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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兔八啃
陆鸣瞅着江其琛的脸色,便知道这大概是犯病的后三日了。他默不作声的矮下身,蹲在江其琛的四轮车旁,一手附在江其琛放在四轮车右侧的胳膊上。
江其琛还在专注的看着左手上的纸条,对陆鸣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时忘了反应,下一刻绵长的内力就自那人温热的掌心里传来。他只觉得周身筋脉忽而贯通起来,连腿上的痛处也减轻了几分。
江其琛的眼睛并未从纸条上移开,却反手扼住陆鸣仍在发力的手腕打断了他,右手不易察觉的从四轮车上挪开,沉声道:“一段时日不见,你的内功又进不少。”
陆鸣掌心微凉,似乎还残存着那人身上的温度。空了的手在空气中虚无的抓了一下,只抓到了几缕漂浮着的沉水残香,他说:“爷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勤加练习,不能放任自流。”
江其琛堪堪一笑,语气却没有柔和几分:“出去这么些日子,你倒会说些浑话了。你更应记得我还说过要会自珍自重,便是你功夫再高,也不可随意消遣。”说着,把手上的纸条扔给陆鸣:“你来的正好,苍鹰刚给我送来这东西。”
陆鸣接过纸条,里面写的正是昨夜辛家被灭门一事。书信传自陈国之西现今三大家族之首的裴家家主裴天啸,信中直言昨夜辛家灭门与十二年前霍家之事如出一辙,恐有邪人觊觎请命符,请江其琛俗去东陈商讨此事。(注:陈国以东简称东陈,陈国以西简称西陈。以此类推,下同。)
信中所述之事,陆鸣自是再清楚不过。可江其琛多年一直深居简出,鲜少在江湖上露面。况且世人都知道这南陈江家家主身患腿疾,平日里出行都要仰仗着四轮车才可以勉强挪动几步,一心只扑在他老爹留下的盐庄生意上,在江湖大事面前更是个说不上话的主。此番裴天啸竟然传信让他亲自去一趟东陈,此间心思定不简单。
陆鸣道:“爷,你要去?”
“为何不去?”江其琛的语气瞬间柔和的就像是这三月间的天光,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我缩在这南陈也有十多年了,外人只道我是个没用的闲散公子,我若是再不出去溜溜,只怕他们都忘记这江家大门是朝哪儿开的了。”
而陆鸣却紧着眉头:“爷,你的身体吃的消吗?”他想,要是自己能一股脑的帮江其琛摆平这些没完没了的江湖纷争该有多好,这样江其琛便能真的安心在这南陈的一方天地,无忧无虑的做他的闲散公子。
江其琛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容,似是安慰又像是嘲讽般低声道:“不妨事,反正在外人看来,我本就是个瘫子。”
陆鸣望着江其琛沉静的面容,他在那张脸上找到了一闪而过的阴鹜。
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江其琛幼时师承天眼宗,修的是道德功。中毒之后又拜了江湖散人剑仙吕客为师,走的是剑气道。道剑合一,虽然每月受七日腿疾折磨之苦,可七日一过,光那身功夫便是叫人望尘莫及。再者说江其琛向来才智过人,没把握的事是断不会做的。
“鸣儿。”江其琛唤道:“既然如此,你先别回影子了,与我同去。”
陆鸣闻言,怔了怔。
虽说他在影子的皮上,还有一层清白的身份。他多年来,没少顶着“陆鸣”的身份,行走于陈国各大盐庄。但是,却从未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江湖中敞亮开行走。
说实话,他是有些顾虑的。
万一他是“影子”杀手的事情,被江湖中人知晓。那他该如何自处?又会将江其琛置于何种境地?他们的计划是否会有变数?这张心编排了十几年的大网,若是在他一人身上出了差错,他是说什么也无法原谅自己的。
似是看穿了陆鸣的心中的想法,江其琛温言道:“鸣儿,你无须有那么多的顾虑。我既然让你露面,便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无论是‘影子’,还是‘陆鸣’,你都做的很好。”
陆鸣心头的阴霾,被江其琛轻轻柔的一句话一扫而空。他温和的嗓音,像是零散的日光,就那样明明白白的、毫无顾忌的照进了他黑暗的生命里,成为他陷落之前的救赎。
于是他再一次的,甘之如饴。
第4章第三章事起(3)
此时,东陈的辛家驻地却是早已乱作一团。
陈国专门惩办要案的承天鉴一早便到风带着人前往辛家查探,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只能看到那些个面无表情穿着官服守卫,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
只是这越是不明情况,越是谣言四起。
有说辛家半夜走水,全家睡梦中给烧死的。有说辛家家主辛致远得罪了哪个武林高手被人来寻仇的。有说辛家早年欠了血债,被厉鬼来索命的。一时之间,越传越邪乎,来往百姓竟在辛家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承天鉴办案,都给我散开!”几个身穿承天鉴官服的人手上挥着大砍刀冲着人群喊着,老百姓眼见着明晃晃的大刀在自己面前忽悠,一个个顿时噤了声,自觉地给官爷让道。
只见几个守卫中间夹着一个身材魁梧,形容彪悍的人。那人同样穿着承天鉴的官服,头上杵着一顶官帽,手上提着一把长刀,腰间挂着金色的官牌,上面写这一个“段”字。那人眉头紧锁,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凶神恶煞。他大步走到辛家大门前,身后来了一个守卫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他转向门前乌泱泱的人群,朗声道:“在下是东陈承天鉴鉴首段玉恒,此间辛家不幸遭难,我等奉命前来查办,还请各位父老乡亲给个薄面,不要以讹传讹,就此散了去吧。”
段玉恒说话温文尔雅,与他那粗犷的面相大相径庭。老百姓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此番一见非但没看着热闹,倒见识了承天鉴明晃晃的大刀,心里早就发怵,便也四散开去了。
见百姓都散了,段玉恒方才提步踏进了辛家大门。刚一进门,便被浓重的血腥味熏了一通。放眼望去,尸首早已被抬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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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看地上、门上、花丛中干涸的鲜血便知道昨夜这里有多惨烈。
段玉恒眉头皱的更深,衬的他的脸更加狠厉。
“大人。”承天鉴的守卫总管韩宇朝段玉恒恭敬的揖了一礼,道:“辛家上下六十三口人,全部死于非命,无一人幸。”
段玉恒鼻间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见仍然不心有恻隐:“死因呢?”
韩宇道:“全部是喉间一刀毙命。”
“一刀毙命……”段玉恒若有所思的重复着:“江湖间惯用此等手法,又有此功力一夜之间屠了辛家满门的怕是只有……”
韩宇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是说……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影子杀手’?”
段玉恒点了点头:“影子杀手,江湖中一支神秘的杀手组织。没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何样貌,传言便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每日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样貌几何,更遑论高高在上的影子统领。他们惯穿一身黑袍,脸带黑甲面具。一旦任务失败,只需按下面具下的机关,便能将他们的容貌毁去。他们功夫极深,轻功盖世,便像是人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蛰伏在黑暗之中。他们杀人常用武器是幻影丝,见血封喉。只是他们素来不爱插手世家之事,若真是他们所为,那便麻烦了。”
段玉恒脸上忧思慎重,转身对韩宇说:“韩宇,通知裴家主了吗?”
韩宇正色道:“一早便通知了,裴家主方才还传来口信,说是南边的江家主也要一同过来。”
“南边的?”段玉恒脸上升起一抹疑问,继而又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半身不遂的江其琛?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他怎会答应来的?”
韩宇正在消化“半身不遂”四个字,多少觉得这段大人这么说那一方家主有些不妥,听见他问,便解释道:“多少是世家间的祸事,来一趟是应该的。只是江家主腿脚不便,可能脚程会慢些。”
韩宇此话正中了江其琛下怀。在外人看来,江其琛是个半瘫,若到的太快,不会让人起疑。
“爷,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正坐在案前看书的江其琛闻言点了点头,眼睛从书上挪开,四下寻了一遍却没看到陆鸣的身影,问道:“鸣儿呢?方才还在这的。”
景行一边上前推着江其琛的四轮车,把他朝外领,一边说:“陆鸣哥去给爷抓药了,他说路远,这些得备着。”
江其琛不自觉的皱了眉:“这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
话音刚落,便见陆鸣提着几个纸包走了过来。
他们都见惯了陆鸣穿黑衣的模样,很少看他打扮的这么素净,不由的眼前一亮。陆鸣的模样生的好看,自打江其琛头一回在林子里见到他便知道,待他长大以后指不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男狐狸。
无奈陆鸣却是剑走偏锋,丝毫没照着江其琛的预期发展,模样倒是越来越出尘,那性子却也一年比一年阴冷。
陆鸣把药塞进景行怀里,便从他手中接过四轮车的扶手,自顾自的把江其琛往外推去。
景行头顶三道黑线悠悠划过,心想:“得了,我就是那下人。”
陆鸣推着四轮车在马车前停下,景行正大包小包的往车上运东西。
马车很大,黑楠木的车身,车内四面裹着淡雅的米色丝绸,门前窗口落着白色的轻纱,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鎏金软垫。车正中央端放着一尊木质的三角几,几上摆了一顶致的小香炉,沉水香袅袅的烟雾从中升起。
陆鸣看着江其琛面色一凝。
江其琛正犯着腿疾,自然是无法自行上车的。可若叫他抱江其琛上去,他又觉得有些僭越。
其实,在那些旧日时光里,陆鸣也曾在江其琛身旁伺候过一阵子。只不过那时他一心只把他当作是主子,没有别的念想。可随着年月的推移,往日那份情谊变的不再那么单纯,陆鸣便刻意的减少了与江其琛的亲近。守着那一道底线,坚定又固执的站在他背后。
可眼下,他又不得不逼迫自己作出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在旁人眼里是那么微不足道。
陆鸣沉默片刻,刻意避开江其琛的目光,沉声道:“爷,得罪了。”
随后,他弯下腰一手勾住江其琛的肩膀,另一手从他膝下穿过,稳稳当当的把人抱了起来。
江其琛惯用的沉水香一溜烟窜进陆鸣的鼻腔,又迅速向他的四肢百骸蔓延开。陆鸣觉得自己的神志有片刻的模糊,他忍不住想看一眼怀里的江其琛,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却正好对上江其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那双眼的主人正看着自己,眼光澄澈透明,毫无波澜。
陆鸣心头顿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过般冰凉,他匆忙撇开头去,再不敢看他一眼。
那肮脏的感情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鸣儿,你可是不舒服?”江其琛一句话甫一出口,便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一顿。
陆鸣轻手轻脚的将江其琛放在铺的厚厚的软毛垫子上,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声音比往时要沙哑几分:“好像是染了风寒。”
江其琛素来只当陆鸣是个孩子,想起他昨日还受了伤,便真当他是染了风寒。待景行一屁股坐上了马车,便对他说:“景行,鸣儿似乎是染了风寒,回头给他煎两服药。”
“啊?好。”景行这边屁股刚挨着座儿,又叫自家主子使唤了一回,心里一阵纳闷:“晨起看陆鸣哥练功的时候神的很呐。”
江其琛此行甚是低调,身边只带了景行和陆鸣两个人外加一个车夫。
这一路上,江其琛的腿疾酸痛异常,大半时间都是面色苍白的闭目养神,除了药膳连吃食也很少进。陆鸣眼看在眼里,不顾江其琛的反对执意给他输送内力,也总算是好过几分。
等到东陈边境的时候,已是第三日了。此时,江其琛腿上的疼痛已经差不多消去,只是多日未能行走,难有些绵软。
江其琛让车夫在一条小溪边停下稍作休息,自己下了马车活动起来。
陆鸣提着水囊递到江其琛面前:“爷,过了这条古道,我们便到东陈了。”
江其琛点了点头,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两口,而后目光移到站在自己身前的陆鸣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轻笑着:“似是又长高了些。”
陆鸣闻言一愣,他回忆起过去这三年与江其琛那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好像自己每次回来,总是赶上江其琛犯病。便是江其琛腿脚好的时候,陆鸣也不过是与他交待几句之后便又走了,像现在这样连着几日的朝夕相对,自是从陆鸣长大后便很少有的了。
似乎是习惯了陆鸣的沉默,江其琛也不等他答话接着说:“我刚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差不多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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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高。”边说边照着自己的小腹冲陆鸣比划着:“现在倒是快有我高了。”
陆鸣从江其琛手中接过半空的水囊,顺着他的话应着:“爷,鸣儿早就长大了。”
江其琛忽然回忆起陆鸣刚进府的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生怕自己再把他丢进深山老林里。再看看眼前这个陆鸣,没有了小时候那黏乎乎的性子,反而同谁都不交心,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让陆鸣进了影子之后。
江其琛突然正色道:“鸣儿,你可曾怨过我?”
陆鸣明白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踱步走到溪水旁,拔了水囊的塞子,接了满满一囊的水。他蹲在溪边,背对着江其琛沉声道:“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像这溪水,若不流动便只能成为死水。若不是爷好心把我捡回来,怕是死了也无人知晓的。”
后脑毫无预警的被敲了一下,陆鸣回头便见到江其琛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腰间的折扇摸了去,此刻正展着扇面仔细端看。
江其琛站在那里,日光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模糊了神色:“又说浑话。你这扇子不错,便送我了吧。”又撩开白袍的一角,将别在腰间的一把白玉笛抽出来扔给陆鸣:“你那清月弯刀不便在外人面前显露,这笛子配你这身青衣刚好。”
陆鸣接过玉笛拿在掌间摩挲着,只觉得有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掌心传来,再定睛一看那玉笛的末端竟端正的刻了一个“鸣”字。
江其琛送给陆鸣的笛子可不是普通的乐笛,此笛乃是玉珏山顶上的千年寒玉在五炎火池中历时七年锻造而成,名为吟霜笛。不仅音色上乘,而且坚不可摧,内功深厚的人只需在笛子上稍微加注几分内力便可以化成一柄长剑,而通乐理的人一旦吹响便是霜延千里,乃是江湖榜上排名第四的兵器。
陆鸣心下一动,想起昨夜景行说的“爷常惦记着你”,喉头也跟着颤了颤:“谢谢爷。”
此时,正蹲在马车边啃着粗饼的景行,望着不远处的主仆二人,差点一口饼把自己噎死:“陆鸣哥脸上那个抽搐的表情是在笑吗?昨晚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第5章第四章事起(4)
江其琛一行人到达东陈地界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东陈辛家出事,兹事体大。几日来,闻讯前来的江湖门派更是数不胜数。然,各门派多是驾马而来,或是步行前来。界碑两侧守卫的官兵老远见到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心下已经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不过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挂名家主。
几个官兵对视一眼,举着长矛喝到:“喂,你们干什么的!”那疾言厉色的模样愣是把车夫下的一哆嗦。
景行持剑的手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另一手举出一块雕着竹节的木牌,木牌中央刻着一
个“江”字,不客气的说:“看清楚了,这是南陈江家主的座驾。”
官兵们心下了然,嘴角扯出一抹皮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江家主,兄弟几个没见过世面,忘了江家主腿脚不便只能乘车,多有得罪,您这边请。”说着几个人站开,让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景行把这官兵的心理活动看的透透的,无奈江其琛一早便嘱咐他不要惹事,只得从鼻子间狠狠地“哼”了一声。
江其琛原本窝在软垫上,借着灯火看古籍。那边景行一个不痛快,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长剑掼在榻上的小桌上,桌上的灯火被晃的一下又一下,便忍不住开口说道:“真是孩子心性,你与他们计较什么?”
景行一股脑将心里的不痛快全说出来:“爷,也就你忍得住。这么多年,江湖上的人正眼看过我们一眼吗?处处吃瘪处处挨人白眼,您忍得住,景行我啊暴脾气。”
江其琛将手上的书放下,端起桌上尚冒着热气的茶水抿了一口,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嗯……茶是好茶,就是涩了些。”
景行从小不耽于诗书,更听不懂江其琛整日云里雾里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负气般一屁股坐到江其琛面前,双手抱怀盯着他:“爷,我跟你说事儿,你说什么茶。”
一旁闭目养神的陆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手揉了揉坐久了有些发酸的肩膀,沉声道:“爷是说你,功夫不错,脑子不行。”
得,陆鸣这一解释的确是通俗了许多,却惹的景行更加不痛快了。无奈他文武皆不及面前的两位大神,只见他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咬牙切齿的说:“你们等着,我今晚就开始背《三字经》。”
江其琛的座驾刚浩浩荡荡的过了界碑没多久,便见着一个身量短小,满脸沟壑,头戴四方帽的老者恭恭敬敬的冲着江其琛所在车窗的一侧作了一揖,朗声道:“江家主请留步。”
马车闻声停下,坐在车内的江其琛先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随后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挑起了轻纱的一角,客气的问道:“阁下是?”
老者始终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听到问话并没有起身,半抬起头回道:“在下是西陈裴家主的侍从,敝姓周。奉家主之命特意在此恭候江家主,我家老爷已经为江家主备好了落脚地,再三叮嘱我定要将您接到。”
江其琛道:“倒是有劳裴叔叔心了,如此便请您带路吧,多谢。”
“不敢当,诸位随我来。”老者翻身跳上拴在一旁的白马,轻夹马腹便骑到了马车前头开路。
江其琛这才放下帘子,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敲着,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没有褪去。
景行道:“爷,那老头可是有何不妥?”
江其琛还未开口,一旁的陆鸣食指附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陆鸣便将内力凝于右手,往空中轻轻一甩,一道无形的隔音膜便笼罩在车厢里。
江其琛含笑的桃花眼落转瞬便挪到陆鸣的脸上,有些头疼的说:“景行若是有你半分机灵,便也不用整日陪在我这半瘫身边做戏了。”
景行还没弄明白陆鸣为何要在车内打一道隔音膜,便听见江其琛又在一旁数落他,心下一阵委屈,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爷,怎的好端端的又开始说我了。”
江其琛摇了摇头,解释道:“那人确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方才他与我说话,声音洪亮。言辞间不敢与我对视,倒是我看他那双眼睛透亮透亮的,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人应有的浊色。况且他那翻身上马的动作实在太利索了,依我看他现今年岁不超过二十。”
“他看起来身量短小,应该是练过缩骨功。那张老人脸也是惟妙惟肖,易容术也是高超。”陆鸣接着江其琛的话说道:“是小鬼谢子非,我前些日子看他进出过裴家祖祠。”
“谢子非?陆鸣哥,你是说那个十六岁就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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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北域风云变色的小魔头?”景行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鸣,实在无法将方才那个满脸皱巴巴的老头和一个小魔头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裴天啸下了这么大的手笔,笼络了不少世外高人。”陆鸣的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忧虑,连说话的声音也阴冷下来。
江其琛云淡风轻的挥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秀丽的山水图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舞动起来:“恐怕此刻,江湖各派已经聚集于此了。”
正如江其琛所料,眼下陈国各地无论是正派还是邪派早已为辛家灭门之事所震动。辛家家主出身天眼宗,且不说他家中有多少藏头露尾的高手,便是辛致远本人也很难在江湖上找到敌手。江湖中无人不揣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将当下陈国三大世家之一的辛家一夜之间悉数屠尽,他们更好奇的是那至关重要的请命符现在身在何处。
自从十五年前江家没落,十二年前霍家灭门,江湖已经风平浪静许多年,未曾生过如此大的事端,而当今武林最具话语权的莫过于西陈的裴天啸。
裴天啸早在辛家出事的第二天便赶到了东陈,这几日辛家后事的料理,凶案的查探也全由他一手操办。
马车在一座宅院门口停下,谢子非装扮成的老者利落的跳下马,将马绳递给门前的守卫。毕恭毕敬的走到江其琛车前:“江家主,此处便是我家老爷临时为您选的一处落脚地。老爷知道您喜静,为着外事纷扰,特意吩咐我找了此处。仓促之间,也未来得及好好打扫,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江家主海涵。”
江其琛撩开帘子的一角,随意的扫视一圈。这宅子中等大小,像是常年用来迎接访客所用,没有牌头。坐落在街角,借着门前的灯火,依稀可见四周竹影环绕。
“裴叔叔有心了,此处正合我意。”江其琛温声道,随后对车里的人说:“景行,将车上的行李搬进去。鸣儿,抱我下去。”
谢子非眼下身量矮小,天色又昏暗,他一侧身便半隐于阴影之中,眯着锐利的眼睛,默不作声的审视着眼前的主仆三人。
最先下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那人瘦高的个子,腰间一柄乌墨色长剑,正麻利的将捆在马车下折叠好的四轮车取出来。只见他两手飞快的鼓捣着,三两下便将四轮车重新组装好,继而又钻到马车屁股后面抱出了满满一怀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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