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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求生欲很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秋黄叶
“看着吧。”赵礼连气都懒得撒了。勉为其难开口道。方说完一句话,顿了顿,摩挲着白瓷底的杯子,忽然抿嘴笑得阴森。说着袖子一拂,起了身,站在了三楼之上,细看着楼下闹剧。
醉云楼下的正堂里,形形色色的姑娘们围了外围,再里边是零星的几个嫖客。最里边却是一溜儿的月白袍子。洛阳书院的书生们刚下了学,醉云楼里乐呵呢。看到这出好戏哪里会放过?看他们个个人模狗样白衣素绦。若是忽略了他们脸上的看热闹时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倒挺像一群读书人。
王低垂着头,仿若无旁人般,幽幽看着身旁的任非。摸了摸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陡然笑笑。风光霁月的脸因着那明媚的笑淡了些方才的凌厉。甚至因为沉吟时歪着头,显出了些殷切欢喜。“你不是喜欢她吗?便舍得让我娶回去?”
“咱们兄弟谁跟谁啊。”任非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白皙的脸上漾着个谄媚的笑,拍了拍王的胸膛小声道。“兄弟权且先答应了,算是全了莺莺姑娘的面子。日后再给兄弟我个顺水人情,不怕莺莺姑娘不知道我的好来。”
“原来是这样。”王脸上的笑容倏然凝固。看着任非明狡黠的眼睛。手里揉着袖子,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王少爷莫不是看不上咱们堂堂醉云楼花魁?那可就可怜喽。莺莺姑娘欢欣已久,却原来是春心错付。”为首的一人年岁不大,一双眼睛看着王炯炯放光。偏生手里还要装模作样,无聊地摆弄个鎏金的折扇,歪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仰着头开怀笑道。
“你放屁。”任非高叫一声儿。脸憋得通红,冲着坐着的陈苑杰挽起了袖子。饶是反应再慢,也知道今日之事,怕也不算个好事。
他们一进来就看到一身喜服的柳莺莺,这会儿任非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根本就没想过,不打招呼的一厢情愿有个俗名叫“霸王硬上弓”。这是有人知道柳莺莺对王有点意思,想要“逼良为娼”了。
可便是想到了,怕也不会如何。任少爷心里眼里就只剩柳莺莺了。
“只有莺莺姑娘看不上别人的,哪里会有人看不上莺莺姑娘?”任非鼓着腮帮子,飞快地扫了眼面无异色的柳莺莺,眉间一赧。拽住王的衣袖,自以为狠声道。
“…………”
“我以为你会替我说说话。”王脸色一僵。抽了抽鼻子,一本正经地将任非的袖子放下来,低声道。
“我这是实话。”任非毫不心虚。严肃瞥他一眼,小声道。“今日之事,算是兄弟承你人情。等我抱得美人归,他日必定给少爷您当牛做马?”
任非自顾说着。没看到王脸色越来越白。失了血色,没了神。
“好。”王忽然笑笑,郑重道了一声儿,松开自己的袖子,有些摇晃地向前一步。对着柳莺莺勾唇一笑。笑得恬淡又苍白。“莺莺姑娘花容月貌,心倾于王某,自然是我王某的荣幸。”
“可是。我喜欢男人,比如,像他这样的。”王遥遥一指,才只见醉云楼的三楼雅间门前,有人如青竹直立,矫矫庄庄。
第3章喝酒
一刹那,天地静了。
楼下一排排的人下意识往楼上望去。这才发觉原来那高高楼上,有人俯首静静看着一切。
听到王的话,倚着栏杆的男子稍稍一愣,高彻的身姿积石如玉。倏而长长的睫毛垂下,韶润的脸上微微一笑。清雅沉静得有如山外仙人一般。
仙人并未说话。默默接受了一众目光的洗礼,修长的身子颤也不颤。没有拂袖而去,亦没有开口反驳。青瓷色的长袍和主人一般仍然含蓄又坚定地立着。
王清亮如水的眼眸眨了眨,抬头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目光。捏着拳头,抑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身边的人寒了他的心,王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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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此境地,让他脆弱的自尊不至于破碎的却是个陌生人。
“现在。你们满意了吗?”王高高仰起头来,睥睨着众人,清冷的眼神里带着轻慢的嘲讽。
楼下一群看客们鸦雀无声。看看王,再看看楼上缄默的公子。心思深沉的连婷婷玉立俏生生站着的花魁都看了几圈。脑里补的大戏不知道有多跌宕起伏。
没人注意王身边的任非脸色忽地一白。像是烫手般,将原本拽着王的袖子回来,垂着眼,嗫嚅着,心有戚戚地看着柳莺莺。
过了良久,似是犹豫够了。又轻轻拉扯着王的衣角。委屈巴巴道。“差不多得了,便是这么说,莺莺姑娘也落了面子,太难为情了。”
“你便如此喜欢她?”王酸着心,压低问一句。喑哑的声音带着难耐的哽咽。到了如此地步,原来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妓子。
“我,我。”任非紧张极了,绞着手,小声道。“你便帮帮我吧。”
“好呀。”王深吸口气,然后慢慢喟叹一声儿。像是决定了般。陡然笑笑。笑得风清月明。“兄弟嘛,自然为你两肋插刀。兄弟看着吧。”
众人王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看也不看面前的柳莺莺,转身,将一沓银票扔给了一旁瑟瑟发抖的醉云楼老鸨身上。
“赎了咱们的莺莺姑娘够了吗?”王打了个哈欠,颇为不在意。哼笑一声,便又是平日里目中无人纨绔少爷。
纨绔少爷悠悠转身,踱步到柳莺莺身旁,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眼里没有神采只剩骄矜的淡漠。“莺莺姑娘既然想要个好归宿。万把银子也够了吧。至于去处,我府上还缺个倒泔水的丫头去不去啊。”
不知所谓的熊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霍地惊讶一声儿,有的还夸张地冲着昔日冰冷如霜的柳莺莺吹着口哨。
“王府里倒泔水的丫头这么漂亮?改天得去瞧瞧。”围观的人们终于在王刻薄任性的嘲讽里回过神来。轻浮地打量着这位被贬到尘埃的昔日花魁。过了今日,保不齐这价钱就降了。
“王。”任非咬着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无措地高喊一声儿,立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好友今日会一反常态地刻薄。
“在呢。”王笑笑。敛下眉间的戾气瞪着那脸上抹了三层粉的老鸨。
“够,够了。”最会察言观色的老鸨手一个哆嗦。粗略数了数手里的银票,讪笑着讨好道。“王公子果真大方。”
“行了。”王不耐烦听她废话。低着头不外乎摆了摆袖子。
“够是够了。不过,莺莺倒是好奇。莺莺是哪里不好?原来在公子眼里,莺莺只配做个最下等的丫鬟。”大红着锦的柳莺莺惯常见大场面,直到如此,才慢悠悠道。一双翦水秋瞳如嗔含怨,桃萼红妆的脸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无惊无喜。
“莺莺姑娘这还不知道嘛?”旁边的一位同窗看够了笑话。听到了这位花魁莺莺娇语,颇为鄙夷大笑道。“咱们王少爷不是说了?人家喜欢男人。是不是啊?王少爷?”
“是啊。”王笑笑。抬起头来,万众瞩目里,王伸出手,指着三楼的赵礼。清越孤拔的身形里洋溢藐视一切的冷漠与不屑,可往上望的时候却透着认真。“我心里有一个人,莺莺姑娘就是再清姿夺魄,在我眼里,也不如他一分一毫。”
王斯斯文文地站着,清雅的脸上漾着笑,回望着俯视他的赵礼。声音单薄,却掷地有声。吓得一群起哄的公子哥儿们噤若寒蝉。
只可惜,被快速地湮没在了这堂中肆无忌惮的哄笑里。
不过没关系,王心酸地想。至少,有一个人认真听进去了。王笑笑,仰起头来,对着那人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
目光交汇。那人眉头忽然一挑。对他做个口型。随后青瓷色的袍子一闪而逝,消失在王的视线里。
唯两字。“安心。”
他在安慰他。在王少爷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还要强颜欢笑的时候。
王忽然觉得自己真傻。弃我去者,不可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王少爷还怕没人喜欢不曾?
“诸位,方才我给了银子,这位莺莺姑娘就是清白人家了。”王拱了拱手,抹了把脸。了脸上的喜怒哀乐。冷目侧望着一众人的脸。高声道。
“在醉云楼里来看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现在还不走,若是让田院首知道了。。。。”
片刻间鸟兽人散,偌大的红锦地毯上,还着月白色的,只剩下了王和任非。
大家自然没听到王慢吞吞说的第二句话。“走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会让所有人都被田进之那老学究知道的。”
欺负了人看了热闹,还想一走了之?当他王是谁?
“奴家多谢少爷替奴家赎身。”柳莺莺总算是知道道个谢。稍稍福身,大红缎带随着动作轻轻摇动,跟朵花儿似的。这人怪不得是花魁。就是冷着脸也像朵花儿。
“这有什么谢的?”王紧紧拽着任非的袖子,拽到柳莺莺面前,没好气道。“人情也是我兄弟欠的。往后里,莺莺姑娘光明正途您还是走着吧。方才是逗你的,我府上连倒泔水的人都不缺。方才的话都是笑话,莺莺姑娘不会当真吧。”
王生怕这作妖的姑娘顺杆爬赖上自己。
“哪一句是笑话?”任非紧紧抓住王的袖子,幽幽问道。大大的眼睛里又是不解又是疑惑。
“哪一句都是。”王瞥头看他。伸出手来,按着任非的脖子又是摇又是晃。咬牙切齿道。“对她那么上心,怎地对我半点反应都没?”
“看你眼的一套一套的,我若是打断了你,你多没面子?假的就好。假的就好。”任非嘻嘻笑着,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任由王捏着脖子,缩成了鹌鹑一样对着他眨眼睛。
“得得得,算了算了。”王看着他样子就撒不出气来。拉着乖乖走的任非,站在门口吆喝一声。“老鸨,醉云楼的好酒送我两瓶行不?”
想着方才的糟心事就恨不得狠狠把任非欺负一顿。奈何时候不对,王觉得这时候还是喝酒最稳妥。
喝了酒,还有什么事儿能在心里?
今儿够倒霉了。多要瓶酒不过分吧。
“咱们去喝酒?”一旁乖乖的任非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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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忘了方才的问题,王放了他的脖子,他便一手围在王脖子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是我,不是你。”王静静由他搂着脖子,清润的眼里落寞一闪而过。接了小二拿来的酒,转首看着吊儿郎当的任非。“你怎么就那么没良心呢?”
闹剧作弄他,他又何曾怕过?看到不管自己说了什么任非都不为所动听不懂的样子才让他难过。
“至于你。”王眨眨眼,压下眼里的酸涩,叹了口气。凤眸细细转过任非那张致纯真的脸。心里一颤又伴着难言的苦涩难耐。
“青楼我也带你见识了,莺莺姑娘我也替你赎了。今儿放风的时候已经过了,你该回去被你爹罚跪了。”说着,抬起头来,对着远处隐蔽的街角挑了挑眉,喊一声。“小秋,带你家公子回家。”
任非听到小秋的名字下意识松了王就一蹦,往后咧着,准备转身就跑。被王眼疾手快地拉住,将他后续一系列的动作扼杀在摇篮里。然后就将人往一直偷偷跟着他们从未离开过的小秋身上一推,小祖宗总算吵着闹着走了。
“王,你特么卖兄弟。”任非被小秋扭送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大声谴责。
卖你怎么了?王低着头心想。这祖宗被他养的太好,连个眼色都不看,还不准自己发个脾气了?
夕阳欲颓,王提着酒,理也不理任非,转头拐向另一边。
谁能知道,他王今天特意带任非来醉云楼,是为了找间屋子暗搓搓表白的呢?
全特么被一群混账和一个傻子给毁了。
…………
醉云楼上,三楼开了窗,赵礼看着王漫步而去,呷了口新茶,长眉如鬓,此刻绷着脸,眯着眼睛悠悠看向抖成筛糠的钱老三。
“老奴错了。”钱老三欲哭无泪。趴着脑袋,不敢看到赵礼那黑成锅底的脸。一处儿戏,从笑看到哭瞧。钱老三心里起起落落,只剩下了忧伤与无奈。
清清白白的美人铺垫那么久送上门,他以为这纨绔公子哥儿再明也会因为虚荣而半推半就地应了。
谁知道这位还真是不怕人逼。插科打诨也好,厚着脸皮耍赖也好,无论如何,这位小少爷反正就是软硬不吃。
钱老三忧心忡忡地望向赵礼,生怕赵礼再一脚踹过来。
“他说他喜欢男人。”沉默良久的赵礼突然哼笑一声。轻轻皱着眉头,静静道。“该是身旁的那个。”
“主子。主子英明。”钱老三艰难咽了口口水。跪得腿都麻得不像自己了。瘫坐在地上,粗喘着气。心里默默腹诽,的是我的棋子,我的。
“下去吧。”赵礼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和这位属下谈心的欲望,默默看着钱老三滚着出去,还给他带上了门。
夕阳渐渐隐没在天边,赵礼剑眉飞挑,眸子里一派萧瑟肃杀。
此番千里迢迢来洛阳别有目的,遇到王实属意外。本只是派人盯住他,却不曾想过,这位少爷一如往昔的了得。
可,再了得,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到底跟玩儿一样。成不了什么气候。赵礼想着方才一幕,松了眉头,倒是轻轻笑笑。
既然爱玩,咱们玩把大的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emm,求个?么么哒,抱拳了。
第4章惊险
洛阳城一隅的牡丹园,花开正好。茂密的花枝一层一层,浓郁的紫,鲜艳的红,恣意的白,层层叠叠,映着炫目夕阳,在铺成毯的绿叶上舒展,在阵阵清风里摇曳。看不到头的花丛里,王少爷醉得恣眠芳草,一脸栽在牡丹花里,被花枝子扎得脸疼。
果然是藏了多年的好酒。甫一下肚,什么花月情根,什么闲愁心绪,通通都没了。王少爷惨淡笑笑,只觉得清酒倒在眼角,手一摸,便泛着凉。
没心没肺了十几年,却没想到在这洛阳城里狼狈如斯。心悦君兮君不知。饶是有满肚子的甜言蜜语,也总不能强迫人家吧。忒没意思了。
一厢情愿单相思,到头来也只能灌满肚的酒,借酒消愁。
落花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
恍惚间,已经眯成了线的眼里,青瓷身影一晃,像是飞快掠过的一只淡绿的蝶。
那蝶轻轻落在他脸上,一片阴影便落下,阴影笼罩着他的脸,替他挡了春日里慢慢流转的阳光。
“别,别挡着光啊。”王对蝴蝶嘟囔着说。“我要晒太阳。”
说着,就要挥出手,赶走那赶恣意停在脸上的蝶。
奈何身体被一壶陈酿两分心伤醉成了十分软。王少爷连着今日是何日此地是何地都忘了,又如何能赶走蝴蝶?又哪里想得起来闭着眼睛晒不了欲颓的夕阳?
得,睡着吧。王少爷调皮地吹口气。认命一般,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牡丹园正中的亭子里,有人啜茗听风。“啪嗒”一声,棋子落在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打蛇打七寸。捏住了七寸,便是再毒的蛇,也不敢随意造次。”
“您信心满满,我便放心了。”又一声音想起,影影绰绰,在春日的凉风里缥缈至极。
棋子落在盘上似玉叮当。声音不疾不徐,你来我往,韵律不绝。愣是让醉卧花丛的王越发的睡意绵绵。
酒是好酒,可惜,真是要了人的命了。临睡前王挣扎地想,短暂的清明回笼,却还不如不醒来。咫尺之间,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也不知还有没有醒来的时候了。
…………
半夜里,春风吹人满襟,冻得人直哆嗦。王醒来的时候夜已经黑了。白日里姹紫嫣红蔚为大观的牡丹花园被罩上了一层迷蒙的黑纱,氤氲着牡丹的泠然香气,夹着风扑来,沁人心脾,让人神一震。
“大吉大利,可喜可贺。”王霍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脑袋,理了理被草木撩乱的黑色长发,嘿嘿一笑。心想不知自己是死里逃生还是白日里那两人说的话不甚重要,看来无需杀人灭口。
京城王家的人,到底是识趣的。王从记事起就被他那老想着上位的爹教导,京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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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非命勿视,非命勿言,非命勿听。命,只有一条,听了不该听的话,比如今日这样的。也就只有倒霉了。
索性今日大吉大利,大吉大利。王埋着头,松了口气,软趴趴的身子勉强能坐起来,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准备打道回府。
“挺有雅兴?”声音从天而降,轻得像一阵风,却不啻晴天霹雳,劈得王目瞪口呆。
“霍。”王猛地抬头,看到牡丹亭里尚端坐了一人。正欲起身的身子僵住,心头一丝慌张涌出来,头皮一阵发麻。
亭子周围不知何时点上了琉璃灯盏。风一吹,照得亭下那人的影子诡谲晃动,凛冽着森凉的寒气。
那人侧对着他,正一只手抚着桌边的棋盒。听见王发出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词,蓦地抬头,露出个夺魄勾魂的笑。
“吓死爷了。”王眼睛一转,看清了来人,瞪他一眼,有些夸张地叫一声。被酒浸过的嗓音比平时多了份沙哑魅惑。可惜,掩盖不住这小公子的跳脱语气。
“原来是你啊。”王眯眼笑笑,自来熟一般,对着这人拉家常道。“下午在醉云楼里给你惹了些笑话,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到你还真是巧。”
“不知深更半夜之时,公子为何在这儿?”王哼一声,坦然立着,像是看不懂那人凌厉的眼神。小少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枯叶,片刻后走在赵礼身前坐下。
与此同时,一只手背在身后,借着石桌的遮盖,拢在另一只袖子里,悄悄摸寻着什么。
“等你。”那人笑容更深,兀自落下一枚棋子,寒冷的夜里,一声“啪嗒”,尤为清晰。
“那便不好意思了。”王哼笑一声,身子崩得笔直。脸上却还挂上一丝不知所谓的痞笑。“白日里喝多了酒,睡得沉。不知道仁兄找我何事?”
“那自然是杀人灭口。”那人猝不及防地站起来,一个大步上前,越发地逼近王。
“你敢。”王瞪着他,猛地立起来,往后一跳。看着这人越加逼近的身形,无奈将手伸出一只,用手一挡,将自己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大吼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刚喊完,心里一个咯噔,猛然反应过来,暗道遭了。
他说杀人灭口的时候,自己连问都不问为什么,岂不是默认了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方才不辨他是否包藏祸心。正准备插科打诨地揭过去,熟料竟被他诈漏了底?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果然听到了。”那人忽然勾唇,温软一笑。觉得着孩子看着聪明怎么傻乎乎的?略一抬手,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扬声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乱杀无辜。”
说着,利器的寒光一闪,撕破这寂静昏沉的夜,直直向王袭来。
王下意识地一个躲闪,顺势扑在花丛里。右手总算扯出了袖子里的旗花,顺势就要拉开。
手腕忽然一痛,那旗花被人打落开。王还来不及叫一声痛,再一个暗影扑来,将王彻底按在了花丛里。
完了。王心里一颤。脸被结结实实地摔在牡丹枝上,被划得生疼。
暗影伴着破空的凌厉声音将落,王猛地屏了息,豁出去般闭上了眼睛,忽然大喊。“你敢杀我,我爹是王执。”
他爹怎么就不是佛祖呢?保佑他逃出生天。电光火石间,王王少爷还在悠悠哀叹。今天真是特么太倒霉了。
“住手。”亭里那人眉头一皱。沉沉的声音回响在暗夜的牡丹亭里更显森凉。
正欲出手的暗影一顿,霍地了掌,一手拽住王,将他扔进了亭子里。在那琉璃灯光影交错的地方,步子一抬,重新隐匿在了漆黑的夜里。
王还没吁口气,揉一揉被方才有如破布一般扔在地上而折了的老腰。衣领一紧,被人又拽了起来。不期对上一双冰凉幽邃的眼睛。那双眼睛在他身上从上到下逡巡良久,在忽明忽灭的灯光里深深望着他。
“你爹是王执?”那人忽然玩味儿一笑。剑眉飞挑着,低垂着头。看似狂放的脸上略显出一丝隐忍着的颓意。
“如假包换。”饶是王心里再惴惴,也知道是那声“王执”起了作用。瞬间眉开眼笑,中气十足。
再不管他爹当年送他来洛阳时,谆谆教诲他的“为人低调”。尚且稚嫩的脸上丢了惊恐,浓密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猛地推开了他。揉了揉自己方才被打了的手腕,利落地站了起来,睥睨着他,身影孤高自许,目下无尘道。“你现在还杀我吗?”
他爹是王执。那位正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便是远在京城也能荫蔽住在洛阳的他。既然方才那句话起用,那么王断定这人知道他爹。
下一句话,王并没有说。可他觉得眼前的人同样知道。
你若是杀了我。可担得起日后血洗洛阳城的罪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王压根都没怀疑过他爹那么一护短的人会不会替他报仇。
“好一个王执。”那人抬手看他。忽然大笑一声。一手拍在桌子上,那石桌震颤着不住抖动。将桌上罗列井然的棋子震得乱做一团。
“好,好,好。”那人笑出了眼泪。凌厉的光向刀子一般刺在王身上,片刻后,偃息怒火,喟叹一声。正儿八经地幽幽道。“我不敢。”
试问天下谁敢呢?整个天下都是他姓王的。
“百年事,千秋笔。小公子可知苍茫百代,江山不尽,骂的,都是当年炙手可热的罪人?”那人站了起来,逡巡着王那张鄙薄瑟的脸。苦笑着,抬起步子慢慢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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