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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禾晏山
画眉一行极轻柔的给苏媚如梳头,一行道:“可不是,林家辜负了你,姐姐早就该讨债了!你金玉一样的人,迟早得显贵腾达......我一片痴心,倘若姐姐听我一番话,便可一辈子风风光光,荣华富贵了。”
苏媚如不禁问道:“什么?”
画眉将她头发绾成家常的髻儿,坐到苏媚如跟前,见四下无人,方低声道:“眼瞧着林锦楼便要回金陵了,只怕他回去,咱们日子都不好过,迟早事发,林长敏是他亲二叔他不能如何,可你我就保不齐了。倒不如趁他未回去之前把他......”说着用手比划成刀切的模样。
苏媚如大吃一惊,瞠大双目道:“这,这怎么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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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 339 谋划(二)悦悦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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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冷笑道:“又如何不行?你如今落魄,一半便是林锦楼害的,难道不恨?他镇日里娇妾美婢左拥右抱,你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可念旧情瞧过你一次半次?”又唉声叹气道:“唉,要说咱们女人,真跟戏文里唱的似的,就是那水里的飘萍,迎风聚又散,半点都不由人,姐姐当初一片痴心,一心一意的想要跟他一处,终身有靠,到头来又如何呢?倘若不是他,凭姐姐的才貌,又何至于落到这样境地了?听说他只看重陈香兰,捧在手心里跟什么似的,倘若他当日待你有这个一半......”说着察言观色,只见苏媚如慢慢将被子攥紧了,指节发白,脸色愈发灰败,眼中逐渐涌起怨毒之意。
画眉微微翘起唇角,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林家军可都是私军,他一死,膝下没个子嗣,兄弟都不中用,他爹是个文官,到头来还不是落在二老爷身上?倘若这事成了,妹妹我助你把他那婆娘结果了,你便当了正头夫人,一辈子金奴银婢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媚如浑身一震,看了过来。画眉伸出手,慢慢将苏媚如鬓边的碎发抿到耳后,脸上温柔款款,轻声细语:“我的傻姐姐,这事你好好想想,嗯?”
苏媚如只觉满口发干,舔了舔唇,问道:“你,你想如何做?”
画眉微微一笑,端起一碗热汤,喂了苏媚如一口:“你只管说服了二老爷,旁的事便不必操心,自有能料理的。”
画眉走后,苏媚如便靠在床上直瞪瞪着发呆。她原以为自己自己早就忘了。是了,当初她一心爱着林锦楼,千里迢迢从扬州赶过来投奔,只跟着林锦楼便知足了,谁料他居然如此绝情,当真绝迹不来了。她擦干了泪,想着哭有什么用。到底要活下去。这才另择了路,可对林锦楼仍恨之入骨,只是自己人微言轻无有报仇之法。只得抛到一旁罢了,可今日画眉一番话又将她心里痛处挑起来。
她又将那面靶镜举起来,看看镜中憔悴的脸,滴下一滴泪。咬牙道:“孟妈妈,去把二老爷请来。”
片刻。林长敏便到了,推门一瞧,只见苏媚如正坐在床头,脸上用了脂粉。衬得气色好些,只是眼睛肿着,仍是病恹恹的。病西施模样,比往日里惹人怜。林长敏心里也正爱她。一见愈发了不得了,坐到床前捏着苏媚如的手便叫“亲亲”。
苏媚如便抖着嘴唇道:“好狠心的老爷,竟不过来瞧我一瞧,是不是当我死了?还是落了胎便当我不值钱?”
林长敏连忙揽在怀内,道:“我怎没来瞧你?只不过来两回你都睡着,莫非孟婆子没同你说?回头我去打她。”
苏媚如抹了一把泪儿道:“和孟婆子有什么相干,若不是她,我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连饭菜都是剩下的,连口热汤都喝不到嘴,我纵千日不好,也有一日的好,怎就熬到这个地步了?我日后还有什么脸过日子?”说着又哭起来。
林长敏赶忙给她抹眼泪,道:“他娘的,天打雷劈的兔崽子!回头我就让厨子到你面前跪着!”又放软音调:“说这话不是要摘我的心肝么?你便没有不好的地方,我说了千遍万遍,卿比我床头坐的那婆娘强一万倍。”林长敏说这话可是真心实意。林昭祥管教极严,虽说林长敏也是豪族富贵出身,无奈没甚本事,兜中无钞,不能外出花天酒地,加之又是个极悭吝的,怎舍得豪掷千金在女人身上花钱,故身边的小妾也是府里的丫鬟,没几年便死了。这厢遇着苏媚如,生得绝色,又极懂哄人,百般伶俐,闺房中还有万般说不出的好处,兼之替他出谋划策,大笔捞银,林长敏便一时半刻离不开,直愿举到头上去。
苏媚如淌泪儿道:“那老爷便眼看着我在这儿受苦?”
林长敏咂嘴道:“这不是没法子么,我哥盯着这事,他一开口,我也不好辩。你且忍耐忍耐,待身子养好了,我接你金陵去便是了。”
苏媚如啐了一口道:“呸!就知道遇着事缩头,生死由我!你就心甘情愿这么着过!”
林长敏脸上黑沉,忍着气道:“为着你,我连亲生的姐儿都逐出去了,你还不足?这会子叨叨这个,难不成还让我给你跪下?家里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也憋屈,不然又如何?”
苏媚如冷笑道:“眼下有条不憋屈的路,不知你有没有胆了。”
林长敏不禁问道:“什么?”
苏媚如附耳同他说了两句,林长敏大惊,失声道:“乱弹琴!”
苏媚如冷冷道:“我乱弹琴?只怕他回去就该跟你算总账。”
林长敏皱眉道:“不会,他虽狠,可也是个护短的人,同我说过这一桩事,似是不会深究。”
苏媚如道:“不深究你就欢喜了?你就甘愿回去过原先让人低瞧一眼的穷日子?”
林长敏又不吭声了,眉头深锁,一张脸沉如锅底。苏媚如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林长敏有些动心,小声道:“啧,我哥确让我帮他办一桩事,可这......不成,啧,不成......”说着便要站起来。
苏媚如怒其不争,又将他拉下,小声再说几句。林长敏只一径儿皱着眉,心里又痒又怕,脸上阴晴不定。暂且不表。
却说过了两日,畅春堂这里,林锦楼在院里打了两套拳,拿着手巾擦汗进屋,只见香兰正坐在那里发呆,便坐过去问:“想什么呢?”
香兰道:“没想什么。”
林锦楼看了她一眼,说:“你心里有事儿就是这个模样,挺小的人儿,心思能占了身上斤两的一半儿,多思多虑,改天就愁成小老太太了......这两天你都心神不宁的,是不是还想着我爹说那话呢?”
“没有。”香兰看了看林锦楼,忍不住仍说出来,“我就是觉着不妥,你们两父子因为这事生嫌隙,我实在不能安稳,其实老爷心里为何这样想,我是明白的......”
林锦楼捏捏香兰的手,不让她再说,心里想着方才打拳的时候,林锦园贼眉鼠眼的跑过来,跟他说:“哥,别怪我之前没跟你通气儿,爹不知怎的,已经相定了韦家的姑娘,要报说给老太爷,我在书房听了一耳朵才冒死来给你报信儿,你可得记着弟弟我的仗义啊!”
林锦楼早就料得他爹必要出手,未曾料到这样快,如此强按着牛头喝水,被人步步紧逼的滋味儿让他心里直拱火,可如今情势犹如两军对阵,即便火烧眉毛都不能乱了方寸,反要冷静从容。他看看香兰,这妞儿还傻不愣登的还操心他跟他爹生嫌隙,她怎么就这么蠢呢,被人欺负了气愤难过一回,扭头就忘了,自己觉着亏欠别人,睡觉都不安稳。他暗自腹诽,可脸上却不自觉柔和下来,握着香兰的手道:“你只管放下心,不是告诉你别瞎想,一切有我呢。”
香兰勉强笑笑,此时听门口有人报说林长政让林锦楼到前面去。林锦楼冷笑道:“爷忙着呢,没工夫。”
片刻,只听袁绍仁在院中笑道:“林大爷架子大,非要人过来请。”
林锦楼听了连忙出来,笑说:“你怎么来了?”
袁绍仁笑道:“岳丈大人入阁已成定局,今儿请三五好友摆个家宴,让我也过来,你不知道?”
林锦楼挠挠头道:“甭提了,这两天跟老头儿闹崩了。”
“啊?”
“啧,没事。”
“快去罢,前头几位大人都要见你来着,待客之道,不去也不合礼数,去那里应个景儿。”
林锦楼只得回来,换了一身华服,临行前对香兰道:“你什么都别操心,等待会子我回来,跟你好生说说。”
香兰伸出手理了理他的衣襟,低声说了一句:“好。”
香兰见林锦楼已去,便坐下来看书,却魂不守舍,一时来了个二房的丫鬟,说:“我们三奶奶请姑娘去一趟,今儿个家宴是三奶奶主持中馈,头一遭总有欠缺,想请姑娘过去帮着拿个主意。”
香兰听说便放下书,跟着那丫鬟去了。刚走到僻静处,便有个人蹿出猛地捂住她的嘴,香兰大惊,连忙挣扎,有人抓住她双臂用力往后拧,登时疼痛难忍,刚欲张口呼救,便有团布堵住了口,又有人将她上下捆了结实,套上布袋子扛了去。她又惊又怕,不断蠕动挣扎,忽听耳边有桂圆的声音穿来道:“兴哥,做什么去?”不由大喜,奋力动作,却被抛起,身上一痛,便被重重抛在马车上,只听有人道:“没甚,有个不省事的丫鬟,主子命绑起来拉出去卖了。”桂圆笑说:“原来如此,可是原先苏姨娘身边的?”那叫兴哥的应得含含糊糊,只说:“我走了,迟了耽误了事,太太该骂我了。”又高声道:“报儿,干什么去了?还不赶紧过来驾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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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 340 冲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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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报儿口中应着,故意将马鞭掉在桂圆身边,磨磨蹭蹭,对桂圆低声说道:“二老爷绑了香兰姑娘在车上。”言罢拎着马鞭去了。
桂圆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将信将疑。却见报儿看了他一眼,眼中不胜焦虑之色,不由信了几分,焦急起来,刚欲发声,看到兴哥凶神恶煞,兼之旁边站了三两护卫、长随等,又吞咽下去,暗道:“倘若说的是实情可不妙了,这里是二房通街的角门,周遭守着的都是二老爷的人,我呼救无用,只怕反要坏了事。”想到此处,先走回门内,随后撒开脚丫子便跑,一溜烟儿跑到前头,只见厅中正开宴,林锦楼却不在。提溜个小幺儿问,只说大爷在老爷书房里。
桂圆忙到书房,顺着门缝一瞧,果见林锦楼在屋中,另有一位大人坐在一旁,三人似在交谈,桂圆再顾不得旁的,推门便进去,跪在地上道:“大爷不好,香兰奶奶被人绑了,如今就在西边角门的马车里。”
林锦楼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大变,失声道:“什么?”等不得回话,霍然而起,转身便往外走。
林长政沉了脸道:“站住,你往哪里去?”
林锦楼理都不理,林长政大怒,厉声道:“孽畜,给我站住!”又高喊左右亲随护卫道:“来人,给我拦下他!”
门外果然涌出七八个护卫上前拦截,林锦楼伸手便打,只是这护卫也皆是好手,一时竟摆脱不开。林锦楼急红了眼,直要往外冲。口中咬牙喝道:“兔崽子,统统给爷让开了!”双喜守在外头见不好,暗说:“了不得喽,竟动起手了!”急急忙忙觅人进去送信。
恰袁绍仁从前厅寻进来,不由大吃一惊,不知生出何事,只想到如今宾客在前。倘若闹出麻烦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息事宁人要紧,趁林锦楼不备,上前偷袭。使一个擒拿手,林锦楼冷不防回手要挡,一旁另有护卫涌上扯住他四肢,用膝顶住他的腿。另一手扭住他胳膊,袁绍仁手按在他腰上。脚下一绊,便将林锦楼压在地上,令他再也动弹不得,口中只管道:“鹰扬。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一旁在坐的正是韦大人,见这情形已呆了。只觉尴尬,站起身连连拱手道:“先告辞。先告辞。”忙不迭甩袖走了。
林长政已然气得浑身筛糠,连“家门不幸”“仁兄见笑”之类的客套话都忘记同韦大人说,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沉着脸指着门对护卫道:“退下,关上!”
林锦楼倒在地上不断挣扎,双目将要瞪出血,直着脖子道:“放开!香兰让人给绑了!”
林长政暴怒道:“不错!是我让你二叔绑的!”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敢质问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没出息的,数数在女人身上载了多少回跟头,还不长记性!如今益发使性弄气,我是你老子,养不教,父之过,决计不能纵着你干出滑天下之大稽的蠢事!”
林锦楼咬牙切齿道:“到底要如何?你要把香兰送到哪儿?”
“简单,只要你将韦家这门亲认下,待成了亲,我自然送她回来,这段日子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自然委屈不了她,这番话放在这儿一言九鼎。”
“放屁!”
“你,你,你说什么?!”“啪”一声,一只笔筒掷在林锦楼脸上,登时额角上鲜血直流。
袁绍仁大惊,连忙道:“岳丈大人息怒!”
林锦楼额上的青筋皆绷起来:“我说放屁!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林长政暴跳如雷:“她一个下贱人,啊,她哪里好,让你五迷三道,家族事业前程脸面都弃之不顾,倘若不是念她对林家有恩,她都该死!”
林锦楼脸上带血,怒目而视,几乎咬牙切齿道:“爹,你可甭真把我逼急了。”侧着脖子对袁绍仁道:“老袁,你但凡真把我当兄弟,你就放手。”
林长政将要气炸,喝道:“不准放!”
袁绍仁不由迟疑。
林锦楼对袁绍仁恨恨道:“莫非你想让香兰成莲娘那样?”
袁绍仁登时便怔住了,手上一松,林锦楼一个鲤鱼打挺便一跃而起,又要往门外去,正此时,秦氏扶着林老太太正急急忙忙推门进来,与林锦楼堵个正着,二人一见他血顺着额角淌下来,登时大骇,心疼得脸上肉哆嗦,“肉一声”“儿一声”大呼小叫,继而泪如雨下,双双抱住林锦楼哭上了。
纵林锦楼心急如焚,心里却极清明,暗想道:“香兰是老头儿命二叔绑的,所谓擒贼先擒王,先将我爹降服,香兰自然回来了,否则只怕这会子追出去,马车也早就没影儿了。”想到这里,他又换了一副形容,反身走回屋,双目含泪,跪在地上道:“爹,香兰要有三长两短,别怪孩儿不孝,当真剃了头当和尚去。”
林老太太听了这话,只觉心肝都被摘去了,呜咽一声,弯下身子抱住林锦楼的头,哭道:“楼哥儿,这样说是要我的命么。”颤着手去擦他头上的血迹。秦氏站在一旁拭眼泪,也嘤嘤哭上了。
林锦楼红着眼眶道:“祖母,我爹把香兰绑了,不知送到什么地方......”
林老太太低头看着林锦楼,满脸的心疼:“乖孩子,先起来,地上凉,头上这伤疼么?”横眉立目,指着林长政厉声道:“可恨我一把年纪竟没生养个好儿子,这头上的血是你打出的不是?竟要逼得我孙子当和尚,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说着掩面哭个不住。
林长政急得直欲揪头发,跺脚道:“娘,您,您什么都不知情,不知这混账都做出什么羞臊事!我教训他,是为了祖宗脸面!”
“他做什么羞臊事我没瞧见,我就瞧见你把他打得满头流血!这就有脸了?”又低头看林锦楼,慈爱道:“快敷上药膏子,可怜见的......”泪又滚下来。
林锦楼看着林长政说:“爹,我方才说得句句肺腑,我这条命是香兰救的,连林家百十条人命都是她救的,倘若她有差池,我就去当和尚给她念经赎罪!”
林长政勃然大怒:“疯了,疯了,百十条人命,你说什么疯话?”
“我没疯!”林锦楼咬着牙道:“前年我寻到了建章太子。”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登时满屋人都懵了,林长政往后退了几步,失声道:“什么?什么什么?”
“当日太子藏在寺院里,已了却凡尘,我见过一回,遣了心腹送他出关去西域。不料这事竟让赵晋察觉,查个清楚,记了下来,后来那要命的玩意儿落在赵月婵手里。”
林长政仿佛被施了定身法,面色灰败,往后“噌噌”退了几步,瘫坐在椅上。
林锦楼道:“倘若不是香兰,叛军作乱那天夜里不计前嫌几次救她,她受了感化,临终时把那信交予香兰,只怕旁人搜检她尸首时早就搜出那信,这会子林家上下满门抄斩,凭什么还在这里呼风唤雨,风光无二?只是香兰得了信看过了竟偷偷撕了,绝口不提。倘若不是我当时恰好醒着偷看见,这事便无人知晓。林家上下都不知竟已领了她这样重的一份恩情!爹,你说怎么还?怎么还?!”
林长政站起身,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直冒金星。
林锦楼抬起头,看着林老太太,哑着嗓子道:“祖母,爹这样做,当儿子的不敢埋怨,倘若日后不能膝下尽孝,还要祖母多保重自己。”说着两行泪滚下来。
林锦楼自然不想当和尚,如今这是反将他老子一军,只是林老太太受不了了,她一手疼爱养大的长子孙,多少年没瞧见他这样形容了?不由想起林锦楼小时候淘气闯祸让他老子追打,躲在她怀里求庇护的情形,便抱着林锦楼的头按在怀内,仿佛他还是个六七岁的稚儿,颤着手指着林长政道:“你要还认我这个娘,快把那个香兰送回来!”
林长政道:“娘,这混账要娶那个贱婢出身的......”
“他要娶谁另算,如今你先把香兰囫囵着送回来。”
林长政咬牙道:“不成,有胆他就去出家!”
林锦楼听了这话,从靴中取出匕首便要往头上发髻削去,袁绍仁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林锦楼的手腕,惊得林老太太一颗心险些从喉咙眼蹦出来,凄厉哭号道:“楼哥儿!我的大孙子哎!你这是作甚!你不想让我活了是不是哇......”
秦氏上前拽住林长政的衣袖,狠命摇动,双眼含着泪道:“老爷!快把香兰送回来罢!咱们做人不能不记恩,她素来是个好孩子......”
林长政浑身乱颤,不由心灰意懒,长叹一声,又坐下来,仿佛瞬间老了几岁,半晌,方才哑着声道:“我让二弟把她送到镇国公在京郊的庄子上。”
林锦楼一听这话,登时起身就走,林老太太拦着死活不让,一行哭一行道:“人既已知道在哪儿,打发人去接回来便是了,你头上这伤,倘若酿成大病该如何,不准走,不许去,你哪儿都不许去。”秦氏已亲自出去拿药。
袁绍仁对林锦楼低声道:“你只管放心,我带人亲自去接。”言罢转身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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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 341 冲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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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政枯坐半晌,直至前头小厮过来请,方才怔怔往前头去了。一时秦氏取药回来,满腔的委屈心疼,也不敢十分使出来,亲手拿了手巾给林锦楼擦拭伤口,又给他敷药,林老太太站在一旁,握着林锦楼的手不住摩挲,又抚他脑袋顺毛,两眼含着泪道:“你这孩子,怎就这样的倔脾气,就不能顺着你爹说两句软话,权当演个戏呢?凡事有我们了,祖母一心是向着你的,难道会委屈了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说割就割的。你闹这一场,祖母得折多少年寿哟。”
林锦楼沙哑着嗓子道:“我爹怎么能这样,香兰对咱家多大的恩呐,她要真出事,我也再没脸活着了。”
秦氏忙道:“这不是去接了么。”
林锦楼道:“娘,香兰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不过就出身低些,古话都说不以出身论英雄么,我爹真是......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日子不是自己过得舒坦么,难道是过给别人看的?”说着说着急了,又要站起来,“不成,我得亲自瞧瞧去。”
林老太太连忙哄道:“是是,你甭着急,乖,听话,先擦药啊,你不就想娶她么,有祖母呢,有祖母呢。”林老太太听了林昭祥的嘱咐,本是撒手不管的,只是今日这一场却惊得够呛,这父子俩闹到这般田地,今日见了血,又要削头发闹出家,还扯出一桩将要把人吓破胆的秘闻来,她素是知道自己这大孙子既够胆也狠得下心,闹不好真把头发剃了去,故而心里一行埋怨林长政。一行安抚林锦楼,心里默默拿主意。
上完了药,林锦楼哪里在屋中坐得住,立刻要亲自出去找,林老太太和秦氏死活拉着不准,林锦楼便命人前去一站一站等信儿。一时进来小幺儿报说:“回禀大爷,四姑爷说了。未曾寻着香兰姑娘下落。人没送到庄子上,这一路都打发人查问,都未查着......”
“你。你说什么?没找着?”
“是,没找着......”那小幺儿跪在地上悄悄往上瞥,一动也不敢动,“四姑爷已派了人守在庄子上。又沿途去找了......”
林锦楼一掌便拍在几子上,震得茗碗掉落。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竟还在这儿呆坐,顾头上那点小伤,香兰竟又寻不见了!难不成老头儿骗他?林锦楼怒发冲冠,再不理祖母和母亲呼唤。迈步便往前面去,冲到花厅内,众中在坐的长辈大人们皆目瞪口呆的瞧着他。林锦楼一眼瞧见林长敏坐在席间,上前抓住他二叔的衣襟便往外拎。
林长敏吓坏了。手里的筷子滑落在地,拼命挣扎,却不敌林锦楼气力,不由气急败坏道:“反了你了,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是你长辈!是你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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