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又何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良艺
街对面是一家小餐馆。热络的老板娘为一家三口端上热乎乎的饺子。姚期看着远处,视线并不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一双紧握在一起的手,骨节泛白。
问过江河地址之后何欢拿着保温箱就出发了,两千里路程转站又转站整整走了两天一夜。真正到的时候,背对着茫茫人海走出机场,何欢只有一个感觉,真冷。
姚期被人扶着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处于人事不知的状态,只因被架着才没有当场倒过去。
远远的,姚期看到一个与梦中人极其相似的身影。他推开身边的人大步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真像,然后忽然把头凑过去,说,做我的人怎么样?只要把你自己给我,大千世界,没有我给不了你的东西。
何欢也不闪避,只是沉默地看着红晕还未褪去的姚期,脸上挂着霜。
“小公子,二少爷他喝多了……”江河壮了壮胆子出声打断。他可是真心为老板好啊……老板千万别冲动啊……
姚期皱眉,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睁大眼睛看了看何欢,呐呐道,是你啊……
“医生不是叮嘱过一年之内好好养胃吗?怎么喝成这样?”
姚期忽然把脸凑过去,又猛地退开,看着被吓了一跳的人恶劣地笑,说,像个姑娘,也难怪认错。
说着,便大步离开了,全然没了刚刚烂醉如泥的状态,浑似一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碰到了何欢的手,很冰。那双手本应该被握在他的掌中捂热,但是他不能,于是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何欢愣在当地,怎么也想不明白身高一米七八脸上线条分明一身肃黑的自己怎么能被认成姑娘。
江河一边嘱咐跟过来的护工可以散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和何欢解释,说,姚总只是喝多了,人畜不分……
何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回身跟上姚期,说,你也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江河充分发挥老油子特质笑嘻嘻地把人拦住,说,这种事情不劳小公子出马。
“怎么?你也帮他避着我?”
“没有,不敢。”他干脆地撇清关系。然后看着何欢上楼。一边为姚期祈祷希望他酒后不要干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否则不好交代,一边想着自己老板虽然体力总是过剩但也挡不住过量酒,别到最后欺负别人不成反被欺负。
想着想着,笑容逐渐变态……
第三十二章
何欢问过房间号之后上楼,姚期已经四仰八叉地歪在椅子上朦胧间睡过一觉了。
听到按门铃的声音一股邪火蹭地蹿上脑门,姚期“嘭”的一声把门拉开,沉着脸看着门外的人,问,江河让你来的吗?
何欢刚想问江河什么时候开始管内务了就看到姚期同手同脚地指着他怒道,谁让江河自作主张给我找男人了?
联系刚才认错人的经历,何欢悲哀地发现十分钟不到居然又被认错了。
“大叔。”何欢冷着脸喊他,双眸中的冰凌仿佛要把人冻死。
姚期却像突然被触发了什么开关忽然没了耐心,一边重重强调不要这么叫我一边就要把门关上。
“我是何欢。”
姚期定定地看了看他,抬起的手像是要拉何欢,在相触的前一秒又转了个弯拽住了何欢手里的箱子,状似无意地扯了一下,然后疲惫地不想再多说就回房睡了。
第二天醒来,何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沙发上而是在床上,而本该在床上的人已经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地和江河视频交代着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何欢几乎怀疑是自己喝断片儿了,才造成了间歇性记忆丧失。
等姚期挂了视频转过身来的时候,何欢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见他看过来,联想他平日里挑食的习惯本能地解释说,冰箱里东西很少,将就一下吧,我一会儿出去买。
姚期沉默着看了他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把西装挂在胳膊上出去了。房间的门开了又合,门内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我还有事儿,算了吧。
何欢过来三天,除了第一晚连姚期的影子都没看到。
倒是江河,有事儿没事儿就到他面前晃悠,说的是新区刚建,姚总作为执行董事自然是忙,你体谅一下。
他只是解释着姚期为什么不出现,却没说姚期什么时候回来,更对戴城南山别墅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的事儿只字未提。
第三日晚上,何欢从实验室带过来的几只蝴蝶开始孵化,他尽自己的能力提供了适宜的条件,然后坐在椅子上等玻璃缸中的蓝色灵破茧而出。
房间里的灯没开,他又坐在暗处,所以姚期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客厅书桌后坐着一个人。他自顾自地把领带扯松抛在沙发上,神色疲惫地走回自己房间。
房间的灯亮了又灭,两分钟后姚期又走了出来。他把玄关处的鞋子都拾好之后走到了何欢房间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又转向门外。一直安静无声的何欢忽然开口说,很晚了,又要走吗?
特意挑了晚上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姚期差点被他吓死,猛地转身,脸上是莫名其妙的茫然,眸中是一夫当关的戒备状态。
何欢走过去把灯打开,说,我准备了两个月的实验今天茧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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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有不慎就是前功尽弃。
姚期被人逮了个现行,不走了,想走也走不了了,视线转到桌上已经开始破开一点点的蝶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何欢握着遥控器,把没打开几分钟的灯又关掉,然后把转椅推到姚期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姚期不言,却到底没有再坚持。
于是当天晚上,祖国广阔地域上大西北的一个地级市的酒店里,有两个男人深夜不睡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缸等着一睹蝶容。
那是何欢外出采风带回学校又从学校千里迢迢带过来的蝶茧,上面有他对长达四个月的实验全部心血。
身边的姚期聚会神地看着玻璃缸里的小灵,全神贯注一点都没分心。而何欢,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虽说他们有朝夕相处的六年,但何欢从没有在地灯昏暗的光线下凝望过这个人。
此生第一次,只觉得姚期原来没有往常认知的那样蛮不讲理咄咄逼人。他还可以很安静,暖煦的夜灯下睫毛长又浓密,根根可数。
就是这样的姚期,经常给何欢一种深情如海的错觉。
脑海里忽然闪过前几日姚期将他认错的场景,想到那个从始至终被姚期护得天衣无缝的人,何欢忽然有点心酸。
“是爱神凤蝶?我好像在蝴蝶展上看见过。”姚期忽然问。
“不是,是天堂凤蝶,但它们是情侣蝶,生活习性很相似。”
何欢胸口闷闷的,鬼使神差就说了一句,虽说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但和老师上山采集的时候我想的是要把这样的蝴蝶带给你看一眼。
透明又保温的玻璃罩下幼蝶正钻出外壳,发出的声音。但姚期已经无心再看,他回头,目不转睛得看着何欢,问,为什么?
他的目光太凌厉,仿佛要把别人洞穿,何欢本能低头避开,说,大叔,你记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做周幽王做为宠妃温室养蝶的男人?
看着何欢的躲躲闪闪,姚期忽然感觉没意思,他倾身上前把人扳过来逼他直视自己,斩钉截铁道,或许我说过,不过我已经忘了。但你记得就好,因为就算我说过,也是为了说给你听,只是为了说给你听。
站在他身旁的何欢忽然愣住,看着他的目光中是掩不住的失望痛苦。而他自己也愣着,伸出去的手不知道想揪住眼前人的衣襟还是想抓住自己的衣襟。
姚期倚在桌边,沉默着,没什么表情。他淡淡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成疯成魔将一切说破,但真实的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如何欢也没说,带回蝶茧的那次采风,他们一行人误入了未开发区,遍地毒蛇害虫,每一步都是九死一生。
因为事先准备充分,蝴蝶破茧很顺利。而两个气氛尴尬的男人相处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姚期溜走未遂,这么晚了又懒得四处乱翻再找一床被子,于是就和何欢睡在了一张床上。
他侧身躺着,身形呈现出成年男人独有的强韧线条。何欢忽然对同样身为男人的姚期的身体生出莫大的好奇来,鬼使神差得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点上那人微凉的胸膛。
“有心事?”他忽然出声问,吓得何欢立马缩了手,抬头看却发现姚期并没有睁开眼睛。
“没什么。”
“那就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又是奔波的一天。”
姚期翻了个身,端正躺在床上,然后就没了声音,只有呼吸轻浅。他没睡,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问我的心事,那么,你的心事是什么?谁能入你梦中牵绊你一举一动。
第二天睁眼,何欢的行李已经全部拾好,两个皮箱整齐地排在门边。
“学校是你自己选的,到头来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学业?”姚期坐在沙发上,语气是命令手下的一贯冰冷。
何欢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带上了商人间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口吻,道,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何欢顿了顿,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一名男子。
本以为只不过是处理一点小小的误会,一点小小的别扭,何欢张口却觉出了艰难,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喜欢什么人都是你的自由,又何必躲着我?
“是吗?何出此言?”姚期背对着窗外的苍白晨光坐着,表情隐没在暗处,只有声音容易分辨,是势在必得也是满不在乎的口吻。
势在必得是对藏着护着多年的心上人的势在必得,满不在乎则是对多管闲事的何欢的满不在乎。
何欢站着,一动不动地说,你酒量并不好,已经几次把我认错。
姚期的右脚搭在左膝上,手里把玩着不知是哪位富商送过来的一个琥珀摆件,漫不经心地问,喜欢谁都没关系吗?男人也没关系?
何欢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说,我如何待人你也知道,想他为什么不和他待在一起?刚好我们也见一面让我有机会讨好未来的婶婶,不对,婶夫……
姚期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微微倾身看进何欢眸中,问,如果是喜欢你呢?也没关系吗?
那一刻,何欢宁愿相信自己耳朵坏了也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隐忍克制了这么多年修炼出来的人情方法在面对姚期的时候总是捉襟见肘。
对面的人好像闹够了,不忍他太难堪,接着补了一句,殷超不是喜欢你吗?
“我拒绝了。”何欢本来绷直的身子忽然软了下去,弯着腰垂着头低低地说话。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窒息了。
“课业也忙,你尽早回学校吧。”
说着,姚期就起身要出门,何欢低声喃喃,是你带我回家,又要离我而去。
姚期走到门边的脚步猛地顿住,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有,自顾自地问,如果是我强迫别人呢?你也能接受吗?
短短几分钟,何欢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考验心理素质,他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了,张了张嘴,说,你手可通天,我以为你不屑做这种事儿。
“但凡爱情,谁不是泥足深陷成疯成魔。”门边的人表情坚硬纹丝不动,眸光却似海深,藏着无边寂寞。
姚期什么时候走的,何欢记不清了,他脑子里就像被轰炸过后的战区,支离破碎一片狼藉。
第三十三章
姚期出门之后没过多久江河就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递给何欢一张机票。在人前,何欢一直都是很有涵养的形象,但一个人表现得越礼貌就越意味着拒人千里意味着敷衍。
江河是怕素来不会喜形于色的“小公子”厌烦了这张伪善的面具忽然暴起,来个一了百了。但何欢没有,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江河出去。
直到车辆驶离小区引擎声轰鸣他还是坐在沙发上没怎么动,就连一贯挂在嘴边的谢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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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
是那夜大雨时姚期带他回家的光芒太盛,是这些年姚期对他太好,以至于何欢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恍惚间都要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回吧,离开此地,还彼此自由。
过安检的时候,身后排的长长的队伍忽然散开让出一条小路,江河穿过人群疾步朝他而来。
何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决定离开之后再回身看着关于姚家的一切,竟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繁华旖旎诱人心弦的梦境。因为他曾自不量力地以为,有姚期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姚期养了他六年,为的是同情是责任却独独不是为了他。换言之,只要是姚宇的孩子,是谁都行,他何欢没什么特殊。如今养成的游戏玩厌了想一脚踢开。可怜他还揪着过往企图力证彼此是亲人。
“小公子,姚总他喝多了,大发脾气,无人敢劝。”江河几乎是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何欢,恳请对方出手相援。如果今天没人能劝住姚期,他就只能给姚家老宅打电话把老爷子搬出来救场了。
“你无能为力的事情我就真的有办法吗?”人流推着何欢往前走,他看着江河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但脚步到底没有往前迈。
“小公子,姚总的胃溃疡随时都会演变成穿孔,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
事实上,江河怕的不是姚期酒后闹事儿惹出什么祸端,而是那人什么都不说,把自己关在包厢里喝得天昏地暗最终把自己喝进医院。
何欢的脸色瞬间变了,挂在脸上的“涵养”两个字消失得干干净净。面色阴郁,像是弑杀的君主。
另一边,姚期正坐在包厢里一杯一杯地往自己肚子里灌酒。
房间里的其他人两极分化,一半是夜店陪酒人员躲在霓虹灯和浓妆后面自顾自群魔乱舞,一半是姚期手下的人,平日里跟在江河身边不常看见姚期,此时看见自家老板把命当玩笑一般随意挥霍只能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等江河回来。
那是姚期的三十二岁生日。奋斗半生,不服输半生,终于把自己折腾成了孤家寡人。
何欢进门以后一眼就找到了安静坐在角落里像是小学生一样等着家长来接的姚期。他两步走过去把姚期拖起来就往外走。
醉意朦胧的人挣了两下,借着挣扎的空隙看清了眼前人,然后不挣了,乖乖靠在何欢身上被人三步并作两步拖出来。
留下一包厢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面面相觑。
“一直以为你是无心人,耐心陪我演着亲人情深的戏码,最近这是怎么了,一反常态?放下学业跑过来就算了,怎么还赶不走了呢?”
姚期在自己车前站定,弯腰扒在何欢身上,张了张嘴,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
何欢单手撑着他,另一只手拍着姚期的背,说,你醉了。
吐也吐够了闹也闹够了,姚期怔怔地看着何欢良久,随后才好像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小心翼翼委委屈屈地把下巴搁在何欢肩上,哑声道,哦。
从楼上追下来的众人本来正心惊胆战地想自己老板被如此对待会不会当场爆发殃及池鱼。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只能微张着嘴表示难以置信。
姚期醉得狠了,回去的路上也不安分,闭着眼睛坐在后座上翻来覆去地倒,眉头蹙在一起,皱成两座山峰。
何欢往旁边靠了靠,刚好是姚期能够到的位置,然后把睡得不安稳的人搂进怀里。
江河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人,道谢说,小公子,多谢您体谅我的工作。
何欢用手扶着姚期的脑袋,专注地看着酒意正浓的人,恍若未闻。
平日里姚期吊儿郎当视工作为无物,为了不让公司垮掉除了睡觉的时间江河几乎都泡在工作里。有多久没见过何欢了,半年了吧。有多久没有细细打量过何欢了,好像有很多很多年了。
记忆中因为母亲逝世孤立无援却偏偏紧抿着唇对援助的手反应淡漠的孩子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变成了眼前线条分明神情冷淡的人。
小时候的淡漠表情都是装的,现在的却是真的。不经人事的少年到底还是不知不觉间拥有了成年人行走于世所必须的冷漠和疏离。但少年毕竟还是少年,江河是人道主义在心的人,隐隐预感到什么,顾不上是否唐突,半提醒半试探地问,姚总心里有个不能被代替的人,您知道吗?
一心照顾姚期的何欢抬起头来从后视镜看着江河的脸,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个人是谁您知道吗?”
既然江河问了,想必他是知道的,但何欢什么都没说,骄傲如他,在姚期执意隐瞒的时候做不到在人背后探寻。
时值深夜,长街寂静,一路畅通无阻。十分钟后何欢又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他刚刚离开的地方。
许是酒意上涌胃里难受姚期靠着何欢,眉头皱地更深了。何欢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待人清醒后将他带上楼去,
江河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怀着一腔单身狗的幸灾乐祸不知道该心疼谁,莫名其妙感觉遗憾,一半为姚期的求而不得,一半为何欢的不知缘由。
何欢想的是,或许可以趁现在将一切解释明白,自己明天就可以轻装上路回学校了。但姚期没给他机会,一沾床就睡着了。
何欢无奈,把人拖起来喂过解酒药也就由他去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姚期会在几个小时后醒过来,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像樽雕塑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何欢坐起身来,借着窗帘缝隙处渗出来的街灯微弱的光,低声问,难受吗?胃疼?
姚期没什么反应,目光锁定在他脸上有何欢不熟悉的灼热意味。
他伸手要去开灯却被姚期拉回来,浑浑噩噩好几天的人仿佛恢复了清明,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是你?
整夜不睡照顾人却吃力不讨好的何欢感觉莫名其妙,反问,不然的话应该是谁?应该是谁就去找谁。手可通天的姚家二少爷又何必装出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白白惹人嘲笑。
“你觉得呢?好笑吗?”姚期并没有横眉竖目,但那一刻的表情就像冻在他脸上,威胁感丛生。
何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口不择言了,他转过头去,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静的夜里,一只手用力捏上了他的下巴,逼得他连整个身子也转过来,何欢没怎么反抗,等着拳头落到自己脸上。
只不过想象和现实有差距,在他面前逐渐放大的不是拳头,而是姚期的脸。
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双唇被轻轻含住,然后放开,随即又含住,摩擦着试探着一步步深入一点点索取。何欢当场石化,他愣着,企图从还算丰富的知识储备中找到应对方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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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尽心机搜肠刮肚,大脑却表示已经死机。
何欢用力要推开眼前人,后脑却掌控在别人手里,整个人被按着往前带,他挣脱无能扬手给了姚期一拳。压在他身上的人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是更加凶狠的啃噬,像是要把人拆分入腹一般。
并非缠绵悱恻的温存,而是身不由己的痛苦。
压在身上的人秉承的是掠夺的姿态,用的却是呵护的姿势,脑海中忽然闪过姚期以往盯着一个方向沉默的侧脸。何欢释然,眼前人是想念谁了吧,才会发狂。
他蜷在他怀里,忽然无所适从。
最终是姚期先放开他,埋首在他胸前,哑声道,对不起,我已经竭尽全力不去想你,不去打扰你了。
何欢怔怔地看着他,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翻身下床,用手腕擦了擦嘴,道,你真的醉了。
姚期没动,双腿交叠靠在床帏上,开口问,你去哪?
他的表情隐在暗处,声音坦然,一瞬间就回到了平日里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状态,仿佛几秒之前失控的人不是他。
“没什么,我想我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昏暗的光线下,姚期的目光很亮,视线稳稳地停在何欢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何欢觉得姚期好像一直都在承受着什么,正是这件事情让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他几乎都要承受不住。
是他的可念不可说,是他心心念念的求而不得,是他在醉意朦胧间几次错认的脸。但不管是谁何欢都觉得值此深情必定是非常优秀的人。
只有足够优秀才能足够幸运被人小心翼翼地记在心窝里,醉酒时想得狠了才敢翻出来回忆。
但不论是谁,都要快点出现才好,他已经不想做谁的替身了。
第三十四章
何欢推门而出,走廊里安静了片刻之后传来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姚期坐在黑暗里整夜未眠。
就这样吧,他尽力了,多少年隐忍克制挡不住绵绵思念。
第二日临近晌午时江河打来电话试探着问,老板,我在楼下,可以上去吗?
不多时,听筒里传来一声“嗯”电话就被掐断了,江河自觉没做什么扰人兴致的事儿,按下自己八卦的心壮了壮胆子就进去了。
房间里,姚期正抱胸坐在沙发上,衣着整齐面沉如水。
“他知道了。”姚期开口说。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忽然砸过来,江河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上前将一个晚会的邀约递上,然后说,我去楼下点餐吧。
姚期揉了揉眉心,轻轻点了点头。以往他的小动作虽多真正显露心迹的却很少,这样疲惫不堪的神情还是第一次。江河猛然感觉到,他是真的累了,累到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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