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默默的听
打从前些年起被父亲派去亲近李琏,冯紫英就开始对李敛的重要…或者该说是权势的重要性有很粗略的认知。
因为李敛是军方之首,所以父亲要想方设法讨好他。就算李敛的儿子李琏对冯紫英爱理不理也好,他也要尽力让李敛喜欢自己,愿意帮他父亲在李敛面前美言。
这些粗略的认知简直是打开了冯紫英新世界的大门。
而现在,林寒是天策府的宣武将军,独掌一营,手里的权势较他父亲多很多。加上林寒深得李敛的器重,如果能娶他的徒弟(女儿?)为妻,对他,对他一家都定能有莫大的好处。
再者,冯紫英都不讨厌漪玉,甚至有点点喜欢她。他觉得漪玉性情开朗大方,不似旁的往来交好人家中的姑娘般扭扭捏捏,长得漂亮,又会武功,夫唱妇随自然不在话下,往后的日子想来也不会无聊的了。
冯紫英可以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漪玉的。
想起漪玉,脑海中现出她娇俏的脸容,期待的小眼神,他不由得默默地出神。
因为前期准备得差不多,加上呼韩邪的行动力很快,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就已经达成协议,连同突厥、鲜卑、柔然组成联军,一同出兵。兵力不出李敛所料,有百万之数。
百万四族联军开往周朝边境的时候,一个劲爆的流言隐隐约约地自匈奴营地之中不胫而走,并以一个不慢的速度向其他三营扩散开去。
据说,伟大的匈奴王呼韩邪大单于在周朝妓院里,被一周人目击他与众多匈奴下属大开无遮大会,所以恼羞成怒之下,才会兴兵攻周……
据说,呼韩邪大单于当日被周人目击到自己雌伏在匈奴下属身下的丑态……
据说,那个敢上了匈奴大单于的匈奴勇士就是铁弗部的乌里滚……
据说……
不好说只有大京城的百姓才八卦,草原人八卦起上来更是丧心病狂。
普通的兵士们还好,不过是在行军和休息期间互相交头接耳,感慨那「瘦骨嶙峋」的乌里滚居然能够压倒匈奴史上五百年内最出色的大单于,并组队结伴去围观、「景仰」这位大匈奴的勇士及就着流言的「重点」添油加醋,衍生出无数带着浓浓黄色的小故事,广为流传。
而级别较高的匈奴将领、匈奴各部族族长等更是三天两日就携手相约乌里滚喝酒吃宴。这些人欺软怕硬,不敢找另一位独断专行、权倾草原的当事人的情况下,自然找上他了。城府老道些的谈笑之间不断探听流言的真假,功力不够深厚的则直白的问男子之间床上的感觉如何,差在未直接问他与呼韩邪在床上的感觉了!
乌里滚既是尴尬又是羞怒,但他虽然「荣升」为呼韩邪的入幕之宾,实力却比不上那些大部落的族长和手握锐的将领,根本得罪不起这群人,只得强颜欢笑地应酬他们。
这情况还算好,其他那些同样被呼韩邪一手提拔的年青一辈们,不知道是因着不忿自家顶顶好的王居然被乌里滚这只癞蛤.蟆给吃了,还是因着羡慕嫉妒恨的关系,一天三四次的轮流向乌里滚提出决斗。
这下子乌里滚就惨了!
匈奴人「贵壮健,贱老弱」,他们崇尚勇武,看不起弱小的人。
为了获得尊敬,在战斗中他们往往奋勇杀敌,争先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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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因为他们的这种尚勇神,使得他们在战斗时总能保持旺盛的士气。
在匈奴,勇士可以获得最肥壮的牛羊,最强壮的骏马,最锋利的武器,最漂亮的女人,最能干的奴隶。相反,懦弱的废人什么都不会有,还要忍受旁人的讥讽和侮辱,做最苦最累的工作。
面对同辈们的决斗,乌里滚可以拒绝,但拒绝之后的后果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于是,即使乌里滚的武艺可算得上是同辈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但双拳难敌四手,每天被揍得脸青鼻肿。本来还有点同情心的匈奴人一想起这臭小子居然污辱了他们最伟大的「撑犁孤涂(长生天的儿子)」,就只恨那些后生揍这狗东西揍得不够狠,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场!
毫无疑问,这流言绝对是冯子芝的手笔,为的就是败坏呼韩邪在草原上如日中天的威望和动摇联军的军心。若是呼韩邪矢口否认,或者暗地里把乌里滚和狐鹿伊等人灭口,那就等同坐实了他雌伏人下,成了兔爷儿。草原人心高气傲,哪怕呼韩邪功绩再高也好,他们都绝不会屈服于一个兔爷儿之下,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心。
只是,呼韩邪也不是蠢的。无风不起浪,况且事实上他真的是栽了,被无数人目睹了现场!
这事瞒得一时,瞒不到一辈子。
与其死不承认,倒不如将计就计。
于是,呼韩邪强忍把狐鹿伊等人,尤其是乌里滚千刀万剐的冲动,警告他们把当晚的事情守口如瓶后,就示意他们出面「澄清」──当晚他们的而且确在周人的妓院里玩乐,由于中了周人的阴谋(春.药),逼不得已互相「解毒」。
但是,乌里滚是被呼韩邪压在身下的!乌里滚是被呼韩邪压在身下的!乌里滚是被呼韩邪压在身下的!重要的事情说三次!!!
至于,周人为何会认为呼韩邪会雌伏乌里滚?可能因为那时候他们俩个正在玩别的姿势,让乌里滚坐在呼韩邪身上,使得周人误会了。
大部分澄清的事实都与流言相同,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乌里滚和呼韩邪之间上下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为了自己的「清白」,呼韩邪特意令乌里滚随侍在侧,在不同公众场合摆出一副邪魅狂霸的样子,以各种方式挑逗乌里滚,而乌里滚也配合默契(真实反应?)的脸红低下头,一副予取予求、任君采撷的娇羞小模样。
由于以上两位演技实在过于逼真,一来二去之后,呼韩邪了乌里滚做男宠的传闻彻底盖过先前的流言,成功挽救了呼韩邪的「清白」,也成功挽救了乌里滚的性命。
不说呼韩邪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花了多大的力气维护自己名声,就说远在京城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就可以马上出发的李敛等人。
天未亮,偌大的冠军侯府灯火通明,侯府上下已经忙碌。
缓缓地替爱郎整冠,冯子芝手,向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成果。
脆弱的脖子旁边有着几层铁护领保护,银甲色的鳞甲上有细致的金纹沟边,胸前同样有着一块泛着银光的护心镜,裹挟着鳞甲的红袍上同样有细的金纹,硬朗、潇洒,没有过分华丽的配饰,有着「银甲将军」的潇洒气质,却也给人一种时光磨砺,内敛成熟的感觉。
冯子芝看得失神。
他看着李敛由一个初入兵营的少年,经历战火与厮杀,崭头露角,逐步成长。
由初入沙场,一往无前,到凯旋班师,将军年少,他一直陪伴着他。
但他不能每一次都陪伴着他上阵杀敌,只能留在京城看着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报,想象爱人经历一次次的生死危机,看着归来后的李敛被打磨得愈发内敛而成熟的样子。
李敛透过明晃晃的玻璃镜子,清楚看到冯子芝被自己的帅气「迷着」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一个欢悦的笑容。手上不停,继续自己的刮胡子大业。
在他每天勤勉不懈的努力下,李敛脸上连青茬胡须也不多。
一如葱根般修长白皙的手指从旁伸出,轻轻地抚摸着眼前人光滑的下巴。
「何必整天刮胡子呢?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也不怕旁人看轻了你,手下人不服气你的。」冯子芝一边来回摩挲着李敛的下巴,一边玩味的说。
李敛喉咙微动,厚实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爱人顽皮的手,灼热地凝视着镜中的倒影。
「谁叫我家的芝郎长得貌似潘安,才胜子建,芝兰玉树般的人儿!我这老粗若是满脸胡子,不修边幅,岂不是辱了芝郎的美名!?」李敛可没有忘记先前那颜玉,明面上就这一个,暗地里他可不知道有多少个「情敌」呢!
「贫嘴。」冯子芝轻笑。
对于李敛为何下巴只出现些许青茬,都定会细细刮除,即使他不说,冯子芝自己也猜得一二。无非是因着他是内侍,毛发不盛,爱人怕他感怀自身,才不留胡须而已。
虽然他自认没有那脆弱,但也感于李敛的心意,心里暖烘烘的。
「一会儿誓师之后,我就得随军出发了。这场仗都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你自己在京里万事小心。有哪个不长眼的文官惹到你,你别生气,且记下那人的名字,待我回京之后就替你拾他。」
「还有,早上、入夜、天气清凉的时候,记得多穿衣服。我上月在京郊猎到一只貂,让人给你做了一件貂裘,还有太上皇刚赐下来的白狐皮大氅,天冷的时候,你记得要穿上。不准因为嫌麻烦而不穿!」
「还有,我给你掏的蜂蜜都放了在厨房里,足够吃上三月,我已经吩咐厨娘每天冲一杯给你喝。」
「还有,师父给你开的方子,早晚都要喝,不准耍小孩子脾气倒了,或者装忙忘了喝!我会让人好好看着你的!」
「还有还有……」
李敛很是不放心,喋喋不休的交代着。
他越说就越担心。
小芝根本不懂照顾自己,要是他走了,留下小芝孤伶伶一个在京城,怎生才是好呢!?李敛恨不得连人打包随军离开,但战场凶险,生活艰苦,远远比不上京城,他可不舍得让小芝受苦受累。
冯子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显得极度心不在焉。
李敛不高兴了,「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的!?」
「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去营里就赶不上点卯了!」冯子芝回过神,若无其事的道。
李敛怨念,这是转移话题敷衍他了吧!
「琏儿早已出发了。」冯子芝坦然道。
李敛瞧了一眼天色,见时间真的不早了,作为一军之长,他总不能姗姗来迟的。
他只得交代最后一句,认真的凝视着自家不放心的爱人,「总之,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在战场上担心你。」
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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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心下一突,眼神淡定地看着门口,语气温和的回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你会不会担心就不知道了。
李敛挑眉,每当自家爱人语气镇定,却不敢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小芝这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情了,例如:天冷的时候,在外面工作没有披上大氅,却告诉自己披了、偷偷把药倒了,然后告诉自己喝了……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但时间实在不够了,而且小芝最是嘴硬,想要从嘴里套出真话,就算是李敛都得花上很多时间,只得在心里藏了一个问号,记下此事,就匆匆离开了。
「呼!」冯子芝轻呼了一口气,幸好时间不够,要不然就怕要提早穿帮了。
此刻,京城的天空有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当李敛离开冠军侯府时,已有星星点点的水滴从天上洒落下来。
「厂公,行囊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了。」一个番子悄无声色地从冯子芝身后出现,并且撑开伞稳稳地挡住冯子芝头上的雨水。
冯子芝也不惊讶,抬手阻止了正想为他拂拭衣袍的番子,平静吩咐道:「让留守在京的番子时刻戒备着,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所有的消息都要整理好向咱家禀报。若是谁出了差错,咱家剥了他的皮。」
「是,厂公。」番子身子一颤,头深深地低下去。
他知道厂公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对了……」冯子芝稍一迟疑,「把貂裘、白狐皮大氅、药和蜂蜜都带上。」
「是,厂公。」
「还有,让厨房多做一些糖葫芦,出发的时候一并带上。」
「是,厂公。」
如此一来,小敛应该…不会生气了吧!应该…不会吧?
年轻貌美的东厂厂公心虚地想。
第一百一十章挑拨离间
「…以冠军侯李敛为元帅,并赵国公贺齐为中将军……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子芝为监军……率将士四十五万北击匈奴,节制边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景和十一年五月十三日。」
李敛这是一跃成为元帅了!
虽则在大周朝里,元帅这职位并不常设,具有临时性,不列入朝廷的正式官僚体制之中,但这可是无数将军一生中最梦寐以求的职位。这不单意味着简在帝心,更是意味着自己站在满朝武人的最顶峰。
什么!?
李敛顿时懵了。
只是他懵的原因不在于自己被封为元帅,而是他怀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居然听到小芝出任监军一职,将要随他北上草原!?
李敛不可置信地盯住站在一旁的冯子芝。
年轻貌美的新任监军微微心虚地别过脸,没有对上李敛的眼神。
皇上可不知道自己的新任元帅脑里在想什么,站前一步,言真意切的道:「此次出征,朕把边关大小事务尽托于两位爱卿,望卿不负朕。」紧紧地握着李敛的手。
不负朕?不负朕什么?
不负朕的期许,平定草原?
还是莫要辜负朕,莫要…行那不忠反叛之事?
被言语提及却被行动忽视的贺齐敏感地察觉到皇上那未尽之语。
能够在牛金死后独力支撑军方十数年,甚至和平过渡给李敛,贺齐靠的不只是赫赫的威望和两任皇帝的信任,更多的是靠过人的智慧和出众的政治敏感度,才可以一直庇佑着军方一系避过朝堂里众多的冷枪暗箭。只不过,平日众人只注意到前两项因素,而忽略了他的后两个过人之处。
临出征前,皇上竟对静涯起了隙嫌,这可真是……
贺齐脸上不显,暗地里却是大为摇头。
想要化解,但一时之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立即消除皇上的猜忌。
贺齐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而较贺齐还要敏感万分的太上皇也是眼皮子一跳,狐疑地瞧了自家亲儿子一眼。
回想起当初下这道旨意的时候,儿子那像死了亲爹似的表情……
都说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债主,太上皇从前是不信的,现在发现不得不信了!
他前世都一定不只是普通欠债那么简单,肯定是穷困潦倒,走路掉钱包,出门遇抢劫,打工遭欠薪的那类型,欠债欠及全京城人的那种程度!
太上皇一下子挤开皇上,示意他为其他将士打气鼓劲,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找个时间跟这蠢儿子好好聊一聊。
皇上心下委屈。
父皇啊!父皇!许李敛为元帅,掌节制边境之权已经很危险的了,朕见有贺齐在旁制衡一二都就捏着鼻子认了。您老人家还偏要让冯延年去做监军!朕不是否定他的能力,但什么叫监军!?能够钳制、压制武将的才叫监军!冯延年能吗!?他能吗!?
现在好了,连话都不准朕说两句就赶朕走,究竟朕是您的亲儿子,还是李静涯才是你的亲儿子!?
虽然心生不忿,但逼于太上皇多年以来的「淫威」,只好憋气地跟其余将军逐一鼓励起来。
依太上皇当了几十年皇帝,一贯霸道的性子,他才不理会皇上的委屈。
委屈?不服气?都给我憋着!
「此次北征,你可有把握?」太上皇紧盯着李敛问。
李敛回过神,正色的回道:「敛有把握。」
「哦?」太上皇眼里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上形势变幻莫测,不是兵多将广、人强马壮就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太上皇双眼闪过光,「朕明白匈奴的棘手之处,但是…朕希望在朕有生之年,能够看见草原归入大周版图的一天。」不只是匈奴,就连突厥、鲜卑、柔然三族他都要通通拿下。
「呼韩邪骁勇雄豪,有壮志横扫天下,审时度势,顺其者生,逆其者亡。以其之心而放之四海,以其之志而加之全人,势不可挡,是个了不起的枭雄人物。」即使身为敌人,太上皇也不得不对呼韩邪给予一个极高的评价。
「匈奴用了几十年来休养生息,现今兵强马壮,在呼韩邪的带领下更成了草原当之无愧的霸主。而且,在呼韩邪手下的匈奴兵士不再如往日般闲时放牧打猎,战时出征,反而日夜操练,真正成了气候。」虽然退位为太上皇,但东厂有关草原的情报,他还是一份不落的仔细阅览过的。
李敛赞同:「匈奴人自幼在马背长大,弓马娴熟,当中的射雕者更能独自成军,实在不容轻视。」话虽如此,但他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天策将士有绝对的信心。
太上皇的双眼绽放出炽热的光芒,踌躇满志的道:「愈难得到的东西,愈能激起朕的雄心壮志。此刻,朕的身心仿佛感觉到年轻时的火热。它,正如熊熊烈火一般在燃烧!」身穿一身明黄色的九爪金龙袍,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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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负,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质,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在俯视万生。
李敛双眼一酸。
自从十年前宫变,皇爷一下子失了三个儿子后,李敛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李敛激动得单脚跪在地上,衷心的道:「敛愿为皇爷效死!此战不灭匈奴、不把草原纳入大周版图之中,敛绝不回京!」
他不好读书,对诗词都没有什么兴趣,只记得几首合自己口味的诗。
他记得唐朝骆宾王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
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
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
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李敛想骆宾王那一刻的心情,应该与自己也是相差无几了,为了皇爷甘愿血洒疆场,以死相报。
这突然的一下子表忠心看得旁边的皇上心里酸溜溜的,哝哝着什么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嫉妒万分。
但面对李敛满腔的忠诚,太上皇不单止没有赞赏,反而一顿斥责:「糊涂!」
李敛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就被这样的一顿训斥。
他捉着李敛的手臂,想要扯他起身,却忘了此时的李敛已经不是当年那四岁孩童了,年近六十五岁的他又怎生扯得动李敛呢?更不好说加上甲,李敛现在足有二百多斤!
李敛也怕太上皇会闪了腰,连忙顺势站起身。
太上皇五指成爪,牢牢地握着李敛的手臂。
他毫不顾忌,就是一顿训斥:「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是朕的万户侯,是朕的大将军!难道朕培养你这么多年,就为了让你在这小小的战事里马革裹尸吗!?朕给你冠军侯的封号,可不是要你有冠军侯一般的结局!」
「皇爷……」李敛嘴唇动了动,喃喃的道。
太上皇越发用力的扣着他的手臂,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见,似乎是要用痛楚让李敛把他接下来的说话铭记在心。
「记着!活着就是忠诚,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朕要亲眼看到朕的冠军侯凯旋而归,接受万人景仰的时刻!这个是朕的旨意,不得有违!」太上皇开始后悔为何自己当初手贱,那么多好喻意的封号不选,偏偏选了冠军侯这个抗击匈奴的短命鬼做封号。若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他真的不介意一道旨意下去,替李敛换一个更好的封号。
很明显,这道不得有违的旨意是要李敛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敛领旨。」李敛鼻子一酸,双目含泪。
太上皇欣慰的笑起来,眼眶微红。
他装作抱怨似的道:「今天的风可真大,沙子都吹进眼里了。」别过脸,轻轻擦拭眼角。
「对,风可真大。」李敛举脚赞成,同样别过脸,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水汽。
作为一军之主,他可不能让下属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丑态。
太上皇拍拍李敛的胳膊后,没有多说什么,就往贺齐方向走去。
李敛明白他那口中未说的话──活着回来。
在太上皇和皇上逐一鼓舞众将,提升士气,买人心的时候,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旁羡慕的看着。
四皇子和六皇子很想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发表一番激昂文字,挥斥方酋,不好说虎躯一震,浑身散发出王霸之气,李敛等将军纳头便拜。至少,都能表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狠狠地在李敛等将军的心中猛刷一轮好感。
虽然说军方不会参与储位之争,但总会有一两个渴望从龙之功或因着其他理由而投效他们的,而且他们可是知道自家父皇当初能够怼了太子二伯、大伯、四伯、九叔等兄弟成功上位,可是有赖军方的力量呢!
而三皇子心里没有他那两嫡亲兄弟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觉得天策府的师兄弟都能上战场了,自己却只能一如往昔,憋气地留守京城,一身本领完全使不出来,因此很是羡慕天策府的弟兄而已。
但不论三位皇子心里的想法是什么,有多渴望上前与李敛等人叙话也好,若无传呼,他们都是万万不敢上前半步的。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太上皇和皇上是以帝皇之身邀买人心,而你又是什么身份也敢上前卖弄!?
就算他们是嫡皇子,哪怕是太子,没有得到帝皇的允许而擅自上前,都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这时候却有一个「不知死」、众人意想不到的人物走出来。
只见他穿着华贵,浑身酒气,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和两个价值连城的明代荷花纹玉杯,摇摇晃晃却有目的地向李敛方向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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