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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鸟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樱沾墨
灵江仰脸躺在他腿上,两爪朝天抓着小木棍,尖尖的鸟喙在上面啄来啄去,他毛茸茸的小肚子明显硬邦邦的,殷成澜一摸,他就笑,漆黑的小圆眼里好像闪烁着星子:“怎么样?”
殷成澜回了手,用力闭上眼,然后像是不相信似的,又猛的睁眼,将灵江放趴,撩开他的尾羽,盯着他小屁股中央的雏菊花,倒吸一口气。
这是他翻来覆去睡过的男人,是他哪哪都摸过、亲过的雄鸟,可看着他的肚子,殷成澜恍然跟做梦一样。
他的肚子里真的有个蛋。
是自己的种。
殷成澜僵硬的看着小黄鸟。
小黄鸟站在他腿上,甩着呆毛,挺着小肚子,一脸骄傲。
老子超牛逼吧。
老子都能给你生蛋了。
殷成澜却没有灵江那么乐观,他只是绷着脸,仔细询问了有关灵江和他腹中蛋的情况,皱眉思索蛋的来历和原因。
严楚看着还在摘稻草的季玉山,冷笑道:“怎么来的殷阁主会不知道?”
一旁的季玉山脸一红,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阁主说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殷成澜端坐在床上,垂眸望着他在腿上瑟的小黄鸟,并未和严楚计较,思索道:“严兄,可否让我看看从地宫中带出来的那四块石简?”
石简准确来说本就是殷成澜所有,他有意询问是客气,严楚自然无法拒绝,便叫人将石简搬到了房中。
一同带进来的还有严楚前一段时间从石简上临摹翻译出来的拓本。
石简上的古字繁复晦涩,一时很难看懂,而严楚译出来的部分则源于神医谷中有几本来历久远的古书籍,是哪一代先人留下来的已经不可考证了,那上面所用字迹便和石简上的字有六分形似,古书旁有后人的注释,严楚正是用古书一字一字对照,才勉强译出了石简的部分内容。
殷成澜要看拓本,却被灵江拦住了。
小黄鸟一下子扑到拓本上,张开翅膀将上面的字挡住,扭过头说:“我要给你生蛋了。”
殷成澜弯了下唇:“嗯,先让开。”
灵江道:“我一公鸟给你生蛋不容易。”
真是非常委屈丢脸了。
“好好好。”这是撒娇吗。
殷成澜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脑袋。
灵江捧住他的手指,说:“那你答应我,以后全部要听我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依着我。”
殷成澜眉头挑了一下,他向来敏锐,察觉出什么,扯住灵江的小翅膀将他拎了起来。
灵江舒展爪子,紧紧抱着拓本不松爪,威胁道:“别逼我对你动手。”
殷成澜往他肚子上挠了一下,灵江一乐,拓本掉了。
灵江:“……”
他气的呆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殷成澜捡起拓本,飞快的看过,在灵江愤怒的要啄他时,伸手一捞,将灵江抱进了手心,他拍着他的脑袋,说:“等会再和你算账。”
说罢,将拓本递给严楚,沉吟缓缓说:“盘启的眉心血……”
“你也怀疑是眉心血?”严楚向他走了一步。
殷成澜看他一眼,手心拢着,暗中捏住了小黄毛的鸟喙,含糊道:“嗯,有可能吧。不过此事过于匪夷所思,恐怕只有全部译出石简上的内容才能知道。”
严楚同意的点点头。
夕阳从天边斜斜照进屋中,他们没有结论,只好各回各屋了。
屋门一关,外面的风吹草动都变得模糊,灵江翻身躺到床上,面朝墙壁不说话,奶黄奶黄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冷漠。
殷成澜无奈,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戳了戳他胖乎乎的后背:“生气?为何?”
灵江用小翅膀抠着墙壁,没说话,他为什么生气自己心里没数吗。
第72章佛火小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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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变成人让我抱抱你。”殷成澜撸着小黄鸟头上的呆毛,在它生气的空当,手指灵活的将那撮呆毛编成了一截细细绒绒的小辫子。
小黄鸟顶着冲天小辫扭过头:“......”
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殷大阁主干笑,缩了缩手指,太贤惠手巧是病,要治。
灵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幻化成人抱住殷成澜,亲了亲他的额角。
殷成澜道:“睿思已经到长安寺了。”
灵江摸着他的胸口:“你准备什么时候解毒?”
殷成澜抿唇,一只手环过他的腰,按上他的后背,摩挲他瘦削没有一丝赘肉的脊背。
沉默片刻,道:“这截神骨给你神力,若是没有了它,你再也不能幻......”
“我不在乎。”灵江道。
就算不能变成人,行极乐之事,只要能陪在他身边,灵江就知足了。
他的真身很小,心也很小,能装的东西也很少,只需一个殷十九罢了。
殷成澜在暗处苦笑:“若你没有神力可否还能认得我,记得我?可否能与我交谈,知人知事?”
灵江愣了愣:“你的海东青不会幻成人,没开灵智,也不会说话,但它认得你。”
殷成澜道:“所以它只是我的宠物,仅此而已。”
灵江默然看着他,迟疑的说:“你的意思是......若我只是鸟,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待我了?”
殷成澜:“不,我只是觉得”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窗声,伴随着海东青嘶哑的低鸣。
殷成澜往窗外扫了一眼,没开窗。
灵江从他怀中退出来,屈起一条腿靠墙坐到床里,他伸手拢了一把额前凌乱的碎发,说:“你去吧,它应该有急信,不用管我。”
殷成澜握住他的手,忧心望着他。灵江从他漆黑的眸中看见自己的模样剑眉星目,高鼻薄唇。
很好看。
但这不是他,只是他的幻形。
灵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去吧,我没事,我等你处理完了,再谈。”
窗外,海东青的低鸣愈发急促,只有到行信人特殊的命令,它才会这般急切。
殷成澜无法,只好点头,施起轻功坐到书桌旁,挥袖打开了窗户。
雄鹰巨大雪白的身姿一下子填满房间,嗥嚎着在屋顶盘旋,落到了殷成澜手臂上。
它的利爪上绑着抹了朱砂的小竹筒,打开之后,是那位清风月白的高僧的讯息。
看罢,殷成澜回头对灵江道:“后闵国妖女迷惑皇帝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时辰到了,山月的信该寄出去了。”
灵江靠着床,手指搭在自己腹部,他微微垂着头,丝滑的墨发垂下来,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他歪在床铺里,笑了一下,说:“十九,你终于可以报仇了。”
殷成澜唤来连按歌,挑亮烛火,在桌案前铺开一摞雪白的宣纸,他提笔沾墨,笔走游龙,向大荆的七十二座城池中的庙宇古寺禅宗放出了数十道急令,当夜,无数雪白的飞鸽来往于书桌前,带走了他们心筹划已久的讯息。
明亮温暖的烛火在屋中跳动,灵江望着殷成澜的背影,眉头慢慢锁了起来。
他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变成人,可殷成澜在意的。
灵江心想,他宁愿变成寻常的鸟,用尽后半生的灵力去救这个人,换与他几十年朝夕相对,晨暮日常,从此再不能拥抱他,与他水乳交融,与他耳鬓厮磨,与他恩爱缠绵,只能化而为鸟,落在他腕上,看日出日落,青丝成雪,这一世就这么过去。
他心甘情愿,可现在却忽然意识到殷成澜在意的。
他在意自己没有灵力,只能是鸟。
男人的侧脸在灯火下渡上一层浓墨重的颜色,灵江心里有些难过。
此时千里之外,一座远离大荆帝都的小城里,一身青袈的僧人站在窗边,手里握着另一封用朱砂墨写的信,信纸隐隐氲着朱砂的殷红,好像血一样就要流了出来。
床上团在一起的被子动了动,从里面爬出一只毛茸茸的大白兔,兔子直起上半身,眯着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小爪,纵身往床下一跳,落地的同时变成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
青年衣襟大敞,浑然不觉,色眯眯的走到僧人身后,环住他的腰,把脑袋放到山月肩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这是什么?”
山月将信递给他,伸手整了整他的领口,无意间瞥见青年胸口一处紫红,山月脸皮一热,移开了视线。
青年大咧咧打开信,往下看去,看到最后脸色已经布满了阴云:“这是你的绝笔?为什么?”他拽住山月领子,将人抓到了眼前。
山月无奈按住他的手:“是写给陛下看的,我要离开皇宫,只能用此法。”
青年眉头紧锁瞥他一眼:“信中所提的这个人是谁?”
山月沉默了下:“此少年乃是陛下流落在外的血脉。”
青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那里,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山月道:“阿图,你别生气,当心肚子里小兔子,要不要吃胡萝卜?”
青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他。
山月道:“我要还十九爷的恩情,这是最后一次助他。”
窗外,漆黑的夜里刮来淡淡的凉风,连按歌道:“风是香的,桃花快开了。”
殷成澜停笔顿了一下,侧头看向床铺,灵江蜷缩着靠着墙壁闭着眼,殷成澜想,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时间能陪灵江看桃花开遍人间。
烛火烧成白色的蜡泪,烧完第三根的时候,天亮了,殷成澜手里一只信鸟披着霞光飞进了连绵起伏的山里。
相隔千里的地方,一夜未眠的山月腿上卧着兔子,他微微探身将朱砂信绑到了黑鹰利爪上:“去吧。”
雄鹰在天空盘旋,长啸着消失在天际。
他腿上的兔子糟心的将脸埋进了雪白的圆尾里。
待所有的信都放出后,殷成澜坐在窗边,望见窗外绿雾朦胧的山谷,再往北,翻过六座大山,三条大河,过平原,走官道,长驱直入五六日,就是大荆的王城。
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正在等着他。
殷成澜的目光沉沉盯着桌面,抚摸着最后一只信鸟,海东青。
连按歌道:“爷,这是严楚给的药。”
殷成澜接过,放进了海东青爪中的竹筒里,摸着它光滑细腻的羽翼,低声说:“去交给睿思,走吧。”用力一扬手腕,将神鹰送上了云空。
潇悍巨翅扑入云端,遮天蔽日嗥嚎而去。
殷成澜望着海东青的身形消失,低头咳出一口血,他的身体撑不住一夜的心力交瘁,心肺针扎般的疼起来。
一只手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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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的胸膛,殷成澜抬头,灵江半跪在他面前,帮他揉了揉。
“我没事。”殷成澜拉住灵江的手,一摸之下竟发现他的手异常冰冷:“你怎么了?!”
灵江顺着跪的姿势靠到他膝盖上,耷拉着头,脸色苍白,殷成澜这才发现他额头布满了冷汗。
灵江皱皱眉:“没事,肚子有点疼。”
殷成澜一惊,一旁整理桌子的连按歌道:“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灵江愣了愣:“我不知道。”
……
殷成澜和连按歌将灵江弄到床上时,他浑身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灵江躺在床上,忍着疼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还有点不可思议。
这就要生了?
他以为自己要揣很久的。
天才蒙蒙亮,连按歌连跑带叫去拖严楚,让他帮忙接生。
殷成澜坐在床边握住灵江的手,额头也冒出了汗,看起来有些慌张:“没事没事,乖,疼就咬我。”
说着把手递到他唇边。
灵江苍白着脸一笑:“我又不是女人,能忍住,放心好了。”
他顿了顿,望着屋顶,略带疑惑道:“就是……我不知道怎么生。”
殷成澜也不知道,被睡梦中晃醒拖过来的严楚更是不知道。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站在床边直勾勾看着脸色越发苍白虚弱的灵江,这几个人丢出去都是运筹帷幄的主,这会儿却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连按歌道:“我记得先要大声叫,你叫叫试试?”
季玉山道:“对,还有吸气呼气,你这样试一下。”
最后,好歹是大夫的严楚把了把灵江的脉,在他腹部按了按,回手,说道:“不然,先把裤子脱了吧。”
灵江:“……”
灵江自然不肯,求助般望向殷成澜,男人攥着灵江的手鼓起青筋,隐隐发颤,交握的两只手满是紧张的汗水。
灵江稳了稳心神,咬牙说:“你们都出去,让我自己来。”
殷成澜道:“我帮你。”
灵江抬起他握着自己的手,侧头亲了亲,微微一笑:“出去吧,我不想让你看着我。”
他眼里湿漉漉的,墨发粘在白皙的面庞,他越疼,脸上就越镇定,灵江低低的喘气,无声的请求殷成澜。
他可以骄傲牛逼的宣布自己能生蛋,但绝不能像女人一样在人面前呻吟生子。
这是他的尊严,不容任何人侵犯。
殷成澜被他目光震撼,纵然心疼心慌的难以自抑,但他仍旧用尽力气,让自己的视线从灵江身上剥离下来,艰难的转过身,说:“好,我出去等。”
率先离开了屋子。
蛋他爹都先走了,其余人更没有理由留下来,片刻后就给灵江腾出了屋子。
人一走,灵江松了一口气,幻出原形,笨拙的趴到枕头上,撅着小屁股,思索怎么把鸟蛋下出来。
他的肚子又是一阵痛楚的缩,灵江对疼痛极为能忍,这股疼好像撕着他的五脏六腑,而灵江只是尾翼狠狠一颤就忍了过去。
不过他觉得爪爪一沉,有什么东西就掉了下来,砸到他的爪了。
灵江从小翅膀下看去,看见他那两根丫形的爪爪中间躺着一枚鹌鹑蛋。
屋外的人焦急等候着,虽然出来是出来了,但殷成澜脸色比方才更为狰狞可怕,他坐在门前的地上,阴沉的看着脚前的那片地,细细的血水从他唇角流下来。
严楚按着他的脉搏:“殷阁主,你的毒不能再发作了!”
殷成澜抽出自己的手,张嘴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水,他冷静的擦了擦,好像用尽所有的温柔,哑声对着屋门道:“宝贝儿,你还疼吗?”
屋里半晌才回:“进来吧。”
他们一涌而进,看见床上的小黄鸟用小翅膀捧着一个和鹌鹑蛋一模一样的鸟蛋,扬起头看着他们,手足无措道:“怎么孵?”
坐上去吗?
他怕自己一屁股压碎啊。
第73章佛火小凤凰(二)
鹌鹑蛋大小的佛火凤凰卵在灵江的毛茸茸的小翅膀里窝着,蛋通体泛着莹润的淡黄色,像黄山玉石般细腻光滑。
长得真是一表蛋才。
灵江想象不出这是他下的蛋,殷成澜也想象不出来这是他的崽。
于是一人一鸟隔着一枚小小的鸟蛋相顾无言。
“对了,鸟窝我都准备好了,我去拿。”季玉山激动的说道,然后跑了出去。
连按歌啧了一声,捏着下巴晃悠到床前,低头瞅了瞅,意味深长的发出一声鼻音,没说什么,站到了一旁。
灵江坐在床上,本就有些紧张无措,教他这么一哼,脸色更是难看起来,浑身羽毛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像落汤鸡似的。
他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尴尬,茫然,惊惶,不知所措,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灵江捧着小鸟蛋,忐忑的对殷成澜道:“你的……额、我的、我们的蛋。”
恭喜太子殿下后继有蛋。
殷成澜抿唇笑,坐在床边,弯下腰,伏下身子,用干涩的嘴唇亲上他,许久才起身。
小黄鸟用被角擦了擦小鸟蛋蛋,不好意思的举起来,低声说:“也亲一下它。”
殷成澜捏住他的小翅膀,举高,低头深深亲吻在上面。
他一个举动就让灵江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抱着他的鸟蛋在手里掂了掂,问严楚:“接下来怎么办?”
严楚眼睛往门外扫着,闻言撇了撇唇角:“孵蛋你应该问殷阁主。”
殷成澜低头坐在床边没说话,清晨的阳光从屋外照进来,照的他的脸苍白如纸,干了的血渍凝在他的唇瓣上,阳光一照,有种触目惊心的殷红。
灵江去看他,发现从进屋以来殷成澜就没说话,灵江幻成人,放下鸟蛋,从身后凑近他,抓住殷成澜的肩膀,将他掰过来看向自己。
“十九?”
殷成澜僵硬的坐在那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漆黑的瞳仁折射着阳光,在眼眶里颤动,缓慢的转向灵江。
灵江脸色一沉:“说话。”
殷成澜艰难的笑下:“我……”
他一张嘴,血水便大口大口涌了出来,好像全身的鲜血都要在此刻吐个干干净净。
灵江大惊,一下子抱住殷成澜,将他放倒在床上,大声吼道:“严楚!”
殷成澜眼前一阵黑暗席卷,他吐了血,方才撕心裂肺的心肺反而好了一些,骨头缝里仿佛被百蚁啃噬的疼痛也随着大沽血水流走了,他在如此血肉模糊的时候诡异的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每一次毒发都是锥心泣血的疼,唯有这次,遭受过无数次疼痛的身体终于不再疼了,随之而来的是轻快,像风一样。
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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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将化作乌有,他也要化成尘埃,随风而逝。
殷成澜阖着眼,想笑。
但他却笑不出来,浓重的遗憾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线牵连原以为是切肤之痛的仇恨,却没想到是耳旁怒吼着却愈来愈模糊的青年。
没能陪他看桃花,也没能和他一起孵蛋。
小凤凰,对不住了。
连按歌目呲俱裂:“……爷?”
“快救他,救他!”灵江大吼,看着严楚的银针飞快的下在殷成澜身上,满目鲜血从唇角蔓延到脖间,然后他的胸膛也绽放大片大片血花。
那种毒药的厉害,十年之后姗姗来迟。
灵江怔怔看着殷成澜轻颤的睫羽归于平静,他腿一软,跪倒在床边,轻声叫道:“十九?”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灵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严楚手中捏着最后一根银针,本来是要下在殷成澜的额角,见此情景,他手一顿,了回来:“我警告过他了。”
灵江眼红如流血,沉默的盯着床上的人,抬手蹭过他唇角的血渍,抚开粘着冷汗和血水的头发,两指探到他脖间,试图寻找颈脉的起伏。
他摸不到,眼前模糊起来,向来无法无天满不在乎的脸上浮现出脆弱的神情:“他死了?”
严楚道:“我的八根银针封着他的心脉,一时半会儿还断不了气,但毒血攻心,要不了多久,就撑不住了。”
灵江道:“我的椎骨还有用吗?”
严楚看他一眼:“不知道,除了心脉跳动,他已经和死人没两样了,救不救的活,不好说。”
灵江闭了下眼,逼退眼里氤氲的潮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用手指一点点擦去殷成澜唇角的血渍,心中涌起大片大片翻滚的海浪,他好像被海水卷入无底的深渊,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猝不及防看见一片淡蓝色的冰石地宫。
地宫里有山川瀑布和鹰飞兽啸,他站在祭台的下面,周身染着鎏金般的焰火,祭台的王座上,那人黑袍逶迤,一如过去数万年如一日的沉默。
唯有今日,他的眼睛终于转到台下的长身玉立的人身上,低声唤了一句,小凤凰。
佛火眼里一喜,抬头去看他,却见盘启闭上双眸,在佛火的眼中化作飞灰。
星月轮转,山风呼啸,孤绝万仞的山峰之巅上,驭凤阁阁主坐在天外飞石的八角凉亭里,衣袖被山风鼓起,流云淡雾中回头看着他笑。
小黄鸟说,我来问你要不要训我。
严楚见他形单影只,不忍道:“节哀顺变,如果有缘,下辈子你们还会再见。”
‘下辈子’三个字像一把锥子,冷不丁刺的灵江一个哆嗦,他的心疼的血肉模糊,痛苦的想到,他受够了,真是受够这种宿命的分离了。
灵江跪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弯成爪状,向身后一摸。
一阵皮肉刺破血水喷溅的黏腻声,灵江浑身发颤,弓起身,伏在床边剧烈的喘气。
地上顷刻流成血泊,严楚大惊:“你会害死自己的!”
灵江直不起身,额头抵着硬邦邦的床板,微微侧过头,白皙的额头满是汗水,他抬起手,滴滴啦啦的鲜血像蜿蜒细小的血蛇从他的手心爬满了手臂,淡黄色的衣衫被染成了殷红。
张开的手浸泡在鲜血里,粘稠的血水散发着他的体温。
他竟生生挖断了自己的脊椎骨。
灵江想抬头看一眼床上的人,却再也没有力气,只来得及嘶哑着嗓子,道了句‘救他,他还未报仇’,便猝然变回小黄鸟,掉进了血滩中。
之后,便是暗无天光的几日。
严楚得到神骨,立刻碾磨成粉混入汤药中,和连按歌一起撬开殷成澜的嘴,将汤药强行喂进去,连着喂了三四回,浑身冰凉的人才隐隐有了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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