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主隆恩
梦琪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已经把雍王殿下的作息都摸了个透彻似的。齐遥清本还微蹙着眉,一听到“开窍”两个字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丫头真是没脑筋,前脚还说王爷身份尊贵不能随便议论,后脚就直接说人家开窍了。
不过……呵呵,她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人可不是开窍了么。
这样想着,齐遥清的唇角忍不住朝上扬了扬,方才还带着淡淡愁色的面庞此刻晕上了浅浅的笑意,在秋日残阳的余晖下煞是好看。
梦琪对着自家少爷的俊颜犯了会儿花痴,然后用力甩了甩脑袋,心中更加笃定:少爷肯定是喜欢王爷的,你看,脸都红了!
齐遥清:“……”
“少爷,您那日本来要走却最终没走,是不是说明您心中还是有些记挂王爷的?”梦琪试探的问了句。
“嗯……”齐遥清抿唇想了想,那日他本抱着必走的决心,却被魏延曦直接抢了休书撕掉,两次轻薄于他,最后甚至还霸道的将他一把抱回主院去,按理说他心里是有气的。不过当那人放下身段,好言好语同他道歉、倾诉心意时,他的气顿时就灭了个干净。
齐遥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还真是没出息,因为他的两句话轻而易举便软了心,答应留下来。
他不禁叹了口气,是啊,早在当初听了他的话决定不走的时候,心意就已经定下了吧。只是自己始终别扭着不肯承认罢了。
抬眼看了梦琪一眼,见这小丫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期待的望着自己,齐遥清笑着摇了摇头。明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会被原封不动的传进梁威耳朵,然后再传进魏延曦耳朵里,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是啊,我……唔……”
话还没说完,齐遥清忽然闷哼一声,整个身子失力一般的往下栽。他右手端着的玉杯翻到在桌案,滚烫的茶水顺势倾倒在手腕上,把那白皙的手背染得一片通红。
“少爷!”
梦琪不知发生了什么,慌忙之中扑到齐遥清跟前,只见自家少爷脸色苍白如纸,死死咬着下唇,额角青筋直暴。他左手捂着腹部,用力之大只听得“呲啦”一声,纱制的外袍都被生生扯出一个口子!
齐遥清急促的喘着气,只觉得从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绞痛,似是要撕裂他的身体一般。他整个身子慢慢弓了起来,有细密的汗珠从额间往外冒,右手死死抠着桌角,似是疼到了极致。
“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梦琪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刚刚少爷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带着哭腔大声呼救。
“梦琪,我……唔……”
齐遥清勉强抬头看她一眼,动了动手指,谁知刚想出声便觉得喉头一股腥甜,话还未说出便先一口血吐出来。
鲜艳的血染红了桌上的玉杯与东珠,看上去甚是吓人。齐遥清有心说什么,却只觉得眼皮打颤,似有千斤重,所有的力气都被从四肢百骸中被抽走,再支撑不起沉重的身躯。
“梦琪,茶……”
他最后拼尽所有力气吐出句不完整的话,然后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少爷!”
梦寒听见梦琪的呼声,慌忙推门进来便看到齐遥清软软栽下去的样子。
“天哪!”梦寒脸顿时没了血色,三两步冲到桌边,一边搭着齐遥清往榻边走一边对梦琪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啊!”
本王知错了 第54章 情相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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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梦琪飞奔到主院里,一边哭一边把齐遥清的状况跟魏延曦说了以后,魏延曦身形一颤,手中的画笔直直掉落在即将完工的画上。
“你……你说他……吐血?”
魏延曦嘴唇动了动,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是,奴婢不敢隐瞒王爷,少爷刚刚喝了杯茶后便腹痛不止,吐了好多血,现下已经昏了过去!奴婢求王爷救救少爷,救救少爷!”梦琪说着撩起衣摆跪了下去,一边抹眼泪一边哀求魏延曦。
魏延曦身形一颤,好不容易堪堪站稳,懊恼的揉了揉额头——昨日看着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今日会吐血昏迷?
“梁威,快!快去找太医,把太医院所有在的太医都给本王叫过来!”
话音未落,梁威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刮过,黑影一闪即逝。待风定仔细一看,书桌前哪还有王爷的影子?
连这般轻功都用上了,可见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分量。
“行了梦琪姑娘,你快回去吧,我这就去请太医。”
因为事态紧急,梁威只来得及扶梦琪一把便跟着闪身出门。梦琪见状抹了把眼泪,吸吸鼻子,也不管哭花的脸了,赶忙跟着跑出去。
秋风穿过半敞的窗户,掀起桌上放的画纸一角,先前掉落在纸上的画笔滚至一边,露出那张已经完成大半却就此作废的画像。
只见画中央伫立着一个身穿浅蓝色广袖长袍的男子,一头及腰长发乌黑如墨,随意散于身后。微风扬起他的衣摆一角和鬓边青丝,孑然而立,与世长存。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感召,画中人忽然回眸望向画外,一张堪比谪仙的面容隐约露出大半。
他眉若流云,眸如凤尾,薄唇轻抿,唇角微扬,正透过画纸将满眼的清浅笑意传递出来,仅遥遥一望便可教人深陷。
本是一幅清丽隽秀的好画,可惜那本要用来点缀唇色的朱笔不凑巧,正好落在了画中人衣襟上。朱色散开,使得那一片清淡的浅蓝顿时被染成了鲜艳的赤红色,刺目的很。
苍白无色的唇,被朱笔染红的衣襟,说来无奈,画中人除却那温和浅笑的眉眼,倒是与如今的齐遥清如出一辙。
当魏延曦运着轻功冲进齐遥清屋里时,见到的,就是他双目紧闭,眉头深锁,蜷缩在软榻上的样子。
许是因为疼痛,齐遥清整个人无意识的缩成一团,一双纤长的手死死攥着腰腹间的衣摆,指节泛白,还在不住的轻颤。
即便处于昏迷之中,齐遥清依然睡的很不安稳,他额间冷汗直冒,不住的轻咳,连带着唇角也不时溢出血丝。梦寒在一边心急如焚,有心代少爷受苦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用一块沾了水的湿巾轻柔的替他拭去额间汗水和唇角的血迹,只求能减轻他的痛楚。
“遥清……”
魏延曦低唤一声,一贯坚毅冷漠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丝惧意。他瞬间闪身至榻前,缓缓伸手轻触上齐遥清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庞。
指尖传来冰凉而湿润的触感,他的皮肤很凉,上头尽是汗珠,凉到刺骨,惹得魏延曦手指不由得轻颤一下。
“嗯……”
昏迷中的人似乎感到了魏延曦的触碰,喉间溢出一声轻吟,头稍稍偏过来,将脸靠近他的掌心,似是想要汲取魏延曦掌间的暖意。
冰凉的脸颊贴在掌心,魏延曦只觉得心都抽的疼,自己想了他十年,念了他十年,如今历尽辛苦好不容易能留他在身边,魏延曦恨不得将世间一切珍宝捧到他面前,可现在却要看他受如斯折磨,这叫魏延曦如何能忍受!
被齐遥清贴着的那只手掌依然温柔的伸在那里,任他汲取温暖,可另一只藏于袖中的手却缓缓攥紧——
这是他的遥清,他最珍视的宝贝,他因为自己遭了那么多的罪,如今就是把他捧在手里、含在口里都尚且怕他磕着碰着,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对他出手!魏延曦拳头攥的骨节作响,无论是谁,既然伤了他,就别想活着走出雍王府的大门!
梦寒只觉得王爷自打进屋后周身的戾气就不曾散过,如今阴沉着脸,眉宇间散发出滔天的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甚是可怖。
“唔,嗯……”
榻上人唇间又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唇角有血丝渗出,身体缩的更紧了。
魏延曦猛然回神,刹那间收起所有戾气,撑起齐遥清绵软的身躯,自己坐到榻上,将齐遥清整个人圈进怀里。
似是感到了热源,齐遥清本能的往魏延曦怀里缩了缩。
魏延曦瞳色一黯,低不可闻的轻叹了声,忽然改两只手圈抱他为单手揽住,腾出另一只手化掌击在齐遥清背上,掌间源源不断的涌出内力,魏延曦将内力化为热气,尽数打进齐遥清体内。
只要他能好受些,一点内力又算得了什么?
温暖的热气包裹住四肢百骸,减轻了腹部传来的痛楚。齐遥清眉头稍稍舒了些,一直紧攥着衣摆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齐遥清眉头舒展,神情安稳了不少,魏延曦终于抬起头,目光狠厉的射向梦寒。
梦寒见王爷发怒,也不敢含糊,当即撩起衣袍跪下,将自己进来后看到的情景完完整整的与魏延曦说了遍。
“所以他是喝了茶才这样的?”
目光移至不远处的桌案上,翻倒的玉杯,泼散的茶水,至今都还依稀能看见杯面上深深浅浅的殷红色血迹。
白玉的杯子,雪亮的东珠,如今被鲜艳的血色沾染,触目惊心。
魏延曦不忍的偏过眼去,本想以这套精美的茶具搏他一笑,没想到还未来得及看他弯起的眉眼,人就先倒下了。
魏延曦垂眼望着怀中的人儿,轻叹一声,手臂搂的更紧了。以前因为赐婚一事,自己对他心有芥蒂,根本不愿去好好了解这个人。如今了解了,也喜欢上了,自然就不愿再看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像一块珍贵的羊脂美玉,温润而细腻,值得自己倾尽一生来好好对待。
目光移至齐遥清淡色的唇上,只见原本漂亮润泽的嘴唇此刻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角还不住有殷红的血丝渗出来,两相对比甚是强烈。
因着不断有内力被打进体内,齐遥清痛楚减了几分,原本紧咬着下唇的上齿也松了些。而魏延曦这才发现,其实他唇角溢出的血丝大都并非因为腹腔呕血,更多是因为下唇被咬破才会流出来。
那日自己下唇被咬破的痛感直到如今魏延曦都清楚的记得,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嘴唇上的伤口究竟有多疼。
“遥清,别咬,别咬了……”
魏延曦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齐遥清的下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粘腻——那是他的血啊!
心疼得揪在了一块儿,魏延曦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忽然倾身俯下,张口含住齐遥清的唇瓣,轻轻吸吮起来。
他的动作温柔而深情,直到把齐遥清唇上的血尽数吮干净,魏延曦顿了顿,硬是用舌尖撬开他的上下齿,把自己的下唇送了进去。
如果真的觉得很疼,那就咬我吧。
昏迷中的齐遥清没什么意识,察觉到自己齿间塞进来的温软唇瓣后,本能的便一口咬下去。于是,魏延曦刚愈合没多久的下唇再度渗出血来。
不过这次,魏延曦既没出声,也没躲避,在感受到刺痛后反而将自己的下唇更往里递了递,生怕齐遥清咬不着似的。
我既无法替你承受痛苦,只能尽我所能分担你的痛苦,因为我渴望与你比肩站立,相携一生。
梦寒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比起大大咧咧的梦琪,她一直对王爷不怎么信任。王爷对少爷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太快了,快的有些离谱,她怎么都不相信王爷是真心想留下少爷,想对他好。
可是少爷却答应了留下来,没多想便答应了。那时候梦寒便知道,其实少爷心里一直都有王爷,只是自己从来不愿承认罢了。
这段日子王爷几乎每日都来院里,有时给少爷捎带些奇珍异宝,有时仅仅是坐在少爷身边陪他一起看看书、写写字,就很满足。没想到,平日里那样冷漠的王爷,在面对少爷的时候竟会露出那种温柔的表情。而那样内敛的少爷,如今一见到王爷竟然就会不自觉的晕上笑意……
平日里的点点滴滴汇聚在眼前,织成一幅长长的画卷。梦寒此刻终于明白,其实在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有另一个了……
眼前,墨衣男子紧紧环抱着怀中那抹浅蓝色的身影,神情虔诚的仿佛那是稀世珍宝。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一个英姿焕发,一个清俊隽秀,此刻唇舌相连,情丝缱倦,看上去温馨而般配。
原来王爷是真的喜欢少爷,心疼少爷。
想明白了这一点,梦寒只觉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本王知错了 第55章 钩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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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梁威提着两个老太医心急火燎冲进屋里时,看见的,就是自家王爷与王妃在软榻上交颈相叠、缠绵缱倦的模样。
他先前在太医院连人都没仔细看就直接抓了两个,然后也不敢耽搁,一路上运起轻功直冲王府,跟火烧屁股似的狼狈不堪。本以为进门后会看见王爷一脸铁青的守在王妃床榻,或是挨个审问下人找出元凶,哪晓得居然是这么一幅绮丽的画面……
饶是在沙场上跟着王爷神经百战的梁侍卫也不由得红了脸。他怔了怔,两只手下意识的缩回来搓了搓衣摆。
可惜梁威好像忘了他手上还有人,他这一缩不要紧,只听“砰”的一声,哦不,是两声,梁威手上提着的两个老太医顿时跌落在地。
可怜两人都已是花甲年纪,本来在太医院制药制的好好的,闪神间只觉得一阵疾风刮过,两眼一黑,等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提着在房顶上乱飞了……
他俩被梁威这么没头没脑的掳来本就已经吓坏了,如今突然落到地上,腿一软,差点一屁股直接坐下去。
“嘶,呵哟……”
老太医一号扶着桌子堪堪站稳。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不远的软塌上有一抹墨色身影,料想那定是雍王爷,于是顶着仍有些昏的脑袋,晃晃悠悠凑到软塌那边,朝魏延曦行了一礼。
“老臣参见王爷,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可否跟老臣说说,让老臣搭个脉?”
魏延曦听到声音慢慢松开口,临末了又忍不住宠溺的在齐遥清唇上轻啄一下,用手轻轻替他把几缕青丝绕过耳畔,这才抬起头。
“本王无碍,叫你来是给王妃诊治的。”
“啊?王妃?”
老太医愣了下,甩甩头,脑袋总算清醒了些。他将目光从面色红润可唇上带血的雍王爷脸上移开,移至他怀中躺着的人身上,总算明白了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所在。
“哎呀!王妃怎么弄成这样!”
老太医抹了把汗,三两步跨到榻前蹲下,拎起齐遥清的手就开始把脉。把完了脉还嫌不够,一会儿翻翻眼皮,一会儿拨拉拨拉舌头,几乎将齐遥清全身上下折腾了个遍。
看到老太医的动作,魏延曦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病就看病,怎么总对遥清动手动脚的……
老实说,他这醋吃的实在是没理由,不过幸好雍王殿下分得清轻重,知道这会儿看病最重要,所以即便心中不悦却也到底没开口。
“怎么样,王妃如何?”
见王爷发问,老太医赶忙停下手中检查的动作,恭敬的应道:“回王爷,王妃面色苍白,皮下带有淡青色,嘴唇隐约有些发紫,依老臣看,应该是中毒的迹象。”
“什么,中毒?”魏延曦愣了愣,一把拽住老太医的衣领,急切的问:“中了什么毒?该如何解?”
“王……王爷……咳咳,咳咳咳……”
可怜老太医脑袋本就有些晕,这会儿被王爷再这么一揪,一口气没喘上来,咳的脸都涨红了。
魏延曦见状赶忙松开手,嫌弃的在旁边蹭了蹭,催促道:“王妃到底中了什么毒,你可有眉目了?”
“王爷,咳咳,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减缓毒性,需给王妃服用瓜蒂和常山熬成汤汁以催吐,争取把毒素吐出来。至于具体中的什么毒……请王爷恕罪,老臣还需看过王妃的饮食方可断定。”
一听到“瓜蒂常山”四个字,魏延曦眼神朝旁一扫,还未开口梁威便像风一样窜出去了。
他今天算是看出来了,谁说王爷喜欢侧夫人不喜欢王妃,你瞧瞧,王爷疼王妃可疼得紧,一点闪失都不能有!这会儿只要能救王妃,别说是点药汤了,就是那天上的星星王爷都有法儿给摘下来!
“少爷是喝了茶才这样的。”
听见老太医的话,梦寒赶忙将茶桌指给他们看,“梦琪说少爷原先还好好的,不过喝了口茶,与她说了两句话后就突然腹痛起来,接着便咳血,等我赶进来时少爷已经倒下去了。”
“茶?”
在漫长的休整期后,老太医二号也总算回过神来,此刻一听梦寒的话立刻抬步走过去,凑在桌前开始检验起杯中剩余的茶来。
他将一根完好的银针探进去,片刻之后取出,只见原本白亮的针头竟隐隐染上一层淡青色,光泽暗了下来。
“咦,奇怪了……”太医二号自说自话的嘟囔了一句,端起茶杯闻了闻,又浅浅抿了一口吐掉,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王爷,这里头加的是钩吻啊!”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赶忙跑到软塌边对魏延曦道。
“钩……钩吻?”
魏延曦平日里对草药并没太大的研究,如今乍然听见钩吻两个字,虽然觉得似乎有些耳熟,却一时记不起这到底是什么。
看出王爷的疑问,太医一号适时的插嘴解释道:“王爷,钩吻俗称断肠草,是慢毒的一种,服用者肠胃受损,腹痛不止,与王妃如今的症状倒是类似。只是……”
“只是什么?”
一听到“断肠草”三个字,魏延曦觉得自己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断肠草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价格低廉而成效显著,是内宅害人常用的伎俩。
可魏延曦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送的茶里,还凑巧给齐遥清喝了下去。
“只是王爷,”太医一号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按理说断肠草不是性烈的毒-药,服下以后不该这么立竿见影啊……”
“正是正是。”一听这话,太医二号也频频点头,“老臣刚刚查看了茶水,里头添加的钩吻剂量并不算多,按理王妃的反应不该这么激烈……王爷,您能否再想想,这段时间王妃是否还另外服用过什么药性霸道、药效猛烈,能与钩吻相辅相成的东西?”
“药性霸道,药效猛烈,还能跟断肠草凑一块儿啊……”
魏延曦绞尽脑汁将齐遥清最近可能吃的东西都回忆了一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本王确实不知。这段时间本王偶尔也会来王妃这里用膳,可并没见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说话间,梁威已经带着熬好的催吐剂赶回来了。瓜蒂和常山熬出的汁液黑乎乎的,隐约泛着墨绿色的暗波,凑近了闻还有股令人作呕的刺鼻气。
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魏延曦也管不得气味好不好闻了,他轻轻扶起齐遥清让他靠在软垫上,自己举起药碗,看也不看便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凑到齐遥清的唇边一点一点哺进去。
“唔……”
许是被药味刺激的有些不舒服,齐遥清才舒展没多久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吟,难受的想偏过头躲开。
常山与瓜蒂皆是极苦的草药,如今药汁含在嘴里很不好受,饶是魏延曦这般好定力都忍不住蹙起了眉。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轻轻托着齐遥清的下颌,用舌尖将药慢慢送进去。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温馨,这般温柔细致的雍王是大家从没见过的。于是,不远处梦寒再一次看呆了。梁威还未从前一个震惊中缓过来就继续呆下去了。而最悲剧的莫过于两个老太医,因为离软塌最近,看的也最清楚,这会儿两人跪在地上彻底石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真的还是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周身阴气不散,仅一个眼神就能吓跪一片人的雍王殿下么……
本来是极为温馨和谐的一幕,当然,如果能忽略这碗药汁的药效的话……
“唔,呕……”
一碗汤药哺下大半,魏延曦正准备再喂一口时,齐遥清忽然有了反应。
他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腹部,头一歪,朝着榻边干呕起来。因为还没用过晚膳,齐遥清腹中空无无物,呕了半天也只能呕出些刚喂下的汤药和苦涩的胆汁来。
魏延曦一手揽着他的胸口,一手替他抚背顺气,见刚刚还面色苍白的人这会儿脸涨得通红,眼角甚至逼出点点泪滴,看上去甚是可怜。
魏延曦心疼不已,恨不能替他受过。可他这会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温柔的抚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一遍遍低喃:“遥清,别怕,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
齐遥清趴在榻边呕了许久,等后来毒素基本吐干净了,他的意识也慢慢开始恢复。他吃力的抬起眼皮,依靠魏延曦手臂的支撑和身后的软垫勉强坐着。
“王爷……”
口中溢出低不可闻的一声轻唤,落在魏延曦耳里却有如雷霆轰响。见齐遥清吐完了,魏延曦赶忙将他搂进怀里,用宽大的衣袖遮盖好,生怕他着凉似的。
“遥清你醒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么?可还觉得难受?还是很疼么?还想不想吐了?”
一连串的问题如炮轰般接踵而至,齐遥清微微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焦虑的脸庞和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瞳仁里倒映着他如今憔悴不堪的身影。
这双漂亮的墨色眼眸里曾几度映出他的影子,可从没一次像现在这般,满满的尽是疼惜与眷恋,毫不掩饰的承载着他的全部感情。
本王知错了 第56章 毒在哪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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