墙,夏日悬挂竹帘,薄而清透的竹帘被风吹得微微摆动,日光透过其上的图案落在竹编的地面,组合成一幅听琴图,细细碎碎的光芒仿若沙金。
白公子已经坐在琴架前,见到两人时浅浅浮出一抹微笑,起身拱手相迎:「平先生,吴先生。」两人连忙拱手还礼。
白绍常不是个健谈之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拙于口舌,是以也并不与两人多加客套,示意身边小厮将人领到下首的蒲团边上。平一凡刚打算扶吴幸子坐下,第二位客人也来了,同样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身穿玄袍、高大俊美,一双妖媚的桃花眼恰恰与吴幸子对上,两人顿时都愣了。
「关、关.……关山尽......」语尾被吴幸子吞进肚子里,他不敢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似乎怕自己看错了,一双眼都快瞪得滚出眼眶了。关山尽怎么也会......他猛地往关山尽身旁看去,果不其然是鲁先生雪白的身影,心口彷佛被利刃很戳一刀,细瘦的身子狠狠抖了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相隔万年。而这万年之间,鲁泽之却长伴关山尽左右,哪里还有他什么事呢?大概连一抹残影都称不上了。即使如此,吴幸子依然别不开眼,他仔仔细细地看关山尽的眉、关山尽的眼、关山尽的唇和……心痛过后,浮上心头的却是迷网。眼前的关山尽似乎有哪儿不同了,他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的人丧失了让他亲近的想法,老是勾动他心神的那把小钩子,似乎不复存在。
关山尽显然也没料到竟会遇上吴幸子,回过神后,首先便往揽着老东西细腰的平一凡看去,接着剑眉微蹙,面露不豫之色。
相比下,鲁先生却神色如常,甚至友善地对吴幸子笑了笑:「吴先生别来无恙。」「啊......托福托福,吃得好睡得好腿脚也好......」吴幸子才回完,脚下就猛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在蒲团上。这也难怪,瞧见关山尽之前他人已经弯了腰腿打算坐下,见到人后就保持着那不上不下的姿势,若不是平一凡贴心扶着他,肯定是要出大丑的。
「噢,是吗?」鲁先生也算与吴幸子交手过几回了,早知道眼前的老家火不能以常人衡量,到这么个回答也不算意外。他现在被关山尽专宠着,护得跟眼珠子似,护国公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谁见到他不低眉顺眼的奉承?就是护公国与夫人虽仍没能放下对他的成见,但苦于拗不过关山尽的坚持,也只能以礼待之,别说过得有多舒坦了。
他紧了紧关山尽的手臂,同时朝平一凡睐去。年轻的男人外表平凡,水流打磨般的温柔,从衣着看来顶多小康之家,与吴幸子倒挺般配。脸上的笑意,更加诚恳温柔了几分:「这位是吴先生的契弟?」契弟?吴幸子瞠大眼,老脸瞬间胀得通红,头摇得波浪股似的:「不不不!这这这!,这......」见他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平一凡不动声色地乜了鲁泽之一眼,用食指按住吴幸子的唇。
「嘘,我们什么关系,你知我知就好,嗯?」说着用粗糙的指腹揉了揉吴幸子唇珠,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坐下,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他人,当然也无人见到他唇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老师,学生扶你。」那头关山尽也根本没分神在吴幸子与平一凡身上,殷地扶着鲁泽之在指给他们的蒲团落坐。
来回看了关山尽及吴幸子几眼,鲁泽之浅浅一笑,恢复了往常的清雅骄矜。他现在已经不将吴幸子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丑陋的老东西,懂得知难而退也不枉活了四十年,没将年纪活到狗身上。
而现在让他更有威胁感的……眼神隐晦地落在端坐琴桌前的男子身上。
最后一个客人则并未另带亲友,他的模样也是眼熟的,仔细一看赫然是颜文心。
吴幸子再次瞪大眼,简直没法儿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今日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他不宜外出啊?不但关山尽在,连颜文心也出现了!他惶然地转开眼,又忍不住往颜文心偷看。先前在崇虚观外,他们离得有些远,看得也不真切。
这回在小小的琴楼中,他们的位置几乎是面对面,夏日照射下,颜文心的眉目清晰,虽然鬓发已经灰白,又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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髯遮挡了半张脸,但眉眼与当年的模样很快的重合在一起,彷佛未曾变过,依然如暖风宜人,骨子里那般清高冷冽,彷佛桃花花仙。
注意到吴幸子赤裸裸的视线,颜文心彷佛不觉得被冒犯了,反倒亲切地朝他颔首示意,一双温润内蕴凌厉的眸带笑弯了弯。
吴幸子有些狼狈的躲开,指尖一片冰冷。他明白,即使他一眼认出颜文心,颜文心却早已不记得他是谁了……也可能,他真的老得太多了,毕竟二十来年未见了不是吗?
那头,白绍常身为主人,虽然也将几位客人间的暗潮看在眼底,却似乎并不在意,神色平淡地替众人介绍了几句,便垂头抚琴。
琴音悠扬悦耳仿若仙音,又如珠玉落银盘、百鸟和鸣。琴声本带有一丝金属杀伐的冷肃,但从白绍常指尖流泻而出后,则显得馥郁芬芳,春风似地宜人,若人如琴声,可以想见外表冷淡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白绍常,实则是个外冷内热,温润如水的男子。
只可惜,这么好的琴,这么难得的机会,除了白绍常自己,他的几位客人,心思恐怕都不在琴声上。
第81章修罗场2
平一凡冷眼旁观吴幸子的动摇,他看着老家伙先是不断偷眼往关山尽看,最后留在脸上的
神色很微妙,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隐有些遗憾,但很快便被颜文心给吸引了。
要说吴幸子偷看关山尽还懂得稍加掩饰,他看颜文心的方式就有些太过唐突了,恐怕连老东西自己没有发现。
颜文心倒好,就算吴幸子的目光如何赤裸裸,他置若罔闻,除了开始的招呼之外,倒像全心全意关住白绍常的琴,神情姿态恰到好处,若不是平一凡特意留了点心在他身上,恐怕都不会察觉对方正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
哼,老狐狸。
至于关山尽明显就心不在焉,他低着头似乎在把玩鲁泽之的手,看在吴幸子眼中温情体贴,平一凡与颜文心却早已看穿镇南大将军的心不在焉,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也不知是否众人心事太杂,影响了白绍常心境的清明,琴音渐渐有些紊乱,最后的断了一根弦。
白绍常眉心微蹙,指尖上霎时沁出殷红血珠,也稍稍染红了一小块琴弦。
「白公子小心。」颜文心率先做出反应,虽说只是口头上的询问,一旁的小厮已经拿了药上前替自家公子处理伤口,白绍常半垂首摇了摇。
「是秋啸失礼了。」「哪里的话,恐怕是我们这些听琴的人妨碍了您的琴心清明吧。」颜文心说着,朝周围众人看了一圈。吴幸子一与他的视线对上,就面红耳赤地低下脑袋,脸上满是懊悔。
平一凡捏捏他的手,接着歉然道:「颜大人所言甚是,都说白公子弹琴最重灵台清明、心无旁鹜,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在下实在羞愧。」「……平公子言重了。」白绍常抿了抿唇,脸色略显苍白。他指尖伤得有些重,要继续弹琴怕也弹不出该有的意境,索性将琴推开起身施礼:「今日秋啸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过意不去,待指上伤愈,还请诸位赏脸再让秋啸招待一回。」「白公子多礼了。」众人纷纷客气几句,一场琴会就这样莫名结束,又莫名到了下一回的邀请。
白公子率先告罪离开琴楼,倒是没有逐客的意思,而是交代白管家招待客人,几样茶点端上来后,又来了数个小童,都还未满十岁的童子们手上各自拿着一样乐器,有笛子、有琵琶、有拿埙的,还有拿着一张筝的孩子。
就见白管家亲自起白公子的琴,身边两个利落的小厮将放琴台的台子拾好,几个孩子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逐一开始各自的演奏。
虽说白家父子善琴,但其他乐器也多有所习,特别是白公子在器乐一道上才气纵横、生而知之,哪种乐器都信手拈来,虽说比不上琴道得透彻,却也不比名匠来得差。
他了几个童子,之所以不说徒弟盖因白公子乃琴人,徒自然是要教琴的,但截至今日白公子虽教童子们一人一样乐器,让他们在白家的宴会上演奏,却未曾教过任何一人琴艺。
眼前奏乐的童子,便是白公子教的。
虽说童子们年龄尚小,指力气力仍有不足,但毕竟是从小调教,乐音皆已非泛泛,随着夏日凉风,眼前景物开阔,说不出的悦耳,仿若天降甘霖,令人倍感神清气爽。
吴幸子听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朝关山尽偷看了。
先前见到颜文心太过震惊,一时不回心神,平一凡能够理解。这会儿见吴幸子嘴里嚼着自己才喂过去的点心,一双贼眼就直往关山尽身上撩,不禁锁起眉心,狠狠瞪了「关山尽」一眼。
那头,正对鲁泽之摆出款款深情模样的「关山尽」猛得一僵,浑身寒毛直竖,没一会儿背心都冒冷汗了。心下叫苦不迭,面上还得若无其事地朝平一凡似笑非笑地一睨,神态很是轻蔑,但熟知他性情的人却明白,他对眼前相貌平庸的男子,有些忌惮。
这一切自然分毫不差的落入颜文心眼中,他半垂着眼八风不动似品茶,心里却已经多有思虑了。
「嗯……他是不是病了?」吴幸子轻声喃语。
平一凡听进耳中,温润的眸底闪过一抹戾气:「谁病了?」「啊……」吴幸子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口了,连满捂着嘴神色尴尬,平一凡轻叹,轻轻扒下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嗳,别这样……旁边都是人……」吴幸子老脸刷得红透了,关山尽瞬间被塞到脑后,差点都想不起来这是谁。
「嗯?不喜欢?」平一凡倾身将人搂进怀里,又在他掌心吻了两下,那模样蔫坏蔫坏的。
喜欢倒是很喜欢,可脸皮薄呀。就是以前和关山尽在一块儿的时候,亲热都是躲着人的,顶多就染翠、黑儿和两个丫头见过,可没这么大大剌剌。吴幸子试了几回抽不回手,索性把脑袋藏起来装死了。
平一凡要的就是这样,叫这老东西别再看那什么关山尽、颜文心了。
所幸关山尽也并未久留,鲁泽之喝了茶,用了块点心后,露出疲惫的神情,骄宠着他的年轻男人自然并未漏看,贴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当然,身为镇南大将军,又是护国公世子,关山尽自是没有理会平一凡与吴幸子两个平头百姓,派头摆得十足,连同与吏部尚书颜文心的客套都显得敷衍,一刻也不想久待。
离去前,鲁泽之又朝吴幸子看了眼,勾起一抹清丽的浅笑,笑容彷佛有千言万语,简单汇做一句话大抵便是:「丧家犬。」也不知吴幸子看懂了没有,老家伙还愣愣地看着关山尽。可平一凡与颜文心可都没漏看。
平一凡垂下眼遮去眸底的厌恶,手上温柔地将吴幸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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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摊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捏了一圈后,十指交缠。
而颜文心则不动声色,借着光影的遮掩,将吴幸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末了用茶杯挡住唇边的浅笑。
既然关山尽走了,平一凡也没心思继续待在此处,他今日带吴幸子来,本只是一点小小的试探,又知道老家伙喜欢听琴,才下了白绍常的请帖,否则他又何必大周章这一遭?
可眼前的点心还没吃完,白府的点心倒是一绝,并非多么致的吃食,不过就是几块蒸糕,玫瑰味儿的、松子仁的、裹了一层糖霜的,蒸糕本身口感细致绵密,外松内软,奶与面的香气十足,既不被玫瑰松子等夺了味儿,又不至于压过一头格格不入。
蒸糕上裹的糖霜显然是贡糖,晶莹剔透宛如细碎的水晶,定然是皇上赐给白家的,光这一道点心,也足以窥见白府待客的用心。吴幸子本就喜欢吃,也不爱浪,不住打量关山尽与鲁泽之案上留下的点心,那心痛的模样平一凡看得好笑,索性勾着他的下颚转向自己,笑道:「都说秀色可餐,平某的颜色难道比不过几块蒸糕吗?」语气听似调侃,里头的醋味浓得能熏死房玄龄的夫人。
哪能这么比呢!吴幸子被男色一迷,顿时就忘了那几块无缘的蒸糕,乖巧地张口接受平一凡喂来的点心。
见两人神态亲昵,颜文心拈了拈长须开口:「小后生挺面生的,是哪里人哪?」吴幸子当然不认为自己会是「小后生」,可突然听见颜文心搭话,嘴里的蒸糕便有些味如嚼蜡了。仅管多了一分拘谨与高高在上的气势,仍是二十年前那温润宛如春风的清朗声音。
而不得不承接下「小后生」称呼的平一凡心里颇感不悦,面上却分毫不显,将茶水塞进吴幸子手中后,才抬头对颜文心拱手:「小人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只是一介白衣至今未有功名,颜大人自然看了面生。」「小后生看来丰神朗俊,怎么会没有功名在身呢?」颜文心自己便是寒门出生,自然懂得寒门士子的心里,但凡男人就想搏得翻身的一天,一生庸庸碌碌者有之,可庸碌之辈又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坦然自若?又怎能在面对朝中大员时还能如此不亢不卑?将话回得滴水不漏,又不忘漏着缝引人探究,非世家大族可教养不出来。
「小人不学无术,对圣人教诲感受不深,倒是在商道一途略有所获,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哪来的脸面在颜大人面前混脸熟呢?」颜文心闻言哈哈一笑:「小后生谦逊了,大夏朝并不以商贾为贱,都说行行出状元,老夫看你倒非池中之物啊。」见平一凡又要开口客气,颜文心摆摆手:「,老夫还算有识人之能,小后生不必说那些虚的。你说你是京城人士,不知长在何方啊?」「城南连堂曲径那一带,颜大人身分高贵,恐怕不太清楚城南的事吧。」既然颜文心这么说了,平一凡便也起诚惶诚恐的低姿态,语中带点轻讽。
「城南啊……」颜文心一拈长须笑了笑:「要说清楚,当然没有小后生得透彻,可要是比起其他朝中官员,老夫还算称得上熟悉。」「哦,颜大人倒是胸怀天下。」平一凡回以一笑。
然而,他显然并不打算接颜文心的话荏,轻轻挑开后低头问吴幸子:「饿了吗?是时候该用午饭了,白府应当会留我们用饭,或是你要去吃点有趣的?」吴幸子刚吞完点心与茶水,正式开胃的时候。他揉了揉肚皮:「我们别太打扰白公子了,染翠说前些日子街上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呢,我倒是挺想尝尝的。」「成,趁白管家还没来请,我们赶快告辞。」说着,利落的起身,接着扶起吴幸子,调笑了句:「反正镇南大将军也不在了,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又何必时时挂念?」「嗳……」心思被直接挑破,吴幸子不羞赧,正想开口安抚平一凡几句,一个念头却突然闪过脑海。平一凡这句话醋味十足,放在任何时候,吴幸子恐怕都是羞涩地偷乐,毕竟两情相悦才会挂念嘛。
但,这语气里的醋味为何而来?平一凡是单纯不喜他盯着其他男人看,还是知道他先前与关山尽曾有露水之缘?
要说前者,他看关山尽的时间,还没偷看颜文心多呢。但,平一凡对颜文心却没有醋意,虽然给了几个软钉子,但更像是厌烦被人探问,更不想与朝中大员有更多交集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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