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兔八啃
兰息月白色宽大袖袍下的手悄悄的伸了出来,握紧了陆鸣的。像极了那日在不虚山的山林间,江其琛将八岁的陆鸣牵在手里。
“傻小子,想家就回去看看啊。你们昆仑派没那么不近人情吧?不给回家的?”
后来,花无道和书臣一来一回的说着什么,陆鸣都听不到了。
他僵硬着身体,感受着兰息掌间的温热。兰息握着陆鸣的手,用力的捏了一捏。他想告诉陆鸣,
他并不是没有亲人,没有家,他还有他。
江府就是他的家,自己就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半个养父。
陆鸣觉得那腕上的咬痕又不合时宜的炽热起来,热流从手上的筋脉飞速的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血液霎时沸腾起来,最后冲上他的心头。只那一下,陆鸣便眼前一黑。
他竭力的保持平静,从兰息手中挣脱出来。刚才还红润的脸上很快被苍白掩盖,眉间一股青黑邪
气若隐若现,再一闪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鸣?”兰息察觉到身旁人有些不对劲,微皱起眉头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你怎么了?”
陆鸣暗自调息,没有应声。他感觉身体里两股力量正肆无忌惮的互相冲撞,终于,在兰息握住他手腕的前一刻,他的内力战胜了那股邪气,全身血液瞬间平静下来。
兰息手下的脉搏,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比常人跳动的更加有力一些。他仍有些不放心,伸手去撩垂在陆鸣脸上的头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却被陆鸣侧身闪过。
陆鸣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脸上的苍白逐渐褪去。他知道兰息探不出什么,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若无其事道:“我没事。”然后,不再给兰息发问的机会,三步并两步走到队伍的前面去了。
“哎,陆鸣,你怎么过来了?”花无道一见到陆鸣就跟膏药一样黏了上来,他依如往常伸手攀上陆鸣的肩头并且做好了被他甩开的准备。
可是等了半天,被他揽在怀里的陆鸣竟然破天荒的毫无反应。花无道把脸凑到陆鸣面前,空出的一只手探上了陆鸣的额头。
没病啊……
“你干什么?”陆鸣一巴掌把花无道放在他额上的手拍下来。
“我看你不大对劲啊,难得今天没甩……”花无道一句话没说完,胳膊就被人从陆鸣肩膀上拽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兰息那张清秀到人畜无害的脸就横在那里。
兰息走到陆鸣和花无道中间,把二人隔开,言语间不无恭敬的道:“师兄,前面就是不虚河了吧。”
花无道瞥了瞥嘴,强行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揶揄道:“是啊,快到了。兰息师弟,你不好好在后面断后,跑这干嘛来了?”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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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雾气深重,兰息怕师兄上了年纪看不清楚。想了想,还是我走前面,你去断后吧。”
“你说谁上了年纪?!”
花无道顿时跳脚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朝兰息脸上抡去,却被后者一把截住:“师兄不爱听,兰息以后不说就是了,作何动手动脚?师尊知道,又要不高兴了。”
“我今天非要跟你打一架不可!”花无道反手拽住兰息的胳膊,把他往旁边拖:“随便你用什么剑法,什么昆仑什么罗生还是天眼宗,你给我过来!”
书臣和浮生面面相觑,觉得花大哥这肯定是气的不清。兰息大哥是天眼宗的人,如何会昆仑剑法和罗生刀法呢?
陆鸣在一旁见花无道越说越离谱了,终于忍不住上去拦住两人:“别闹了。”
花无道:“陆鸣,这里没你事,你边上待着去。”
陆鸣见花无道不肯撒手,将目光投向兰息。兰息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窜着一股邪火,也不看他,一甩袖子拂去了陆鸣拦在他们胳膊上的手,对花无道说:“既然师兄如此想同我切磋,那便来吧。”
说着,以书臣望尘莫及的速度,拽下了他腰间的佩剑,反手丢给花无道。
二人一个纵身跃至半空,长剑出鞘,在阴沉的山林间划出两道银光。
无论是花无道还是兰息,使的都是正宗的天眼宗剑法。纵横的剑气将林间的绿叶激的飞起,一招一式或刚劲有力或清冽如水。剑意四散,光华流转。二人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一时之间竟是难分伯仲。
书臣和浮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堪称是现场教学的“切磋”,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把他们所有的招式全部记下来。
陆鸣见规劝无果,便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花无道虽不正经惯了,但大事当前也是有分寸的。兰息更不用说,他一向都把分寸拿捏在手里。二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心中有气,却也知道点到为止,陆鸣也就随他们去了。
半晌那边两人打的正欢,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林间忽而一阵微风掠过,陆鸣警觉的回过头,入眼皆是青葱的树木和半人高的野草。
他站起身,抽出腰间的吟霜,吟霜在他手中化笛为剑。陆鸣冷着脸,满眼寒意的望着眼前的丛林,微微退后两步,挡在正在看热闹的书臣和浮生身侧。
半空中,花无道和兰息双剑相撞,发出“锃”的一声,却忽然双双住了手。二人凝着眉,警惕的望向陆鸣身前的那片草丛,从空中落了下来。
“你们怎么不打了?还没分出胜负呢!”浮生意犹未尽的说着。
“嘘。”兰息食指竖在唇上,低声道:“有东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好~晚上二更~
第32章第三十一章酸甜(1)
天边卷着厚厚的云层,乌泱泱的搭在头顶上。山间不时有料峭的春风拂过,吹的林间刚刚发了新芽的嫩叶“沙沙”作响。在这静谧无人的山林间,依稀可以听到不虚河水从峭壁上落下,不停的冲刷着河道两边的岩石。
一双火红的眼睛隐秘在层层叠叠的伏草中,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陆鸣如墨的眼睛眯起,发出锐利的光:“在那里。”
众人顺着陆鸣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在半人高的伏草中窥伺到那一点点血光。
浮生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那是什么……”
兰息和花无道分立而站,与陆鸣一起将书臣和浮生护在中间:“是邪祟。”他没有起伏的眼睛轻轻扫过书臣和浮生略带紧张的脸,沉声道:“自保,有问题么?”
书臣从花无道手里接过自己的佩剑,警惕的竖在身前,与浮生一同对兰息摇了摇头。
花无道右手两指间夹着一片嫩叶,这是方才与兰息打斗时击落的。他手上凝气,嫩叶夹着霸道的内力径直朝隐在草丛间的邪祟射去。
草丛微动,邪祟轻巧的往旁边一滚。它方才匍匐的地方,一堆半人高的伏草竟被一片小小的树叶骤然割断。
“等等”花无道还欲再动,被陆鸣一声拦下:“那边还有,不止一只。”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话,方才还阴沉的山林间,瞬间闪没出数双血红的眼睛。那些邪祟似乎不打算再藏,一个个的从草里爬起来。
四面八方,数十只邪祟将陆鸣几个人团团围住。他们形容枯瘦,面色灰白,睁着一双血眼,嘴角还挂着贪婪的笑容。
“靠,这他妈都是从哪来的,怎么这么多!”花无道低咒一声,一片飞叶准确无误的射进朝他扑过来那邪祟的一只眼睛。
吟霜寒光乍现,瞬间没入邪祟血红的眼睛里,陆鸣轻瞥了一眼那邪祟的穿着:“是附近的山民。”
“是什么人这么阴毒?竟然如此吸食山民的血!”书臣与浮生刀剑合璧,在山林间泛起点点金光,一时之间倒也可以应付的来。
兰息面色沉沉,手中剑气如虹,将一只邪祟拦腰斩断。邪祟上半身在地上一歪,很快平地而起,再次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
若是只有一个人在练阴煞邪功,断不会有这么多邪祟。之前那两个猜测,现在恐怕是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缠斗片刻,第一波涌来的邪祟很快被消灭殆尽,然而很快另一波邪祟又围了上来。
“陆大哥,我怎么觉得这些邪祟比刚才的厉害啊!”浮生提着刀的手青筋暴起,显然是已经体力不支。
几只邪祟将书臣和浮生围困在其中,的确,从它们的速度和力度上来看,都比之前那波厉害许多。
陆鸣他们倒还好,书臣和浮生却有些应付不来。
陆鸣从一只邪祟的眼中抽出吟霜,分神一看,就见浮生已经被一只邪祟扑倒在地,那尖锐的獠牙就要刺穿他的颈项。陆鸣一个纵身闪到浮生身边,一脚将邪祟踹开。那一脚他用了全力,踢的邪祟半边身体陷了进去。
邪祟没有痛感,后退了几步又冲了上来。陆鸣手持吟霜,滔天的寒意凝在剑上,一手将浮生推到花无道身边去,另一手挥剑向邪祟刺去。
花无道被突如其来的浮生一撞,险些一头扎进邪祟怀里。鸡皮疙瘩瞬间铺满全身,他几片飞叶一扫,暂时挡住了邪祟的进攻,这才看清是谁撞得他。
“你小子!你这是想报仇是不是?”花无道一巴掌拍在浮生的脑门上,顺手又从地上抄起一把枯枝。
“……我冤枉啊,陆大哥把我推过来的……哎,小心!”浮生一声惊呼,下一刻就看见花无道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手,刚刚还在他手里的枯枝已经没入了邪祟的眼睛里。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兰息挡在书臣身边,凌厉的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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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书臣不得不眯着眼睛,他下意识的随着兰息的动作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分散邪祟的注意力。一来一去,二人竟配合的很好。
书臣一手熟练的昆仑剑法,他虽然年少,但手法却很老道利落。可以看出,只要他勤加练习,用不了几年便能有所成。兰息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那眼神让书臣心中一个激荡,差点将手中的长剑丢了出去。
“……还是不能夸。”兰息心里想,转手一剑削去了邪祟的一只手臂。随后一个纵身跃到陆鸣那边,将书臣一个人丢在那里,让他自己玩了。
正和陆鸣缠斗的那只邪祟应该是这波邪祟里最厉害的了,它的动作灵敏异常,手劲却大的惊人。几个掌风向陆鸣胸口袭来,被陆鸣侧身避过,却生生震断了他身后一颗粗壮的大树。
陆鸣挥着手中的吟霜,带着寒气的剑锋呼啸着朝邪祟刺来,凌冽的罡风擦破了邪祟枯瘦的手臂。
邪祟血红的眼睛泛着邪光,像是被激起了战斗的欲望。它头一偏,目光却越过陆鸣落在了他身旁不停挥剑的兰息身上。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像是饿极了的野兽。
陆鸣感受到了邪祟突然翻涌而起的贪婪的邪气,顺着邪祟的目光看向兰息,突然心头一阵戾气狂涌。他冰冷的眼神中杀意骤现,眉间那股青黑之气影影绰绰的浮现。一时之间,陆鸣身上铺天盖地尽是难掩的寒霜。周围一些功力不济的邪祟生生被这股刀削般的寒气骇的定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上。
“陆鸣?”兰息感觉到陆鸣身上传来的阵阵恶寒,一道剑意击退了周围的邪祟。抓住陆鸣的一只手,只觉得那手上的冰冷寒到了他心里。
“陆鸣,停下来!”兰息一脚将又缠上来的邪祟踢开,手心贴着陆鸣的后心,绵和的内力传来想帮陆鸣抚平波动的心绪。
陆鸣身子一震,却是一把将兰息推开,执着吟霜便向之前那只邪祟斩去。
陆鸣一个飞身,落在了邪祟的肩膀上,毫不犹豫的一剑从它天灵盖刺入,无尽的寒意顿时灌满邪祟周身,他听见自己冰冷的没有丝毫人气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想碰他?”
邪祟不会痛,片刻的寒气过后,它抓住陆鸣的脚踝,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陆鸣心中戾气未减,被甩出去之后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似有若无的沉水香窜进他的鼻腔,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满是怒意的眼睛。陆鸣的神志顿时清明起来,眼中骇人的杀意四散而去。
兰息沉着脸将陆鸣丢到书臣身边,自己回过身去和那只邪祟缠斗。
陆鸣握着吟霜的手紧了一紧,越过书臣跑到浮生面前,挥剑将浮生面前的邪祟斩成两半,把手上的吟霜塞进浮生手里,又夺过他那把长刀:“借我一用。”
浮生差点被手里的吟霜冻的缴了械,一个不留神又被花无道将吟霜抢了过去:“哎,你又不会用剑,给我给我,你躲好了!”
陆鸣提着长刀飞到兰息身边,毫不意外的听到那人怒气满满的声音:“你又来干什么?”
陆鸣将手上的长刀架在兰息的剑上,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说:“我帮你。”
刀剑相接,两个都是内力强盛之人,饶是最普通的兵器在他们手里都犹如神兵。阴沉的山林间顿时金光大盛,书臣和浮生俱是被那金光一惊。
兰息一手漂亮的昆仑剑法,而陆鸣也是将罗生刀法使得如鱼得水。不,仔细看又不太像。更像是从其中来,又往高出去。
刀剑合璧,磅礴的剑气刀光将周遭的邪祟瞬间化作齑粉。那只最厉害的邪祟似乎也被这突然大盛的金光骇到,不由自主的举起枯瘦的手臂挡在眼前,它一动,胸口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
书臣的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兰息和陆鸣显然也是看到了那东西,硬生生住了即将没入邪祟胸口的金光。兰息转手一掌劈向邪祟的面门,邪祟周身一震,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那邪祟脖子上拴着一根黑色的绳子,上面还挂着一颗尖锐的獠牙。
没剩下几只邪祟被花无道几剑斩了个干净,他提着吟霜走到陆鸣跟前,见他们愣在原地只盯着地上那只昏死的邪祟,问道:“怎么了?”
浮生跟在花无道身后,在看见邪祟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之后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邪祟的颈间:“那……那个是……”
花无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旋即也是周身一震。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嫂嘴里的“孩儿他爹”,而且那人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邪祟。
周嫂憨厚的面容在眼前浮现,该如何才能对那个热情善良的女人说出,她等的那个男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办……”书臣觉得身上背的那个装满烙饼的包裹有千斤重,他呢喃着,眼睛从那几个高大的男人身上划过。
陆鸣提着刀的手有些脱力,他素来冷血,换作从前的他,恐怕早就手起刀落灭了这脏东西。周嫂,他们与她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得她好心,容他们避了一场雨,吃了一顿餐,仅此而已。
可脑海中总是浮现那女人淳朴的笑容,他又觉得怎么也挥不下手里的刀。陆鸣后退了几步,把刀还给了浮生。自己站在一旁,显然不打算再管。
“要不……算了吧?”花无道哑了嗓子,犹豫的说着,又看向兰息。
“他被人吸食了血,已经死了。他是邪祟,会作恶。他在世一天,就有不知多少人会死在他手中,能算了吗?”
兰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丝毫不舍。他说的那些话,在座的谁不知道,不过是想到周嫂,于心不忍罢了。
陆鸣下意识的抚过左手腕上那藏在衣袖下的齿痕,耳边回荡着兰息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语。他想,若有一天,他也变成了这般模样,兰息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他挥刀,是不是也会对他说出今日这番话。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肮脏极了。可偏生出几分不甘。
于是陆鸣站起身,漆黑的眼睛深深的对上兰息的,沉声道:“算了吧。”
兰息握着剑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抖,然而很快恢复如初。他静默的盯着陆鸣,那看不出情绪的人、皮、面具下,不知道是何表情。
良久,他轻声说:“好。”
兰息剑回鞘,经过花无道身边时将他手中的吟霜拽了出来,递给陆鸣,便径直走去。陆鸣冷着脸跟在他身后,花无道也没说什么,只觉得算是还了周嫂一个人情,便也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忽然身后传来刀剑入肉的声音,三人脚步皆是一顿,陆鸣率先转过身去。
只见身后不远处,书臣刚把一柄长剑从地上躺着的邪祟眼睛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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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眼睛红红的,刚把剑拔、出来就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丢在地上。他颤抖着双手,呢喃着:“对不起……邪祟不除,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牺牲……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主要是想写小书臣的成长~
and为后面鹿鹿入魔做铺垫
第33章第三十二章酸甜(2)
命门中剑,邪祟本就干瘪的皮囊顷刻间化作齑粉,只留下那个挂着獠牙的黑绳。
书臣小心的拨开獠牙上的粉末,将那东西塞进袖口中。走在最后的花无道上前拍了拍书臣的肩膀,轻佻的眉眼中难得露出一分沉重。
他仔细的打量着书臣的神色,那娃娃稚嫩的脸上满是歉疚,大约是人生头一次遇到这般两难的选择。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这本就是件没有选择的事情,任何人都懂得道理,偏偏叫一个
十几岁的孩子替他们做了选择,承了苦楚。
花无道张了张嘴,平时惯会说话的人此刻却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话来。
就这么静默的站立了许久,身后传来陆鸣淡漠的声音:“你没做错,除魔卫道,是你的责任。”
花无道寻声望去,陆鸣那张俊朗出尘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可不知怎的,他就是从中看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悲凉。
北陈的天色似乎比别处要暗的快一些。
这一次,兰息和花无道并肩走在最前,陆鸣一人断后。
突如其来的邪祟,打断了兰息与花无道之间的争斗。二人心照不宣的熄了火,暂时言了和,更是难得如此心平气和的说上了话。
“这事,你怎么看?”
兰息和花无道领着路,往不虚山更深处走去。兰息自始至终沉着一张脸,古井一般的眼睛与他那清秀的面容极为不搭。分明是一张不谙世事的脸,偏生出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关键是那双眼没有半点波澜。
沉吟片刻,兰息道:“练阴煞邪功的,应该不止一人。”
此言一出,花无道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先前我们刚到不虚山的时候,还能瞧见几多上山打猎的山民。现在并没有落雨,山间除了邪祟半个人影也见不着,只怕那些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嗯。这么多人失踪,山下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这些人练功的时间应该不长,至少没有超过一个猎户上山打猎不归家的时间。”
“山民打猎,上山几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情。阴煞邪功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遭受反噬,若是临了再去捉人吸血只怕已经被邪功反噬的渣滓都不剩了。”
“所以他们应该没有全部遇害,大约是被人绑了藏在山中某处,需要时再吸食他们的血。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练功之人的藏身之地。”
花无道认同的点了点头,忽而眉目间又露出几分难色,这不虚山这么大,该上哪找那些人呢?
他们行了一路,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阴沉沉的天气,云厚的看不见半点月光。花无道抬起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兰息:“哎,师弟,不虚山你熟么?”
花无道和兰息差不多高,他这抬手一捣,刚好戳在兰息的臂弯上。兰息凝着眉,他素来不喜欢花无道没说几句话就动手动脚的毛病。之前还绵亘在二人之间的和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捣顿时荡然无存,兰息冷声道:“不熟。”
花无道这个人没皮没脸也没心没肺,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从前在天眼宗上他师父玄御真人便总是拿他没办法,后来他离了天眼宗,江湖上人更是拿他没办法。显然,花无道根本没听出来兰息话间的寒意,习惯性的伸出手,作势就要攀上兰息的肩头。
幽暗的山野间银光突现,兰息手中长剑出鞘三寸,生生截住了花无道那就要搭上他肩头的手。
身后的几人俱是一愣,浮生尤为激动,以为二人又要开打。
“师兄,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动手动脚。”
最后那几个字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就在浮生以为花无道要飞叶反击的时候,那人竟然破天荒的了手,规规矩矩的放回了袖子里。
长剑入鞘,山林间唯一的一点光亮顿失。
花无道停下脚步,书臣和浮生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书臣,带火折子了吗?”
书臣摸了摸前襟袖口,摇了摇头。
“停下歇一会儿吧。”兰息说着,率先寻了一块干草地坐下。
书臣解了背在身上的灰包,打了开来,烙饼已经凉透。他从包里取出一块饼,先递给了旁边的浮生,又给兰息他们分了几个,最后才是自己。
陆鸣独自一人隐在树影下,天色已暗,他又着一身黑衣,恰如其分的没入这漫山遍野似乎无法穷尽的黑暗之中,就像那无数个化作“影子”在陈国各个角落穿梭的夜晚。
他手上捏着那张烙饼,有些用力,饼屑便轻易的沾在了手上。手腕上的齿痕蠢蠢欲动的灼烧着他的血脉,他知道那是邪气入体带来的戾气。这一日间,数次发作,都叫他勉力压下。大梦之境过后,他本就心魔渐生,这入体的邪厉之气又加速催动着他的心魔,才会发作的如此频繁。
陆鸣低头咬了一口烙饼,劲道的口感可以感觉出做饼之人是怎样的用心。他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墨色瞳仁悄无声息的落在兰息没有波澜的脸上,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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