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孔忆之

第七十二章 杨家的根源
    二叔为自己的大哥找了足够的借口，也提供了足够的台阶，杨叶自然也不会让他为难，就这样二叔的庶出子女的命运以及他们的生身母亲的命运，便被轻易草率的决定了。

    家族会议结束了，三叔热情的邀请，我们去他的院子里饮酒吃饭，开会开到现在自然也是饿了，只当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我们一众人又跑到了那里去。

    三叔父的院子布置的比正房雅致，没有那么多扎眼的金子银子，但富丽堂皇依旧如是，这种炫富的习惯恐怕是家族血脉中带有的。

    “大哥大嫂可有些年没来我这里了！”在上屋的暖阁中置了三桌酒席，由于都是本家子弟，倒也没有分成男女席位，大家全都挨着坐了。

    “想来也有10年左右了，6年前回来时就在父亲的正屋里待过10来日，无缘无故到你这来，只怕弟妹会嫌我们烦呢！”父亲竟然也没有多少悲伤的，一位抬起酒杯和旁边的两位兄弟说起了玩笑话。

    “大哥是朝廷的官儿，是吃皇粮的人物，和我们自是不一样的。大哥不嫌弃我们，那还由得着我们去嫌弃大哥呀。”此时此刻最为兴奋的人，当然要数着最没脑子的四叔父。

    “四弟千万不要这样说，现在朝廷的活儿也是不好干的！哪有你们这般逍遥自在快活的紧呢！”

    一群人就这样相互吹捧着，到时早就把二叔父的死讯放到了脑后，这般有人情味儿的家庭也是当真不多见的。

    午后回到我房之时，天已擦黑，杨承宇的身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我听了这一天的虚情假意，此刻都真的有些不舒服起来。

    晚上随便吃了一口米粥，也就胡乱的睡下了。

    第2日起母亲便生病不再出门，我和杨承宇自然得殷勤的侍奉在母亲的身旁。

    其实杨承宇的亲妈根本没有生病，但是请大夫开药方熬药吃药全都没有落下，只是这些手段全都是障眼法而已，母亲实在看不惯那两位叔叔的所作所为，表示一段时间内不想再去杨家老宅，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这样装病的方法，至少可以让她安安稳稳的躲上一段时间。

    采购年货，布置家中，安排饭菜，母亲将这些事情请都交给了三嫂和二嫂，让他们两个商量着来吧。

    这个时候我才真切的发现，其实这两位嫂子的关系的确不好，按理说三嫂子是嫡子的夫人，地位相对更重些，但二嫂的年长，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经常需要各自的夫君出面调停才看罢休。

    对于这样的情况，母亲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出面作出任何的干预。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腊月第2日，又连续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屋外，真是冷到了极点。母亲依旧自在的装着病，而我们夫妻二人依旧日日的陪伴在她的身边。

    “你们在我这里也待了有些日子了，你们两个可有想明白，你们二嫂和三嫂为什么会不合吗”母亲很爱看书，每天早上都要拉着我们一起躺了很久，这一日她捧着一本论语，却忽然开口说起了闲话。

    “应该是因为嫡庶尊卑吧！”我想也没想，随口答道。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母亲看着我笑了笑，又看了看正在煮茶的杨承宇，“那么宇儿你可知道，如果是你，你该如何”

    “如果母亲想听真话，那么我想说这期间应该是钱的问题。”杨承宇给屋内的三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水，没事干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停的煮茶，而且他还喜欢在茶水中加上点盐，他说这是南方的吃法，味道比较重，我始终接受不了。

    “你的意思是说，账房给的银子会不一样”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将来恐怕不仅如此。”杨承宇恭敬地将的茶杯递到母亲的手中，“母亲是想看看我们家中是否还会出现二叔那样的惨案吧，不知道母亲心中是否已经有了结果”

    “你爹是你祖父第1位正室所生，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母亲缓缓说道，“我那婆婆我是没有缘分见到的，我只知道她因病而去世，后来你的祖父又续了一位，这位生了你二叔，而你三叔四叔则是妾室黄姨娘所出。还记我和老爷刚刚成婚没有多少年，你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怀州写信来说太太没了，老爷当时公务繁忙，只得让你大哥回来了一趟，后来谁都以为老太爷会抬举这位黄姨娘为正事，可是一年之后这位黄姨娘便也死了，至于她的死因没谁能说得明白，后事也都是草草了之，只不过写信通知了我们一声而已，自此之后你的祖父再也没有过正室，杨家老宅也一直都是你二叔做主，可是你二叔为何会在年初独自离家，又为何会被杀害，以我看你二叔的性子虽然绵软些，但若说是如此深仇大恨的仇家，恐怕整个杨家之中也独你四叔会有，而你二叔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居然会被仇杀，真的让人想不明白呀。”

    “难道母亲是认为……”杨承宇当然明白他母亲的意思，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没有证据，没有人会信的。”

    “你二叔意思杨家老宅的钱便全是他兄弟二人的了，你父亲在和我成婚之时就表明，日后分家不要半分银钱，若非如此，恐怕他们早就对你的父亲下手了。”

    “那父亲知道这些吗”他们两个说的虽然隐晦，但我也能听得明白，看来这杨家兄弟之间明面儿上的和睦，也只是欲盖弥彰，实际里的深仇大恨恐怕已是由来已久，就差当面打上一架成功的撕破脸。

    “这些东西可都是你们父亲告诉我的，他之所以多少年都不愿意回这个地方，就是因为不想见到那些人啊！”

    “母亲，难道大哥三哥的母亲，真的是……”杨承宇好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全部僵住了。

    “何姐姐死的时候他们还太小，恐怕不会是主谋，但却有人看见他们无缘无故进了大嫂的屋子，和他们有关，这是肯定的了。”

    “难道父亲连这个都知道”杨承宇真是越想越害怕。

    “你父亲他并不知道主谋是谁，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或许他也真的只是在怀疑，毕竟实在是过去太多年了，根本无法去证实。而且即便证实了又能如何”母亲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想把胸中郁结多年之气尽数吐净。

    “可是，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凶手父亲现在很危险啊！”我忽然也觉得脊背发凉。

    “还不至于现在就会动手！”母亲平淡的说道，“只要你们的父亲不要他们的钱，他们还不至于现在就会做出这样的事。”

    “真的是太匪夷所思，我现在只希望可以赶快回京城，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杨承宇捏紧了拳头，看向窗外，双眼之中满是恐惧与无可奈何。

    “还早得很呢，你二叔这事儿还没完呢，送信的人也就是这几日想必就会回来了！”

    “是您派去的人吗”

    “不是，你们父亲当天便派人赶了过去，说是官差这几日也就要回来了。”

    “这么几天就能回来吗”我有些意想不到。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只是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只要静观其变也就罢了。”



第七十三章 扑朔迷离
    果然一连好几日，父亲都住在了杨家老宅，说是老太爷身子不好，他想要陪一陪多尽一尽孝道。

    母亲的病到时也逐渐好了起来，12月中旬整个怀州城过年的气氛早已显现了出来，杨家新宅之中张灯结彩貌似一派喜气洋洋，可是杨家老宅里却始终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这日一早母亲很早便起来煮粥，腊月初八的粥是可以让全府上下都兴奋起来的东西。

    虽然说这是母亲亲自煮粥，但也只是她亲自看着厨娘做，毕竟全府上下这么多人，他是不可能亲自动手来做这些粗活的。

    南方的高点相比京城的高点精致秀气，除了甜味以外还有一股子花香气，搭配着红枣小米粥别提有多好吃了，这是我一个身为资深吃货的人最根本的总结。

    一切收拾妥当，周姨娘提议到城外的寺庙去进香，今日天光大亮气温也因为晴朗的天气而身高许多，这个提议就连太太都动了心，可是该来的消息总是要来的，时近正午，杨叶身边的跟班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太太，姨太太，各位少爷夫人！”跟班的年纪和老爷差不多，一路跑得飞快，险些上不来气。

    “先喝杯水，缓缓气！”太太吩咐着，差人给他端了一杯茶，“是老爷有什么事吗我们这边已经吃过粥了，就不过去，那边添麻烦了。”

    “太太！”那人喝了一大口水，喘了几口出气儿，紧接着说道，“太太，不是老爷的事，是二爷的案子，来人说是找到了凶手，但是这杀人的真凶……，这一次五个官差压着凶手说是过来确认凶手，昨日下午带着去了爷的别院，说是月姨娘也被抓了，好像他和云姨娘一起，雇佣这个人杀了二爷和二太太，这个云姨娘还有两位少爷全都给抓了进去，这时老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老爷也想着大舅爷在湖州任上离海洲也不算远，相想请太太过去给写上一封信帮忙问一问。”

    “你刚刚说的这些人，都关在了海州的府衙内”周姨娘一听也蒙了，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个弄不好，可是要秋后问斩的。

    “云姨娘还有两位少爷，现在都关在了海州的衙门的地牢里。”

    “就算这个云姨娘当真是凶手，可是这两位少爷终究是无辜的，怎么也给抓进去了。”二哥心急火燎地问道。

    “哎！”那个跟班又喝了一杯水，这才当真舒缓了过来，“这两位爷见着棺材抓人，不由分说的就跟官差动了手，杨家的家丁，怎么可能会是官员的对手，结果全都给抓了起来。”

    这个云姨娘会成现在这种样子，我早就料到了的，但是我倒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于是，太太，杨承宇和我同坐一辆马车，风驰电掣一般的赶往了杨家老宅，而周姨娘，二哥，三哥等人，则抱着看好戏的精神，紧随其后。

    “大嫂子，你可千万要救救你的侄子啊！”刚一见面，孙叔叔就哭得泪人一般，不管不顾地冲着母亲跟前，三婶子在一旁几乎不省人事，只有一口气悬在那里。

    “璜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是我刚才在马车上写给我兄长的信，湖州离这里不算远，立刻派人送去快马，一日一夜便可到达，再转去海州，5日内必可送达。”

    三叔父一听母亲这话，当即拉着三婶子就要给母亲下跪，我和杨承宇自然是一边一个，急忙装样子扶住了。

    我们一路来到了三叔父院中的暖阁，上座看茶后，这才见到了多日未曾谋面的父亲大人。

    父亲的脸色黑沉如锅底，他在母亲的身边坐了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详细的讲了一遍。

    其实在上次来到杨家那名官差离开当地没有多久，当地的官员便抓住了那名杀人凶手。但是在开堂审问杀人凶手时，那名凶手却声称自己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也就是说这名所谓的杀人凶手并不是真正的真凶，而只是受顾于他人的杀手。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凶手，那个人还拿出了一张一千两银票，据他所说这是和他接头的那两个女人给他的，而和他接头的这两个女人，一个30来岁，一个40来岁都很有钱，打扮的十分华贵。当地的官员在当地寻找这样的女人，始终没有找到。而就在这时云姨娘一行人到达了当地的衙门，当地官员在见到他们时，仿佛明白了什么，便让凶手出庭辨认，凶手一口咬定这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就是云姨娘交给他的。一听这话，当地官员立刻下令要将云姨娘逮捕起来，可是杨承璜二人并不同意，他们所带去的家丁便与当地的衙门发生了冲突，而最后他们也被抓了起来。经过审理当地知州认定另一位同犯也一定是死者的小妾，所以便派了5名捕头带着杀人凶手前来杨府认人，就这样月姨娘被当众指认了出来。而三叔为了救出自己的儿子，并哭求杨叶，希望母亲进来帮忙。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的简单，而我们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却是谋害亲夫，当真算得上是极度轰动的消息，在过年之前整个怀州城，都随处可见谈论这件事的人。

    月姨娘自然被当作杀人嫌犯给带走了，而他生的那两个儿子，则顺理成章地被三叔的妾室接到了他们的院中。为了救出自己的儿子，三叔，一连派了两个管家，三个账房带着母亲给的信件前往了湖州城。

    这些事情听起来尽管很让人气愤，让人感到震惊，但事实上离我都还很遥远。而我或者说我们都只是一看客的身份，观看着一切。

    这些日子墨雅总说我越来越像孔含玉了，我活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自在，我承认她说的不错，我似乎已经有些爱上了这个家庭。尽管这个地方有许多让人不顺心的事情，有许多不可描述的丑恶，但是我竟然不可思议的慢慢的融入了进去。

    我开始慢慢的认真考虑，穿着头饰胭脂头面，我会认真的去愿意学习如何煲一锅汤，如何认真地把一堆乱衣服收拾好。

    我也慢慢的习惯了杨承宇的存在，习惯了，他的傻，他的聪明，他的幽默，他的体贴。我知道他依然渐渐的走进了我的内心，成为了我的习惯，我的日常生活。

    三个月的人间生活过后，我又可以活得像一个人样，婆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为难我，他是一个很英明的人，很睿智的人，对所有的问题看得都非常透彻，至于杨叶父亲，我承认他是一个好丈夫，是一个好父亲，虽然他会有私心，但至少他对所有的儿女都能做到关爱友家都能做到尽力的保护，其实这样就够了，毕竟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人，并不是可以翻云覆雨的神仙，而世间很多的事，即便是神仙也不能为所欲为，只手遮天，更何况是他们呢。

    我开始希望，或者说是幻想，可以永远生活在这个地方。



第七十四章 惨淡的春节
    一转眼已经是小年了，家中的厨房也开始全部忙碌起来，除夕将在老宅渡过，但初一往后的日子，一部分人全部会回到自己的家中，所以一应的菜肴糕点，一应的炸货都将提前下锅预备出来。

    除夕夜早天还未亮，全府上下早已起床集中在正堂门口挂灯笼，贴春联，每一个院子的门口都是热闹非常，今日是除夕，所以还不到拜年的时候，在正屋的大堂里，全府上下一起吃过早饭，然后在你的阴霾影响不到这里，欢声笑语依旧好不热闹。

    对于我们而言最高兴的事情，要数杨承宇的亲哥回家，在众人都准备登车出发前往老宅时，这位身姿挺拔，皮肤微黑和杨承宇长的极其相似的男子赶了回来。

    全府上下最高兴的人必然是母亲大人，但并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时间，于是这位亲大哥便直接上了马车。

    这是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我们4人坐在其中倒也不觉得拥挤，我本来并不想参与进来的，但是杨承宇非要向他的大哥介绍我，便硬把我拉了上来。

    杨叶先一步去了老宅，我们便更好说话了一些。

    “二叔的那些事我已经知道了。”刚一上车，大哥便开口说道，“海州之洲黄大人和舅舅非常熟，一听说这事便让我亲自去了一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母亲一听这么一说，心又悬了起来，“当真是云姨娘两个人买凶杀人，二弟二弟妹都不是那样作恶的人，又能如何威逼他们，至于买凶杀人”

    “这个案子问题便出在这里。”杨承明大马金刀的坐着，一身的官威气派，他眉心紧蹙，似有无数疑难无法解决，“海州知州黄大人收押了这二人后，次日便开庭审理，她们二人都说自己从未见过凶手，不仅如此，她们二人均声称自己在二叔离开后，连杨家的大门都没有出过，可是凶手一口咬定就是这二人约他见的面，并且给他的银票也的确是怀州签署的。”

    “那这该怎么办这么听来谁说的话才是对的呢”杨承宇在自己大哥的面前，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孩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总不至于会屈打成招，我已把舅舅的亲笔信交了过去，只不过杨家老宅的人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啦，官府还得到杨府查问，至少也得了解一下这二位姨娘所说是否属实。”

    “他们是在什么地方见的面两个如此高门大户的女人出门，肯定不是一般的样子，难道这位黄大人就这般相信那个杀人凶手不是胡乱攀咬”母亲忧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