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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尽寒宵
“唰!”重云后背又被砍了一刀,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飞溅,将衣衫又增加了一抹红。
重云喘着气,右手握着剑,长剑的剑尖抵在地上,也遮不住剑身的轻颤,那是他的手在抑制不住地颤抖,长久地使剑,让他有些脱力了。重云伸出左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阴冷的目光在眼前的人群脸上一一扫过,犹如困兽,除了好胜之意却无绝望之心。
慕容深手下的一名修士高声道:“交出你们青鸟族的其他孽党,我等可以饶你一命!”
“哈!”重云冷笑一声,好个道貌岸然之辈,他提着剑一步一步往悬崖边上后退,“你们以为凭这样就能抓住我?”
“你跳下去也是死!”慕容深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幽幽道,“况且,你以为你死了我们就抓不住青鸟族的人了吗?你可别忘了,无相寺里还有一个忘尘呢。”
重云听到段尘的名字,脚步一顿,还未开口说话,只听一阵破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炽热的温度伴随着青色的长箭划破天际,带着骇人的力量划破虚空,一箭射穿了慕容深的胸前。
“多谢阁下劳心挂念。”段尘冰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他一身雪袍从天而降,似谪仙降世,漠然的神情不带一丝温度,像北疆终年不化的冰雪。
青色长箭将慕容深钉穿在地上,伤口处却没有一点血迹流出,灼|热的温度将那一圈伤口烧成了黑炭色,慕容深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口一口倒吸着冷气,却没立刻死去,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抖着指着段尘:“你……你堂堂、佛门中人,竟包庇这个妖孽?!”
这不是重云第一次见识到段尘那串念珠的威力,却再没有了以往的恐惧,只剩下满心的欣喜与钦佩,这个犹如九天神一般,立于自己面前的,是他喜欢的人。
“何为妖?何为孽?”段尘无悲无喜得目光往下一扫,“蛊惑人心者为妖,祸乱修真者为孽,慕容老先生两者皆沾,何为?”
“噗!”慕容深一口黑血喷出来,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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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倒在地上,半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有慕容家的下属看不下去了,怒斥道:“忘尘,你不要太过分!佛门掌事在此还要看我慕容家几分脸面呢,你以什么立场站在我慕容家家主面前盛气凌人?”
“我不是佛门掌事,自不必给任何人脸面。”段尘转身走过来,揽住重云的肩,冷声道,“这个人我要带走,你们若是不怕死,便跟上来试试。”
重云惊讶地望着他有些冰冷的侧脸:“段尘……”他还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倒在一个有些僵硬,却有些温暖的怀抱里。
段尘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把抱起他,纵身朝悬崖下跳去!
慕容深望着他毫不犹豫地背影,又喷出一口黑血,彻底合上了眼睛,再没有办法说出话来了。
“家主!”一阵兵荒马乱,慕容家的人没想到此番出来,竟是家主第一个折损,当即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容深的大弟子慕容书咬了咬牙,恨声道:“三师弟与四师弟将师父的遗体带回去,其他人随我前去追重云和忘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
垂死病中惊坐起,发现我还没更新
第39章少年
长夜幽静,月色如霜。
段尘背着重云在深林里慢慢走着,他步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云锦靴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响。
然而实际上段尘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来时他已经受了内伤,再加上刚才射慕容深的那一箭消耗了他大量的内力,抱着重云从悬崖上跳下来时,为了护住他又耗了所剩无多的真气,这让段尘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他们跌落进崖底的深泉,当段尘力将重云捞起来时,才发现他周身都是伤,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那一刻无名的火从他心底腾然升起,这怒意来的并不突然,当他从无相寺赶过来,看到慕容深带着一干人将重云逼至崖顶时,那股怒意就已经积压在了心底里。
这也才有了刚才射杀慕容深的那一幕。
以段尘过往的性格来说,他绝无可能做出这样冲动的事。
就像现在,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紧张重云是否还活着一样。
两人周身湿透,重云的脑袋搭在段尘的肩上,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水滴从发间落下,又慢慢浸润进段尘的衣衫,悄无声息,却暗生暧昧。
段尘却无心思去关心这些,而是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重云愈见微弱的呼吸声,他一边在幽暗的树林里摸索着能让二人暂时躲避修整的地方,一边时不时侧过头观察重云的情况。
段尘其实并不算太紧张,来时他已经预料到最坏的情况,眼下于他来说,还不算是太糟糕,只是如果重云得不到救治,那也许,事情就真的会朝着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颈间赤|裸的肌肤被重云微弱的呼吸刺激出一片绯红,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渐渐重合成一个整体。
远方隐有烛火昏黄,在幽暗的夜里看得并不分明,段尘却像是奔袭的旅人,于漫漫长路看到了终点,他幽深的瞳孔里电光石火间闪过几分惊喜,又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背着重云朝烛火处走去。
……
段尘敲开那处人家的柴门,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粗布衣衫,唇红齿白的少年。
见到来人,少年明显有些紧张和惊讶,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段尘二人,周遭再没有其他人出现,便问:“有什么事吗?”
段尘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话一说出口就带着三分冷意,但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比寻常,因此尽量用有些缓和的声音说道:“我的朋友受伤了,小友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在此暂住一宿?”
少年皱着眉打量了他身后的重云几秒,又看了看段尘愈渐发青的脸色,终是有些不忍,点了点头,侧过身让两人进来,再将柴门小心关上。
段尘随着他的动作往身后看了看,发现来时的路竟不见了,他悠悠地打量了少年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少年人的家里十分简陋,一张稻草铺成的床,一张桌子,桌上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一旁放着几把木头凳子,锅碗瓢盆全都堆在厨房灶台的角落,水缸里接满了水,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些晒在屋外的野菜和柴火了。
少年面对两个陌生来客,明显看得出有几分局促,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却涨红了个脸,手脚都无处安放。他见段尘将重云小心翼翼地放到稻草床上,又替重云擦了擦脸,这才终于看清,原来这位受了伤的人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少年在两位面容俊秀的人脸上扫了扫,有些疑惑他二人为何会流落在此,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但到底是没有主动问出口。
“有干净的衣服吗?”段尘转过身来,目光深沉地望着少年。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才慌乱地说道:“有,我去给你拿。”
他跑向后院,从晾衣绳上取下两件衣服,跑回来递给段尘,看着段尘将衣服放在床边,又帮重云把衣服脱了下来,锦衣华服与粗布衣衫两相对比,少年的脸羞愤得满脸通红。
他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着段尘毫不介意地替重云换上衣服后,才道:“还、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段尘将脏衣服捡起来放在一侧,对少年说道,“烦请你帮我看着他,我出去找点药。”
“药?药材需要吗?我这里很多。”少年一听段尘有所需求,眼睛一亮,“就在后院里,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段尘略一思索,随即点了点头,同他去了后院。
与空落落的前院不同,后院堆满了东西。院墙处种了几棵枣子树,树上结满了枣,沉甸甸得几乎快把树给压弯了腰。树与树之间挂着晾衣绳,还有几件未干的衣服晾在上面,院子的地下则铺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明明天色昏暗,段尘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需要的几样,便低身挑拣了几样,又转过身凑近问:“可有熬药用的罐子?”
“有、有!”少年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的小马,腾得跳了起来,跟火烧了屁股似的飞速逃离段尘的周围,“我去给你拿!”
段尘望着他仓皇奔逃的背影有些疑惑。
……
熬药的过程里,少年就一直紧张兮兮地蹲在段尘的不远处,望着他搅拌着药罐的动作,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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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的愣神。
“看什么?”段尘难得主动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话落,少年蹦的更远了点,他使劲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你是结巴?”段尘某些时候说话跟重云一样,一张口就得罪人。
少年涨红了脸,好半天憋出两个字:“不是。”
段尘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修长的手指按着手中的筷子,有些漫不经心地搅拌着药罐里的药汁,氤氲的雾气让他的面容有些看不分明。他垂着眼睛,烛火下,长睫在面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也遮住了他眼底的纷乱。
换做以前,他绝想不到自己竟会为一个人熬药。
自段尘降世起,日子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也绝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在佛门地位崇高,从来都是别人服侍他,又何曾干过这种活?刚才熬药的步骤还是向身边的少年请教过的。
原本少年想要替他熬药,却被段尘拒绝了,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总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该做的事。
段尘有些出神,他想起来时曾被迦南拦住,那个让他一向不喜的师侄站在他的面前,笑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让他没来由的厌恶他其实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师叔,你知道重公子的身份吧?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呢?”
段尘眼神倏地一冷,沉声问道:“什么身份?”
“自然是青鸟族的身份。”迦南皮笑肉不笑,目光灼灼望着段尘,“师叔知道了这么一件大事,还要瞒着大家,只怕不好吧。”
妙语从一侧走出来,安静地立于段尘身旁,在段尘将视线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没说一句话,但段尘却懂了那日段尘与重云在后山的谈话,竟被迦南听了去!
这一件事对于佛门之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特别重大的事,佛门中人在修真界地位超然,大多僧侣也是潜心修炼,却不奢求长生,因此对这虚无缥缈的传说并不一定就会放在心上。但段尘望着迦南与平日里并无两样的面容,心底里却蓦地一沉。他开口道:“那又如何?”
迦南唇角一掀:“师叔可知他在哪里?”
“师兄,你问这些作甚?”妙语适时开口,无悲无喜的目光扫过迦南的面庞,“何况,这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师弟,我其实关心的是师叔呢,”迦南笑嘻嘻地冲妙语摆了摆手,随即,在谁都没有意料到的时候,他突然发难,一掌拍向段尘!
那一掌运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竟一下将段尘击退了两步,喷出一口血来。
“你看,现在师叔已经无暇去关心重公子的安危了,毕竟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迦南还想继续动手,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可以伤到段尘了,他不禁有些遗憾,但他还顾不及去细思,就被迫和冲上前来的妙语交上了手。
一向没有多余表情的小师弟像是被点燃了怒火,出招奇快,竟让迦南一时招架不住。
“师弟,你这么生气作甚?”迦南兀自还在笑,“你瞧,我让你看见了平日里都见不到师叔狼狈的模样,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迦南!你简直有病!”妙语气得连尊卑都忘了,直呼起了迦南的名字,“你还配称得上佛门之人吗?打伤自己的师叔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跟魔界中的人有什么区别?”
闻言,迦南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谁跟你说我是佛门中人了?”
妙语惊诧地看着他,为他口中这骇人的真相,妙语还未问出口,段尘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声道:“他是魔界的人。”
“该叫你什么呢?魔君?还是……蒲霄?”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活在伏笔里的人出现了,完结指日可待_(:3j∠)_
第40章喂药
迦南,或者说蒲霄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他其实生得一副姣好的容貌,笑起来时面相十分柔和,倒是少了原先那无端端的狡黠与算计来。
“怎么认出来的?师……叔。”蒲霄那一声师叔故意拖长,带了几分轻蔑与调笑,“我还以为我的伪装够好了。”
段尘却没有回答他,他一向是不愿意在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浪口舌的,段尘伸出手在身上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封住躁动的内息,才对妙语吩咐道:“拿下他。”
蒲霄闻言,嗤笑一声:“师叔,只凭师弟一个人就想捉住我,你未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妙语却一言不发,听到段尘的命令就直接出手。
他出招如风,步步紧逼,蒲霄原本还想同段尘再多说几句,但却不得不开始分心应付起眼前的状况来。
实际上,蒲霄也知道,自己刚才不过是在逞能,现在的他,不过是占据着迦南的一副躯壳,才能出现在无相寺,这具分|身太过脆弱,根本发挥不出他十成的力来,无相寺里能人强者,大都隐世不出,但不代表他们不存在,若是察觉到魔君在此,今日蒲霄恐怕就不能再全身而退了。
刚才能将段尘打伤不过是仗着出其不意,现在段尘若是和妙语联手,蒲霄觉得这个名号为“迦南”的人就得命殒于此了,虽然蒲霄并不在意这一个分|身的命,但也确实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所以他才会想着拖延一点时间,想寻机而逃,未料段尘这人竟丝毫不给他留下一点机会,直接叫妙语出手了。
妙语这个人虽说是迦南的师弟,但却是段尘唯一的弟子,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天赋、修为都不容小觑,现在蒲霄一边忙于应付妙语,一边又分心想着段尘若是出手了自己该怎么办?
他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段尘并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
段尘平下躁动的内息后,也加入了战局,原本打成平手的两人,因为第三者的加入,局势很快扭转。
“砰!”段尘一掌拍在迦南的胸前,霎时迦南仰面喷出一口鲜血,急速倒退了几步后,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段尘面上无悲无喜,眼底澄澈,波光微闪,看着自己的“师侄”跪倒在地上,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他没有任何的迟疑,扬掌朝迦南的头顶拍下!
却在掌心落下的那一刻,看见了迦南脸上露出的诡异微笑。他听见迦南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说,他们要是看见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师侄,会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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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尘不为所动,一掌落下。
妙语闭眼合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嘈杂的人声从外院涌了进来,一道声音高呼:“忘尘大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段尘没说话,他匆匆吩咐了妙语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师父,你这一走,误会可就说不清了。”妙语难得地失了冷静,“你先向掌门解释清楚,再走也不迟。”
“迟了。”段尘冷声打断他。
蒲霄的身份都暴露了,那重云呢?他的身份还会是个秘密吗?段尘心里竟意外地涌现出几分担忧来,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妙语一时语滞,顿了顿又说:“还有何事比师父你的名声更重要?”
“自然有。”
段尘不再多说,转身欲走,却被外院里涌进来的人团团围住,无相寺失了以往的静寂,乱得如同一锅沸腾的油,稍微有人往里洒几滴水,便能掀翻了天。
“忘尘大师,我等一向敬重你,也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你看是否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是啊,大师,迦南师兄做错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做?”
……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潮水一样将他团团裹住,连一丝空隙都透不出来。段尘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人群中,走来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那是无相寺的现任掌事。
“忘尘,你……”掌门苍老的声音,透着失望与疑惑。
段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躬身行了个礼,才随口解释了一句,算是一个交代:“迦南是魔界的人。”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忘尘,你先把话说清楚。”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段尘十分难受,更何况,他轻蔑地想着,这是些什么人,凭什么向自己要解释。段尘不愿做的事,一向不勉强自己,他长袖一挥,转身就走。
临走时,落下一句话:“等我回来再说。”
他这番态度引得众人不满,平日里因他行事作风惹人不快的事已经积压太多,现在倒是一并爆发了出来,人群里,原本还是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这什么态度啊?”
“掌门,忘尘杀了迦南师兄,连一句解释都不给,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还要我们等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别说了!忘尘大师好歹是掌门师弟,掌门都还没说什么呢。”
“那又如何?掌门还会包庇师弟不成?”
“掌门,忘尘无端杀害同门,连句解释都没有,你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无相寺的掌门望着段尘离去的背影,半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段尘回思绪,垂下眼,看着前方的药罐不发一语,旁边的人也没有发出声音,段尘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少年竟望着自己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段尘问。
少年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才道:“在想我娘。”
段尘还没说话,少年又接着说道:“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体子弱,所以小时候总是生病,我爹就常常去山里采药回来,我娘则负责给我熬药。以前他俩还在的时候,我爹就经常抱着我,看我娘煎药。现在看你这样做,倒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了。”
段尘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对了,我叫无澜,你叫什么名字?”无澜蹲在一旁,支着脑袋问段尘。
“忘尘。”
无澜点了点头,又问:“那位公子呢?”
“重云,”段尘顿了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句,“重逢的重,流云的云。”
无澜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烛火昏黄,照映在床上躺着的人脸上,落下一半昏暗的阴影,似乎连那人看起来也无端消瘦了几分来。又一滴蜡油滴落在烛台上,重云的长睫轻颤了两下,悠悠转醒。
段尘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在重云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便转过身来:“醒了?”
这熟悉的清冷声音传进耳朵里,重云才终于清醒过来,他盯着熬药的段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睛,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么具有烟火气息的段尘。
“重公子,你醒啦?”无澜也跟着转过头来,看着清醒的重云有些惊喜。
段尘将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着碗走了过来,将药递给重云:“喝药。”
重云一脸茫然地将药接过来,还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近乎是凭着本能接过碗,抬手就准备喝下去,段尘眼疾手快地将碗抢了过来。
“你做什么?”
重云看着瞬间空了的手心,抬起头问道:“喝药啊。”
“这药有多烫你知道吗?”段尘皱着眉,看着他这副茫然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他模样本就生得极好看,这皱眉的模样没有减去他半分风华,反倒平添了两分风情来。“你这舌头还要不要了?”
重云被他这样子晃得眼睛都花了,他甩了甩头,默念了句美色误人,才道:“我刚才只是太惊讶了,没注意。你把药给我吧。”
段尘却没照他所说的做,反而在他身边坐下,舀了一勺药,低头吹凉了,才将药递到重云的面前。
重云:?
段尘摆着一张冷漠脸:“啊。”
重云后知后觉地张嘴:“啊。”
一勺温热的药就灌进了他的嘴里,苦涩瞬间从舌尖传遍整个口中,他皱着眉将药咽了下去,又咂了咂嘴,竟咂摸出一丝甜味来。
“张嘴。”
重云听话地张嘴。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
蹲在旁边的无澜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还没吃晚饭,就觉得已经饱了。
还觉得的慌。
段尘将药碗拿去洗了,无澜在这空闲里给重云讲了讲他们是怎么遇到自己的。
待段尘回来,听到两人在聊的事,也没多说什么,只在重云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他才随口解释道:“迦南说你的身份暴|露了,我便来找你了。”
重云听出一丝不对味来:“迦南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暴|露也才这两天的事,一个终日偏居无相寺的僧弥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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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是魔君的化身,你的身份也是他散布出去的。”段尘道,“来时,我已经将他杀了。”
重云原本听无澜说段尘不顾满身的血污,背着自己一步一步找到这里时,心里满是惊讶,但此时听到段尘所说,再结合段尘那苍白得隐隐有些发青,明显是受了内伤的脸色,他心里早已没有了惊讶,只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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