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岁既晏兮
陈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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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州的情形自有陈昌嗣应付着,左右闹不到京里头来,季怀直可谓是放心得很,但他最近还是遇到些别的麻烦。
辞职这事儿,确实能让老板头疼,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就算人再怎么位高权重,总能找到接替者。
这个道理,季怀直手底下那帮混迹朝堂多年的老臣,定然是明白的。
而崔衡那个老狐狸,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又对自己那身官服在意得紧,若说他只是一时冲动,以辞职相胁,却没有什么后手,季怀直是不信的。
果然,从第二日起,请辞的折子便一封接着一封地送上了季怀直的案头。
……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是胁迫皇帝,若是不搞得声势浩大一些,估计胁迫不成,自己反被炒鱿鱼了。
可这招对于季怀直实在是用处相当有限,他从一登基开始,就看着那帮老臣不顺眼。早就磨刀霍霍准备换人了,只是苦于无甚理由,所以才一直拖到如今。
这回可倒好,集体辞职?也不知道哪个人才出得这个好主意,季怀直真是真心感激这人。
这些请辞的折子,送过来一封,季怀直批准一封,准许退休的旨意和新官上任的旨意同时下达,赶得巧了,两方还能见个面儿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季怀直上朝时看到那一张张新面孔还是有些恍惚。
但,做人啊,实在是不能高兴得太早,新旧交替的时候,事情总是特别多。就算季怀直是根据系统提供的属性值选的人,但是初一上任,磨合期还是有的。
于是……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汹涌而来,以至于季怀直听到李福的禀报之后,都以为自己是太过劳累,生出幻觉了。
“你说谁过来了?”季怀直提了声音问了一遍。
“回禀陛下,澹生馆*馆长杨大人求见。”
这“澹生馆”便是季怀直命人修建的图书馆,可现今这馆却成了京城里文人聚会之所,与他设想中的图书馆相去甚远……不过,总比当作皇家别院在那闲置着好,季怀直对这个结果尚算满意。
而这馆的现任馆长,便是已经退休多年的前任首辅杨万彻。
季怀直确认了来人之后,忙连声道:“快快快,请杨先生进来!”
说着,也将手中的笔扔下,匆忙起身、往外迎去。
殿门打开,一个须发皆白老者拄着手杖缓步进来,虽是拄着杖,但动作间却丝毫不见伛偻的老态,双眼清明、面色红润,看得出来,他这些年过得不错。
不待杨万彻行礼,季怀直就忙得上前搀住了他,问:“西郊距此路途甚远?先生缘何特意赶来?”
杨万彻面上是一贯的儒雅,可出口的话却半点都不客气,“朝中这般大的动静,莫说是在西郊,老臣便是已经入土了,怕是也睡不安稳。”
这语气可是极重了,季怀直干笑了两声,“……让您心了。”
见季怀直是这种态度,杨万彻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低声劝道:“陛下愿唯才是举,实乃天下寒门士子之幸。可……大魏立朝至今已有五代,各大世家盘根错节,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官一事,还望陛下三思方好。”
况且,季怀直可是牵得不止一发,他这一秃噜职下来,都快把人家给连根拔了。
季怀直沉默了一晌,杨万彻说得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呢?
但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一遇,他这辈子估计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时机,能这么大批量地任官员了。
这要是挺过去,日后朝堂之上,便再也不必顾及那些老臣的脸色了;可同理,他如今一旦松了口、退了步,今后的事情难办得可不止半点儿了。
杨万彻见他沉默,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做事,向来极有主见,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奉劝得了的。”
季怀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就见杨万彻脸上虽是无奈,但竟是带着点笑的,只听他又继续道:“……如今陈首辅离京数月,朝中事务繁杂,若陛下不嫌微臣老迈,臣愿暂代首辅一职,以俟陈首辅回京之刻。”
季怀直一愣,倏地意识到什么,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热,“……先生。”说着,放开手来,对着杨万彻深揖一礼。
“陛下可莫要折煞老臣!”杨万彻一边侧身避开这礼,一边又道,“只是到了微臣这把年纪,到底是力不济,只怕能做的事情相当有限……”
“先生莫要如此谦辞,您愿意过来,已是大幸。”杨万彻虽是隐退多年,但到底是当年的先帝留下托孤大臣之首,在朝中影响尚存,有他这么一表态,那些人闹起来可要顾及许多。
如此,虽不能一鼓作气全都换上新人,但却不必担心朝局出现不稳之态。
……
两人又略略闲谈了几句,杨万彻便要告罪退下,只是离去之际,余光却落到了御案上,一只朱笔横在奏折中间,笔尖下洇染出一大片红色的印记。
见杨万彻的动作顿住,季怀直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桌面上那一片狼籍,脸上霎时露出些许尴尬来,“方才听闻先生过来,一时激动……”
杨万彻面上却露出些欣慰之色来,“陛下思虑周全,老臣此举怕是有些多余了。”
季怀直不料他竟会说出这话来,急道:“怎会多余?!先生可是帮朕了大忙!”
杨万彻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这话不置可否,而是突然来了句,“念初确实是个好孩子……”
季怀直愣了下,这才意识到,桌上的那折子是新任吏部侍郎的任命书,而他任命的这位侍郎名为崔念初是带头辞职的崔衡老爷子的嫡孙。
不过,季怀直虽然有些让他们窝里斗的意思在内,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崔念初的忠诚和智慧值都足够高,让他用起来很是放心。
他正想着,就听杨万彻颇为唏嘘地说完了下半句:“……倒有些他祖父当年的风范。”
季怀直:……
他突然就不那么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澹生馆”取自明代的澹生堂,因为作者取名废,所以借用下古人的名字……
第27章开始(周三)
坤德殿内。
“如何?”季怀直死死地盯住搭在赵媛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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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只手,脸上的表情一片凝肃。
诊脉的太医被殿内这凝重的气氛所染,额上渗出点点汗意,但却不敢举袖去擦,直得将心神集中在腕间的脉象上,借此回避这沉重的压力。
少顷,他了手,对季怀直和赵媛行礼道:“回禀陛下、娘娘,确实是喜脉,应当已有两个月了。”
虽然早就有些猜测,但真听到太医这么说时,季怀直脸上的表情还有一瞬茫然,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咧嘴大笑道:“赏!”
这一句下去,整个坤德殿的气氛都为之一松。季怀直转头去看赵媛,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愣了一刻,脸上的也喜色敛住了些许,露出几分歉疚来,上前几步,轻轻揽住她。
坤德殿内的众人见状,也都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不多时整的大殿都空空荡荡,只剩下这相拥的二人。
一阵沉默之后,季怀直率先开口,“……对不住,让你受苦了。”因为自己不想纳妃一事,赵媛作为皇后承受了多少压力,实在是可想而知。
赵媛在他怀中使劲地摇了摇头,伸手环在季怀直的腰间,指尖用力、拽出了几道褶皱,哽咽道:“臣妾……不苦……一点都……不……”
恰恰相反,这世上应当再无比她更幸福、更幸运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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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直无论是哪一辈子,都对小孩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赵媛迟迟未能有孕这事儿,季怀直在确认了不是两人身体问题后,也相当看得开。
可是,在得知赵媛真的有孕的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起:再过几个月,就会有这么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诞生于世只是这么想着,心底就抑制不住地生出些欣喜来。
这种莫名欢喜、动不动就傻笑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开春。
……
绍德八年二月,韩国公诰命亡故。
去世的是杨文通的祖母。
那日的祭奠,季怀直是亲自前往韩国公府去拜祭的。国公府本就地位不凡,再加上圣上亲临,这祭奠更是隆重了几分。
季怀直在一众哀哭的人群中,看到了面色恍惚的杨文通。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是他人所能安慰得了的,季怀直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涩声道了句,“节哀。”
杨文通有些失焦的眼神重新会聚了起来,落到季怀直身上,嘴唇动了动,却并未发出声音,而是对季怀直轻轻地摇了摇头。
季怀直知道,这是让自己不必担心。
……
祭奠之时,本就是一家府邸最为忙乱的时候,是以季怀直也没有在国公府多待,上了祭后,便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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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京城城郊。
季怀直静静地伫立在一处高地,垂眸看着城门处的人来人往。
不多时,韩国公府的送灵车轿从城门内缓缓驶出,可意外的,季怀直没在那附近看到杨文通身影。
“我猜你会来这儿。”身后传来一道有些嘶哑的嗓音。
季怀直循声回头,就见杨文通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似乎比祭奠那日更瘦了,但神却略好了些,起码能勉强勾出个笑来,虽然那笑比哭还要难看些。
季怀直打量了他一番,最终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低低道了句,“多保重。”
去世的是杨文通的祖母,按制杨文通并不必赶回原籍丁忧,但……他毕竟是被祖母一手带大的,如今老人家去世,他想要完完整整地守满这二十七个月,也着实无可厚非。
杨文通偏了偏头,看了搭在他肩头的手一眼,倏地上前一步,揽住了季怀直。
季怀直愣了片刻,倏地感觉到肩颈处隐隐有些湿意。
这是……哭了?
两人相识十余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碰见杨文通流泪。季怀直手足无措地慌了半晌,才试探的伸出手,像安慰小孩子一般,轻轻拍抚着杨文通的脊背。
“你也保重。”耳边的声音犹带嘶哑,这句过后,杨文通便放开了季怀直。
他眼眶略有些红,但神情倒是略微松快了些,又深深地看了季怀直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季怀直盯着他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怔,忽地叹了口气
亲人啊……
他微微仰头,眯眼看着那游游荡荡的白云。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当年那股沉痛的悲哀褪去,留下的是深深的悔恨如果,如果他当年,能再多付出一点真心……
过往的遗憾想要弥补,可那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季怀直难得深沉一回,却并没能维持多久。一阵风吹过来,带来了一段不知名的野花的香气,季怀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头脑一瞬的空白之后,方才的那点突入其来的莫名情绪也被抛在脑后,他抬了抬手,招呼着张恕准备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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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王府。
塔不烟的脸上笑意盈盈,本就深邃的五官,因这笑带出些惑人的艳丽来,她转头看向栎王,“老天都在帮我们……殿下,这个可是难得的好时机。”
栎王略微沉吟了一下,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有杨文通在京,他尚有些顾忌:要是朝廷和安王对上,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像当年对付赤狄一样,砍瓜切菜得把叛军给拾了。
况且,他又想到去年冬日,季怀直在朝堂上的那一番动作要是再拖,等朝内人心稳固,这事可就更难办了。
御敌之良将、安民之贤臣……他的这个侄儿还真是好福气!
而塔不烟见栎王点头,语气中更是带了几分欢喜,“我去同阿兄写信!”说完,也不待栎王回应,便急急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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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蓟州。
草原一望无际,嫩绿与碧蓝相接,天地的界限是如此分明、又如此模糊,而那道横亘其中的蜿蜒河流、也是与天空一脉相承的蓝,仿佛就是从空中流淌而下。
河畔是一大一小的两个黑点,凑近看去,原来是一人一骑。
那人正在河边低头汲水,而他身旁那匹棕色的骏马并未拴起,却只是在主人身侧闲步,并不远离。
倏地,正在汲水的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正是安王的近卫、朝廷近封的宣武将军李构。
李构眯了眯眼,远远地望向了天地相接的那一道分界线上,那处明明没有任何异常,他却像看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骤转冷锐,搭在水囊上的食指轻扣了六下,忽然唇角上挑,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来。
他站起身来,一旁的那匹骏马也似与主人心有灵犀缓步靠了过来。
他伸手捋了捋马鬃,左脚踩进马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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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一撑,再一晃神,整个人已经端坐在马上,手中也已执上了一张长弓。他从右侧的箭筒中摸出一支箭矢,搭到弦上,缓缓拉开。
远处遥遥地现出几个黑点,细细数去正是六个,而此刻,李构手中的弓弦也已张满,他手指一松,弦上的箭矢便飞射而去,速度之快,几乎发出破空的尖啸。
李构一丝停顿也无,又摸出一支箭来,搭于弓弦之上。
……
那一小队赤狄人方登上一高坡,倏地一支箭矢破空而来,领头的那一人一声没吭地就从马上坠下。
剩下的五人有一瞬的茫然,下意识地一勒马缰,向着箭矢来处搜寻而去,而就在他们这短暂的反应时间,第二支箭矢破空而来,又有一人倒下。
无声的惶恐笼罩了剩下的四人,不过待发现对方仅有一人之后,他们总算稍稍镇定下来。骂骂咧咧地驾马朝着那人冲去,手中的弓箭也对准那人。
李构被四个人瞄准,却半点都没有避让的意思,依旧稳稳地立在原地,继续张着弓弦,为他的第三箭蓄力,只是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愈深。
果然朝着他飞来的那四支箭矢在距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力竭般地减缓了速度,最后缓缓地坠落在他的附近;而他射出的第三支箭矢,又洞穿了一人的咽喉。
剩下的三人脸上的神色有些发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竟在剩下的那两人的掩护下,掉头就往回跑去。
李构挑了挑眉,但余下的两人急速奔来,由不得他细想。他一扯缰绳,驾马朝侧方奔去,重新拉开了距离。
限于两方长弓射程差异巨大,李构解决这两人委实没有什么功夫。
但离去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赤狄可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传统,怕是那人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李构环顾四周,不多时,便挑定了一个方向,策马追去追击这种事,做得多了,总是有点经验的。
他的这驾坐骑,虽是不如殿下的“蹑景”和任茭白的“白兔”,却也是难得的良驹。是以未过多久,他便远远地看见了方才被掩护逃走的那人。
抬弓搭箭……
少顷,李构便从那具尸首上翻出了一封书信。只是看到那信封上的【文贤单于台启】六字,他原本舒缓的脸色骤然绷紧,神情甚是难看。待到检查了之后的火漆封,他更是面色阴沉、几乎能滴下水来。
那字迹是安王殿下的字迹,印鉴也是殿下的印鉴……分毫不差。
但他追随殿下多年,自然知道殿下绝非这等与外敌私通的人。那这封信?
定然有人捣鬼!
李构倏地想起四年前,杨文通突然跑来蓟州的那此询问……虽然最后证明是知州府的失误,但那真的是意外吗?
他越想心底越凉,将手中被攥得变形的信放入怀中,翻身上马,重又往王府奔去。
座下的骏马飞驰,引得人呼吸也困难了起来,李构恍惚间忆起了一个数年前的一个场景:那应当是个匈奴贵族,但那时却已伤痕累累,数支箭矢扎进他的皮肉,身上还有不少刀伤的口子正汩汩流血。受伤过重,以至于他眼神都不甚清明,但还是死死地盯着他们这方,用不甚熟练的官话朝他们喊着:“狡兔死、走狗烹。你们……”
一支流矢结束了他的性命,旁边传来任茭白的取笑声,“官话说得不错!”
可那句带着些异域音调的“狡兔死、走狗烹”,却如同一段恶咒一般,时时在他脑中回荡。
第28章追随(周日)
十日后,安王府。
书房内的人不多,连同安王在内,仅有五人。而此时,这五人脸色皆是沉闷压抑,就连空气似乎也凝滞了起来。
方才接到的消息,赤狄遥辇部率众三千来犯,看他们的行进方向,去的应当是锦城。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安王麾下的守军皆是锐、人数又占优,据城而守,就算赤狄来人再多一倍,也无甚可怕的……
若是没有李构带回的那封信的话。
……
数日前,本欲回乡探亲的李构,路遇一支赤狄小队,将他们截杀之后,缴获了一封密信。
那是一封回信,信之人便是此次来犯的遥辇部单于。信中虽无落款,但无论字迹、印鉴、还是书写习惯……都指明了,写信者乃是“安王”。就连他们这些追随多年的老部下,若是单单根据这些线索竟也无法辨认真伪。
据那信中之言,今月遥辇部率军来攻之时,安王麾下将与其佯战、假作不能力敌之态,于退居城门之时,引其入城。
在座这些人都是随同安王多年征战,自然相信安王绝非会有这种通敌之为,但……其他人若看到这封信,会是如何想,那便不好说了。
这一室的沉寂最终被安王开口打破,“那信我已命人去查,当务之急……”他抬头扫视了众人一眼。
“殿下。”不待安王继续说下去,一位有些年纪的老将忽然上前一步,行礼道,“有一句话,末将不知当不当讲。”
安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老将直直地对上安王的目光,他的眼眸早已浑浊,可眸光却极锋锐,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殿下的私印,来蓟州之后,就甚是少用,但当年在京城之中却恰相反。虽是时隔多年,但在宫里头,找几幅印着殿下私印的墨宝也不是什么难……”
“蒋叔!”蒋诚还未说完,就被任茭白出声打断。
蒋诚虽是没有指名道姓,但“宫里头”这么明显的说法,就连向来粗线条的任茭白,都听出了他在代指何人。
蒋诚侧首看了任茭白一眼,复又转过头来,直直跪于地上,郑重道:“不管殿下如何打算,末将定当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在对阵赤狄之时,在座诸位都对此点毫无异议。可按照蒋诚话中隐隐透出的意思……这是要造反的……
是以,他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霎时一变。本就凝滞的空气更是变得窒息般沉重,四遭是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但不过少顷,屋内就是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其余三人陆续跪下,就连方才想要说些什么地任茭白也闭了嘴。
“末将愿誓死追随殿下。”
他们语声艰涩、脸上的表情也甚为沉重,可见是知道这句承诺背后的重量,可细究其神情,却半分动摇也无。
不过,看着面前跪下的四人,安王却面色骤沉、置于膝间的手也缓缓紧
他当年对皇兄的猜忌怀疑不是没有怨的,可如今看来……那些怀疑竟不无道理。
他低头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蒋诚的面上。
“蒋叔。”安王就那么直直看向蒋诚,沉声开口道,“本王向来敬你是长辈……”
安王这话并未
朕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年 分卷阅读42
说完,蒋诚已是明白了他的选择。他面色一白,张口欲劝,可对上安王那不容质疑的眼神,他最终只是低下了头,艰难道:“末将……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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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此时阴霾重重,而季怀直此刻也有些忙乱。
赵媛本就对这个孩子看得极重,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更是紧张了起来。她虽在季怀直跟前尽力克制,但到底效果不大。
这一回,太医请脉之后,特意避开了赵媛,单独回禀季怀直道:“陛下,皇后娘娘……思虑太过,照这般下去,这胎恐怕……”
饶是知道太医向来喜欢把病况往重了说,听了这话,季怀直也是眉头一跳,心底一下子沉了不少。
先不说流产这事儿对身体影响有多大,光是神上,赵媛怕是就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太医看这季怀直面色阴沉,忙不迭的补救道:“卑臣这里倒是有个安胎的方子,小心调养些,倒是能多几分把握……只不过娘娘若是一直这般郁结于心,纵使是灵丹妙药,只怕也效用有限。”
听他这话,季怀直倒是明白了过来:这是怕到时候出事,夸大情况、打预防针呢……
不过,赵媛的一直这般紧张,到底也是个大问题。他按了按额角,叹气道:“朕知晓了,退下罢。”
见季怀直眉间微蹙、面带忧色,一旁的李福低声劝道:“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受陛下龙气所佑,定会平安无事,陛下莫要忧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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