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这只小和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只怀酒
鸡鸣钟响,百官上朝。笑轩穿好下人送来的繁复服饰,最后回头看了眼家的方向,跟着张旭川上了马车,向皇宫前行。
皇宫分两部分,后妃们居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出现太监以外的雄性,故而各位臣子皇子都住在前宫,包括笑轩未来要生活的御画室。
梓灵殿是御画室的工作地,所以人们也常常用梓灵殿称呼御画室。御画室七年招五个画童,老师们均是大名鼎鼎的宫廷画师,为首的则是一画千金的年近古稀的老先生史泱,人称鬼画圣因为民间传闻这位老先生,可以对着棺材画出棺材里逝者的生前面容。
这的确很鬼怪神力了,诚然笑轩不信鬼神,也在听到鬼画圣名头的时候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却没想到这人竟是个面容红润容光焕发神十足的老人,他一头白发下巴吊着白胡子,笑容慈祥,像极了画像上的月老。
就是这样一位令人敬重敬畏的老人,在太监领来五个小孩儿时,一脸满足道了句。
“今年的孩子真真长得喜人!”
联想到他鬼画圣的名号,笑轩总觉得这句话的背后涵义是:快去烧火,这么可爱的小孩儿要趁热吃。
好在史泱没有这么说,而是大手一挥,很有气势道:“让他们今天晚上之前画二十副牡丹给本官!”
“……”笑轩手一颤。
这还不如把他们炖了吃。
梓灵殿画童生活枯燥无味,笑轩切身体会到了毕空在大开寺的日子不停地被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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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孩子要挤兑贵族的孩子,贵族的孩子也要挤兑平民的孩子。
谁说人之初性本善的?
笑轩估摸着自己若真是当年十岁的时候,怕是早就撸起袖子一颜料糊他们脸上了,熊孩子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他要是凶一点,那些孩子也奈何不了他。
可惜他活了几十年,面对那种幼稚的孤立,内心毫无波动。
他只是在月复一月的画作考试中,用成绩把他们远远甩开,留给那些气鼓鼓的小孩们一个清高的背影,心底暗爽。
虽然很不人道,但虐这些小孩儿,真得很爽……
如此下来,那些孩子也渐渐感到无趣,还有人内心倒戈,略略倾慕起他的才华来。他的日子终于安稳。
时间静谧平淡地偷偷跑掉,宫里的死气沉沉突然被节日气息掩盖,所有人都来走匆忙……
“又过年了。”笑轩身上裹着史泱送的大狐裘,坐在石阶上搓手,呼出的气像缭绕的白烟,喃喃自语道。
今年雪下的迟,初雪恰好赶上了除夕前一天,这是离家的第一个年。
十多年前,他没有家,便也从来没有离开家过,今日他才知道离家流浪的滋味。
笑轩咂咂嘴,吃着之前史泱塞给他的鸡肉,猝不及防后背被人使劲一拍,差点被骨头呛到。
回头一看,“月老”笑眯眯地看着他:“想家了?”
笑轩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道:“是啊。”
“别急,还有七年。”史泱动作缓慢,扶着腰慢慢坐在他身边。
怎么每个人都觉得他心急呢。笑轩忍不住笑了,盯着远方天际:“嗯,只有七年了。”
“我没想到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还知道想家。”史泱咯咯笑着,“我以为你怎么养都养不熟,张大人总是派人给你送东西,也没见你真心实意道谢过。”
“哪有,很真心实意。”笑轩不屑一笑。
那只老狐狸任他怎样试探,死都不放出琼意的信息,也没把琼意送进宫,也不知道去哪了,总不可能送回楼仙宫了。这狐狸光知道占他便宜,鱼和熊掌都想抓在手上。
笑轩把骨头吐到手上,脸色一暗,低声道:“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的真心实意的。”
史泱老眼一眯,趁着笑轩神色阴沉时,抬手使劲一拍,拍得笑轩心脏没从喉咙里跳出来。
笑轩弹了一下,不可置信道:“老头你干嘛!”
史泱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笑容更加和蔼,和蔼得人。
“……完了。”笑轩捂住嘴,一不小心把心底的称呼叫了出来。
史泱哼哼道:“得了,别装模作样,还不知道你们平时什么德行吗。”
笑轩尴尬地摸摸鼻子,试图抢救:“我平时不会这样的。”
“本官不和你计较这些。”老人家缓缓吐出白气,侧脸看着笑轩语重深长,“孩子,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该到宫里来,到朝廷来的人。”
“来都来了。”笑轩笑道,“老师难道是不想教我,要送我离开了?”
史泱:“如果可以,我想送你走。”
“我不能走。”笑轩调皮地眨眨眼,“我还要在先生手下蹭吃食呢。”
他还要用他的方式解决楼仙宫的困境呢,岂能轻易离开。
史泱沉默着撑着地板站起,笑轩起身扶他,史泱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出老人特有的声音:“才一年没到,眼见赤子之心蒙尘,我死都不瞑目。”
笑轩手顿了一下,僵住了,史泱不管他,自顾自离去,声音远远飘过来。
“老夫迟早剁了张旭川这个狗官。”
笑轩揉了揉僵住的脸,听见这声终于忍不住嘴角上扬。
果然,这史泱看起来什么都不管,但其实心里什么都知晓,张旭川那点心思根本藏不住。
第13章第十三章
大年初一晚设有国宴,能进殿内的人,随便拿一个大臣的名号出去都能轻而易举捏死一个平民,没官阶的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但梓灵殿的人不同,每年梓灵殿上下所有师生都要为女皇作画,女皇会亲自挑选钟意的画带回寝殿,选画是每年国宴的盛事,梓灵殿每个人都可以进殿,所以官场上流传的那句“梓灵殿通人脉”也是在于此。
那些常人接触不到的人,他们梓灵殿每年都能见到,尤其是画作被女皇看上的画师,将会被四面八方的道贺声淹死,更别提之后日子里天天跑来送礼奉承的小人了。
谁被看上了画,谁就飞黄腾达了。
笑轩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虽然新画童的画入女皇眼的可能性微之又微,但他也要全力以赴,他选择了最吸引人眼球,也是最冒险的一条路。
簪花侍女们一手执卷,四十几副画轴唰唰展开,画风迥异不同又各有千秋,除了新童们的画技略显稚嫩,其余人都可堪称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啊”殿内整齐地发出赞叹声。
笑轩和梓灵殿众人站在殿侧,瞅着他们反应忍俊不禁,史泱骄傲于学生们的优异,努力挺直了背,哼哼着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
史泱的作品还没上场呢,那才是真正的大作。
笑轩静静等待女皇光临,宽大袖子下的拳头都攥紧,双手冒汗。
史泱瞥了他一眼,压着嗓音道:“笑轩,你做的画可是前几个月你同我商讨的那个画种?”
“啊?什么?”笑轩和史泱隔得并不近,好在鼓瑟吹笙声也不小,他们只能目不斜视端正站着交流。
“我说!你是不是画的那个和我讲了几个月画种!”史泱清清嗓子,用他那老人嗓音颤抖道。
但恰好那时乐声达到一个小高潮,笑轩只能无言一会儿。
“我还是没听清!老师,你说什……”
“他问你画的是不是当初同他研究了两个月的新画种!”杵在中间的魏逸忍无可忍,扭头恶狠狠给笑轩传话道。
笑轩被魏逸突如其来的善意整蒙了,下意识借口道:“哦,是的,你和老师说一声。”
“……”魏逸头爆青筋,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啊,你不要给我蹬鼻子上脸,小心本少爷生气了,有你好过的。”
笑轩习惯了他的炸毛,随口敷衍:“不敢不敢,我没那个意……”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突然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一阵加急,人声也达到了高潮女皇下来挑画了。
他的声音被琴声和人声淹没,笑轩无奈闭嘴,对魏逸摊摊手,以表达自己的无奈之情。
魏逸想凶狠地剐他一眼,但心思已迫不及待落在了女皇身上,再顾不上他。
这可是堂堂帝国高官们和领导人的宴会啊,怎么和菜市场似的。笑轩被吵得头疼,身边的师兄们已经一个个探出头等待着女皇的“临幸”,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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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年龄较小,踮起脚都看不见。
头疼,真的头疼。笑轩自暴自弃地抱臂站好冷漠脸。
他画了女皇的画像,虽然素描人像只是入门,但为了用黑墨抹出黑白灰调子,画出写实的人像,他也是了一番心思的。
这类写实的画像在大平前所未有,他也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反响。
会像清末的照相机一样被当成噬人灵魂的恶魔吗?会被当成亵渎女皇吗?
是一举成名平步青云,还或是沦为陪衬无人问津?
“这幅画。”女皇的眼神停留在了最末的侍女手中的话,末尾的侍女手执的画往往是新童的话,之前几乎没有大臣关注他们。
被注意到了的侍女受宠若惊,脸上浮现红晕。
女皇略过几十副画,径直走到她一眼相中的画面前,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联想到了那个半年前在她面前侃侃而谈禅意的小孩儿。当时她故意不露声色,看张旭川会不会留下可用之才,令她欣慰的是,张旭川留下了他。
如果这幅画还是他的,那这缘分可就不一般了。
这厢皇宫里歌舞升平人声沸鼎,那边大开寺里却檀香缭绕清冷寂静。
夜晚尤其如此,黑色掺着稀疏的星星,除了月光泄了一地的冷清银光和点点微弱光亮的萤火虫,已然没有别的发光之物。任外面烟花炮竹,寺内无动于衷。
他们和红尘断绝,又何须过年。
毕空汗流浃背,独自背着木剑从幽深小径走来,他途径条条小路,踏着没融化的白雪,踩着咯吱响的枯木枝,没有被阴森的环境吓到,目不斜视淡定地回到禅房。
女皇赠给他“耻辱”象征的白绫也被他一丝不苟地捆在额间,每天只有练习到虚脱,才能在深夜时枕着硬木枕头盖着粗糙棉被睡着,打起神迎接着第二日的枯燥无味。
孑然一身时,往往最强大。
毕空强打起神洗漱完毕,将白绫取下叠好放在枕边,这才松懈下来,半阖上眼睛朝身后一趟。
却被粗糙棉被下一叠有棱有角的东西戳到了已经不算细嫩的腰肉上,毕空警惕地跳了起来,随手抓来木剑挑开被子……
被子里整整齐齐的一叠信纸,每封信上都赫然醒目着两个大字。
家书。
毕空手顿在空中,木剑脱手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迟疑了一会儿,慢吞吞拿起了那一叠叠家书。
“我在做梦吗?”毕空捧着一叠信,迟迟不敢拆开,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糖的小孩儿,半晌不敢吃掉他,但一直握在手心里,糖又会融化。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藏在袖子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信封,一张张薄纸随之掉了出来,纷纷扬扬就像冬日簌簌落下梨花。
毕空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这是他父王的字迹没错了,但是父王流放在北方,又怎么会有机会送信过来,送信的人又是怎样到了大开寺的呢。
“阿陵。”
毕空正读的入神,被这声音吓得手一抖,放下信揉了揉眼睛,有多久没有听见别人这样叫他了?
是他过于思家,以至于幻听了吗?
不对。
毕空把信尽数好藏在枕头下,捡起地上木剑,看向窗外,道:“进来吧……叔叔。”
皇宫大殿内阵阵惊呼声如浪潮涌过,笑轩被人墙堵着,连根女皇头发也瞅不着,只能猜测着,此时此刻殿内情绪高涨,应该是女皇在挑选画作了。
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活似当年大排档位看世界杯的小伙子大爷们,一点儿都没有帝国英的样子。
笑轩挪两步,想从别的角度窥视里面的场景,却倏地对上了张旭川的眼神。
张旭川笑着,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的,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张旭川看着他笑了笑,端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他一举,一饮而尽。
“难道真的成了?”笑轩脚步一滞,又挪回了原本的位置。
果然,一回到他的位置上,魏逸面色铁青,其他几个新童面有菜色,为难地在魏逸和笑轩中抉择。
“你给我等着!”魏逸胸口起伏不定,气得不轻。
笑轩嘻嘻一笑:“你叫我等我就等,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魏逸:“你!”
史泱手兜着袖子,剐了他们俩一眼:“吵什么吵,没有一个省心的!”
“不吵了不吵了。”笑轩眼观鼻鼻观心站好。
鼓声琵琶声古琴声趋于平缓,笑轩身前的几个师兄也都面露失望,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其中还有一两个神情复杂地盯了笑轩一会。
大内主管吴忠谦的声音从殿中传来,他声音比一般男人尖,又比寻常太监声音粗,一消一长,竟莫名好听。
只听那声音拉长了传到两侧梓灵殿画师的耳中:
“宣梓灵殿新童笑轩觐见”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一章就长大了~
第14章第十四章
毕空那句话才落下,窗外就有了动静。
“我家阿陵真是越发聪慧了!”刘晏一跃而入,笑嘻嘻地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毕空眼底冰冷褪去,微笑指着窗边:“影子。皇叔不应该在北疆吗?”
“还叫我皇叔呢,我要被你奶奶剔出玉牒咯。”刘晏抢过毕空手中的木剑,唰唰两下剑风强劲,他不屑撇撇嘴,“我叫老何给你打把好剑送来。”
毕空不置可否,问道:“我……爹娘如何?皇叔应该是见过他们了吧?”
闻言,刘晏耍剑的手一顿,眼神泄出阴冷,木剑竟然被他用力过度,折断了。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毕空隐忍握紧拳头:“我爹娘怎么了?”
听到毕空的声音,刘晏神色少许缓和了一些,但还有些许戾气遮掩不住,摇摇头道:“哥哥之前不小心染了病,那些狗官不找大夫。他暂时还在昏迷,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把你父王母妃都接到了军营里,北方那几个狗官,本王迟早……哼。”
毕空睫毛一颤,垂着眼眸神色不明:“谢谢皇叔,日后阿陵一定竭力报答皇叔。”
刘晏愣住了,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该把这些事情强加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更不应该讲给他听。
他这个时候明明应该躺在豪华的王府里无忧无虑休息,而不是在这儿冰冷禅房里同自己讨论家国之事。
良心发现的刘晏犹豫一会儿,把侄儿抱在了怀里虽然他很讨厌这种亲密的动作,但这是哥哥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让刘晏上阵杀人没问题,但让他安慰人……委实为难他。
他蹩脚地安慰:“呃……本王不用你报答,你好好长大,一世安稳幸福健康,我不愧对哥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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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最好的报答。其实哥哥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糟,咳,本王寻了大夫,会好起来的。”
“嗯,会好起来的。”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一家团聚。”刘晏坚定道,他抱着怀里这个消瘦的小人儿,突然悟了什么叫做心疼,一种名为无力的感觉窜上心头,他道,“我也就只能趁无朝不在才能潜伏进来,以后恐怕来不了,而且我明日又要赶回北疆。”
“无妨。”毕空取下自己颈上的平安符,“拜托叔叔将这个给父王,是我请无朝大师亲自做的。”
刘晏眼底一闪而过惊讶,使劲揉了把毕空的头:“好孩子。”
他突然怀念起当年住在奕王府里,对万事懵懂无知、性子乖巧可爱的毕空,那时候旁人同他说什么他都会信,而不是现在这幅警惕得连隐匿在窗户后的影子都能瞧得一清二楚的模样。
“我没照顾好你们一家。”
“皇叔言重了。”
毕空又何尝不懂刘晏的惆怅,就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成长得太快了。
……
天色蒙蒙亮,刘晏絮絮叨叨讲了许多边疆趣事,一直到不得不离开了,才毅然离开
这一别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见。毕空睡意全无,顶着黑眼圈关好木窗,躺在床上,一年来的变故就像走马灯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
末了,自己都忍不住笑着喃喃:“我怎么尽在送别人离开呢。”
自己却一直被束缚着,哪里都走不出去,喘不过气,这种生活随便换个小孩儿,都早就被打垮了。
但他不同,他想,他肯定是和大多数人不同的。
和那日那个踹开他房门,跟他絮叨了一堆谎话的哥哥一样,他们都和大多数人不同。
笑轩早想过写实派的画在这儿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却从未想过是他掀起的这个波浪。
国宴结束后,他跟着太监走进了女皇的宫里。史泱也是个重情人,唯恐他得罪女皇,寸步不移陪他到了门口,一路上还絮絮叨叨。
“届时小心点说话。”
“别错口又把心底大不敬的称呼叫唤出来!”
“把你平时气人的劲头起来,别露出那个让人看了就想揍你的笑。”
笑轩原本的紧张全被他嗦没了,要不是还有个内侍在前面带路,他或许早就跑了。
第一次感觉进女皇宫殿是种解脱。
“好好。”笑轩叹气,“老师你再说下去,连我未来娃娃叫什么名字都可以取了。”
史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哼哼两声:“不识好歹,你快进去吧!”
笑轩忍俊不禁,跟着内侍跨进了殿门,走了几步又骤然顿住,犹豫一会儿,还是转过身,对史泱鞠了一躬。
史泱捋胡子的手顿住,嘴唇颤了颤,尽数复杂感情化作一声长叹,吐了出来。
女皇给自己置了一间致优雅的小屋子,里面藏着无数梓灵殿画师的画,笑轩不紧不慢看着女皇亲自把他画的人像画挂在了显眼的位置。
这还真是受宠若惊,他那幅画哪里比得过那些技艺高超的国画大师啊……笑轩汗颜地想
“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女皇背对着他,声音听着心情不错的模样。
笑轩说出了早就想好的答案:“是臣同史老师一起想的,没有史老师的帮助,臣无法做到。”
女皇轻笑一声:“你倒是不居功,赏。”
“……谢主隆恩。”笑轩茫然跪下。
这年头君主都这么有钱的吗,他随便说句话就赏赏赏?
吴忠谦使使眼色,他身后两个太监搬了一小箱子放在他面前,其中一个太监正是吴石,还对他笑了笑。看见吴石的笑,笑轩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女皇转过身来扶起他,道:“朕很欣赏你独辟蹊径的想法,若你能一直走下去,你就是史泱的传人。”
“臣定当尽力。”
目标近在咫尺,笑轩唯恐说错话,越发小心翼翼。
女皇颔首:“王朝更替一千年载,国画却一成不变,朕想让这个时代多一些属于它独一无二的东西,你这幅画来得正是及时。日后你就搬出梓灵殿,住到朕附近,日日和朕汇报你的进展,这是重任,史卿会和你一起,你可担得起?”
笑轩忙不迭跪下:“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小小年纪油嘴滑舌。”女皇笑着摇头,回头望向心腹,“吴忠谦,你着手取安排他们师徒住处。”
“奴才遵旨。”
“行了,跪安吧。”
笑轩飘飘然走出宫殿,史泱靠着朱墙昏昏欲睡,冰冷的雪渣子都残留在他的胡子上。
史老人家真是个好人。
笑轩敛了笑容,垂着眼眸嘴角,缄默着走到史泱身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老师,醒醒。”
史泱身子一颤,惊醒过来,看见笑轩愁眉苦脸的样子,心疼道:“如何?女皇难道又责你了?哎哟,女皇从不为难孩子,你是不是又欠揍的笑了?”
笑轩差点没憋住,继续丧气,低着头垂眸低声道:“承蒙老师厚爱,但笑轩对不住老师,恐怕……”
史泱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道:“女皇莫不是要逐你出宫?不成啊,你到底怎么惹了陛下?”
“不是要逐我出宫。”笑轩摇摇头,丝丝笑意终于没忍住泄露出来,他抿着嘴露出两个酒窝,抬起眼眸,眼底星星点点,“只是苦了老先生,日后得天天和学生同一屋檐下探究新画种,老师那般厌恶笑轩的笑容,勉强老师和我住一块儿,我岂不是对不住哇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长街上别打我!”
吴石奉旨抱着笑轩的一箱奖赏,默默看着一老一少在冰冷雪地上撒泼的背影,掂了掂量手中箱子的重量,忍俊不禁:“陛下若是看见这两人这么不靠谱的样子,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为了榜单压一下字数,所以会更得有点点慢,下个星期会补回来哒!~
第15章第十五章
春夏交替年复一年,北疆战场持续八年,才终以大平的胜利画下句号。然而后世有史官考究,认为刘晏作为一名不世出的天才军事家,领着他那支最锋利的军队,对付一个才繁盛二十年的国家,完全并不需要花整整八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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