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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厌三
“季清你别闹了……明天我洗碗还不行吗……”
邵然睁着眼躺在戚文晏温暖的怀抱里,他却感受到了四肢百骸的冷。
他全都明白了,所有人都忘记了季清,只有戚文晏还记得。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戚文晏同样也在找他。
邵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庆幸的是戚文晏这么爱他,连喝醉了跟他上床嘴里喊的都是季清的名字,悲哀的是戚文晏这么爱他,却愿意跟杨易邵然之流毫无芥蒂地做爱。
他宁愿戚文晏不记得,这样好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现在有了第三人,第四人,还是以这种方式。
邵然想到戚文晏对着杨易的脸喊季清的名字就止不住的恶心,他想起自己中枪之时那个逼真的梦境,原来戚文晏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找了几个替身养在了身边,杨易哪里像他?长相吗?那邵然呢?性格?
他关了床头灯,空气里漂浮着情欲气息久久没散,邵然看着无尽的黑暗,轻声张口。
“戚文晏,你爱季清吗?”
新年的钟声敲响,戚文晏赠给他一场激烈性事和一地心如死灰。身边的男人似已睡熟,邵然咧开嘴角,笑出了满脸眼泪。





悬崖 分卷阅读44
【第二十七章】
邵然不见了。
戚文晏早上醒来挂断了无数的拜年问候与戚父的夺命连环call,不用想也知道内容是什么,无非是哪家哪家千金借着过年的名义想坐戚太太这个位置。房间里被褥凌乱,地上还丢着昨晚用过的安全套,戚文晏随意找了一件衬衫披上,阳光借着窗帘的缝隙偷偷钻进了房间,男人肩膀上的牙印和后背的抓痕清晰可见。
昨晚王国富例行组局,他们几个抛了家里大大小小阳奉阴违的饭局齐聚vik,其实这也是每年的习惯,在家里喝完一壶,再与兄弟们喝一壶。
戚文晏对每年的这个活动谈不上多热切,但在高处待久了,他也越来越珍惜仅剩的几个兄弟。
戚文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喝开了,王国富大着舌头把一杯酒朝他手里塞,“戚文晏,喝了这杯酒,我们明年还是兄弟!”
看吧,果然喝高了,平时王国富见到他像老鼠见了猫,现在这会儿都叫全名了。
戚文晏端着那杯酒坐在了方靳与徐晟中间,徐晟也不装了,搭着他的肩膀就开始谈论兄弟间的那些事。
“戚文晏,过了年三十二了吧?”
“有事?”
“你年轻那会至少别人管你叫一声戚少,怎么到现在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方靳笑着插嘴道:“徐二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年轻那会?我们戚总难道现在是半老徐娘?”
“诶!我的错!是我用词不当!该罚该罚!”徐晟很爽快地喝完了杯中的酒。
戚文晏好笑地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他就知道躲不过这一遭,这两年来他身边的亲戚朋友催得一个比一个紧,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徐晟瞧着戚文晏手里的酒越来越少,镜片后的眼神光闪闪,“你等得起,人家姑娘可等不起。”
“就是说!”王国富也插了一脚,“你也不可能养那个小白脸养一辈子吧!你指望着让那小孩给你生娃还是盼望着戚家香火从你手里断了!”
“就算你是真喜欢,咱们结了婚之后还可以再续前缘嘛。”
“所以吧……”方靳撞了撞戚文晏的胳膊,“哥几个帮你出了个主意,喝完这杯酒,你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谁,那就是谁了。”
戚文晏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酒杯,再看着他那三个情真意切一心为人民服务的兄弟,扶额苦笑,什么年代了,还流行包办婚姻呢?
给他下药,等他醒了他们也不怕他生气?
我想要季清,你们能给我吗?
药效来得气势汹汹,戚文晏浑身燥热,拽着方靳的领子朝他吼:“去园!”
“园……什么园……”
“郊区那个!”
后来发生的一切他都不大记得清了,青年无助细碎的呻吟,男人粗重野蛮的低喘,与那些绚烂到极致的烟花一起,都融化在了深重浓厚的夜里。
戚文晏谈不上后不后悔,做了便是做了,就像方靳说的,他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是季清,而后便是邵然。
他怕开口晚了徐晟他们说不准还会直接塞一个富家千金给自己,这样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事分轻重缓急,他找不到季清,只能找了那个最像他的人。
戚文晏在别墅里寻了一圈都没有见着人,邵然身上既没钱又没手机,正月初一的他能跑到哪里去?
最后他推开了影音室的门,里面堆满了邵然看了一半的书和零食,比起别的地方,这里算是他最常来也最爱待的地方。
他总喜欢把整齐的房间弄得杂乱无章,就跟季清以前的公寓一样。
戚文晏捡起脚边的书,是一本诗集,他翻开,见到了邵然大篇大篇凌乱的笔记。
流畅灵动的行楷,比三年前更恣睢锐利,又熟悉得惊心动魄。
戚文晏越翻越慢,最后停在了某一页,他的手指触上了书上的字迹,那个令他每天魂牵梦绕的人,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
他早该想到的,哪有这么多巧合,伸手就能触碰到的真相被他轻易略过。
戚文晏此时如同一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懵懵懂懂只顾横冲直撞,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想拥抱他,想亲吻他。
“季清……”
他找遍了别墅的所有角落都没找到那个人,戚文晏拿着那本诗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季清你在哪……”
他最后回到了卧室,床单上还残留着昨日情事过后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昨晚有人在耳边问他“你爱季清吗?”,一颗剧烈跳动的心顷刻跌入了谷底。
他怎么能不爱?他爱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像是被撕扯成两半,在季清与邵然之间拉扯。对邵然没由来的爱欲和占有欲,他一面觉得对不起季清,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才有了昨夜的荒唐,凭着药力酒力和他自己都分不清的几分快意,他占有了邵然。
可是还是错了,不管是找替身还是上床,他把对季清的感情倾注在他人身上,这件事本身就是错了。
是他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季清才离开了吧,他轻易就能看穿自己的内心,看清了自己的动摇。
如果邵然没有那么像季清,你还会这样做吗?
他不知道,从邵然打翻酒杯溅湿他的衬衫开始,后面的一切都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他找寻了三年的人,再一次,被他弄丢了。
我再接触关于戚文晏的事情是在三个月后。
我还是住回了原来的出租屋,如果戚文晏真想找人,凭着他手段通天的本事我躲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我赌的就是他不会来找我。
他不敢。
我留在园的东西能说清很多事情,戚文晏心中有愧,又明白我气性大,他得找一个我气消得差不多的时间点再来找我,这个时间点很难把握,早了我还在气头上,迟了我又心凉了,但戚文晏每次都能把握得很好。
就像以前我们每次吵架一样,他总能挑到准确的时间点先低头。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再也没能等到他。
当戚文晏的律师在g大会议室把一叠纸塞在我手里时我还在状况外,这是什么意思?三年不见戚文晏长本事了?还会找说客了?
封面上的财产赠与合同扎眼得过分,我随意翻了翻,讥讽道:“戚文晏的公司改名了?”
“戚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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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改的。”
“戚清……”我嘲弄道,“这公司名字可不太吉利。”
“邵先生,”律师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我扬了扬手里厚厚的财产证明文件,扉页上戚文晏的签名龙飞凤舞。
“这算什么意思?他反思三个月就反思出来这个?”
“就算是想要买我也要他本人来吧,叫你来?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我拉平了嘴角的弧度,语气瞬间变得生冷僵硬,“他人呢?”
律师抬头看着我,目光复杂,我被他看得心一紧,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戚总在医院。”
“两个月前戚总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说其他外伤都好处理,就是伤到了脑子……”
我几乎是被律师搀扶着来到医院的,手里的合同被我捏得皱巴巴的,戚文晏的签名不停在我面前晃,似乎成了一种讽刺。
“现在公司交还给了戚总的父亲打理,戚总的遗书也是不久前刚刚修改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医生说能不能醒要靠造化了……”
律师字字都是戚文晏将要不久于人世的意味,我咬了咬牙,轻斥了声“闭嘴”,大力推开了病房的门。
许多人都在场,王国富,徐晟,方靳,叶医生,呼啦啦围了病床一圈,见到我的同时噤了声。
三个月没见,男人好像完全变了个人,苍白的脸色,清癯的脸颊,瘦弱得不堪一击,除了眉眼还是他,其他的根本不像他。
他太安静了,安静地仿佛只是睡着了。
我抬手把所有的纸都甩在了他脸上,王国富想说话被徐晟一把拉了回去。
所有的情绪在见到他时有了溃口,我拼命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滴在床单上,溅成一朵朵水花。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哄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样会更生气?”
“你不是最心疼我了吗?现在我快要疼死了,你怎么不来哄哄我?”
“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答应你你现在醒来我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拽着他的病服领口,摸到了突兀的骨骼。
“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嘛……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摸到他冷厉粗糙的脸颊,我终于泣不成声。
“戚文晏……你欠了我两辈子,现在就想逃了吗?”
病房里的五个男人无声地看着我胡言乱语,我抓着他的手抹了眼泪,嘶哑着开口:“叶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抱歉,这要看病人自己。”
“我之前住院时你不是跟我讲过吗?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能让自己少些烦恼,你能帮帮我吗?”
“抱歉……我无能为力。”
“如果他一直不醒呢?”
“植物人。”
我的眼前又变得模糊,我又哭又笑地说:“那我只能信他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又迅速,我再度办了休学,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况且我如今又是一个土财主。
戚文晏的父亲来看望过他,见到我时眼里一片了然,他什么都没说,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出了病房。我并不清楚戚文晏跟他爸聊过哪些,我对戚文晏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却在遗书上写上了我的名字。
我看着戚父微微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一直游戏人间风流成性的男人也有老的一天。
杨易也来过,他跟我说戚文晏从来没有跟他有过太多的肢体接触,最多只是拥抱,他跟我说不久前戚文晏就跟他解除了包养关系,作为赔偿送了他出国,他跟我说戚文晏每次看着他时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他跟我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跟我说了很多,他最后说是他错了,他不该痴心妄想,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根本配不上。
我说你没有错,感情怎么能分对错,我只是比你运气好,来早了一步。
杨易拿了纸巾擦泪,听着我的话又笑了起来,他一定觉得我又在说疯话,明明最先遇到戚文晏的是他。
送走杨易之后我打了盆水给戚文晏擦身体,其实这种事完全可以找护工做,只是我不愿意,戚文晏身体的每一丝每一毫都是我的,我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我惊奇于自己接受事物的能力,戚文晏毫无征兆地倒下了,我竟然只在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哭了一场。
“你听到杨易刚才说的话了吗?”
“你怎么这么傻?美人在怀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做柳下惠。”
“那你为什么对我跟对他完全不一样?是因为你觉得我就是季清吗?”
“你还欠了我很多解释,等你醒来我要一个一个讨回来。”
“我知道你找了我三年,你一定很累了,我允许你休息一下,但是一定要记得追上来,不然我就要跟别人跑了。”
我不想争了,三年前我跟戚文晏争了这么久也没争出谁更爱谁这个结论,三年后被命运捉弄至今,也没有得到他究竟还爱不爱我这个回答。
我总是哀叹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把感情这回事端在天平上,把后路早早铺好,生怕哪天自己吃了亏还能早早撤了身,我却从来没有料想过这三年里同样有个人,被架在火炉上,每天饱受烈火烹油的煎熬,只为寻找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人。
我总觉着自己重生过后心境性格眼光都变了一变,却不想到头来还是一个不会爱人的自私鬼。
我从来没为他着想过,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戚文晏醒来也是一个很寻常的早晨。
我跟平常一样去厕所绞了毛巾给他擦身体,回来的时候见到病床上的人定定看着我。
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他张口问了一个我们初次见面时的问题,声音又轻又温柔。
“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想我一定又哭了,因为我不停地擦眼睛,都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我一直在等你。”
如果有一次爱人的机会,我会爱上你,如果有无数次爱人的机会,我还是会爱上你。
你问我如果你不那么了解我,我会不会一直找下去,我说过我不喜欢回答如果假设的问题,况且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分析。
如果你不像季清,我又恰好遇见你,或许冥冥之中我还是会接近你,然后再爱上你,不过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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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们会就此错过。
我一直当你只是走丢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出现,我从没设想过如果以后漫长乏味的日子里没有你在我身边。
所以宝贝,别再做这种假设了,我太害怕了。
毕竟你表现得这么明显,我们都差点要擦肩而过了。
“怎么喜欢上抽烟了?”
“太想你了,想你的时候抽一根,后来就戒不掉了。”
“杨易呢?”
“他说话时有几分像你。”
“那晚……我被徐二他们几个阴了……我醒来后找到了你的书,然后都明白了……”
“你这是在找借口吗?”
“不是……我的确欠了你很多。”
“是有很多,两辈子呢,我允许你慢慢还。”
但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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