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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点喜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a醉也无聊
乔明山却摆摆手:“你不要这么想,让你去美国自然有我的道理,锐格要结婚了,总不好叫他新婚就两地分居。再说美国市场发展起来那都是你的,乔氏的产业也不会少你一分,怎么会不公平呢?相信爷爷,我就你们两个孙儿,都是一样的心疼。”
乔信达知道老爷子的脾性,他决定的事,再争辩也是无用。
他出了门,上了车,看着前面远处正悠闲朝这边走来的乔锐格和康以庭,发动了车子。
手术室外,“手术中”的红灯亮着,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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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先生满脸忧色的搂着哭成泪人的乔夫人坐在椅子上,他们身边围着不少闻讯赶来的乔家的亲戚,一个个都忧心忡忡的模样。
江淼陪着吴瑕坐在走廊另一端的长椅上,接到通知的骆遇川也已经赶来。
这一层楼已经被乔家人迅速地封锁,要不是乔夫人认得吴瑕,他们也会被请走。
手术室的门不时打开,有护士跑出来不知要去叫什么人,又或者有抱着几代血浆的护士穿过走廊匆匆跑进手术室。
每一次大门的开合,都揪紧了一众人的心。
江淼不时担心地瞥一眼吴瑕,吴瑕一直专注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整个人始终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仿佛离了魂。
江淼看向一旁的骆遇川,两人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想了想,江淼抬起手放在吴瑕肩上,一直沉默的吴瑕突然说:“没事的。”
江淼和骆遇川都愣了。
吴瑕说:“他说过的,他爷爷给他算过命,说他八字重,这辈子富贵荣华,寻常小灾小难根本克不住他。”
这是那次在会所差点被花盆砸中之后乔锐格玩笑般对他说过的话,他几乎一字不差地记得。
再看看手术室大门上那刺眼的“手术中”,江淼和骆遇川不由都觉得心里一沉。
但愿这次,真的只是小灾小难。
手术还在进行,电梯门打开,竟然拥出一群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
直到看到另一台电梯里走出来的乔明山和康以庭,江淼他们才明白过来,这是乔家特意安排的一次发布会,只是没想到会是乔明山亲自出马向媒体作出回应。
像是见惯这种场面,手术室门外的乔先生夫妻没有动,乔家的亲戚也没有太多的反应,乔明山先走到手术室外,问了问乔先生手术的情况,乔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乔明山叹了口气,他已经是年近八旬的老人,此刻拄着拐杖,高大的身躯也显出几分佝偻。
康以庭跟在他身边,低头抽泣,拿着张手绢不停抹泪。
那些记者显然事先都得了交代,只拍过几张手术室外的照片后,就跟着乔明山去了走廊尽头准备提问。
他们来的方向正是江淼他们所在的位置,骆遇川拉了拉江淼,江淼又拽了拽吴瑕,骆遇川推开旁边安全通道的门,三个人避了进去。
透过通道门上的玻璃能看到乔明山和康以庭接受采访的情况,同样,通道门也隔绝不了那些声音。
只听一个记者率先提问:“请董事长将事件的情况跟我们说明一下吧。”
乔明山靠着窗台,双手交叠拄着拐杖,神情看上去十分沉痛,他对记者们说:“这是一个意外。”
据乔明山所说,今天原本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小两口的婚礼,气氛融洽,两家人都很开心,只是乔信达离开的时候,车子出了故障失去控制,才会失速撞向了在花园散步的乔锐格和康以庭。
乔明山重重叹了口气,看了眼站在旁边抽泣的康以庭,说:“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好在关键时刻,锐格为了保护以庭,将她推开,才避了两人同时受伤的严重后果。锐格是个好孩子,我也看得出,他对以庭的重情重义,宁愿自己受重伤,也要保护她,让她毫发无损。”
立刻有记者机敏地奉承:“小乔先生真是个勇敢有爱的人。”
又有记者将问题抛向了康以庭:“康小姐能给我们讲讲当时的具体情况吗?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康以庭眼神闪烁似乎仍心有余悸,她说:“我……我不知道,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害怕,就……”
她用手绢掩住口鼻,轻声啜泣。
一位女记者问:“那请问康小姐现在有什么想对手术室里的小乔先生说的吗?”
康以庭怔了一下,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怜。
记者们既是了钱来的,自然不会咄咄逼人催着她马上回答,于是都默契地等她哭。
康以庭哭了一会儿,才抽抽鼻子,拿手绢抹了抹眼泪,说:“我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乔明山沉声说:“一定会没事。”
康以庭忙点头:“对对,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能尽快恢复健康,我们五月的婚礼也一定可以如期举行。”
马上就有记者抓到了重点:“所以婚礼已经定在五月了吗?具体时间可以透露吗?”
乔明山随口答了几句把这个问题模糊了过去。
简短的记者会很快结束,记者们纷纷散去赶着回去写稿发布,乔明山和康以庭也往手术室那边走去。
安全通道里,江淼和骆遇川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吴瑕。
乔明山和康以庭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也更加为吴瑕担心。
乔锐格推开了康以庭,他救她,为了救她,所以他伤得那么重。
他们不知道吴瑕听到这些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更不忍出声问。
医院走廊里的灯光透过通道门上的玻璃打在吴瑕脸上,这让他的脸上显出病态的苍白,他垂着眼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格外的安静。
等走廊里人声渐消,吴瑕推开通道门,走进走廊,慢慢走回到长椅边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手术中”的红灯依然亮着。
骆遇川看向手术室门外守候着的乔家人,不知是不是乔先生或是乔老爷子的意思,人已经散了很多,只留了乔先生乔夫人还有一个像是保姆样的人。
他看了看时间,此刻是下午五点多,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似乎仍没有结束的迹象。
他弯下腰,拍了拍江淼的肩,轻声问:“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来。”
江淼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又转头看向吴瑕:“你要不要吃点?你还病着呢。”
过了一会儿,吴瑕才迟缓地摇了摇头。
江淼看看骆遇川,骆遇川轻叹口气,说:“你们等等。”
他转身朝乔先生和乔夫人走去,江淼看着他跟乔先生和乔夫人说了几句什么,又转身坐电梯下楼。
等骆遇川回来时,他手里拎着几个袋子,他先去了乔先生和乔夫人那儿,把两个袋子交给他们,又提着另外两个走回到江淼和吴瑕面前。
骆遇川把一个袋子递给江淼:“给他一个。”
江淼接过,发现里面是盒装的牛奶,居然还是热的。
他拿出一盒,插上吸管,也不管吴瑕像木头人似的根本没有反应,拉过吴瑕的手把牛奶塞到他手里。
骆遇川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撕开包装纸,也递给吴瑕,说:“吃一点,至少要好好的等他出来。”
吴瑕眼睫颤了颤,慢慢抬起手,接过面包,又慢慢放到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
江淼轻舒一口气,又扎了一盒牛奶递给骆遇川,自己也拿了个面包吃了起来。
三个人坐在走廊尽头,望着手术室的门,吃着感觉不出味道的面包,等着从那扇门里能出来一个好消息。
在进手术室7个小时又28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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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的红灯熄了。
门外守候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手术室的门。
过了不久,手术室的门打开,罩着氧气罩,身上缠满绷带插了无数管子的乔锐格被推了出来,又匆匆推去了icu。
乔先生和乔夫人都赶紧跟了去,江淼以为吴瑕也会跟着,可他朝那边跟了两步,却发现吴瑕没有动。
他转身看着吴瑕。
吴瑕揉了揉发麻的腿,对他们说:“很晚了,我回病房了,你们也回去吧。”
江淼有些惊讶,他看向骆遇川。
骆遇川看看时间,略一沉吟,点头说:“好。”
江淼愣了愣,也明白过来。
乔锐格能出手术室,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进了icu,他们跟去了也看不到什么,何况吴瑕还是一个正在住院的病人,而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早到了医院病人该休息的时间。
江淼和骆遇川想送吴瑕回病房,吴瑕不让,说:“我自己可以,又不是不认识路。”
骆遇川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里面还有多的牛奶和面包。
吴瑕摆手:“不要,不饿。”
江淼接过来把袋子塞进他手里:“晚上饿了当夜宵,不饿就留着明天当早餐。”
吴瑕拎着袋子,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给一个笑,可惜不太成功。
江淼拍拍他的肩:“别忘了你现在也是病人,先顾着自己,他那儿有人伺候呢。”
吴瑕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很轻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来到医院的停车场,上了车,江淼系好安全带,骆遇川却没有急着启动车子。
他看着江淼,问:“为什么要瞒着我?”
江淼无言,他知道,打电话告诉骆遇川时,他就知道肯定会有此一问。他微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不等他想好说辞,骆遇川自己却说:“算了,我明白。”
江淼惊讶地看看他。
骆遇川说:“不是要瞒着我,是想瞒着乔锐格。”
江淼不作声了。骆遇川猜的没错,吴瑕是想瞒着乔锐格,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看个病,换了家医院住院,却还能遇上被送来急救的乔锐格。
要说这不是缘分,江淼都不信。
可这缘分,对吴瑕来说,又是好事吗?
江淼说:“我很担心他。”
“嗯。”
“下午的记者会,你也听到了,我都不敢相信,乔锐格……他竟然会救人。”江淼说。
骆遇川说:“这不是不可能的。”
江淼点点头:“是,我不该这么想,谁都有热血善良的一面,不能因为他是个花花公子就认定他不会见义勇为。”
骆遇川看看他,没说什么。
江淼又说:“只是,那样的话……吴瑕心里一定很难受。”
骆遇川又转头看看他,似乎欲言又止。
“嗯?”江淼疑惑,“你想说什么?”
骆遇川想了想,还是说:“那位康小姐,没有守着手术。”
江淼一愣,今天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候,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现在经骆遇川这么一说,他才渐渐想清楚一些东西。
救了自己一命的未婚夫正在手术室里经历生死关头,身为未婚妻的她居然在记者会后就消失了,这无论如何不合情理。
“乔信达更没出现过。”骆遇川又说。
江淼又是一愣。
是了,这也是他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乔信达的车子出了事,怎么他的人都不来医院看一眼?莫非他也受了伤?那不是更应该来医院吗?
“他们……这到底是……”江淼呐呐地,不知该如何表达。
骆遇川沉吟片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人活下来最重要。”
5天后,乔锐格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从icu转入vip病房,半个月后,他开始慢慢恢复神智,到三月底,他终于可以摇起病床靠坐而不用整天躺着。
这天,乔夫人又拎了一罐鸡汤去看他,刚进病房,看到乔锐格斜斜靠坐在床头,衣襟敞开,护工阿姨在水盆里搓毛巾,看来是正在给乔锐格擦身。
乔夫人走过去放下保温壶,她注意到乔锐格一直看着护工阿姨,眉头微蹙,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是不太高兴。
于是她对乔锐格说:“我来帮你擦?”
护工阿姨却说:“已经好了,等下该吃药了。”
乔夫人“哦”了一声,伸手帮乔锐格把衣襟拢好扣好扣子。
护工阿姨端起水盆进卫生间倒水,过了一会儿出来,准备给乔锐格喂药。
乔夫人说:“这个我来吧。”
药都是每天按次配好送来的,护工阿姨便把药拿出来交给乔夫人,乔夫人看没什么事,就让她先去休息。
给乔锐格喂过药,乔夫人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细细打量乔锐格。
乔锐格胸腹间还缠着固定的绷带,他肋骨有骨折,并不能久坐,右腿上打了石膏,整个人都不是太舒服的状态。
不过乔夫人现在看着他心里只有庆幸。
肋骨骨折,还好没有刺穿内脏;脾脏破裂,还好缝合顺利不需要摘除;右腿骨折,还好医生说骨头接得很好,复健之后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被撞后跌下一米多高的斜坡,头部受到了磕碰,还好脑部没有出血;腹部也受到了撞击,但还好只是有些挫伤,没有留下什么会影响功能的毛病。
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乔锐格每天昏睡的时间都比清醒的时间要长很多很多,乔夫人一度很担心他这样昏睡会不会睡出什么问题来,医生告诉她说他失血比较多,多睡会有利于他气血的恢复。
那时候乔夫人半信半疑的,现在看乔锐格气色,也不由得不信。
医生还说乔锐格身体素质好,恢复起来会比较快,乔夫人却是不太相信了。
这都一个多月了,乔锐格虽然人清醒了,也能坐起来了,可总是一副神思不定懒懒的没有神的样子,说没有神似乎也不对,他只是,好像心不在这里。
乔夫人打开保温壶,倒了一碗鸡汤出来,对乔锐格说:“你今天的气色看上去又好了一些,看来天天喝点鸡汤也是有用的。”
乔锐格转了转眼珠看着她,看神情,似乎有话想说。
乔夫人笑笑:“是不是怕长胖?没关系,等好了再锻炼锻炼,又是个大帅哥。”
她当然想让乔锐格能跟开口跟她交流,可是自乔锐格醒来后,这么长的时间,大多数时间都沉默着,最多“嗯”“啊”几声作表达。
医生检查过他的喉咙和声带都正常,乔夫人只能暗暗担心,他这样的沉默,是不是出事后造成的心理问题。
可她即使心里着急,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她还是微笑着端起那碗鸡汤,用调羹搅了搅,又吹了吹,喂到乔锐格嘴边。
“喝吧,不烫了。”乔夫人说。
乔锐格却没喝,还是用思索着什么的眼神看着乔夫人。
乔夫人放下碗,耐心地问:“怎么了?”
乔锐格张了张嘴,乔夫人心里突然一动。
她听到乔锐格用长期没有发声显得干涩的声音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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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问:“吴瑕呢?”
第81章第81章
乔锐格觉得自己像经过了一场艰难的跋涉,尽气力,几乎要疲力竭,才终于爬出了一道名叫“梦”的深渊。
他很累,从身体到灵魂似乎都透支了。
他做了无数个梦。
有时候是在梦里爬一座奇诡的山。
山壁陡峭,山势险峻,整座山都光秃秃的,没有草木,入目只有山石的灰白。
然而看上去再巨大的石头,都已经被风化,随时可能因为不小心抓错了地方,就造成大片的坍塌。
他像一个户外攀岩高手那样,张开四肢附在山壁上,小心翼翼地向上爬。
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什么攀岩高手,身上也没有任何安全保护设备,就是风刮得大一点,都有可能把他给刮下去。
他并不敢低头看,虽然他一眼都没看过,但就是知道,脚下除了那几乎成直角的陡峭山壁,就只有一片深渊般的漆黑。
这让他心里充满了恐惧。
他咬紧牙关,每一步都万分小心,一寸一寸地慢慢攀向山顶。
就在他离山顶一步之遥松了口气时,手下原本紧抓着的坚硬的石头,突然碎成齑粉,他朝着那漆黑的深渊飞速坠跌。
有时候又梦到自己似乎正在经受一场漫长的刑罚。
手脚都被捆缚住,身体呈大字形钉在地上。
耳边有飞快的马蹄声伴着令人胆寒的“隆隆”轰鸣朝他迫近。
他吃力地扭转脖子,看向声音来处。
一匹通体乌黑油亮的骏马向他奔来,马身后拖着一块磨盘大的滚石,在他惊惧的目光中,从他身上飞踏而过,马蹄和滚石接连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这还并不算完,冥冥中那匹马不知听从了谁的驱使,拉着滚石在他身上来回反复地碾压,仿佛永无休止。
他浑身剧痛,全身的骨头都像在这无休止的酷刑中化成了泥。
他痛得想死,偏偏又无法死去,只能清醒着承受一次次的痛苦,犹如被困在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
又或是梦到真实的世界。
五光十色的迷离灯光下,酒吧里人头攒动,一张张陌生的脸上都露着迷醉又兴奋的表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他被挤在人群中,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晕乎乎的脑子里只朦胧地意识到,他在找一个人,可没有一个人像他。
那些主动贴过来的,在他耳边发出暧昧笑声和低语的,只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烦躁。
他觉得难受,胃里时时涌上恶心感,他想离开,拨开人群却找不到出路。
他烦躁极了,心里像有一股火,随时可能爆发。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的手腕,一个清冷的像是不悦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过来。
他想要抗议这人对他的态度,可又不由自主地跟着走,内心涌上莫名的信任。
这人带着他三弯两绕的,很快就将他从好似迷宫般的酒吧里带了出来,酒吧外是晴朗的白日,街道干净,空气清新。
他高兴起来,转头想跟那人说谢谢,那人却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心头一片茫然,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好像不太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却还要帮他。
最最真实的梦却是在乔家老宅的花园,一辆黑色的辉腾咆啸着向他疾撞而来,而他僵立原地,手脚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驾驶座上乔信达扭曲到狰狞的脸。
渐渐从永无尽头般的梦境深渊里挣扎出来后,乔锐格有过一个最痛苦难熬的阶段。
他并没有完全清醒,不知道自己到底都有哪里受了伤,只能感觉到全身都在痛。
从头顶到脚心,每个毛孔都在被痛苦啮噬。
而他像被一张网缚在床上,动不了,挣不开,连呼喊都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握紧拳头,他握得太紧,指甲都陷进掌心,似乎要用相比起来已经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对抗身体更大的痛苦。
乔锐格模糊的意识里,感到有一只手,温柔却又坚定地一点点将他的手指掰开,接着他手心里就感觉到一个清瘦柔韧的存在。
他本能地握住,用尽全力,他感动指甲似乎刺破了对方的皮肤,可是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
相反,他听到一个熟悉却又遥远的声音在轻轻地安抚他。
那个声音说:“不怕,没事了。”
他焦躁地转了转头,想听得更清楚些,又像是想离那个声音更近些。
额头上像被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接着就有一个轻柔的触感落在额角。
像哭闹中要到了糖果的小孩,乔锐格渐渐安静,似乎这温柔地安抚给了他新力量,让他在身体的痛苦中又陷入沉眠。
等到再过了一段时间,乔锐格再清醒一些的时候,他感觉到总在他半梦半醒间,有人在帮他擦拭身体,喂他喝水,按摩他没有受伤的关节肌肉。
那个人替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动作很轻,像怕弄疼了他,按摩的时候却又会加些力道,像是知道怎么样会让他觉得舒服。
处处都透着体贴和细心,还有亲密的熟稔。
还在恍惚中的乔锐格突然就觉得安心了。
他下意识地知道,那个人是吴瑕。
一直陪在他身边,细心照顾他,安抚他,让他不要怕的人,是吴瑕。
然而等他真的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开始用目光寻找着吴瑕的时候,他却发现,每天来照顾他喂他吃药给他擦身的是一位陌生的护工阿姨。
乔家请的护工阿姨自然是非常有口碑,专业素质非常高的。
阿姨做事的条理清晰,护理的手法也娴熟,可乔锐格却总觉得阿姨手上的力度似乎总是过大,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疑心之前都是自己的幻觉,可他一遍遍地回忆,都还是只得出一个结论。
有一个人曾经温柔地照顾着他,那个人是吴瑕,那不是他的幻觉。
现在他醒来了,他急切地想让幻觉和真实重合在一起,可是,没有吴瑕,只有护工阿姨。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说话,因为身体的透支,也因为他懒。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懒到连跟父母都不想说话。
他知道一旦开了口就会有更多更复杂的交流,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还不想负担这些让他神的东西。
可是现在他却有了强烈地想发问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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