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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又何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良艺
“你居然还真的敢进来,年终奖是真的不想要了是吧?”空荡荡的浴室里满是姚期气急败坏的声音。
何欢抱着毛巾和眼罩站在门口,解释道,是我。
隔帘后再没了声音,何欢走上前去帮他把眼罩戴好,说,我帮你洗头发,不要乱动,洗发水弄到眼睛里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五级伤残。”姚期说,“而且真的就算真的需要人照顾也轮不到你。”
他脸上淡淡的,是一贯冷硬的表情。
何欢沉默着,拉过他的胳膊,小心避开伤口。
“背我也帮你洗吧?”何欢问。
“不用。”
虽然到拒绝是意料之中,但何欢没打算放弃,凑着就要往前。被江河气了一顿心情刚好烦躁的姚期猛地站起来转身,两个人站了个面对面。
姣好的身材在自己面前极速放大,何欢目不斜视地转过身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匆匆走了出去。
姚期站着,无声地看着何欢逃开。他隐忍克制多年极力避的就是有一天何欢会把他当牛鬼蛇神一样避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等到姚期吹完头发出来,整个宅子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睡了,只有大厅一盏落地灯还发着昏黄的光。
何欢听到声音回头,捧着药箱示意他坐过去。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然后姚期选了一个离何欢较远的地方坐下,说,熬夜对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听劝呢?
手里拿着棉签安心为他上药换纱布的人自动忽略掉这个话题。本来准备与人据理力争的姚期忽然感觉自己憋屈,像是拳头打到了棉花里。
“父亲交给你的合同签了吗?”姚期没话找话。
何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明知道我不会签。
“世间多少人哭着喊着求不来的身份你不屑一顾,多少人祭上一切得不到的东西你不感兴趣。人活一世总有一个东西不能那么轻易得到,所以值得追求,小欢,你呢?你求什么?”
本来很稳重的人手上力度忽然重了一下,然后他说,求时光倒流,六年前,或者两周之前。
六年前他父母安在,所求无可厚非,而两周之前,他们还是貌合神离的非血缘亲属关系。
姚期心里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闷闷地难受。他轻轻抽了下手,然后被何欢按了回去。
“我知道被朝夕相处的人盯上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感受,也知道要接受这件事一定很难。但它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父亲江河罗田魏梦还有殷超,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本来端正坐着的人“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姚期。姚期也不躲,平静回望。
何欢在这样的注视下站了两分钟,然后又重新坐了回去,继续自己手上的包扎工作。
姚期盯着他认真的神情看了很久,然后无声笑了,如果不是在给我希望,你就应该离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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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欢,我会伤害你的,你明白吗?
眼前人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状态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但姚期知道,何欢的情绪已经到了快要爆炸的边缘,他现在完全就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他笑,拉了拉胳膊上系好的蝴蝶结,心满意足地上楼睡觉去了。
何欢坐在沙发上,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清醒。就算找出两集网课来看完,发现自己还是很清醒。
被逼无奈把自己最近一篇的论文原稿扒出来大改了一通之后才终于有了困意。
抬头看,凌晨两点,已是次日,睡吧,天亮后只当一梦。
他从小就是这样,别人睡着是进入甜美的梦乡,而他入梦则是被恶魔拉着反反复复陷入更深一层的梦里。一个意志不坚就会被困在梦里再也无法清醒过来。
但姚期不懂,不懂他的谨小慎微处处设防。何欢也不懂,不懂姚期的难以捉摸。
房间里的小夜灯开着,调到最低亮度,坚持不懈地发着微弱的光,床上的少年却紧紧抿着唇,神色并不坦然睡得也并不安稳。大概是又做梦了。
梦境里,也许是他八岁的时候,恶魔一遍遍重现,也可能是十四岁那年,幸福如昙花一现。还可能,两者皆有。
梦境外,手机上的呼吸灯在床头柜上一闪一闪,企图传递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第三十七章
清晨,何欢醒来的时候光线正暖,是入冬以来少见的暖阳。
他翻了个身,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姚家老宅,随后迅速坐起身来拿过手机准备看时间。
信息栏里一条未读短信适时弹出来,上面只有两个字,“小欢。”此前还有相同号码的未接来电,号码归属地是瑶城。
选中,删除,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天刚放亮时何欢下楼,姚期正坐在大厅里看书。听到有人下来动作都没变一下就直接说,比平日里早二十分钟,昨晚没睡好吗?
何欢抬腕看表,确实比他设置的闹钟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心里忽然麻麻的,除了想回头逃开还想问,手上的伤好点了没?
经姚期一句问话本来准备往下的脚步就停了,何欢沉默地站在楼梯上。姚期抬头看他,说,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和我相处?还是说已经想好了,打算放弃这些年的所有,关于姚家的一切?
“还疼吗?”
“什么?”姚期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随后又恍然大悟说,“你是在担心吗?”
沙发上的人姿态懒散头发还未全干有几绺搭在额前毫无仪容可讲,但何欢却仿佛从他脸上看到了和窗外晨曦相同的微光。甚至他的卡其色毛衣也像院子里的老猫一样对人有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叔叔。”
他从不这样喊他,以往就算气极了最多也是喊全名,这样正式的中规中矩地标明界线还是第一次。
姚期皱眉,像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一样戒备着。
“明天学校考试,我想去参加。”
“那你还回来吗?”
“戴城是我的故乡,离开它我无处可去。”
江叔推门而入,早冬的凉气瞬间沁了满脸,并不十分冷,却很清透,沁人心脾。
就在何欢本能地裹紧衣服的瞬间姚期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他说,只要你回来,我就等。如果你不回来,不要告诉我,我也等。
不知是不是错觉,何欢好像听懂了其他的什么。看到了无边海面上空笼罩的乌云和乌云下面的漫天大雨。
没来由想起十年前母亲带着他离开瑶城的时候何耀华推开门问的那句,你还回来吗?
话刚出口,多少年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莫名奇妙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多年死敌就要冰释前嫌。
最终,母亲给出的回答是,嗯。晚上我想喝粥。
何耀华释然地笑,然后说好。
后来,不知他有没有参考菜谱用心去做一碗粥,也不知他是不是曾经为了等一个人回去而将热汤放凉。
再后来,他们就断了联系,何耀华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而母亲有了姚宇。直到其中一方身死都再没有联系。
有些东西,我们绝口不提却又心照不宣。
回学校的路上何欢只带了一个电脑包,里面放了一部kindle。姚期说要送遭到拒绝之后也没坚持,只在何欢走出视线的最后一刻拦住他问,下周罗田女儿生日宴,你陪我去吗?
何欢不语,回头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他小孩子气。
他们之间的确回不到从前了,但若要说因此决裂当个陌路人,那必然也是笑话。
载着何欢的出租车在公路上疾驰,姚期无聊,坐在家里看电视。本来漫不经心的人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猛地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一旁的江河不明所以只能匆匆跟上,问,怎么了?
“小欢出车祸了。”
江河一头雾水云里雾里,不知此结论从何而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新闻上播报的是市区某路口的车祸,救护车赶来之后医务人员正在做最基本的抢救。
三人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一人脑浆迸裂当场死亡。车祸确实不算小,但江河还是不明白这和何欢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姚期正在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给何欢打电话,监控画面里匆匆一眼,他就像发疯一样开始失魂落魄地找。
戴城三个机场都找遍了,在何欢常走的那条路上三进三出。
江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姚总,或许我们可以联系航空公司查一下航班?
姚期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硬而脆的石雕,好大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说“嗯。”
江河:……
原来看似无坚不摧的老板也有方寸大乱的时候。
何欢坐在候机厅等着进场的时候忽然听到广播里通知说他坐的班次延时半小时。原因是最常见的天气原因,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天空。
“是我眼睛有问题吗?外面的难道不是万里晴空?”有人难以置信地提出疑问,对广播的敷衍态度表示不满。
“小欢。”
好像有人喊他,声音微不可察。何欢回头,刚好看到姚期正一步一顿地走向他,脚步沉重,像是一个垂垂老人,需要扶着墙走才能勉强支撑自己。
何欢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轻轻拥进了怀里。耳畔有人轻声说,吓死我了。
怀里的人确有受伤,但也仅仅只是手臂擦伤而已。
何欢苦笑,说,其实我早该想到你会来。你从来不是会把选择权交给别人的人。
“小欢。”姚期站在原地,感觉心脏上拴了一根绳子,刚好绑在大动脉上,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算了,你没事儿就好。




生又何欢 分卷阅读50
”姚期放开怀里的人,又转身出了大厅,像来时一样无声一样沉默。
不知是不是错觉,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但何欢没有太在意,反正他压抑惯了。总会过去的。
刚刚处理完航空公司的问候,江河挂了电话坐在车里等姚期,然后就看到姚期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只不过情绪掩不住的低落。
“回南山别墅。”他声音疲惫。
江河从后视镜里看了候机厅一眼,默默调转了方向盘。
上车之后姚期就一直看着窗外,目光聚焦在不断倒退的灯火上,眼眸也被倒映地微微发亮。
良久,他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凭借一个监控镜头知道何欢受伤的?”他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在和江河对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江河沉默,自顾自地开车。片刻后姚期接了一句,想必你知道他手腕上有一颗红色的痣,那里皮下有我种的微型定位仪,皮肤颜色相较普通的白更透明一些。
那是他在兄嫂身死之后为了何欢的安全特意放种下的,除了注入芯片的医生,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江河。
他一直在用心保护命运多舛的少年,只不过,何欢也曾无数次怀疑他是害死双亲的凶手。
虽然从未想过放手,但他和他之间好像真的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考试周的时候,何欢刚好到学校,室友看到他意外出现也不多问,只是将自己的重点给他传了一份儿,语重心长地说,你两个月没来上课,人力做到如此就是极限,能不能过就是你的造化了。
何欢顿了顿,点着头道谢。
他这一生遇到的冷眼太多,恶意揣度更是不少,但温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因而他愿意相信,善良总还是更多。
何欢回到戴城那天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因为是冬天,天已经全黑,他没通知任何人,一个人拎着箱子站在机场犹豫了很久。
最终对出租车司机说,去南山别墅。
事实上,就算没有母亲留下的遗产光算他自己小工作室的入也足够他搬出来在外面安置一个小窝。
他犹豫了很久,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出租车到达最后一道门的时候回头对何欢说,这是姚家的地方,已经封住了,您真的要进去吗?
何欢顿了一下,说,谢谢提醒。
旁边的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门口有零星几个人进进出出。隐约可以看到建筑物旁边的阴影里停着一辆车。
下车时,何欢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车里的人刚好抬头。两人遥遥对视。
阴影里的人好像僵硬了那么一秒,随后打开车门缓步走下来。这样一个成熟优雅的人从暗处一步步走向光下,步伐沉稳身姿挺拔,若真要说起来,是具备相当浓烈的美感的。
但何欢的表情,却像看着一个地狱修罗一样凝重滞塞。
来人和姚期的张扬霸道不同,昂扬的脊背里充盈的是岁月沉淀的味道,与他原本就出色的脸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从小到大何欢因为一张脸受过多少夸赞又赢得多少青睐,但如果那些人看到过何意坤,就不会对何欢的脸保持惊讶了。
如果不是抽骨换血也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何欢真的不想承认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生身父亲。
大脑给出的命令是转身就走,但双腿就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那晚,他们面对面的时间并不短,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走上前来打破沉默。两个人就那样隔着一条宽阔又空旷的马路一直站着。
然后,何欢就拉着箱子上山了。
山上其实有一条小路,从这里到家门口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他记得回到这里的每一条路,但这里不是他的家。
第三十八章
何欢上大学之后姚期就很少再回南山别墅,久而久之整个建筑群都空了下来。时至今日只剩下主宅后面的几家娱乐场所还在营业。
山上幽静,小路黑黢黢的,天空高得就像要从人间逃开去一样。整栋别墅都处于熄灯状态,玻璃门却虚掩着,厨房的冰箱里酒柜里新加了几样东西,想必是护工今日刚来过。
何欢在楼下倒了一杯水就上楼去了,推开房门,赫然看见有人临窗站着。
准备开灯的手瞬间停住,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问,怎么不开灯?
窗前的人张了张嘴,哑声道,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姚期说,“在外面吃饭了吗,饿不饿?”
何欢无奈地笑,几个阿姨都遣散了,还说什么饿不饿。
姚期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匆匆下楼向厨房走去。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一碗品相并不怎么好看的煮面被端出锅。
面条略微有点黏,不过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反观卤汤好像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我能不能问一下里面都有什么佐料?”何欢试探着问。实在不是他太挑剔,而是这一碗东西如果真的吃下去他的性命可能就危险了。
“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是牛肉鸭肉扇贝大锅炖过之后和卷心菜南瓜高汤炖煮而已。还是挺营养的。”
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姚期也确实是好意,但何欢笑不出来。他面不改色地轻轻“嗯”了一声,说,不然我再去做点什么吧。
“真的不尝一口吗?”
何欢刚想拒绝回头就看到姚期拿着筷子挑了一口要往自己嘴里送。他眼疾手快地夺过,一边转身下楼一边说,尝还是要尝一口的。
那些日子里他陪着他处理工作,陪着他出入各种场合,还陪着他扯皮,陪着他沉默。
在酒店里说过的话姚期一直没说第二次,何欢也选择性遗忘了。
只不过,一个不再主动勾肩搭背,另一个也不会默默拍掉他的手然后纵容地看着他笑。
至于罗田女儿的生日宴,则因为学校补课不让放假而一推再推小朋友的生日宴差点拖成老人的寿宴。
小姑娘远远地看见何欢过来抛下几个长辈就偷渡过来了,喊,何欢哥哥。
何欢捏捏小姑娘的脸,说,变漂亮了哦。
许是听惯了这样的赞美,小姑娘不以为意,凑近他,问,何欢哥哥,我可以要你的照片吗?
“拿来干嘛?”一旁的姚期拿着一杯香槟面沉如水。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回头对何欢说,拿去碾压班里那帮毫无理智追星,把明星视为天神的人。
何欢笑,把孩子交给急急追过来准备带她去面见长辈的罗田,说,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呀。
中途,有人打电话来,姚期被迫离席。他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伸手将何欢头上的微小纸屑拿下来,说,有东西。
何欢微愣




生又何欢 分卷阅读51
着看他走出去又折回来,然后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了好久。最终姚期说,我走了。
何欢点头,嗯。
宴会上,有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子过来找何欢聊天却被一个更大些的女孩子拉走了,理由是,你不知道那是谁的人吗?就算不知道也应该看到刚刚姚二少爷摸头那一下了吧?有什么想不开要去招惹这样的人。
她说的不是“谁”而是“谁的人”,几字之差,差之千里。
就连生活中根本没有交集的人也知道姚期的心思。何欢方才发现,原来他和他之间真的是公开的秘密。
宴会后何欢一个人回家,走出会所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的suv停在路边,车里,是他不想见又不能不见的人。
有微微细雨从空中落下,何意坤走到他身边,将伞倾过来,像他以往无数次做的那样绅士而优雅地进行每一个动作。
何欢忽然觉得没必要,然后拉开车门坐上去,开始闭目养神。
何意坤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看不见你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想过父亲在你的生命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如今见到才发现,没有父亲或许你可以过得更好。
“完全正确。”何欢脸上不咸不淡的,开口却没有那么宽容那么大度。
何意坤脸上无懈可击的表情有片刻松动,他说,“小欢,我是父亲。”
何欢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端正姿势,从后视镜里直视何意坤,说,“我以为有一天你老到行动不便或者孤枕难眠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或许可以为你养老。”他顿了顿,又说,“我有钱,可以为天下所有老人养老,但你不行,只有你不行。”
“我来,只是找你说说话。问问近况。”
何欢捏了捏眉心然后开始有意无意地瞥向窗外,他甚至还能漫无边际地想,祖国北疆正有多少房屋被大雪压倒,而处在南方的人们还穿着短衫短裤。
“奶奶前段时间去世了,她生前想见你,你有时间去献一束花吧。”何意坤秉承的,是普通家长都有的宽容态度,所用的,是一副慈善温和的面孔。但这份温柔态度毕竟缺席了那么多年,如今再看,难有些违和。
但何欢已经怕了。“何”之一姓于他而言不是温暖,而是摆脱不掉的梦魇。
姚期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处于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状态。
何欢从已经模糊的车窗看过去,看到姚期连伞都没拿匆匆走进大厅片刻之后又匆匆走出来。
何欢打开车门,倚门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姚期。他来了,他才敢疲惫,才敢脆弱。
本来准备回自己车里的姚期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何欢淋雨的身影。他回身拿过助理手中的备用伞,疾步走向何欢,在他头顶撑起一片天。
何意坤坐在车里,目光晦暗不明。许久后放松了刹车缓缓驶离。
“不想见就别勉强自己了,看着反而不开心。”
何欢决然站着,像一棵松,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车上纹丝未动。他说,我得记得他的脸。不能忘。
姚期伸手,从背后环住何欢,用手掌挡住他的眼睛,说,何苦为难自己。
何欢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如果我说把人间想象地太美好是种罪孽而一味地劝人向善更是助纣为虐,你同意吗?
人心恶毒。姚期回答。
压在心上的大山顷刻间土崩瓦解,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姚期的指缝缓缓滑落。
姚期一直想知道深埋何欢心底的荆棘的根在哪里。其实他要的不过是认同而已,在全世界都认为他莫名其妙心思狠毒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你没错,错的不是你,有些人的确终生不可原谅。
那年戴城气温急降,窗外阴雨不歇,一场又一场春雨下来凉意比大雪封山的隆冬更甚。
姚期怕何欢腿上的伤因为受凉落下病根就整日里拉着他窝在家里看相声看电影,眼睛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尝试体会一把当年生产力落后时听广播的乐趣。
姚期裹紧毛巾被,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了缩,随口说道,瑶城大学文学院有一个副教授好像因为撰书不实涉嫌误导大众造谣生事被提起上诉了。
他只说有一个教授,但何欢知道他口中的人是何意坤。
“关系内部权力倾轧,总有人要被推出来。”
“不想主导事情的走向吗,看着利益场风起云涌总不如自己上手参与,只要签了那份抽屉里的合同,整个姚家任你差遣。”
何欢笑,忍不住问,包括你吗?
姚期看着他,目光灼灼地道,你差遣我,不需要什么合同。
和那天在酒店里发表中二言论时还是一个论调,但眼前人裹着被子头发蓬乱,没有任何气质任何风度可讲,从他身上已经基本找不到半年前在酒店里笃定开口说“留在我身边是你的命运”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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