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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棋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o白野o
在两人鸡同鸭讲的情况下,魏柯把家庭住址给出去了。
来自七八线小县城的小镇姑娘李法天头一回走进b市高档小区,乘坐独门电梯,还没感受完巨大的贫富差距,就发现谢榆家的门开着。她好奇地敲了敲门:“谢榆在吗?”
“不在。”里面的人回答。
“你好,我是他们班的辅导员小李,您是他的……啊!”李法天怯生生地推门而入,然后杀猪般尖叫起来。
“谢榆”正站在厨房间里,右手握着左手腕,一地鲜血淋漓!而他身边的砧板上,赫然放着一把水果刀!
“谢榆!”李法天扑过去神经质地把刀推开,“你有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
魏柯:“……”
李法天:“喂,120嘛?这里有人自杀!”
于是,深夜里,魏柯和李法天并肩坐在救护车上。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讲。”李法天握着魏柯冰冷的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份工作而已,为什么她的学生们就不能好端端地在期末考到60分以上,还闹自杀?
魏柯:“……”
“你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李法天蹙眉望着她的学生。从前的谢榆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蓄着长发,举止轻浮,见到李法天笑嘻嘻地问好,却当她的劝告全都是放狗屁。但是现在这个“谢榆”,死气沉沉的,从见面到现在没有说三句话,安静得有点过分。再联想到他的自杀行为,李法天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抑郁症吧?
“我问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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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李法天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
魏柯觉得谢榆的这位老师神神叨叨的:“好。”
李法天:“你最近,是不是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心情都比较低落,心里空空荡荡?”
魏柯:“……”魏柯郁闷倒不仅仅是身体的缘故。谢榆在赛前终于对他吼出了那番话,让他意识到弟弟真的恨他。虽然他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听弟弟亲口承认,还是伤心。
李法天:“体重减轻了?”
魏柯:“嗯。”离开了龙真以后,他得习惯一个人生活。再加上眼睛看不见,一日三餐肯定没有过去那么准时准点,体重随之下降。
李法天:“能让你感兴趣的东西,非常少。”
魏柯:“是的。”他只觉得围棋和弟弟有意思。
李法天:“你经常感到疲劳,缺乏力。”
魏柯:“……”虽然在谢榆面前,他信誓旦旦地说盲奕不是什么大事,但相比较而言,确实是看得见摸得着更省力。他现在对弈时不止要思考,还要记忆,每天临睡都疲力竭。
李法天从他的沉默中看出了事态严重。
李法天:“最近你的注意力和思考能力下降了。”
魏柯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神经胶质瘤对他的思维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之前他还没有失明之前,状态有所下滑,就是败病症所赐。这也是他想暂时退居幕后,让谢榆替代他上场的原因之一,他需要静养,飞来赶去的比赛劳神伤体。
李法天深深叹了口气,已经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这些问题都来自于抑郁症的dsm-iv诊断标准。在连续两周的时间里,病人表现出五个以上症状,基本就说明有抑郁症的倾向,而“谢榆”是连自杀行为都已经出现了的,李法天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救他:“你需要看医生。”
魏柯一口否决:“我没有时间。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李法天没有强逼他。国人对心理疾病充满着偏见和误解,有很多病人无法接受自己有病这个事实,拒绝就医。李法天虽然是个菜鸟,但也懂得在心理治疗上最重要的是与病人成为朋友,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强迫“谢榆”做任何事。李法天觉得要说服“谢榆”,可能更需要他家人的陪伴和支持。
“你的家人呢?”李法天旁敲侧击。
“我的父母离婚了,我很小就独立出来,每年回家看他们一趟。”魏柯淡淡道,“而我的兄弟他……他和我关系并不好。”
李法天发现“谢榆”只有在谈到兄弟的时候,脸上才有些动容,她觉得这也许是“谢榆”的症结所在。
救护车驶进了医院,李法天结束了谈话,扶魏柯起身。魏柯却对她伸出的手视而不见,扶着座椅站了起来。李法天起先觉得奇怪,然后在他差点摔下救护车的时候恍然大悟:“谢榆”瞎了!
他竟然瞎了!
李法天油然而生一丝同情:怪不得“谢榆”性情大变。他不好好学习,在外面跟社会上的人交往,发生了意外导致双目失明,这才引发了抑郁倾向。
她陪医生处理好了“谢榆”的伤口,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很严重,抑郁症是神上的癌症。如果你不正视它,它总有一天吞没你的整个人生。”
魏柯:“啊?”
李法天握住了他的手:“你现在必须有家人的陪伴。”
魏柯优秀的头脑意识到他们在鸡同鸭讲,复盘了一遍两人的对话,理解了李法天的意图。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你的父母……”李法天浑然不知她已经被魏柯看穿。
“不,他们不知道我的状况,我不想让他们担心。”魏柯飞快地否决掉这个提议。
李法天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另一个人选:“那你的兄弟……”
“他很恨我。”魏柯装出一副痛苦的神情,“今天他做了……伤害我的事。所以……”
李法天点点头:“手机拿过来。”
魏柯乖乖交出了手机,指点她拨通了谢榆的电话。
李法天体贴地偷偷跑到一边去了。
“你是谢榆的家属吗?!”对面一接通,李法天就暴躁道,“谢榆他自杀了!”
真正的谢榆吓得魂飞魄散:“你……你说什么?”
“还好我及时发现,伤口很长。”李法天故意夸大了事实。魏柯的伤口很长但并不深,没有多大的事儿,但是她觉得不这样说,这位兄弟就不知道“谢榆”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
“他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你知道吗?不要再刺激他了!你最好凡事顺着他,说服他去看医生。”李法天道。
“他现在在哪里?”对面急促道。
“呃……他现在在b三医院,”李法天看了一眼魏柯,又改口道:“不过马上就要回家了吧?”
对面的谢榆早已挂断了电话,飞奔到s市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高铁,坐了8小时的火车,在第二天凌晨回到了b市。
他闯进家门的时候,魏柯迎着朝阳在窗前等他,面前一壶茶,一局棋:“早。”
谢榆丢下了行李箱,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像是一只忠诚的家犬:“……对不起。”
魏柯摇了摇头:“我这些天状态不太好。”
“没关系的,你还有我。”谢榆轻抚他手腕上的纱布。
“是啊,哪天我不在了,还有你。”魏柯道,“所以你现在就拾拾去蔡文玉道场报道吧。”
谢榆:“啊?”
魏柯起身推他出门:“车已经给你叫好了。”
谢榆一头雾水:“等一下,我刚帮你联系了最好的心理咨询室……”
魏柯轻描淡写道:“你好好练棋,我的神自然就好了。”
谢榆扒着门板:“那个……你跟龙真……不用解释一下?”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她能看开,对她自己是件好事。”
“你心里居然还有人?谁啊?”
魏柯啪地一下摔上了门。
“等一下等一下!王梦雨!王梦雨你能不能不要辞退他!我们一起干大事少不了他!”谢榆拍着门板。
门打开了,飞出来他的行李。
谢榆靠了一声,这个人他真的得抑郁症了吗!
窗边的魏柯忍不住失笑。他越笑越大声,忍不住前仰后合。
其实谢榆关掉耳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一切。他知道他会输棋,会掉下世界排名第一,然后为此郁闷了五秒钟就完了。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他已经酿就了输赢不论、宠辱不惊的心态,何况只是些虚名,输了再赢回来不就完了么。他甚至还询问王梦雨谢榆下得怎么样。
至于程延清在厕所里殴打谢榆,魏柯一听就说“打得好”,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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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又生气道“他凭什么打我的弟弟”,最后关心起谁赢谁输的问题。
王梦雨:“……”
王梦雨:“当然是程延清。”
魏柯:“呵呵。那就让他接下来连输十局吧。”
王梦雨:“……”
王梦雨也委婉地告诉了他龙真与谢榆在天台会面的事。这是唯一一件让魏柯感到棘手的事。但很快他就得知龙真飞往美国,看来是接受了家中的安排,攻读设计师学位去了。看来谢榆没有大度到帮他俩和解,也没有勇气向她坦诚丢脸的是自己。
在棋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魏柯有个青梅竹马,出生名门,场场陪赛,但是魏柯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龙真是他的朋友与知己,但他始终没有办法给她一生的承诺。龙真说她不在乎,但他为龙真感到可惜。能让龙真放下这段不会有回应的感情,让魏柯稍稍减轻了心中的负罪感。
接下去,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弟弟培养成才。
“想不到削个苹果还能有这样的好事。”魏柯咬了一口又甜又脆的红富士。
这一回,带皮。
而一头雾水的谢榆坐上去往蔡文玉道场的出租车,听到微博上传来一声新消息提醒。因为这几天微博爆炸,他设置了只推送关注人消息,他也只关注了一个人:程延清。
程延清转发了那条“下一次就赢回来”:等你。
谢榆啧了一声,他怎么就搅进这两尊大佛中间去了呢?
☆、第8章
蔡文玉道场前行来一辆出租车,停稳之后,身着正装的少年拎着行李下车。
围棋道场起源于日本,在中国兴起是近几年的事,总的来说就是为冲段少年设立的围棋学校。冲段对小棋手来说是一个绕不开的词,这是围棋界的高考,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年只开放20个名额,考得上,就成为职业棋手,鱼跃龙门;考不上,再有天赋也只是一个业余围棋爱好者。蔡文玉道场以军事化管理著称。每年20个定段名额,蔡文玉道场能占一半,是围棋少年趋之若鹜的圣地。
看着“蔡文玉”三个金字招牌,谢榆神色复杂,这才是他年少时做梦都想上的学校,可惜他今年已经17岁高龄了。
谢榆打电话问魏柯:“你把我送到围棋道场来,是个什么意思?”
“你需要大量的训练。”
“我不是只要跟着你的声音走就可以了吗?”
“我怕你现在的水平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谢榆漫不经心道:“我要听懂你的棋做什么?我只要找到棋盘上的位置就行了,不是吗?我是答应了替你出战,可没答应别的。”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他不知道魏柯此举的目的。也许是为了补偿自己,也许是有什么后招,但是对他来说,全都是空话。现在参加定段赛的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法挽回。
一进门,就有人为他引见院长蔡文玉。
蔡院长曾经也是一代国手,现在七八十岁了,退居幕后为国家培养下一代。他两鬓斑白,但神矍铄,站起来温文尔雅地与魏柯握手:“小魏,怎么突然想到回道场看看啊?”魏柯在国少队有一阵子是蔡文玉在带,周末也跟来道场学习。道场不仅仅只有冲段少年,还有职业棋士驻场。
谢榆心想魏柯大概已经提前与蔡院长打过招呼了,便打了个哈哈,一语带过:“武林高手还有回门派闭关修炼的时候。”
蔡院长道了声不错:“状态不佳,就平常心对待,回来训练一段日子。”
谢榆满口答应。
蔡院长陪他到对决室,这里正在上课。四五十个小少年分坐在棋桌两边,台上的年轻教练正在讲解刚刚发生的梦百合杯决赛,是程延清与罗爽的对决。小少年们边听边打谱,整个气氛都是紧张热烈的。
“现在的训练真先进。”谢榆感叹。他小时候每天就是死坐打谱、做死活题,高手对弈只能守着中央5套看半夜的围棋直播,再躲进被窝里和哥哥小声讨论。
蔡院长欣慰道:“有了网络,上午下完的棋,下午就能拿来给小孩子拆解,任何进步和创新,小孩子们都能马上学到。新一代可不得了啊!计算力远超上一辈。你是他们好多人梦中的对手呢,哈哈!”
谢榆还来不及尴尬,就有小孩子发现了他的存在:“魏仙手?!”
这一声喊,整个教室就跟煮沸了的开水一样,“魏老师帮我签个名吧”、“魏先生我想跟你下棋”、“魏仙手你能代我要一张曹元逸老师的签名照么”,咿咿呀呀很是热闹。台上的年轻教练却用棋谱遮住了脸,偷偷摸摸溜了出去,让谢榆奇怪这个人是不是欠了魏柯的钱。要不是小孩子们扒着自己的裤腰,谢榆一定要追出去问个明白。
蔡院长及时喝止了小孩子们的胡闹,转身对谢榆道:“既然来了,要不和后辈下几局?”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让魏柯下指导棋。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蔡文玉道场的声名会更响。
谢榆自然是百般推辞,蔡院长哪里肯放过他,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谢榆苦着脸一摸裤兜,微型耳机没带在身上,瞬间就有点慌神。他暗骂自己不像话,几个没入段的小孩子而已,竟然还想叫魏柯帮忙,丢人不丢人。
他心思百转千回,蔡院长已经拍了拍手,让大家一起把课桌推到墙边,只留下教室中央一桌两椅:“一个个来,让魏仙手帮你们看看棋谁先?”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角落里一位少年。
他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大,身量不高,穿着打扮却很正式,像个即将赴赛的小棋士。当所有人趁着“魏仙手驾到”偷懒狂欢的时候,他坐在角落里打谱,两耳不闻窗外事。
蔡院长和蔼道:“叶明远,你来。”
“是。”叶明远这才起身。
他往教室中央走来的时候,其他小孩都不自觉给他让路。投向他的目光有畏惧的,有嫉妒的,有不服的,但叶明远目视前方,一概不理。
等两人落座,谢榆与他对视了一瞬,发现他眼中没有普通小孩的那种天真活泼。叶明远的眼神凛冽,仿佛在哪里见过。后来仔细一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吧。不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还是孩子的世界里,都是一样的。蔡院长会让叶明远打头阵,就证明十分认可他的实力。
叶明远落座,谢榆笑问:“要让几子呀,小朋友?”
叶明远摇了摇头:“不用。”
谢榆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太自信了。不论如何,“魏柯”都是曾经统治棋坛的人,即使最近水平下降,跟这些个还没有入段的小孩来说也不在一个层次。叶明远竟然毫不怯场,还要求公平公正地对决,谢榆心想:“日后必定是个人物。”
蔡院长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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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这么想,宠溺地揉了揉叶明远的脑袋:“这么不给魏仙手面子!你让他九子吧。”
“不用……”叶明远不满道。
“这是规矩。”蔡院长和气又不失威严道。
叶明远还没有入段,“魏柯”却是九段棋士。通常来讲一段让一子,这是给魏柯必要的尊重。
叶明远闷闷不乐地连下九子,才轮到谢榆。
这不是在国际大赛上,对手也不是棋力可怖的程延清,谢榆的心态非常轻松,很快就全情投入对弈之中。他恍惚回到了少年时期,在道场里日日夜夜为了定段冲刺的时候,发挥出了应有的棋力。但是下到59手时,对面叶明远突然下了手五五肩冲,谢榆吃了一惊,他看不懂叶明远的下法了。
谢榆小时候跟着教练赵海涛训练,棋风是日本本格派的,讲究布局平稳、行棋扎实、棋形方正。后来在弈城网遇到了个id名为007的网友,受到了他很大的指点。007的棋风亦是稳如老狗,一直告诫他要打好基础,督促他打谱、背定式、做死活题,两人很少交流创新的打法。
在59手之前,谢榆下得非常舒服,因为叶明远没有特别跳,他的所有意图谢榆还是能够猜中的,毕竟下棋年限放在那里,谢榆比他经验更足。但是59手一出来,谢榆就懵了。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叶明远要放弃利用右下角的厚势拆剪挂左下角。在他看来,慢慢拉开阵势准备攻防,这才是他熟悉的套路。叶明远的五五肩冲,位置过高,很不好掌握,搞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丢了实地,又不能形成宽广的外势。
谢榆一懵,节奏就被打断了,从专注全情的状态脱离开来,周围的嗡嗡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虽说观棋不语,但在场的都是小孩子,他们少不了要因为棋盘上的你来我往喝。谢榆听现场有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蔡院长却哈哈一笑,心里越发烦躁起来。
在那之后,谢榆失去了下棋的节奏。叶明远的棋风彻底解放了出来。这个少年拥有很强的棋感,他下棋很快,也不长考,很多落子在当下看来是莫名其妙的臭棋、随手棋,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谢榆开始有一种“天呐”的感觉,原来对方早就伏好了妙招。这种感觉他前不久刚刚体验过,就是程延清带给他的。
叶明远学的是程延清。
强大的攻击性,极富灵感的多变棋风,令人胆寒的凛冽气质,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小程延清。
程延清在棋坛是个另类。他就是所有人都在这么下的时候非要站出来问“为什么不能那样”的反对派。他很有自己的主见,下出来的棋很怪,还都是强攻手,对方要是没有一定的洞察力和想象力,棋还没崩溃,人就崩溃了,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榆就属于这个状况。59手后他手忙脚乱,频频失误。最后官,谢榆竟然输给了叶明远六目半。
叶明远离座,对目瞪口呆的谢榆丢下四个字:“不过尔尔。”
全场鸦雀无声。
谢榆回过神来,在心中大骂:这个死小孩!小心我把真魏柯放出来咬你!
蔡院长赶紧打马虎眼:“魏仙手是我特意请来下指导棋的,我嘱咐过他不要伤你们的自尊,所以他今天才不会对你们下狠手有兴趣的都可以找他手谈。”所谓指导棋,就是高手对阵水准相差很远的对手时,亲身示范怎么走是对的,这种棋不论输赢。
教室里这才恢复了紧张活泼的氛围。
可谢榆始终非常焦虑,在接下去的棋局中都没有办法全情投入。
魏柯、程延清这样的同辈已经登顶了,叶明远这样的后辈也已经追上来了。他们拥有更先进、更科学的训练方法,拥有他小时候望尘莫及的资源,而这五年里他却只是靠着自己的一腔热爱下着网棋。虽然007给予了他大量的指导,可是那种学习始终不系统,跟道场里长大的新一代没法比。谢榆很快把这种沮丧转移成了对魏柯的愤怒: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道场?他是为了羞辱自己吗?
“谢谢魏老师,我下完了。”第二个孩子鞠了一躬。谢榆又输了。
他的同伴说:“我们去复盘吧。”
那孩子微微一笑:“魏老师太温柔了,这一局没什么好学习的。”
现在他身上都没有孩子可以学习的东西了吗?那他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呢?看来五年前定段赛后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去念书。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好好把握住本来就很短的复习时间,每天去街口跟随便什么大爷大叔下棋,找回一点优越感,好像不断胜利、被追捧就能证明自己比哥哥强,最后中考都没有考好。到了高中也不知道补救,每天逃课去网吧。别人去网吧打游戏,他在网吧下网棋,抽了不少二手烟不说,现在看来也全都是白白浪时间。
“哇我赢了魏仙手!我赢了魏仙手!我可以吹一辈子!”第三个孩子哇哇大叫,他是个粗心大意的孩子,但谢榆的失误比他还多。
“别瑟了,魏老师让了你九子诶,他今天大概都不会用力赢我们的。”
不不不,从小,魏仙手就是个较真的人,口头禅就是“认真一点”,他要是真在这儿,绝对会把你们都打得落花流水。之所以今天每个人都可以享受胜利的喜悦,是因为在你们面前的根本不是魏柯,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他只是一个枪手,因为长得一模一样被拉来充当提线木偶,下了十多年的棋,现在依旧不能看。
谢榆陷入了负面情绪当中,迎来送走一个个小棋手。他们来的时候满怀希望,离开的时候也不无欢喜。打破一个神话,对于他们的自信心会是极强的鼓励吧。谢榆想起那句蔡院长那句“可别太打击他们”,麻木地想:幸好还有这么个说辞,不然脸都丢光了。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连输九局,谢榆心里也只有“丢人”这个念头了。所有的不甘、愤怒、嫉妒、怨恨最终都归于绝望。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放弃挣扎,统统都让小孩子赢去,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自己的下限究竟在哪里了。
在孩子们的手里,他见识了命运的残酷,现实的无耻。一个棋手没有五年可以耽误,五年足以让他被滚滚历史碾碎入土。也许他曾经自负于自己的天赋,认为他的失意只是时不我待、阴差阳错,但此时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时不我待与阴差阳错是可以把天赋彻底磨灭的。人才辈出,他的天赋不值一提,他的努力是无头的苍蝇,而其他人跟他同辈的、比他年幼的都已是排成一列的飞鸿,从他身边绝伦地飞过,向着他永远达不到的高处坚定不移地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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