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默默的听
神智清醒却身不由己地雌伏在乌里滚身下的呼韩邪,此刻听到四周周人的评头论足,他不由得悲愤欲死。
呼韩邪努力压下自己把在场所有人大撕八块灭口的心,和极力忽略自己身体诚实的感受,立即飞快地运转脑袋盘算事后该如何解决「流言」和把今晚发生的消息封锁,不准传入草原半步。
想好法子后,他开始推想今晚究竟是谁暗算自己。
冯子芝?呼韩邪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不是他!但很快,呼韩邪又皱眉否定了这个人选。
经过多年来暗地里的交锋,呼韩邪深知这个老对手是个善于谋略、工于心计的的人。为求达到目的,冯子芝不择手段,什么美人计、下毒、行刺等等的手段,只要能够杀死他,甚至只要有百分之一伤到他的机会,呼韩邪也深信冯子芝绝对会不惜代价的用出来。但是,冯子芝总不会没下限到…用上这么下作无耻的手段。
然而,隐藏在上层雅间正舒坦地喝茶的冯子芝表示:不是他下限有那么高,也不是他不会用下作无耻的手段,只是因着他的大脑想不出这么…「绝」的点子。看起来,他可以考虑邀请牛继宗和冉封这禽兽二人组作为东厂的讲师,不时向番子们教授这种…非同一般的点子。
贾敛?呼韩邪还是不喜欢称呼那头小狼崽子做李敛。不过半秒后,他就推翻了对于自己第二个所推想的对象。
不是因为主观情感影响自己的判断,只是贾静涯脾气直爽,嫉恶如仇。呼韩邪猜想若是贾敛要对付他,怕是宁愿真刀真枪跟自己拼一场,也比用阴谋诡计的机会大。这样卑鄙下流的招数,贾敛是断断想不出的。
一连否决了两个人选,呼韩邪沉吟。
那么……究竟是周朝人出手,还是…草原上的人都有份掺合!?
呼韩邪猛地睁开眼睛,冷冷的瞧着满房间被周人像看猴戏似的,陷入情欲之中的匈奴手下们,心里在谋划些什么事情。
「让让!麻烦让一下!」
一个小小的身子从后面左穿右插地灵活挤进人群之中。
「唉啊!」漪玉感觉旁边的「巨人」一下子往自己身上挤去,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往外边倒下去。
有人紧张的喊道:「小心!」
漪玉有点慌乱,但深吸一口气,起小腹,顺势以右腿为发力点,抬起左腿而身体其他部位保持不动,四肢全部伸直,倒向后方。左掌和右掌同时往地面一撑,整个人往后翻滚,来了一个后手翻。
虽然落地的那一下,不是太稳当,但瑕不掩瑜,漪玉才刚刚随林寒习武不久就能有这样的身手和应变能力,都算是值得一夸。
漪玉悄悄地呼了一口气,她要是倒下了,身边的那些眼睛长得较她头顶还要高无数倍,实打实的「眼高过顶」「巨人」们定然会踩伤她的。
「好!小兄弟好俊的身手!」一旁传来一句赞赏,听上去与刚才提醒自己小心的是同一人。
未等漪玉看过去,就听到对方责怪的道:「只是,小兄弟,你这小小孩子,怎得都挤去前面凑热闹了?他们长得那么高,很容易就踩到你的。」
「来!站稳!」手腕上一紧,漪玉只感觉自己被拖离人群到走廊旁边较为空旷的地方,对方细心地替她整整凌乱的衣袍后,才松手。
「…谢谢。」漪玉还未反应过来。
「紫英!你去哪了?还不快过来看热闹!这匈奴大单于当小倌的戏码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兄弟们都给你占好位置了!」只见围拢在呼韩邪房门外的人群之中,有一群不知道是哪家长辈领过来的半大小子,其中一个颇为清瘦的小子向这边挤眉弄眼,大声呼喊着。
对方朗声回道:「这些脏的事情有什么好看?可别污了我的眼睛,有看这个的时间还不如去比武、喝酒吧!」
清瘦小子还想要再劝,旁边那个年岁看上去稍大一点的年轻人却阻止他:「算吧!看紫英那模样就知道他还未开窍了!你还是别劝他了!」
清瘦小子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说话有几分道理,只好作罢,转身继续投入看热闹的行列里。
「小兄弟,别管他们。哥哥姓冯,唤紫英,家父乃神武将军上字讳冯下字讳唐,今年十岁。今日既然有缘相逢,又见小兄弟一身武功颇有大家风范,就冒昧想与你交个朋友。」冯紫英抱拳自我介绍道。
「……」漪玉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但听到冯紫英这三个字后,就提起神了。
这位就是那「挥拳行猎」的冯紫英啊!
她不由得细细的打量了冯紫英一番,「小弟姓林,名…,今年八岁。」没有说自己的出身、身份。
冯紫英脸上依旧爽直大方,袖子下的手却激动地握紧拳头。
他笑道:「我痴长几岁,就托大唤你一声贤弟。」
「得蒙兄长看得起,那小弟就僭越高攀了。」漪玉有模有样的拱手道。
「好好好!」冯紫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林贤弟不嫌弃喊我一声兄长,今日实乃大幸也。」
他跃跃欲试的道:「实不相瞒,我随府中的老人学了几手粗浅的功夫,不登大雅之堂,还请林贤弟赐教。」说罢,就摆了一个起手式出来。
冯紫英虽然出身世家,深受父母宠爱,不了有些骄纵,但也肯学肯捱,在武学一途上着实是下过苦功。只是内功心法极为珍稀,乃大家族或者传承已久的江湖门派才会有,他冯家这种不过富贵了两三代的「暴发户」又岂会有这种机缘呢!冯紫英现在不过是随家中的老兵踏踏实实学了几年打熬身体的外功,扎实根基而已。
漪玉眼睛一转。她刚从林寒处习得内功,又学了几手粗浅的招数,自信心爆棚,恨不得向全天下人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而要想证明自己,找林寒、李敛或者其他天策府将士,哪怕只是同年纪的孩子,漪玉也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败多胜少的了。
作为在红楼梦正式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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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小有武力,身份「神秘」的冯紫英,漪玉在前世看书时对他也还是颇有好感的,但一想起他与那块「石头」是至交好友,才刚觉得冯紫英有点顺眼的脸容,立时又变得不顺眼起来。
漪玉真的是受够了贾宝玉那小正太的纠缠了!
每天天未光就蹬蹬蹬地跑到梨香院,嘴巴不停地嚷着漪玉妹妹、黛玉妹妹什么的(因着有两个林妹妹的关系,贾府一众主子对漪玉和黛玉分别直呼其名,而下人只管叫林大姑娘、林二姑娘),整天无所事事的缠着她们。任漪玉如何的明嘲暗讽,贾宝玉不是听不明白,就是乐于唾面自干,弄得她不胜烦扰。
「哼!接我一招玉虹贯日!」漪玉以指代剑,一声叱咤,剑势高昂,咄咄逼人的向冯紫英攻去。兄弟如手足,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算得上是什么!既然冯紫英是那块假宝玉的好友,那就代他两肋插刀吧!
冯紫英也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怎得这位新交的贤弟脸色一下子就变差,但看到漪玉来势汹汹,不敢硬接,身形略偏,当即滑开。
「九溪弥烟!黄龙吐翠!平湖断月!」漪玉得势不饶人,一个又一个招式名从她嘴里吐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
漪玉跟随林寒习武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有十天。
十天时间连马步也未蹲好,内力也只在林寒的护持下修练出短短的一丝,也许还随林寒学了几招防身的功夫,但也定是未练到高深处。
故此,这些招式名,也就只是个名字而已,最多就只有个吓唬人的作用,实际上不过是些拳脚最基本的套路,如直拳、踢腿等。
若被这样连半桶水都算不上的门外汉打败,冯紫英这将门之后就活该自刎,一死以谢天下,省却他老子冯唐拿兵器削他的功夫。
冯紫英闪避了几次,大约已经知道「玉贤弟」的水平了。虽然对他如此门外汉的表现深表诧异,但冯紫英脸上不显,只有模有样地「玉贤弟」拆斗数招后,卖了个破绽,上盘露空。
漪玉大喜,连忙一掌平推,直取冯紫英胸口。
冯紫英忽地左掌变抓,一下子已抓住漪玉的左腕。
漪玉一惊之下,立即向外挣脱。
冯紫英顺势轻送,漪玉立足不稳,眼见要仰跌下去。
冯紫英连忙右臂抄去,把她抱在怀里。
入手只觉柔若无骨,一缕幽香似有还无的飘进了他的鼻子。
下一刻,冯紫英身子蓦地一僵,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渗进骨子里,怀里倏地一空。
抬眼看去,他认得那个抱着「玉贤弟」的男人正是天策府的天杀营校尉、从四品宣武将军林寒。
联想到「玉贤弟」的姓氏,又想起自己不经意瞥到「玉贤弟」跟随林寒将军进了雅间,冯紫英再次肯定了自己早前的推想。
「有没有受伤?」林寒冷淡的脸容遮掩不住语中的关怀之意。
「没有。」漪玉乖乖地摇头。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生如此莽撞?不过习武数天,就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人相斗!?」林寒沉下脸,他这是动了真怒了。这丫头的胆子委实太大了,才刚学武几天就与人交手起来!要知道刚才那冯家子抓住她手腕一推的时候,这丫头身后就是楼梯。要不是冯家子最后出手相护,就是他匆匆赶到,她都难要受些许皮肉之苦。
「师父,漪玉知错了。」看着明显生气的林寒,漪玉不敢放肆。回过神来的她发现自己竟然「以大欺小」与一个「小屁孩」打架,还要打输了!她简直是羞惭得无以复加,只觉没脸见人了!
见漪玉小脸通红的乖乖认错,显然是诚心悔改,林寒脸色稍霁。
漪玉瞧到林寒似乎渐渐地平息怒火,小心翼翼地撒娇道:「师父,快把我放下来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很享受师父温热的怀抱,但碍于在新朋友面前,她可不能堕了威风。
林寒撇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却依言把怀中的小人儿轻轻地放到地上。
漪玉掠了掠头发,「多谢冯兄手下留情之恩,小弟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贤弟习武不久,说起来还是我莽撞了,还请贤弟勿怪。」冯紫英一脸抱歉的道。
两个「孩子」像大人一样寒暄了几句后,林寒半路打断的说:「天色已晚,你该回府了。」既然好戏也看了,也该离开了。
「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找你玩。」此时漪玉对冯紫英好感大生,决定交了这个朋友。
「贤弟一定要来找我,我家就在城东安定门旁大街第五户神武将军冯府。」冯紫英既是热情好客,又是依依不舍的道。
「嗯,再见!」漪玉用力点点头,左手牵着林寒,只得举起右手挥手道别。
由始至终,林寒眼角也没有撇过冯紫英一眼,更不好说说话了,只把注意力全放在漪玉一人身上。
待得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倚红院门外,冯紫英才回目光。
第一百零七章养寇自重
「吴尚书,你可曾听闻了?」
「自是听闻了,真真的斯文扫地!」
「贺将军,昨晚那事你可知晓?」
「此事已传遍京城,某岂能不知!」
「老王爷!您老人家这些年不是告病在家休养的吗?怎生都上朝了?」
「哼!老头子只是病了,还未死!那种伤风败俗之徒还妄想高攀天家贵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太和门外,一众等候上朝的百官勋贵各自围成小圈子,窃窃私语,声音之大可比菜市场!罕有的是,负责维持早朝秩序的御史并未出言令众人肃静,反而闭上眼睛装作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在众人议论声音实在太大的时候,才会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京城一向都是流言传递最快最广的地方。天未光,昨晚匈奴人夜宿倚红院,不去眠花宿柳,反而大玩龙阳之好,还要暴露于人前,供人任意观赏一事已经被添油加醋的传得街知巷闻。
因为事发突然,一众百官勋贵在接得下人报信,大惊失色之下更是较平日早朝还要提早一个时辰出门,好提前商量一二。而由于这消息实在过于令人「震惊」,加之事关国体和两邦关系,是以才会有一众文武亲贵在太和门外交头接辟,而负责维持早朝秩序的御史也不加阻止的一幕出现。
「咳咳!肃静!」突然,御史肃穆的道。
却是该是时候进殿了。
早朝甫一开始,就已经有不下于十位御史依次上奏表示匈奴大单于私德败坏,行事荒诞、声名狼藉,实在不是良配,请皇上拒绝他迎娶明珠郡主的请求。当中,以贾雨村这位顺天府治中跳得最欢,挥斥方遒,痛陈大周与匈奴和亲的种种弊处,仿佛昨天带头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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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和亲的人不是他似的!如此厚面皮让不少老资格的文官、御史眼前一亮,不禁微微点头。
只有少数几个被呼韩邪「招揽」的官员见得同伴们如此激动,只能或含糊其词表示其实和亲可安草原之心,或装作忧心拒绝呼韩邪后,匈奴会否对大周出兵,间接想要说服周和帝下嫁明珠郡主。
不过,这几个官员其实自己都不赞同和亲,所说的话都毫无底气,当即被生龙活虎的贾雨村一番痛斥,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再多发一言。
武将们不用多言,在李敛的领头下,一向都是坚决反对用女子去和亲以换得一时的和平。用女子来换取和平,那么要他们这些男人何用!?
在文官们慷慨激昂地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发表自己的意见后,多年不曾上朝的醇亲王代表宗室发言了。只见他一边咳嗽,一边断断逐逐的怒喊他们李家的虎女焉能下嫁与胡人的猪狗!?
这位醇亲王乃耄耋之年,前些日子才过了八十岁大寿,论起辈份甚至是太上皇的叔父辈。面对叔祖对侄曾孙女婚事的不满,周和帝能够如何?只得连连称是。
既然满朝堂上下都众志成城,一致拒绝匈奴人的求亲,那么周和帝都就顺势点头,一众百官连忙大呼周和帝圣明。
有了决定后,周和帝就派人去驿馆召见匈奴使臣。
呼韩邪一步一步的踏进太和殿,就感觉到满殿里的周朝官员都用鄙夷、讥讽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脸不由得冷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看殿中的周朝官员一眼,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但纵然如此都遮掩不住他身上那天生的一副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不自觉地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和臣服感。
慑于呼韩邪身上的气势,殿上的文武百官竟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睛,不敢再用放肆的眼神打量他。
「…既然如此,孤也不强求。」听完周朝皇帝一轮冠冕堂皇的借口后,呼韩邪若无其事的接受自己求亲被拒绝的事实。
「孤已在贵地叨扰多日,也不好再多做打扰,这便告辞吧!」迎娶明珠郡主的目的达成不到,他也不打算在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后,还委屈自己停留在周朝。
「呼韩邪大单于才来了我大周朝几天,怎生这么快就要离去?朕还未让人好生带大单于去领略我大周的风土人情呢!」周和帝假意挽留。
「草原事务繁重,不瞒周朝皇帝,孤离开多日着实是牵挂得很,放心不下。」
说到这个地步,周和帝都不好强行让呼韩邪留下来,「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留大单于了。」作为知晓昨晚那事来龙去脉的知情人,眼见呼韩邪已经受到如此惨痛的打击,自己无谓再辣手摧花,在他的伤口上洒盐,勉强他留在京城这片伤心之地了。
随侍在周和帝身边的冯子芝眼眸一深。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冯子芝很喜欢这一句出自大周开国太.祖的诗,更把它当作信条。从后宫和东厂这两个只有心够狠、手够辣的人才可以出头、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出身的他,很信奉一句话:但凡敌人,只有彻底打残打死才算安全。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呼韩邪有谋略,有手段,短短二十多年就带领匈奴混得风生水起,不只称霸草原,据探子来报匈奴人的足迹更是踏进了西域不少地方。
他不死,冯子芝睡不安枕。
不久之后的与匈奴大战,若是呼韩邪振臂一呼,届时应者云集,匈奴士气必然高昂。再者,有他居中调度匈奴各部及以他的威望使匈奴、突厥、鲜卑、柔然四族组成联军出兵攻打大周,纵然柔然愿意做内应恐怕要解决他们的难度也不小。
而假若呼韩邪身死,情况立时就大不同了。
匈奴内部其实很是不稳定,自呼韩邪上位以来大力提拔年轻一辈,不断打压前大单于伊稚斜的旧部。
据已经归降大周,被周和帝封为「匈奴左贤王」的延术透露,当年前大单于伊稚斜死得跷蹊,他身子一向强壮,怎会突然之间患了重病,然后过不了几天就死了!?期间,伊稚斜全程都是昏迷不醒,身边的亲信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只有呼韩邪的母妃颛渠阏氏在旁照料,不假于人。日子一久了,老一辈自然起了疑心,但手中权势已经被削弱了不少,仅够自保,再无力他为。
而匈奴人生性争强斗狠,呼韩邪所提拔的年轻一辈个个血气方刚,以自我为中心,除了呼韩邪外谁都不服谁。他们之间私下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打,不过每一次到了最后都有呼韩邪出面镇压,才没有真的酿成什么祸事。
只要呼韩邪一死,派人稍加挑拨几下,匈奴人自然会内斗起来,无力南下。而失了呼韩邪一呼百应的威望,柔然必定不会起兵,鲜卑王拓跋翳槐生性贪婪,只怕是会立即在群龙无首的匈奴一族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肥肉,而突厥纵是有心南下,但单凭他一族之力,大周也可以轻松解决。
只要呼韩邪一死,大周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草原之患。
但是……
此时,呼韩邪似是感受到来自冯子芝身上的杀意,别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
冯子芝抬眼,眼神里全是冷漠的光。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秦国白起,吴国伍子胥,汉朝周亚夫,有哪一个不是一片忠心为王谋,耐何功高盖主,死于王猜忌呢!
不是说要养寇自重,只是……
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准备。
他从小就在后宫、在东厂目睹着弱者的下场长大,没人比他更清楚任人鱼肉是什么滋味。无数的前车之鉴教会他一个道理: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以一敌百的武功,不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也不是冠绝天下的才智,而是权力。
可以一言决人生死的权力。
而在权力的世界里,容不下仁慈。
古语有云:「将者,王者之器也。有外忙内忧,则为神器,不可不用;天享太平,则如忌器,不可不除。」在帝王眼中,只要天下太平,猛将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没有一个帝王会心慈手软。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心慈手软就是在斩草除根、一网打尽后,假惺惺流下的那几滴眼泪。
周和帝和朝堂上的文官们倒是没有想过先下手为强,派人半路截杀呼韩邪等人的念头。又或者他们想过,但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能碍于脸皮之故,是以没有人提出这个建议。
垂下眼帘,冯子芝又是一脸安守本份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心中曾经有过多大逆不道的想法。
待得下朝百官尽散之后,周和帝就派人悄悄地传了户部、兵部、工部尚书和一众手握重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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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进宫。
要议定和哪国开战、怎样开战,其实很少会直接拿到朝会上去商议的。朝会上人多口杂,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手我大周朝要来攻打你了,你要早作准备吗!?尤其是朝堂上总会有几个被买的官员,就算没有那也很容易走漏风声。
尽管这种国之大事早晚都要下令,而且大军一但开拔就瞒不住了。只是,如果让对手提前反应准备,还不如能瞒多久瞒多久,说不定还能打个措手不及呢!
因此,通常等到在朝会上下令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兵粮准备得差不多,一声令下便可大军开拔的那种。各地兵力调配、粮草筹备、准备军械马匹、制定战略和决定负责领兵的人选,还有如何安抚其余周边的邻国外交等,这些都是必须要在正式开战之前,由皇上召集重臣心腹,在私下里展开完成的。
「户部尚书吴存德何在?」
吴存德出班答道:「臣在。」
周和帝询问:「吴卿,如今国库中钱粮情况如何?」足不足够支撑与匈奴大战?
「回皇上的话,托皇上鸿福,近年来我大周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单是京城的府库中便有米五十万石、稻谷一百万石、杂粮一百一十万石。若是急需的话,还可以从天津、大同二府急调共米八十万石、稻谷一百八十万石、杂粮二百三十万石。」吴存德说话很是恭敬及小心谨慎,要知道他妻子是太上皇的嫡女、已故孝昭太子的亲姐瑞芳公主,若是当今皇上看他不顺眼,要拾他都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保证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周和帝又问道:「这些粮食足够军队几时所需?」
吴存德答道:「京城府库可供四十万将士四月之用;而天津、大同二府中存粮四十万将士七月之用。」
此时,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前准备的贺齐站出来说道:「臣启禀皇上,将士们在战时所需的粮食乃平时的倍之,理应多备粮草之物,如此方可不使粮草接济不上而至功亏一篑。」他刚说完,李敛等人也出列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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