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孔忆之

    “父亲如今的情况，难道老二不知道吗”

    “想来绝对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该怎么做，就是个人的心意了。”

    “这样的行为倒有些不太像你二叔的性格啊。”

    “谁说不是呢！”婶娘抚了抚自己头上拿只硕大的珠钗，拿腔做势的说道，“父亲也提过说派人去找说眼看着过了年生意再忙也是要回来的，只是这人心隔肚皮，难说的很。”

    “当真派人去找了吗”

    “哪能不去呢，这不前几天派去的人才走。”婶娘说道，“今年冷得厉害，好多地方都冻上了人马车船的很难过得去，我就想着，就这样的情况，今年的年节，他能回得来吗”

    “二叔父为什么非得要去海边啊这杨家的生意已经做得够大的了，这海上也不见得安全。在淘海货赚银子，实在是太冒险那些。”杨承宇一连中肯的看着婶娘明知故问的很到位。

    “宇儿是吃皇粮的，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生意人的艰难。”三婶子仿佛说到了伤心事，一般一下子漠然了，“如今这南北关系紧张，像北面贩卖丝绸，茶叶，瓷器都比以前少了很多，南方的生意也是做不动。北边的不好做，也亏得你二叔父胆大心细，敢下海边，说不定啊，我们这一大家子往后都得到海边上讨生活喽！”

    三婶娘刚一说完，大家还没来得及复合几句门外边来了一个小时，通报说杨老太爷已行人，已经回到了正房堂屋，让我们快些过去。

    出了话题，沿着一条回廊兜兜转转，在我迷路之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正屋正堂。

    如果说三婶娘确实上了些年纪，涂脂抹粉的，一针刺鼻的香气很是庸俗，那么作为四婶娘就更是有些俗不可耐了。

    四婶娘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正是因为她在正堂安排酒宴。

    四婶娘的个子不高，有些胖，团团的头直接放在了团团的身子上，一身绿色绣金回纹的衣裙，倒是大方华贵，但那只插满了金钗的脑袋，却当真让我吓了一跳，再看到她那双带满了金戒指的手，让我对这个人的审美素质产生了严重怀疑。那张白的发亮的脸上一张血色大口，咧嘴一笑便露出了一排亮晶晶的牙龈。黑浓的眉毛当真是要比一般男子都粗壮些，这样的打扮真是吓死人不偿命。也不知道这杨府老宅里的人是如何忍受这样俗艳的装扮，还是说这样的打扮在这里才是最时尚的。

    不过见到四婶娘的这副尊容，仿佛除了我和杨承宇感到明显不适以外，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仿佛看不见或者早已习以为常了。

    在相互寒暄见礼之后，我们在四婶娘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屋的卧房中。

    在这个卧室中，我们见到了这位年老但不服老的老太爷，还有那位有很大概率已经红杏出墙的春娇姨娘。




第七十章 见面之礼
    杨老太爷精神矍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脸上的褶子就和那包子皮儿一样，一笑起来，堆积的褶子早就把眼睛都挤没了。

    在众多人物之中，春娇姨娘很好辨认，她那硕大的肚皮和那纤细的四肢极不匹配。她的样貌和气质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很安静甜美，艳丽但不妖娆，她一直守在杨老太爷的身边，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关怀，而不是暧昧，不是浪荡，就好似她当真是爱慕这个足以当他爷爷的老者一般。

    春秋姨娘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对襟厚袄，脸上薄薄的施了些脂粉，却也恰到好处，竟是这般的恬静美好，仿若处子的一个女人。

    杨老太爷果真早就不记得杨承宇了，也就顺带着没怎么搭理我，这倒是我乐见其成的。

    午饭一大家子都挤在了正常的大厅中，倒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吃了午饭，四叔的长子杨承寅在长辈的安排下负责招待我和杨承宇，我虽然很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休息，但根本不该开这个口，只得跟着杨承宇出了花厅，来到碧湖之上。

    杨承寅比杨承宇只小半岁，但看起来却要比杨承宇老练得多，他应该在北方做生意，一直在说这几年生意如何难为如何难赚钱，我这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是打算和我们要钱呢。

    “现如今北方局势不稳，丝绸是已经走不动了的，相对的茶叶还好卖些，我打算来年弄点江南的新茶到北方去卖，不知道鱼哥有没有兴趣入股一份”

    我真担心杨承宇开口就要回绝，急忙抢说道：“只要小叔叔愿意搭上我们，我们没有叔叔这般财大气粗，也是没有多少钱的，只是尽份心力自家人，如此便也罢了。”

    “嫂子，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杨承寅一听我这话脸上的表情明显得意了一分，“嫂子的嫁妆，那耙子匀出一点儿，也经过我们这一大家子糊口了。”

    于是就这样简单的，我们便成功地和杨承寅搭了上了线。下午怀州下了大雪，这应该是南方的第1场雪，为了及早赶回府中，我们便放弃了在老宅吃晚饭。

    其实事后我才知道，对于杨承寅这种当面要钱的行为，杨承宇同我一样表示愿意对接，但对于我的真实想法他可能并不清楚，我可并不是好心的愿意帮助杨家渡过什么难关，而是深入虎穴，了解杨家本族人的心性，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的了解杨家的秘密，尽快的完成冷箫交代的任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提前给点钱打点打点，哪里办得到呢

    第2日我们并没有再去杨家老宅，只是杨叶一人留在了那里陪同老父亲，婆婆对于可以不用出门，表现的和我一样的开心。

    南方的第1场雪一连下了三天，直到第4日天方透亮，我们组织了第2次老宅半日游这一次我们再次见到了杨承寅同志，我很爽快地给了他一千两银票，声称没想到入伙，所以身上带的银票不够多，并表示明年回到京城，至少把1万两的银票寄过来。

    对于凭空掉了1200砸在头上，让这个19岁的少年有些飘飘然，他是四叔的长子杨家老宅的事情，也许他会是一个突破口。

    一连几日难得的天气晴朗，母亲带着我满怀洲城的逛游，一来是为了购置年货，二来也的确是为了散散心情。

    怀州地处江南水乡，城内水系分布密集，住户多是深宅大院，在城中有一个商业中心，一应首饰玩意儿，吃喝酒水儿这里都有，只是很有地方特色，档次和京城中的比起来，差的远了去了。

    婆婆好事，对杨家老宅的事情并不关心，对于杨叶很少回家的情况，也没有怨言，买完了年货，也就到了11月底了，京城方面来人告知说三哥二哥周姨娘为首的大部队已经上岸，恐怕再有两日也就到了。

    杨承宇多年未来南方竟然水土不服，没几日便受了风寒，还有些腹泻，孤儿我们自第2次回老宅后已有十数日未曾出现过，就连几位兄长姨娘们回府安住，杨承宇也未能前去迎接。

    一连吃了三副药，守了十几个通宵，在熬肿了双眼之后，我终于迎来了杨承宇的康复。

    家中所有人都挨个前来看望过他，都对我们这边的情况很了解，所以好在没有人会出言责备我们，而我只一心想着照顾他的身体，竟全然忘记了这杨家老宅的事儿。

    这一日是，十一月十七。

    杨家老宅的一个小斯带来了一个口信，震惊了全府上下的所有人。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二老爷没了这话也是能混说的吗快点给我说清楚！”杨叶在杨承宇生病这几日，因为不放心儿子的身体，就从杨府老宅回来了，此刻的他因为过于震惊，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你不要慌，把话想清楚了再说，在二姥爷不是去海边了吗怎么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呢”太太显然也是吃惊不小。

    “大老爷大太太，小的我也不清楚，三老爷差我过来请诸位过去，说海边来的官差，还在家中用茶，过去见了差爷，好好问问便也就明白了。”

    就这样几十辆马车，风驰电掣地便开进了杨府老宅之中。

    或许是预感不妥，周姨娘很识趣的带上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一道去了杨府老宅。在这个姨娘的聚集地用相同的身份，或许周姨娘可以达到太太所无法达到的沟通目的，得到更多台面上不能说的真相。

    杨承宇和他的三哥作为嫡子，则带着各自的夫人紧跟在老爷太太身后，来到了老宅之中，那间最大的议事厅。

    这建议是听见的较为偏僻，靠近老宅中的后湖，在一大片竹林的深处加之连日阴雨，所以此地当真是格外的寒冷，或许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装下这样多的人，不然这些上了岁数的老爷太太们，也不会选在这里商量事情。



第七十一章 海边的命案
    除了上首坐着的几个人外，诺大的议事厅中竟然早已坐满了人，主要都是一些年轻的男子和女人，看样子都是我们这一辈子的同族兄弟。应该都是少爷们带着少夫人人这样的组合模式，不过这么几十号人还有好多的生面孔，想必者四叔三叔房中那些未曾谋面的庶出儿子们全都来了。

    一见我们一行人，原本愁眉苦脸的三叔父，稍微放松了一些，大步走来，紧紧的拉住了父亲的手，止不住的就要滴下泪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二不是好好的在海边吗怎么说没就没了！”父亲自是急得不行，连句宽慰自己，弟弟的话都想不起来，一见面当头便是责问

    “尊上便是杨叶，杨大人吧！”一个官差模样的人从一旁的座椅上站起身，朝我们大步跨来，对着父亲拱了拱手。

    “杨叶就是我！”父亲一见来人好似明白了什么，打手作揖恭敬地说道：“这位大人想必就是来通报，的官差大人吧。”

    “我是田来的捕头，杨荃是您的二弟”官差生的虎背熊腰，膀阔腰圆，甚是威武。

    “我就是杨荃的大哥！”

    “那正好！”差官将一封公文交到了杨叶的手中，“10日之前，杨荃夫妇被邻舍发现死在了家中的我房中，每人身中五刀，家中的一应财物全被洗劫一空，现正全力破案，我来是希望贵府派一人同我前去认领一下办一下手续，待案件侦破之后，好扶灵回来，海边气温较高，恐怕是拖不了多久的。”

    “差官大人！”杨叶一听竟是谋财害命，当即就要昏倒，强制镇定心神后，又拱手作揖说道，“其实10日之前的事现在可这是何人所为，我的二弟生性内敛，绝对不是那张扬财物之人，这恐怕是熟人作案呢！”

    “我是5天前出来的，那时早已锁定了凶手，想来我现在回去这杀人真凶，必定是已归案了的，诸位还是商议一下，由谁同我前去呢”

    “二弟家的老大呢”父亲抓着身边的四叔劈头就问。

    “那小子就是个书呆子，考了几年进士没考上，便跑到书院去教书去了，大哥你是知道的，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见回来过，想必除了二哥以外也没谁知道他在哪里，这让我们去哪找他呢”四叔也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委屈。

    “二弟家也不止这一个孩子，其他的人呢，都到哪里去了”父亲恭敬的请那位官差落座后，自己在上首坐了下来，见父母坐定，杨承宇这才拉着我，在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来。

    “二哥家的孩子在家中的也只有勇儿一个，还是因为当时他外出，二哥没来得及通知他，才这样的。”三叔父从人堆中费劲地拽出一人，个子矮小，身材肥胖，但那双眼睛倒挺大，一见杨叶就吓得发抖。

    “现在家中只有他一个在吗”父亲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胖子，脸色更是难看极了，“二弟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只有两个吧！”

    “二哥一共有4个儿子，您怎么给忘了！”四叔叔为难的说道，“除了泳儿以外，现在家中只有他了，不过大哥你可别看他长得不行，但脑子还灵活，南边北边从小也是跑了个遍，只不过他是姨娘生的大哥不熟悉罢了。”

    杨叶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他盯着胖子看了半天，把三叔父搭到跟前，耳语了几句什么，由于杨家老二的事情我暂时并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想着非得要去偷听人家安排。

    众人看着父亲和三叔父两人交谈了许久，最后终于商议妥当，三叔父开口说道：“让杨承璜带着他一起去，璜儿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海边，也是去过很多回的，由他在跟前保管没有任何事。”

    三叔父话音刚落，在坐一众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年轻人，长得倒是相貌堂堂，就是皮肤比杨承宇还黑，他朝前拜了三拜父亲和三叔父似乎表示愿意出这趟差。

    而那个长得胖胖的庶子，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高兴，对于父亲已惨遭杀害的情况，他并没有任何的难过。反倒对杨叶介意他的身份而感到不悦，我看得出来，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没有丝毫的感情，以至于他反倒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大哥我是想。”三叔又说道，“以我的想法不如让云娘也跟着一起去，好歹有个女人在，毕竟二嫂子也得入殓不是。”

    “云娘”父亲莫名其妙的看了三叔一眼。

    “这是他的母亲云姨娘。”三叔指了一下那个还有些生气的胖子，“这云姨娘是二嫂给二哥纳的良妾。人哪还不快将云姨娘娘给请过来！”

    一听到如此吩咐，几名小厮，丫鬟一起应声而出，不一会儿两个丫头是抬是扶的，将一个一身缟素的女人抬了进来。

    女人头发蓬乱，面容憔悴，嗓子早已哭哑了，失魂落魄地连站都站不住。

    对于这个女人的表现，杨叶表示还是很满意的，他收起怒容，满脸悲痛地走到女人身前，正色问道：“二弟惨遭横祸，如今需劳动你前往海边，将二弟二弟妹的尸骨接回来，你可否愿意”

    女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也不哭了，她用袖子抹干了脸，看着身旁的儿子，对父亲问道，“你是让我们母子二人一起去吗”

    “是让璜儿带着你们二人一起去。”三叔夫急忙说明，“如果你同意立即就可以去收拾衣物，和这位老爷一同出发吧。”

    作为云姨娘和她的胖儿子有些不同，但一听这样的安排差点喜形于色。但还是很有功力的，强行把这笑意收了回去，不过这样一来，哭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云姨娘的心思很好猜测，想一想，杨荃夫妇二人横遭遇害，他们的儿子早就不知所踪，这样一来杨荃所有的财产不就是这对母子的吗这样一想我总觉得这场入室杀人案，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啊。

    这个胖子看起来愣头愣脑的，要说他设计杀害了他爹，他恐怕没有这个脑子和手段，但他这个娘恐怕是有这样心计的，但是他娘一个女人，还是个小妾，如果说她一个人能独自完成这样严谨周密的杀人计划，她恐怕没有这样的人力和资源，所以如果她真的是凶手，她应该还有帮凶，或者说是同谋，但是这些也仅仅只有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

    “这些事情，父亲应该都不知道吧！”在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杨叶终于可以坐下来安心的喝上一口热茶了。

    “父亲应该是不知道的！”三叔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说道，“这种事情我们怎么敢告诉他呀，今天一大清早便让春娇带着他出去逛游去了，现在刚回屋，没让过来这边，我只说这些天你们都忙着逛街，买货忙不开，一会儿，你们也别去看他，爹这些年糊涂的厉害，谁都别提这事儿，他估摸着也想不起二哥来。”

    “三哥说的，可是呢！”是说貌似很冷，紧了紧身上的那件毛皮大氅，“那位老神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的，爹，在这个情况就怕受到大刺激，如果这事儿让他知道了一下子就得玩完，所以这件事全府上上下下都得把嘴闭严实了。”

    “似的说的对，以我看，尤其是二哥另外的三位姨娘此刻依旧留在府中，始终是个祸根。”三舒服抱着手炉看向他大哥，“我的城郊有一处宅子，原本是想留着自己个住的，可父亲现今这个情景我是走不开，房子空着也就是空着，依我看，不如请那几位嫂子和侄儿侄女到那里去住，免得父亲瞧见了问起三哥的去向。

    “你那房子有多大这些个人过去能住得开吗”杨叶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但又担心自己的二弟这才刚死，立刻便赶走他的子女和小妾，只怕会惹来旁人的闲话。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三叔笑了笑说，“那是我留给自己住的宅子，能差得了吗大哥您若是不放心，明个我便让大哥去看看，如今二哥这事儿真是事发突然，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爹的身体，权宜之计，也不是不管他们，吃穿用度任与府中别无二致，毕竟那也是自家人不是。向来他们也是能够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