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这只小和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只怀酒
笑轩万万没想到于浩的怒气源于此,那他可就是大大的委屈了。
他当然知道毕空身旁明里暗里无数人盯梢,因为他自个儿就是乐王指来的一个。不过乐王会选择让他这样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官二代来看着毕空,恐怕也只是担忧毕空一人在大开寺里孤苦伶仃没有朋友,才把他扔到了毕空身边陪着。
于笑轩不过沉默片刻,于浩就当他是心虚默认了,心更是沉了沉。他本以为,至少他这个宝贝儿子还能辩解一两句的。
这些日子楼仙宫里内忧外患,于浩肩上扛着千百人的身家性命,已经多日夜不能寐,他所有的愤怒与压力全都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戒尺最后一次落下时,笑轩已经连闷哼声都没了,那一下用力之大直接叫木头做的戒尺都断了,人肉体的疼痛更是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笑轩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痛到没有感觉,恍惚间,他依稀听见了于浩还在吼叫……
“你给我滚出楼仙宫,别因为你一个人的行为拖累了千百个人!”
笑轩脑内嗡嗡作响,别的话一概没听见,只听见了那句滚出去,他想说些什么挽回局面,却好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于浩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好像看他一眼就腌了眼睛一样。他说这些话,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让笑轩的心坠了深渊再提不起来了。
第8章第八章
这几日楼仙宫很沉闷,应了暮夏初秋闷热的景儿,不少花儿枯萎期降至,耷拉了美艳平添了死气沉沉。
边界军事上也不容乐观,对抗月国进攻的北疆营群龙无首连连败退,女皇指去的两个老将存在感几近为零,二十万大军连连败退割舍出三关,这战况委实对不起国力强盛的大平王朝。解铃还须系铃人,已有不少不要命的忠臣拼死上谏,恳求女皇解了乐王的禁闭,放他回到边疆。
女皇心思倒是谁都看不透,一反常态没有呵斥那些老臣。七日后,一卷圣旨到了乐王府,牵制住杀神的脚铐消失,刘晏重回沙场,成了有实无名的将军。
同是天涯沦落人,笑轩已经被关了七天,算着日子数着窗外的一片片叶子,眼见望朔期将至,便紧接着听闻乐王跑北疆去的消息,他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温海又红着眼推门而入。
笑轩只一瞬的诧异,心道我被打得半死那天她也没哭,今日眼睛怎么又红又肿?
“娘。”笑轩挪着屁股想下床,温海瞪了他几下,他又只好坐好,无奈道,“我伤好了大半。”
自从那日被打后,于浩就把他关在了房里哪儿也不准去,他这禁闭关的人太难受,什么也不能做,温海甚至不准他下床,生怕他养不好伤,活把他当成了瓷娃娃。于浩下手还是知道分寸的,并没有食了儿子的打算。
温海日复一日给笑轩灌着苦药,道:“你爹爹这些日子也忙,你莫要再调皮。他帮你找了师父,你过两日就可以和他学东西了,别一日到晚摆弄笔墨,正经道士的玩意一样都不晓得。”
“啊?”笑轩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了头,神气全无。
他的瞳色偏浅,和温海的眼睛一模一样,平日里笑着就好像盛了万丈光芒,但此时却是黯淡的。笑轩撇撇嘴道:“娘,你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温海顿了一下,神色冷了:“为何这样说。”
“我担不起楼仙宫这个担子啊……”笑轩无奈,“我真的不是那块料,我做事随性,哪里懂得那些弯弯曲曲,我会毁了它的。”
笑轩小心觑着温海的神色,声音越说越小,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他也不想说,但事实如此,他实在不是那块料,他也不想毁了楼仙宫百年基业。
开玩笑,他要是懂得经营,上辈子能把自己人生经营得那般失败?这一世还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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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手这么大一个家族,让他同这一大家子一起住发霉的地下室么?
温海低低笑了一声,突然转了话题:“轩儿,你有没有发现琼意不见了?”
笑轩怔了下,心想却是挺久没看到他就,诧异道:“我一直在房里,很久没出去了。”
“他进宫服侍陛下去了。”温海说这话时脸色苍白好像个死人,摇摇欲坠。
“……什么?”暮夏明明已没有几多知了,笑轩却觉得屋外聒噪得很,从那句“他进宫了”开始,他脑内便一片嗡嗡声,失去了思考能力,手脚冰冷得很,艰难道:“为、为什么要这样,琼意他不是堂堂正正的天安台的弟子么,怎么进宫了?”
“他是个好孩子。”温海搅乱了药汤,黝黑的汤倒影着她苦涩的眼,苦上加苦,“四日前,你爹的好友传来消息,陛下听信奸人谗言,欲削弱我教。我和你爹思虑良久,左右为难,真巧那时候琼意在书房值班,他自告奋勇,张大学士也很满意他,一切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笑轩怔怔看着温海,还是不相信那个如玉温润又妄自菲薄的少年,竟然要沦为别人的面首。
原来刚进屋时,温海眼睛红红的就是因为这个么?
“所以,如果这担子你不担着,就会有千千万道士用荣辱性命来替你扛着,你可以选择逃避,但你的良心过得去吗?”温海似笑非笑道。
千万斤重的东西从天而降死死压着笑轩,让他喘不上气来。干涩道:“琼意来路不明,陛下警惕高,恐怕让他进宫不容易。”
“你这些心眼要是多点儿放在楼仙宫上多好。”温海道,“张旭川正巧这些日子受了旨,着手负责给宫内御画室填新童的事,日日有见陛下的机会,琼意在他手下,想入陛下眼也就不是难事了。”
“等等。”笑轩眨了眨眼,突然感觉屋外的知了声也不是那样聒噪了,刚刚还压着他的千斤重的石头也猛地没了,有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希望,“御画室要填新童了?”
那为何还要琼意进宫,他也能进宫啊,而且还是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
温海迟疑一会儿,道:“你这小脑瓜子又多了什么古灵怪的想法?”
笑轩面上却还要强装淡定,试探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能考进御画室进宫,那是不是琼意就没必要进宫了。”
“别想了。”温海摇头,“你只是和对面那个小王爷走近点,你爹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觉得他准能你进宫?”
“……”笑轩轻叹一声,“也是。”
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不准他进宫,却让琼意又算是怎样一回事,他同为于家人,会愧疚惭愧一辈子的。
笑轩乖乖喝药,温海满意离开后,兴奋得从床上跳下来,飞扑到窗边,从怀里取出一个哨子,吹了两声。
不一会儿窗外一片绿油油长草里出现了一个圆圆的脑袋,脑袋飞快移动,潜伏到笑轩窗边才冒出来站好,这调皮灵样不是李夭是谁,笑轩从怀里掏出两颗糖:“你帮我送封信。”
李夭咽口水飞快抢过糖果,舔着嘴唇道:“送去哪?”
笑轩托腮想了想,笑道:“乐王府。”
三日后,考御画室的新童名单里多出了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据说是乐王老管家的远亲,从小自学画画,想谋一份出路。这事不知怎么,从张大学士下属嘴里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京城富人嘴里的笑话。要知道,敢考御画室的孩子,没有哪个不是师承名家,家中家财万贯的小公子,这个区区自学成才小孩儿,竟然自取其辱,也不能怪那些油腻之人等着看他灰头土脸的笑话了。
这些事儿笑轩根本不在乎,唯一让他胆战心惊的就是楼仙宫里的情况,据说于浩知道他跑走后,气得把他房中瓶瓶罐罐摔个粉碎,不少道姑都说从未见过宫主这样没风度的模样。
这话传到笑轩耳里时,他正蹑手蹑脚想偷偷回一趟楼仙宫,他本以为先斩后奏就能解决问题,现在看来,先斩后奏只会让他也被斩了。
思及此处,笑轩刚刚攀上楼仙宫朱墙的手又滑了下去,小命要紧,他还是等混出名堂了再回家。
笑轩带着心底的几分落寞,抬脚正欲离开,忽然几声古钟声从对面传来,他鬼使神差身形一转,溜进了大开寺里。
一入宫门深似海,鬼晓得要多少年才能再回来。他想去和毕空道个别。
这日毕空刚结束早课,正打算回禅房练字自从那日别了无朝后,毕空就更不像个小孩儿了,哪怕是二十几岁的大人,也难以时刻维持着他的冷静。
他不为世俗所动,不被淤泥所污。
但却在推开屋门,觑见那个眼熟的人影时,扰乱了一潭平静的潭水。毕空呼吸一滞,呆呆站在门口看着蹲在他凳上翻看他桌上字帖的家伙。
方才等毕空时,笑轩好奇地翻着毕空的一打宣纸,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他神情复杂地盯着这一张张形似自己字的字,压根不知道毕空都是从哪儿搞来的他的字,还练习了这么多张。
他一个和尚,干什么要临摹对面道士的字?笑轩腹诽。
等一打全看完后,揉揉发酸的脖子,正好眼睛对上了呆呆站在门口的毕空。
“你为何不进来?”
毕空关上门走过来,瞧见桌上密密麻麻的字,淡定道:“哥哥认为这字如何?”
笑轩毫不犹豫道:“我见过你临摹的这字,是对面楼仙宫宫主儿子于笑轩的字是不是?他可是神童啊,这字写的,啧啧真是绝了!不止字,我和你说,他人也是英俊潇洒,日后长大了也一定是貌比潘安。”
毕空听着他一通胡吹,憋笑憋得难受:“我猜也是。”
笑轩很满意毕空的识人之才,笑了半天才想到正事,突然握住毕空手,正经道:“对了,我有事跟你说。”
毕空面不改色,心跳加速:“何事?”
话到嘴边,笑轩突然舍不得道别了,他踌躇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个大肉包子,塞到他手里:“你好久没吃肉了吧,你先吃我再说。”
“……”毕空看着自己满手油,硬是忍住了扔掉包子的冲动,看笑轩满是恶趣味笑意的眼,好笑又无奈,“哥哥。”
笑轩笑得肚子疼,眼泪都笑出来了,把他抱在怀里,毕空怕他呛着,只得扔了包子到桌上,用油腻腻的手去拍他。
笑轩:“我要走了。”
毕空手顿在半空,笑轩松开他,瞧见那双黯淡了的眼,安慰道:“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吧。”
毕空点了点头,问道:“你要去哪儿?要多久?”
御画室的新童学年为六年,六年后杰出者为宫廷画师,但他还不保证一定能考上,故而满口胡言道:“我要四处流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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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为家,归期不定。”
笑轩笑嘻嘻地捏着毕空白净脸蛋,捏出一道红印,眼里却很温柔。
笑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毕空却倏地语出惊人,一对黑眸紧锁着他,带着一个七岁小儿不该有的隐隐试探的眼神,道:“听闻宫主今日脾气暴躁,原来是哥哥在闹离家出走。”
“……”笑轩的手僵住,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惊诧,“你说我是谁?”
“楼仙宫道长的独子,周遭有名的神童,大开寺里有名的魔头……于笑轩。”
第9章第九章
刚刚才仗着马甲狂夸了自己一顿的笑轩彻底熄了火,陷入了沉默。
毕空见他神色尴尬,抿嘴一笑,反手把那双也油腻到不行的手握在手中,慢慢将头靠过去,抵在两双油腻的手上,这一刻他也顾不得嫌脏了,蹩脚的开导道:“哥哥是谁都没关系的。”
比起他的身份,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想守着的人忽然要走,没有归期。
笑轩岂会不知道这孩子的洁癖有多严重,粗大条如他也从这个动作中领悟出了满满的不舍浓浓的情谊。
“你这孩子。”笑轩把肉油涂满他满脸,“知道了还一直憋着,看我笑话是吧?”
毕空放任他弄脏自己,淡定道:“哥哥又不告诉我名讳,我只告诉问住……”
话没说完,他瞳孔一缩,脸上被扎扎实实地“啵”了一下,毕空呆成雕塑,连脸红都没了。
笑轩大笑,他真是太喜欢逗这孩子了,玩笑道:“我不大喜欢和尚身上的檀香味,涂上肉味儿好多了,一闻就很好吃。”
“……”毕空忍住了继续往自己脸上涂肉包子油的冲动,脸朝下趴在他手上,声音听着闷闷的,“如果不能很快回来的话。”
“嗯?”
“那就等我接你回来。”
笑轩失笑,能被人这样依赖着,他也很满足,抬手用食指去搔毕空下巴,挑起来道:“怎么接我啊?”
“八抬大轿。”毕空脸不红心不跳道。
笑轩愣了愣,倏地了手,气笑了,不轻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下:“怎么越来越像李月半,乱七八糟讲话。”
毕空眼里盛着笑意,继而用他那软糯的声音道:“等我长大了,你没回来,我就来接你,八抬大轿,说到做到。”
“……”笑轩本想说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但对上那双眼睛,他就明了了,这混小子好像是认真的。
且不说这个孩子对八抬大轿是不是有何误解,光是想想自己一大老爷们被大红色的八抬大轿抬着回到楼仙宫的场景,他就觉得自己会被于浩老爹打死。
这孩子还真知道抓人软肋。笑轩伸手揉散了他的头发,却没有去拒绝反驳他,因为他忽然想到……等他走了以后,毕空可就真是一人孤苦伶仃地在这里了,吃没好吃的,住没好住的,一个人还没有几个正常的朋友陪他玩……都这么惨了,那他给他留个虚无的念想,倒也是好的。
即将来临的分别,让这小小禅房的空气都静谧温柔了下来,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彼此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日后,中殿内,二十多位儿童穿着内侍统一分发的白衣,端正坐在了他们的桌案前,桌案上笔墨纸砚也都整整齐齐。
这肃然大殿内只有笑轩一人与众不同,他塌着肩懒散坐着,右手揉着因这几日里没睡好而肿了的眼睛,左手撑着头哈欠连天,反观其他人,无不是正襟危坐,这也越发显得笑轩像个野小子没有教养。
对比这般鲜明,他也吃了无数考生的白眼。需知这些富家小公子们彼此间关系虽好不到哪儿去,但阶级敌人一出现,就能立马团结友爱起来,巴不得一脚踹开这个传说中的乡巴佬远房亲戚。
最过分的还属笑轩左手边的那位小公子,他使劲用手扇着风,掩住鼻子好像笑轩身上很臭似的,引得周围看戏群众掩嘴轻笑。
笑轩被这声音引入视线,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愣是没搞懂这人为何使劲扇风。
难道有哪个臭小子憋不住放了个臭屁?笑轩想着想着也按捺不住,挪了挪屁股,嫌弃地看了眼那周围。
他不露出嫌弃的眼神还好,一露出来那个小公子气得差点没蹦起来,只是碍于监考官是他本家的世交,这才给了几分面子没扑过去打人。
看到那小孩儿眼中火冒三丈,肉嘟嘟小爪子紧握在一起,恶狠狠瞪着他,好像一只小奶狼。
心大如斗的笑轩这才懂了一点儿颜色,撇撇嘴离他更远一点儿。
同样是个孩子,他们怎么能和毕空差距那么大……怪也只能怪毕空太老成了。笑轩百般无聊胡思乱想着。
前世,他一个孤儿就是死都干不过那些家财万贯的人,死都干不过那些有父母支持的人。今生,他又为了画画成了“孤儿”,又孑然一身奔赴战场。或许画画这一条路对他而言,注定只能是孤独寂寥的。
笑轩那能容下太平洋的心难得矫情一把,不过想了片刻,钟声响起,他化矫情为力量,看着桌上宣纸摩拳擦掌。
张大学士一直高高在上,冷漠脸盯着笑轩,然后才在众目睽睽下念了试题,“题目禅意,诸位随意发挥。”
他话音落下,二十多个人面面相觑,笑轩好笑地看着他,很是佩服出这题目的人。
这儿的孩子最大的十三最小的七岁,这题目出个“禅意”还不如干脆让他们做一篇骈文,大家也好直接撕破脸皮撂担子不干了。
张启开口道:“安静禅意和佛教有关,你们不晓得也正常,搭的上一点儿边也就够了。”
他这三言两语的安抚还不如没有。笑轩头疼地偷偷瞄其他人的动静,发现不少人已经开始动笔了,笑轩在心底给这些勇士竖了个大拇指:都是人才,连要画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敢动笔了!
笑轩咬着笔头眉头紧锁,就差没喝点浓墨灌肚子找灵感了。
这次的工具很简单,一张宣纸一支毛笔和一副墨砚。笑轩画画随性,很少用这样简陋的材料,不过环境并非此刻最大的难题,而是禅意这个题目难住了他。
佛是什么?一座金雕佛像?
禅是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笑轩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他对禅意对佛教唯一的印象恐怕就是他家对面那沙弥多得好像孤儿院的大开寺,而大开寺里住了个白白嫩嫩,好像羊脂玉雕出来的易碎的小孩儿。
……
搞创作的人都知道,源源不断涌上心头的灵感带来的快感无异于做.爱。若是有感而发,创作的时间往往如湍急流水,一眨眼就流过去了。
最后一声钟声敲完,所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笔。
笑轩将毛笔扔上笔架,还未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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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狼毫又甩出一滴浅墨落在纸上,于是他的山水画间又多了一朵云。
题目是禅意,但他画里只有一副山水,没有佛神没有寺庙……画虽是静的,但里面的景却是活得,云雾萦绕着安静缓和又诱人的景色。
如果将毕空物化,一定就是这样一副山水画,能容百川,宠辱不惊。
笑轩嘴角上扬,心底一片柔和,心道:“以后生个儿子就要生个毕空这样的,性子好长得又好看,嗯,主要是长得好看。”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身旁一个人影凑过来,笑轩神思被扯回来,疑惑地瞅着这个凑过来的脑袋,玩笑道:“小少爷不是嫌弃臭吗,快回你位置上吧。”
这人正是他左手边的人儿,只见这孩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一边嘴角上扬,露出个拽得不能再拽的笑,小声道:“我不过是好心和你说一句,别痴心妄想了,就你这狗屁不通的画技,滚回去种田吧,别待在京城脏了我们的眼睛。”
笑轩没想到这人如此胆大,卷子还没交就离开了位置,如此嚣张跋扈,恐怕家族也不一般。
考官就好像透明人一样,没有一点儿存在感。周遭不少已经没事的考生都噙着笑看着他们俩,笑轩模糊听见有人交头接耳:
“魏公子还是这么嚣张跋扈啊,让他教训这乡巴佬也好。”
“是啊,你没看见那乡巴佬盯着自己画痴痴笑着的傻子样……还以为自己画了什么旷世神作?”
……
笑轩好歹心理成了年,懒得同孩子计较,嘴上正要随便敷衍几句,突然一声尖细男声从殿外拉长了传进来,惊了人一身鸡皮疙瘩。
第10章第十章
这一声来的突兀,兀自惹得大殿内死一般寂静了好半晌,大学士还算淡定,盯了闹事的小孩儿们一眼,领头跪下恭迎陛下。
笑轩跪在地上,他不同于一般小孩儿,别人都把头埋得很低,唯恐冒犯圣颜,唯独他敢不停眼睛上瞟。
他心底好奇着这手握帝国政权,一边杀伐果断将自己子孙赶尽杀绝,另一边又安抚民心赢得百姓狂呼圣明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也许是苍老的,也许是浓妆艳抹的,也许是气场逼人的……他想过很多次,以前对着毕空的脸时,他就无比好奇这位女强人的模样,然而他没想到,只一眼便让他呆了。
女皇的气场不该是这样……这样的……温和。她接受众人的跪拜,但没有昂首挺胸骄矜地走进,她杀伐果断,却没有在这些孩子面前露出丝毫戾气。
笑轩愣愣地低下头,这就是毕空的奶奶啊,毕空能有如此气度,果然还是在女皇身畔耳濡目染出来的么。
“朕选这题目,倒没想为难你们。对于禅意世人都一知半解,所以你们不必担忧自己的答案不正确。”女皇随意携起一张考卷,缓缓道,“起来吧。”
“谢主隆恩。”
在张大学士的带领下,孩子们谢恩的声音参差不齐。笑轩笃定女皇一定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因为她听见这些清脆稚嫩又参差不齐的声音时,抿嘴笑了。
她又道:“朕也是突然想过来看看,你们不用拘谨。”
“是。”张大学士替孩子们应了,横了身后孩儿们一眼,笑道,“今年的考生各有千秋。”
他横的是笑轩和方才惹事的那位公子,意义不言而喻。
女皇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随手翻看着,期间有意无意抽出来几张来随口点评几句。张大学士并不懂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只是乖乖垂手立在一旁,笑着应着话。
有的画了佛像,有的画了菩萨……小儿们所知不多,并没有多少心意,唯独笑轩的山水画在其中格外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自然也引得了女皇的注意。果然,她抽出了这张考卷,眉头微皱,看向一旁长相清秀的男人,问道:“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那男人只不过是个面首,因为平时能舞文弄墨,比其他面首地位稍稍高些,然而此刻他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只好看着眼色道:“小孩子不懂什么是禅意,慌忙之下挑了自己最擅长的画也是有可能的。”
笑轩不为所动,他前世已经见过不少这类胡乱评价的人,对这种人,他早就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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