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这只小和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只怀酒
笑轩笑着点头,鼻涕激动得手舞足蹈,立马去扯琼意的衣袖,兴奋得好像中了几百万元宝的大奖。
琼意面色为难:“我认不得太多字。”
“无妨。”笑轩展开宣纸,鼻涕很会来事地给他研墨。
他生前就是玩艺术的,画个画题个字,至少看上去志趣高雅,可惜就可惜活错了时代。在那样科技发达娱乐至死的时代,他全身心投入艺术,不懂得营销手段,注定了只能两袖清风穷到死。
所以穿越到这个文人墨客多如牛毛的时代,他宛如到了天堂。
“意气风发”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留在了宣纸上,笑轩卷起快有他半个人高的宣纸,递了过去。
琼意展开一看,神色略有所动,他看懂了。
鼻涕盯着那看不懂的字,就差没流哈喇子了,可怜兮兮地缠着笑轩:“大哥为什么给他写字,我也想要啊……”
笑轩哼哼两声:“等你识字了再说。”
鼻涕只好又拍马屁,转过去叉腰和琼意道:“你可知道这字,咱们道观多少人想要吗!我大哥的字,你一定要好好着!”
笑轩捂住了他的嘴。
“谢谢你。”琼意眼里掺着温柔,嘴角弯起的弧度是那样好看。
区区四个字给他的震撼是言语难以形容的,笑轩的字虽然好看,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多少缺了点味道。真正让他震撼的是笑轩为他写下这四个字的目的,这个有些痞的小少爷心思缜密得他难以置信。
意气风发么……可他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啊。
琼意没说出心里话,而是真诚地道了谢。人各有命,他注定只能是贱骨头一把,但笑轩不同,他笃定他眼前的这个孩子日后一定能成为大家。
如此气度、如此性格、如此才华……是什么样子的时代才可能会能埋没掉这样的人啊?反正,他相信他的大平是不会的。
琼意走后,鼻涕小孩儿留了下来,委屈地把头埋在他大腿上,蹭了蹭,闷声道:“大哥一点都不喜欢我。”
笑轩夹了一块红烧肉给他,鼻涕撅着小嘴吃了,继而又埋在他腿上,控诉:“那个人长得好看又如何,他都十七八岁,等大哥长大他都老了!我还年轻,我就可以一直陪着大哥!大哥不给我写字,给他写字,我真的委屈死了。”
“……”笑轩习惯了这个戏,淡定扒着饭,心里默念,您老继续您老继续,理你了算我输。
鼻涕自言自语到笑轩吃完晚饭,喉咙发干,才怨念抬起那张气鼓鼓的脸蛋:“大哥!你是不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笑轩喝了口茶:“记得记得,臭猴子。”
“什么臭猴子啊!完了完了……大哥不喜欢我了。”鼻涕一把捂住脸,“那个叫臭猴子的狐狸是谁,我要去吃了他。”
笑轩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跟谁学的这些词!”
盯着鼻涕那张花猫似的脏脏的小脸,笑轩忍不住摇头,他们道观的道童,一个比一个野,没几个脸上干净的。对面小沙弥就不同了,一个两个干净得跟菩萨座下莲花转世似的。
就说鼻涕和毕空,他们明明是一样年纪,一个擤着鼻涕扭着身子吵他,一个强绷高冷安安静静听他说话。但拿毕空此等气度非凡的七岁小儿和鼻涕这类野惯了的孩子比,着实欺负人。
笑轩:“得了得了,有空大哥带你去对面大开寺玩,对面住了个画里走出来的小孩儿,跟你年纪一般大,你就好好学学人家,人家一颦一笑皆是静的,你呢,您浑身上下连汗毛都停不下来!”
鼻涕沉默一会,突然咬牙切齿,小粉拳紧握在一起:“原来是对面的狐狸!我明天就杀过去!”
笑轩深觉自己已经更不上小孩儿逻辑,这孩子思维如此跳脱,是个搞艺术的料。
笑轩端起饭盒,正欲起身送去厨房,忽地闻见一群人聒噪的声音。
“外面在干什么?”笑轩眉头皱紧。
鼻涕神色慌张,立马使劲浑身气力抓住他大哥:“送饭盒哪须得您老人家动啊,我去我去!”
笑轩更笃定外边发生了大事,而他爹娘想一个人扛着,不让他知道。他捏住鼻涕的花脸,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说,外面发生了什么!”
“疼,哎哟!大哥你轻点!那些小秃驴就是被你这样弄哭的啊!”
“快说,外面究竟怎么了。”
道观平日里也不安静,很热闹,但这时外面的声音并非热闹,而是吵,吵得人头疼。
鼻涕支支吾吾不敢看他,只一个劲缠住他的手臂,妄图用他身上那点肉拖着笑轩朝外走的步伐,喃喃道:“道长说了不能让你出去……”
笑轩心一紧,彻底冷静不下来,撒腿就跑。
难道是宫里来人为难爹娘了?
楼仙宫不大,处处都是花花草草,假山嶙峋杵在垂柳染绿的湖水里,湖边密密麻麻跪了一片道士。笑轩拖着累赘冲了出去,所有人围着一个内侍跪下,而他爹娘跪在最前面,听着那内侍好似刀刮泡沫让人牙疼的声音。
有好几个道童跪在地上,有的瞪着眼睛不知所措,有的抱着他们的大人眼底含泪。
温海看见笑轩冲出来的那一刻,脸上合乎礼仪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内侍眼尖,欣喜道:“小道长在这儿呢,可让咱家好找了,快过来瞧瞧。”
那变态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他这才明白,宫里的人不是为难他爹娘来了,是来为难他来了。
于浩气得双手握拳咔咔作响,笑轩知道自己这一冲动犯了事,今天就算躲过太监这关,他爹也要把他打个半死,反正横竖都是死,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何况……
他也已经死过一次了。
老天让他重生,让他来到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里,他就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窝囊地活着。
笑轩沉默了一瞬,淡定拖着那位依旧抱着他的鼻涕,走到老内侍面前,嬉皮笑脸地给他鞠了一躬:“公公好,祝公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道长小嘴巴真甜啊。”太监蹲下和笑轩平视,细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把声音放温柔,“小道长和咱家去宫里玩玩,怎么样啊?”
温海双眼通红,咬着嘴唇使劲冲他摇头。于浩气得颤抖,头别到一边不愿看他。
完了,碰到恋童癖了。
笑轩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小道童跪在地上哭了,感情这家伙没找到他,就要带那些
抱紧这只小和尚 分卷阅读5
人走。
“娘亲说过,不能和不认识的人走啊。”笑轩笑嘻嘻道,“我还不知道公公是谁呢。”
“知道你是谁了也不会和你走的!”忽然鼻涕出声,凶巴巴地冲老太监喊了出来。
笑轩被他蠢出一身冷汗。
能让温海和于浩下跪的太监,是他这么一个小屁孩可以凶的吗?
笑轩偏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快道歉。”
“这个小孩是谁啊。”太监咯咯的笑,伸出苍白好似枯枝的手,放在鼻涕的脸上,“真可爱,你想和小道长一起去宫里玩么?”
鼻涕终于知道害怕,瑟缩着躲到笑轩背后。
笑轩护住他,警惕地盯着内侍。
“这么紧张?我乃吴大总管之子吴石,你叫我一声公公,我们就算认识了。”吴石发挥了太监不要脸的良好传统。
笑轩很快想起了吴大总管是谁,他乃女皇最器重的亲信,吴忠谦,说的好听,不过也只是个太监。吴忠谦至今也只有四十多岁,这人明明有五六十岁,还自称是他儿子,委实是臭不要脸。
但不得感慨的是,他不要了尊严,却靠着吴忠谦的大树,活得十分潇洒自在,也难怪有人宁愿当走狗,也不要风骨。事实就是这样残酷。
“小道长不想和咱家走?”吴石叹气道,“之前陛下也曾听闻于道长之子天赋异禀,很想宣进宫里瞧瞧。所以我才来找人,可不知道温海真人张嘴就说小道长不在观内……如此欺君罔上……”
温海脸色苍白,吴石这忒不要脸的东西,轻而易举就给她扣了个大帽子。
“公公在说什么呢?”笑轩脸上天真无邪,实则急得冷汗直流,“不是在说去宫里玩的事情么,那就去呗!”
“小道长真乖。”吴石笑道。
笑轩回头看了眼神色慌张的温海,心底一片柔软,也罢,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还有娘疼他。
他不是鼻涕那样天真无邪的小孩儿,他当然懂这个满脸褶子笑得谄媚的老男人专程接他去干什么的……他不是不想跑掉,不想拒绝,可要是因为他,这奸人玩意给温海于浩扣了什么帽子,让他们有什么好歹,他还不如自己走到狼口里去。
笑轩艰难地咽了口水,跑到温海身边抱住她,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用最小的声音:“别怕,我会好好回来的。”
笑轩毕竟是个心理年龄二十岁的大男孩儿,从前从不好意思亲近温海,这是第一次亲他的小娘亲,温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狂掉。
笑轩不敢去抱气头上的于浩,只好小手放在他握紧的拳上,安慰地拍了拍,然后一溜烟跑回吴石面前:“走吧。”
吴石勾嘴一笑,捏了捏他的小手握住:“走嘞。”
第4章第四章
进了永乐宫后,他们通过条条幽深小径,越走离黑暗越近,阴森森的,就好像朱墙是人血喷上去的一样。
笑轩头皮发麻,他一边想着脱身之策一边暗自腹诽这是什么鬼地方。他虽没来过宫中,但也不至于傻到把这儿当做吴石这类大太监的住寝。
疑惑涌上不消几时,他们绕进一座宫殿后的地下室,看清眼前景色,笑轩的所有疑惑灰飞烟灭。
这是皇家天牢。
事情或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而是比他想象中……更糟!
笑轩硬着头皮,笑着抓住吴石袖子:“公公,这是什么地方?”
“别怕,孩子。”吴石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公公带你去见个人,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你要珍惜。”
“……”
珍惜个屁。
笑轩鸡皮疙瘩起落三次,他们俩才走到了最里面的牢房。这一路牢房空荡安静,没有一丝生气,真不知道关在这里面的人怎么坐得下去。
难怪把他捉来陪了……笑轩悲从中来,他好歹这辈子穿成了一个官二代,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官二代,但至少能被人叫一句少爷,最后怎么还是被自己作死作到地下室来了!
前世在地下室睡了五年的笑轩,看见地下室就避之若浼。
“殿下要的人奴才带过来了。”
“放他进来吧,哦对了,许治那老家伙关在哪儿?”
“本来是要和您关一起,但陛下思虑过后就给扔回家里去了,打了十大板,还剩着一口气。”
笑轩听着他们对话,只觉得云里雾里,他对女皇的家事毫不感兴趣,只好踮着脚从缝隙里瞅住里面的家伙。
那个人一身青白华服加身,眉宇间傲气不羁得很,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手边还放着几坛酒。瞧他脸颊微红的模样,就知道这几坛酒大概尽数进了他肚子了。
他自称王爷,可是没听说哪个王爷被关进了天牢,不过看这年龄也才十七八岁,应该是先帝和女皇的最后一个儿子,乐王。
乐王倒也没有醉醺醺,神智清晰道:“现在世人多见风使舵,宫里那些华佗在世估摸着是不会去救他的。怎么说也是为本王进言的人,你领个太医去给他看看,别做的太张扬。”
“唉,殿下思路周到!”吴石急忙点头,艰难地把手探进他那袖口紧的袖子里,和肥手腕做斗争,好不容易拿出一把钥匙,“殿下,人我给你放进来了,明天下午我就接他走。”
“行嘞,你去找黑脸拿钱。”王爷站起来,带倒了一坛子酒,“不过我提醒你一下,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你那有本事的爹知道,否则你死了别来找我。”
吴石开门的手一哆嗦,一边塞着于笑轩进去,一边点头哈腰:“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笑轩被吴石那老不死的一推,正正推到乐王怀中,乐王也不抗拒,顺势便把这小孩子抱了起来。
“你滚吧。”
“喏。”
乐王眯眼打量着小孩儿,瞧笑轩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道,“哟,还想着怎么跑出去呢?”
“……”他猜的还真准。
“别想了,吴石把钥匙带走了,你要是跑的出去,大平王朝的龙袍我就给你穿。”乐王放开了他,嬉笑着坐回他的稻草床上,“别怕别怕,本王没龙阳之好,更不喜欢你这种小屁孩。”
笑轩脸上笑意不变,两个面上笑嘻嘻的家伙坐在一起,看上去好像一对认识了十多年的老朋友。不过,笑轩目前也才十岁罢了。
乐王装模作样长叹一声,道:“虽然我没有龙阳之好,但是这深宫寂寞,若是不小心侵犯了你,你也包容包容啊。”
“不敢不敢。”笑轩摆摆手,一脚踢开空酒坛子,坐下。
笑轩心底不适时地冒出一些不爽,因为这乐王说话的语气,可不就是他平日里逗那些小沙弥说话的语气么?
所谓现世报是什么呢,就是他早上才调戏完毕空,晚上毕空的叔叔就来调戏他了。
抱紧这只小和尚 分卷阅读6
乐王更乐了:“你这孩子挺好玩的,看来我没找错人。”
“我还以为我是来暖床的呢。”
“小屁孩儿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乐王惊得坐直,瞪了他一会儿,见笑轩不为所动,又懒洋洋躺下了,“暖床暂时不用了,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你要是完成不了,你就来我府上当娈童吧。”
“……”大概是由于两人气质太类似,笑轩知道他这话是认真的,一滴冷汗落下,“什么任务。”
乐王嘴角一勾:“不难,去帮我监视个人。”
“谁?”
“嘿嘿,一个小和尚。”
女皇将书房和寝宫连在一起,白日鞠躬尽瘁,夜里寻欢作乐,大抵是因着女皇领头,民间女子们都昂首挺胸抬起了头。女皇废了乐王爵位的旨意穿到大街小巷里,成为那些粗鄙之人的饭后谈资。
舆论之下,长公主府风光无限,因为今时今日,女皇先帝的嫡子只剩下这一支血脉了,再出一个女皇帝也不是登天的难事。
在敲锣打鼓纸醉金迷的京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忽略掉了大开寺里的那位小皇孙,他也曾享受过长公主府的殊荣,不过那都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那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忙的抽不出身的皇亲国戚们怎么会记得呢。
乐王刘晏可是给足了姐姐面子,让他们长公主府的人敲锣打鼓庆祝了一晚上,才令边陲的属下解开了他早早留下的信。
边界又乱了。
女皇眉头皱紧成个川字,一个没眼力的面首巴望着趁机献殷勤走过来,她不理睬那人,自己径直走到了书房,舞文弄墨起来。
那个面首是新来的,委屈极了看向其他哥哥们,一个好心些的小白脸小声道:“陛下处理朝政之事时,最讨厌我们在眼前晃悠,再得宠也一样,上个恃宠而骄的已经死了,你自己悠着点!”
闻言,那面首这才哆嗦着溜了。
女皇召来几位将军,把边疆传来的加急信扔到地上,沉声道:“他们又打过来了,谁有本事去指挥乐王管的二十万军队?”
鎏金闪耀的殿内死气沉沉,几个名将单膝跪地无人敢应这话。
乐王的军队忠心耿耿,让他们任何一人去都是无济于补,还不如说是把他们送过去送人头的。但是求着陛下将乐王放出来……许治还光着腚躺在床上呢。
“废物。”女皇冷笑着摇头:“张安,你去天牢把乐王带出来,把他囚禁到京城的乐王府,让他写一封信给他的狗,不打仗的话,就和那些百姓一起喂狼。”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可爱藏藏滴??`
第5章第五章
大平王朝有个死对头,住在他们北方,整日不好好放羊,天天想着怎样跑到邻居家抢东西,他们不够强大时就小偷小摸地抢,他们强大时便派军队光明正大的抢。弱肉强食的规则亘古不变,若是大平弱一点,现在已经成为他们北方狼的腹中之物了。
但很不巧,历经两朝养蓄锐,到女皇坐上皇位时已经是空前繁盛,只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废掉了无数亲儿子的仕途换来了盛世和平,也意味着这盛世或许将无人可以继承。
明眼人都知道,这社稷要是落入那位只知酒色的长公主手中,大平也就走到尽头了。若是落到乐王手中,他好歹会打仗,虽然也可能穷兵黩武,但大平目前的实力也足够乐王去拼一把几百年前武皇帝的宏图了。
北方的月国便是看准了大平盛世之下不稳定的内在,料定女皇不会全心全意和他们打仗,这才有恃无恐。
更何况,他们知道了他们的死对头刘晏已经被他亲娘关起来了。此时不上阵,更待何时?
月国举兵十万压境,这是他们第一轮进攻,意图试探。然不出所料,边境大平军队失了主心骨就是一盘散沙,月国国王得意忘形之际,又是二十万支援南下。
边界大乱,月国贵族满心欢腾,举国上下将他们的国王吹成神仙下凡,只有刘晏手下的二十万将士知道,他们保护的这座边界小城早已是空城,百姓们早就被迁走。
究竟是谁走进了谁的陷阱,现在下定论还早着呢。
大开寺和楼仙宫受了战争之福,这些日子不论穷富,只要是个人都忧心战火绵延烧到京城,断了他们安逸日子。
毕空虽带发修行,算不上真正的和尚,但无朝还是将他和普通沙弥一般对待,挑水爬山一样不少,唯独不太一样的,就是傍晚时无朝常常将毕空带去藏书阁,念叨一番家国大事,包括边疆之乱。
七岁的毕空盘着佛珠不为所动,低垂着他那清澈见底的眼眸,默默背着佛经。直到无朝讲得口干舌燥,当他走后他也不会说一句和国事有关的话。
无朝毫不掩饰眼中的黯然,常伴在他身旁的那位僧人走过来,问:“师父为什么这样在意他?”
无朝念了句佛:“毕音,你觉得长公主和乐王谁适合么?”
毕音神色慌张,低声道:“师父!你说过不能妄议朝政!”
无朝叹气摇头:“我修行不够,做不到无动于衷……也罢,你退下吧。”
毕音担忧地看了他师父一眼,缓缓离去。
无朝面对巨大的弥勒佛金像跪下,喃喃自语,苍老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我佛……我佛……”
真的会照顾这个信仰他的国家么。
他们的命运,他的命运,大开寺的命运,大平王朝的命运,究竟在谁手中?无朝闭上他那已经浑浊了的老眼,吐出了积压在心中长长的一口气。
他已是身入半截黄土之人,在这时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几乎信了一辈子的信仰,恐怕死亡,也不比他现在的动摇更可怕。
一只在大开寺古树上落巢的乌鸦突然发出了它那标准的凄惨的叫声。毕空从无朝那里走出直接来了古树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堆亮闪闪的银箔,那乌鸦瞧见了这老熟人,想也没想就飞下停在他手上。
毕空顺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瞧啊,那个怪胎又在陪乌鸦了!”
“嘘,人家可是小王爷哈哈哈哈”
几个灰头土脸的沙弥笑得不能自拔,仿佛听了什么很搞笑的笑话一样。
为首的少年十一二岁,手上抛着石头,露出一个十分痞子的笑容:“小王爷,你说你不跟人玩,喜欢和那个不吉利的东西玩做什么?”
毕空不理睬他们,放飞了黑乌鸦,乌鸦又难听地叫了“呀呀”两声,那些沙弥捂住耳朵,对那个声音厌恶至极。
毕空对着他们微微欠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十二岁的少年手一扬,婴儿拳头大的石头砸在毕空挺直的背上,毕空停住脚步,侧脸看着他。
“哟,生气了?我说你是不是个哑巴啊,
抱紧这只小和尚 分卷阅读7
你会不会说话!”少年带着他的小弟们簇拥上去围住他,“你看,你有那种好东西不给我们,给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干嘛?快点快点,拿出来孝敬你爷爷,我就放你走。”
毕空自从进了这大开寺就和他们格格不入,小沙弥们讨厌他,他也老实不去招惹他们,被冷眼相对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最初他们还顾及着他王爷的身份,现在瞧见宫里人早就不管他了,也都把他当做拔了毛的凤凰。
毕空看着他:“元无师兄如此能耐,爬上去捣乌鸦窝就是。”
少年一个白眼:“然后你就去和师父告状说我捣鸟窝?你当我傻的?”
毕空不懂他的想法,难道在这儿欺负他和捣鸟窝有什么区别么?不都是违规了会被住持关禁闭的吗?
大开寺虽然是佛门圣地,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小沙弥数不胜数,什么卑劣的人都有,无朝要管的事情太多了,毕空当然不会为了这种事去劳烦住持。
毕空偏头看了一会儿围住他的人们,或许眼睛天生生的好看也是优势,硬是把那些人看的愣怔了一会。
元无反应过来后不知为何恼羞成怒,狠狠推了他一掌:“你装什么无辜?”
毕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右手承受了身子的重量,胳膊划到一块石子上,剧痛袭来,从没受过这等待遇的小王爷有点儿一时茫然,他心性再平静也毕竟是个男孩儿,不可思议和疼痛交杂之下平静的心灵终于有了些许难以置信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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