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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





金银岛 卡鲁凶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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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不知是什么激怒了他,他开始跺脚,猛地抡起手杖,简直像个疯子一样—女仆如此描述。老绅士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一大步,诧异中还带点儿受到侮辱的愤怒。这时,海德什么也不顾了,行为举止彻底疯狂起来,抡起粗重的手杖将老人打倒,然后粗暴地跳到摔倒在地上的可怜老人的身上狂踩猛踢。
将近一年以后,在一八xx年十月,一桩极其残忍的凶杀案震惊了整个伦敦。由于被害人社会地位很高,这件案子更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案情的具体经过并不复杂,但却骇人听闻,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女仆独自住在泰晤士河附近的一所房子里,那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她上楼准备睡觉。虽然那天深夜全城都起了浓雾,但午夜之前天高云淡。女仆的房间紧挨着一条小巷,满月的柔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令颇有些罗曼蒂克的女仆不禁思绪万千,便在窗前的木箱上坐了下来。事后,当她叙述起当天的经过时,一再哽咽失声,说当时自己沐浴在月光之下,从未感到过如此平静安宁,整个身心都充满了对世界的善意。就在她沉思冥想的时候,她看到一个满头银发、仪表堂堂的老绅士沿着小巷走过来,同时又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迎着他走过去。这两个人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女仆并没有太在意,只把他们当成赶路的行人。后来,两个人越走越近,到了可以交谈的距离—这个位置正好处于女仆的眼皮底下—老绅士向对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很有风度地走上前去和那人攀谈起来。从他的手势看上去,他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大概是在问路。柔和的月光照在那位老绅士的脸上,女仆感到老人的脸上带有一种忠厚质朴的善良,同时眉宇间透出高贵优雅的气度,他怡然自得的神态令人感到十分舒服。然后,她将目光转向另一个人,她惊讶地认出那是海德先生,因为他曾到她的主人家拜访过,在当时,她就对这位客人心怀反感。而此刻,此人正把玩着手中那根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手杖,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不发一语。突然,不知是什么激怒了他,他开始跺脚,猛地抡起手杖,简直像个疯子一样—女仆如此描述。老绅士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一大步,诧异中还带点儿受到侮辱的愤怒。这时,海德什么也不顾了,行为举止彻底疯狂起来,抡起粗重的手杖将老人打倒,然后粗暴地跳到摔倒在地上的可怜老人的身上狂踩猛踢。他接连不断地挥动手杖,老人清脆的骨折的声音都传到了女仆的耳朵里。如此惨不忍睹的景象和恐怖的声音,把那个女仆吓得一下子晕倒过去。
凌晨两点左右,她才苏醒过来,赶忙去报警,可凶手早已逃得不知所踪。被害人还躺在路上,全身血肉模糊,早已没了人形,那副惨状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根成为凶器的手杖是用罕见的坚硬木材制成的,在凶手毫无人性的施暴过程中,被生生折断成两截,一截滚落到路旁的水沟里,另一截被凶手拿走了。从被害人的身上发现了一只钱包和一块金表,可是找不到任何能够表明其身份的名片或其他纸张,只有一封封了口的信,可能他正是要去往邮局寄信。信封上写着厄特森先生的姓名和地址。
这封信在第二天一大早被送到了律师家,那时他还没起床。律师看完信,听来人介绍了事情的经过,立即严肃地闭起嘴。“我必须先看看尸体。”他说,“在此之前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这件事非同小可,请稍等,让我把衣服穿好。”他表情凝重,匆忙吃了两口早饭,就坐上马车前往警察局去辨认尸体。他在停尸房只看了一眼便开始点头。
“是的,”他说,“我认出了他。很遗憾,这是丹弗斯·卡鲁爵士。”
“天!先生,”警官惊呼道,“这是真的吗?”但是,强烈的事业上的雄心立即让他的眼睛射出光芒。“这将在城里引起轩然大波,”他说,“也许你能帮助我们找到那个凶手。”他简明扼要地叙述了女仆的证词,然后把那截折断的手杖拿给律师看。
厄特森听到海德的名字先是大吃一惊,再看到这半截手杖,便确信无疑了。因为这根手杖虽然只剩下半截,但他依然认出这是多年前他送给亨利·杰基尔的礼物。
“那位海德先生是否是个身材十分矮小的人?”他问。
“非常矮小,而且面目凶恶。女仆是这样说的。”警官答道。
厄特森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如果你愿意坐我的马车,我想我可以带你去他的住所。”
时间是上午九点左右,那天恰好下了这一季的第一场雾,天空像是一张棕色的帘幕,只有风在不停地努力冲击着,奋力想将这厚重的浓雾吹散。当马车由一条街道拐向另一条街道的时候,浓淡不一、色彩各异的晨光一下子在厄特森的眼前出现,有的地方一片漆黑,仿若黑夜;有的地方却是浓重鲜艳的棕红色,如同透过烟雾熊熊燃烧的火光;有的地方雾气正在消散,惨淡的阳光穿过旋涡状的雾气照射到地面上。在这光怪陆离的光线之中,索霍区那颓败的房子、泥泞的马路、衣着破烂的行人、昏沉而无法驱走黑暗的街灯,种种的一切,令律师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噩梦中所见的某个地方。这些森然恐怖的色调逐渐充满了他的头脑,当他的目光瞟向坐在他车上的警官时,仿佛感觉到了对法律和执法官员的一丝丝恐惧,他隐约意识到,即使是最问心无愧的人,也难免会对法律产生畏惧之心。
马车到达目的地时,浓雾已经散去了一些。一条肮脏的街道便呈现在厄特森先生和警官的眼前—一家小酒馆,一家低档的法国饭馆,一家零售杂货店,一家两便士一份凉菜的小铺。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各处的出口挤来挤去,不同肤色的女人进进出出,手里捏着钥匙,准备去喝上一杯早晨的开胃酒。可是眨眼间,浓雾又渐渐弥漫开来,把他们同这些杂乱的环境隔开。亨利·杰基尔那位心爱的朋友—正是此人将要继承二十五万英镑的财产—就住在这所房子里。
一个脸白得仿佛是象牙的白发老妇人开了门,她有着伪善的相貌,虚伪的笑容显得还算和气,举止也可以说是彬彬有礼。
“是的。”她说,“这是海德先生的寓所,不过他现在不在家。昨天夜里他倒是回来过一次,但不到一小时就离开了。这种情形也很平常,他总是行踪不定,比方说,在昨天晚上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好的,我们想进去看看。”律师说。但是那个老妇人表示这不符合规定。于是厄特森先生说:“看来还是把这位先生的身份告诉你吧,这位是伦敦警察厅的纽可曼警长。”
老妇人立刻显得有点儿幸灾乐祸:“啊,他出事了?发生了什么事?”
厄特森和警长交换了一个眼色。“看来这个人的声誉很差。那么,”警长说,“太太,请让我和这位先生进去看一看他的房间吧。”
现在,只有老妇人和海德住在这幢楼房里,其中海德占了两个房间。尽管房子外面的环境不怎么样,这两个房间内部却布置得雅致而高贵,储藏室里装满了酒,盘子是银制的,桌布十分素雅讲究;墙上还挂着一幅名画,厄特森估计这是亨利·杰基尔送给他的,因为杰基尔可是个出了名的鉴赏家;地毯厚重舒适,颜色也很柔和。但是,这间屋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抢劫过一样:衣服被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衣兜被拉出来翻在外面,抽屉大敞着,壁炉里面有一堆像是刚烧掉文件而留下的灰烬。警官从这堆灰烬中捡出一本绿色的还没有被烧光的支票簿,同时在门背后找到了另外半截手杖—由于这半截手杖证实了警官的推测,他显得有些兴奋。经过到银行调查,发现这个海德先生有几千英镑的存款,警官对案子的进展很满意。
“先生,你不必担心,”他对厄特森说,“现在,他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看来他是昏了头,不然不会傻到把那半截手杖丢在家里,更不会烧掉那本支票簿。谁都嗜钱如命,我们只要在银行等候,再四处张贴追捕令,就一定能够抓住他。”
但是,这个张贴追捕令的计划实施起来很难,因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与海德先生熟识,甚至就连他的女佣也仅仅见过他两次而已。他的亲属各处遍访无着,而且他也没有照过任何照片。至于那几个自称知道他长相的人,描述起来又不尽相同。这种情况很正常,人们在对同一件事情的描述上经常出现大相径庭的情况。然而,有一点他们达成了共识,即海德先生给人的那种扭曲、畸形的感觉,所有与这位在逃罪犯接触过的人都有过这种感觉,虽然只是隐约埋在心头,但始终叫人无法释怀。




金银岛 信件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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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房间里只剩下厄特森一个人时,他立刻打开保险箱,把那封信锁在了里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思考着,“亨利·杰基尔竟然伪造杀人犯的信?!”这样想着,他不觉感到全身冰冷。
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厄特森来到杰基尔博士家。普尔立刻带他走了进去,带领他经过厨房,从一个曾经种满花草的花园空地穿过,向那座既是实验室又是解剖室的建筑物走去。这本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外科医生的财产,后来博士从其继承人那里购得了这栋房子。博士本人其实并不太喜欢解剖学,而是更喜欢化学,因此便改变了花园尽头一排房屋的用途。律师这是第一次到这位老朋友房屋的这一部分来。
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走过实习讲堂时,他看到房间没有开窗,光线十分昏暗,突然,一种很别扭的怪异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这里从前曾挤满了求知若渴的学生,如今却冷冷清清,甚至还有一丝恐怖。实验用品胡乱地堆在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箱子散落在各处,装瓶子时用的麦秸更是遍地都是,透过那圆圆的房顶射进一些微弱的光线,显得室内昏暗模糊。走到讲堂的尽头,踏上一段楼梯,最后来到一扇门前,正是这扇门通往博士的工作间。房间十分宽敞,玻璃柜子摆满了四周,屋里还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镜和一张写字台,三扇装有铁栅栏的窗户俯临院子,可以看见房子外面的空地。雾气越来越浓,映衬得炉子里面火光闪闪,炉台上燃着一盏灯,杰基尔博士正坐在离火很近的地方,憔悴不堪。他没有起身对朋友表示欢迎,只是在说话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来。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异样,手摸起来十分冰冷。
在普尔退出去之后,厄特森立刻问道:“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博士打了个寒战。“卖报的已经在街上喊了,我在餐厅里听得到。”他说。
“直截了当地说吧,”律师说,“卡鲁爵士是我的委托人,你也是,我真想知道我现在是在代表谁。你不至于愚蠢到窝藏那个家伙吧?”
“我可以对天发誓,厄特森,”博士大声说,“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了!我以我的名誉起誓,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一切都结束了。其实他也并不需要我帮什么忙,对于他这个人,你远没有我了解,此刻他已经老实了,不会造成任何危险。有句话你要记着,他将永远销声匿迹。”
看着博士急切、狂热地表态,律师感到很不舒服,而博士的话也令他眉头紧锁。“你好像对他很有把握,”他说,“我也希望事情果真如此,这完全是为你着想。一旦开庭审理此案,你也难免会被牵涉其中。”
“我的确对他十分有把握。”杰基尔说,“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可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我想向你求教一件事,有一封信我实在拿不定主意是否该交给警察。厄特森,我还是把它交给你,我想你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判断。要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你是不希望让别人从这封信中查到关于他的线索吧?”律师问。
“不是,”博士说,“这个海德的命运我丝毫不关心,因为我说过我跟他之间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只不过是不想让这件倒霉事对我的名誉产生不良影响。”
厄特森沉默了片刻。一方面,他惊讶于朋友的自私自利;另一方面,他也感到轻松了一些。“那好,”最后他说,“把那封信拿来。”
这封信内容简短,署名是爱德华·海德,写信人的字体因笔画僵直而显得很独特。他在信中说,他一直都对杰基尔博士怀有感恩之心,但却不知如何回报,现在请博士不必挂念他的安危,因为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律师读了这封信感到很高兴,因为这封信表明二人的关系并非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有些过于疑神疑鬼。
“信封在哪儿?”厄特森问道。
“我把它烧了。”杰基尔说,“事前根本没想过这些,顺手就扔进了火里。不过信是他差人送来的,信封上并没有邮戳。”
“我能不能带走这封信,明天给你答复?”厄特森问。
“我想请你帮我出个主意,替我做出判断。”博士说,“天哪,我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好,我考虑一下。”律师回答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的遗嘱里提及失踪的那段话,是不是海德让你那样写的?”
博士听到这句话,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似的。他紧闭双唇,点了点头。
“我早就知道,”厄特森说,“他生了要谋害你的心思,你如今是幸运地躲过了杀身之祸。”
“实际上,我此次所得到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博士神色严肃地说,“我得到了一个教训。啊,老天,厄特森,这是怎样一个教训啊!”他用手紧紧地捂住脸。
律师出门时对普尔说:“顺便问一下,今天送信的人长什么模样?”但是普尔否认上午有人来送过信这件事。他说:“今天没有什么人上门送信,只有邮差送来了一些报纸而已。”他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律师又陷入重重疑虑。一个可能是有人从后门送来了那封信,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封信是在博士的房间里写成的。假如事情果真如此,那么就更需要谨慎地对待这件事了。他走在大街上,听见报童在声嘶力竭地吆喝:“号外!号外!议员遇害,惊天血案!”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声音成了他的朋友、委托人的葬礼致辞,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他十分担心这件丑闻会把他的另一位好朋友也卷进去,从而影响那位朋友的名誉。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虽然他早已习惯于依靠自己,这次却希望有谁能为自己指点迷津。直接询问别人的看法自然不妥当,但是他想,也许可以旁敲侧击,委婉地征询一些意见。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和他的首席办事员盖斯特先生面对面地坐在自家的壁炉两侧了,一瓶在酒窖里存放许久的美酒正放在他们俩之间,与炉火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这座城市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浓雾塞满,灯光显得朦朦胧胧,仿佛伸手而不可及的红宝石。都市生活的声浪照旧从四面八方涌入,发出像风一样怒吼的声音。然而,在这个房间内,炉火跳跃的火光给室内平添了温暖的气氛,酒瓶里的佳酿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变得香气浓郁。透过滑落着雾水的窗户,可以看见窗外暮霭渐浓。律师忽然感到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他对盖斯特先生极少保密,即使有想要隐瞒他的事,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隐瞒得住。盖斯特由于工作的关系,经常去杰基尔家,由此也认识普尔这个老仆人。因此,对于在杰基尔博士家中自由出入的海德先生,他肯定也早有耳闻,那么,把这封揭穿秘密的信拿给他看不是很好吗?兴许他有一些他的看法。更何况盖斯特先生对书法颇有研究,在鉴定笔迹方面很有一手。所以,厄特森认为,根据这些理由,把这封信给他看是合情合理的。此外,这个办事员十分有头脑,他读了这样一封蹊跷的信,一定会发表一些十分有价值的意见,而他的话正好可以为厄特森提供参考。
“卡鲁爵士那件事真是太令人伤心了。”他说。
“是的,先生,如今外面众说纷纭,”盖斯特说,“那个凶犯简直太残暴了。”
“关于这件案子,我很想听听你的看法。”厄特森说,“我给你看一件凶手亲笔写下的东西,但是请对此保密,不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因为我还没有拿定主意,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无论怎么说,这件事都是不光彩的。这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亲笔写的信,在这方面你比较在行。”
盖斯特兴致勃勃,他立刻坐下来仔细研究那封信。“先生,”他说,“这种字体很奇怪。”
“从各方面来看,写这封信的人的确很奇怪。”律师补充说。
这时,一个仆人走了进来,递给厄特森先生一张字条。
“是杰基尔博士写来的吧?”办事员问,“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笔迹是他的。厄特森先生,便条上写的是什么秘密事吗?”
“不是,他只不过是想和我一起吃顿饭罢了。你为什么问这个?是想要看看吗?”
“我只要看一下,非常感谢,先生。”于是,办事员把两张字条放在一起进行仔细的比较。“先生,谢谢。”过了一会儿,他把两封信都还给了厄特森,“这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字体。”
接着出现了一阵沉默。厄特森的内心在不断翻腾。“为什么你要比较这两封信的笔迹呢,盖斯特?”他突然问道。
“哦,先生,”办事员回答道,“因为我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奇怪的共同点,两种笔迹除了倾斜的方向不同,在其他很多方面都十分相似。”
“真是奇怪。”厄特森说。
“你说得对,真是奇怪。”盖斯特应道。
“盖斯特,你要知道,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有关这封信的事。”
“是的,先生。我明白。”办事员说。
当房间里只剩下厄特森一个人时,他立刻打开保险箱,把那封信锁在了里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思考着,“亨利·杰基尔竟然伪造杀人犯的信?!”这样想着,他不觉感到全身冰冷。




金银岛 发生在拉尼翁医生身上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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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那份他早已交还给杰基尔的遗嘱一样,这里也对杰基尔进行了失踪的假设。可是,遗嘱中的那个假设是海德先生的险恶用意,十分明显地透露出他的不良居心,而拉尼翁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写下这个词的呢?律师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时间飞逝,悬赏捉拿凶犯的赏金已经出到了数千英镑,因为卡鲁爵士遇害的事激起了公愤。但是警方再也没有得到过关于海德先生的任何消息,此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随着大众的关注,他的那些不光彩的历史也被一一披露于世,有很多事情表明,此人的残忍程度超乎想象,令人发指。
关于他所到之处无不给人留下憎恶之感,也有很多传言,可是无论如何,这个杀人凶手还是不留痕迹地消失了。自从那天早上他离开索霍区的住所之后,世界上就彻底没有了他的踪迹。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埋藏在厄特森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他想,卡鲁爵士的死换来了海德先生的失踪,这至少不算是无谓的牺牲。而由于这些不良的影响已经消除,杰基尔博士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他结束了蛰居的状态,又回到了老朋友们中间,又经常与他们在一起宴请、聚会。杰基尔博士素来以乐善好施著称,如今他又对宗教更显虔诚,他忙忙碌碌地奔波于各个公共场所,且做出不少令人称道的好事。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仿佛在内心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是在造福大家。就这样,博士过了两个月的平静生活。
一月八日,厄特森参加了博士在家里举行的小型聚会,在座的都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拉尼翁也在其中。在宴席上,宴会主人一会儿看看厄特森,一会儿又看看拉尼翁,仿佛一切又重回到昨天,三个人仍是心无芥蒂的亲密伙伴。但是十二日及十四日,律师去拜访博士却吃了闭门羹。普尔说:“博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会客。”律师十五日又来了一次,依然没有见到他。这两个月以来,律师已经习惯于每天见到这位朋友,所以博士这次重新进入蛰居状态,令他感到十分不安。第五天,他请盖斯特陪他共进晚餐。第六天晚上他则去了拉尼翁家。
最起码在这里他不会吃闭门羹。可是当他走进拉尼翁的房间时却被吓了一大跳—拉尼翁整个人变化很大,律师简直不相信自己看见的就是他本人。拉尼翁面容枯槁,往日红润健康的肤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衰颓的灰白色;头发掉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岁。此外,这些急剧衰朽的迹象不仅表现在身体上,从他的眼神和举止来看,似乎有一种刻骨的恐惧印在了他的心上。拉尼翁是一位医生,这使厄特森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是因为惧怕死亡才变成如此模样吗?“是的,”他想,“作为医生,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状况,清楚自己已时日无多,恐怕正是这一点让他失去了活着的勇气。”
当厄特森告诉医生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时,拉尼翁马上肯定地宣称自己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死神之门。
“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他说,“我不可能再康复了,顶多还能拖上几个星期。是啊,生活是很愉快的,我一直非常热爱生活。但有的时候会想,如果我们什么都知道的话,没有秘密这回事,那么我倒也乐于死去。”
“杰基尔也病了,”厄特森说,“你有没有见过他?”
拉尼翁立刻脸色大变,他颤抖着抬起手。“我再也不要听见杰基尔这个名字,也不想再见到他。”他声音很大却极不稳定,“我跟这个人已经绝交,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请你不要再向我提起他。”
“唉。”厄特森叹了口气,同时也感到十分不解,缄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又开口道:“拉尼翁,我们三个是多年的朋友,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的朋友了。我能做点儿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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