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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君不下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明石光
见俞月三不住摇头,许弋良摆摆手让伙计退了出去笑道,“你说的这什么话,我倒罢了,天生没这个福气。月三儿倒是该尝尝,这样好的羊肉不就些酒岂不暴殄天物。”
俞月三便在一旁说道,“倒也不是不愿喝,往日每次喝了酒,身上便起疹子,一开始以为是着了风,后来才知道是酒的缘故,就不敢再喝了。”
许弋良听毕点点头,便给那二人递了筷子,自己身先士卒拿了刀子去切那羊肉,分到那二人的盘里,自己方夹了几片自在吃了起来。
俞月三正吃得满口流油,心满意足之际,一抬头便看到白怜生坐在那里悠悠喝着普洱茶,盘里的羊肉只吃了三两片,便有些奇道,“白老板,你怎么倒不吃了?”
白怜生将那茶杯放下道,“我就是馋了,三两片足够解了。最近还排了戏,羊肉不敢多吃,吃多了上火。”
许弋良往俞月三盘内又夹了几片羊肉道,“你吃你的,不用管他。他是红角大明星,吃多了身形要走样的。故而宁可饿死也不敢多吃。”
俞月三有些惊异地看着白怜生淡淡的神色,心道这样好的羊肉,他怕是吃下二斤去也解不了馋。竟然有人能忍住不吃。这样香的吃食摆在眼前,需得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动筷呢?
若是为了戏,便一切都能舍得了。俞月三偷偷用眼打量着白怜生,心下生出几分赞许来。
俞月三夹了一片羊肉蘸了料放在嘴里嚼着,口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心里默默想着,若是现在自己还有戏唱,这样的珍馐放在眼前,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拿着筷子的手呢。
可又一想,在戏班的时候,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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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的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想的道克制不克制的事来,那才真是痴人说梦,杞人忧天了。
许弋良吃了一些,筷子便也慢了下来,边吃便跟白怜生做些闲聊。白怜生此番去了上海两个月,自然有不少见闻与他分享,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些俞月三听不懂的话,俞月三便也不插话,只埋头苦吃起来。
“弋良,我想买台车开,你说我是买雪佛兰好还是别克好?”
“买车做什么,我的福特你拿去随便开。”
“那我开了你的,你开什么?”
“,我反正上班又不远,骑脚踏车就很好,还锻炼身体。”
白怜生摇摇头道,“这马上入冬了,骑脚踏车太冷了,你还是坐你的车吧。”
二人正说着,便听得雅座的门被人敲了敲,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许弋良与白怜生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纷纷起身,将那人迎了进来。俞月三虽不明所以,但见这情景便也放下筷子,站起身退到一边。
来人穿着一身锦绣长衫,肩膀宽厚,颈背挺拔,天生的一副衣服架子。他头发梳的齐整,眉峰锐利、眼角细长,看起来不过个是个斯文的生意人模样。
白怜生原本吃了几片羊肉,又被这炉子烤了半晌,早就烘的浑身暖热。可那人单薄的眼皮下不经意的目光扫了他两眼,却好像带起了一阵冰寒的凛风,叫他入同身坠冰窟一般。
白怜生对此人再了解不过,此人正是卫军第五混成旅的旅长戚唯明。
凭着白怜生在平津的人气,他平日里是不敢随意在这市井街巷里抛头露面的,难要引起人群的骚动,订了雅间也不过是防着这个。
可一样能进雅间的人就不是他防的了的,更何况凭着此人高兴,一时寻个由头将这馆子查封了,也不算什么难事。
白怜生暗地里皱了皱眉头,出来吃个馆子都能碰上,哪就有这么巧的事。只怕刚从上海回来,就叫人盯上了。
最近这一年,凡有白怜生的戏,这位军长必前去捧场,他坐在二楼包厢里老神在在的喝茶,手底下那些个兵卫们个个背把枪面无表情地一溜儿站在戏院内,把来听戏的票友们都吓个半死。有那些个看多了传奇戏文的好事之徒,依此敷演出一本当权军长霸占当红名旦的狗血戏码,还含沙射影的化名在花边小报上连载起来,在市井中不断扩散。“白怜教”们对这位军长便没由来的痛恨起来,凡看到他便纷纷撸起袖子要做英雄救美之态。
这军长后来听得戏多了,便与白怜生相熟了许多。他出手阔绰,请吃过几次饭,也邀过两出堂会,对白怜生也是以君子相待,从来就是谈戏而已,并无什么过分之举。后来白怜生将那兵卫的事与他说了,那军长便也从善如流,起那些布防来,来听戏也不再穿军衣,便如同寻常官僚富贾一般,静静地坐在那里欣赏。遇着白怜生唱的十分好的地方,也不出声叫好,只淡淡鼓鼓掌,只是钱撒的更多了。
换做其他人,遇上这样的金主,只怕要谢天谢地,总得使出浑身手段将他服才是。
只是白怜生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军长总是多了几分敬畏,能不见就不见,总觉得他另有所图,躲还来不及,更没有沾惹勾搭之理。
那军长进了这门,便也只淡淡敬了酒,只道饭钱已帮他们结了,喝完便走了。
第24章第二十四章色空
俞月三有每日早起练功的习惯,故而天还没亮,他的觉也就没了。照顾着许弋良吃了早饭出了门,又开始了一天漫长而无聊的等待,像一个等待丈夫外出做工归来的妇人。
许弋良四合院的西厢是一间雅致的书房,其间藏有上至秦皇汉武,下至西洋万邦上千本书。许弋良怕俞月三在家闲的无聊,便将他领到书房内,教他随意使用。俞月三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
俞月三唱了这些年的戏,扮的是千金闺秀,演的是大家小姐,念的是缠绵诗句,唱的是锦绣文章,折扇一抖,便是满纸馥郁,兰花一捏,便是具室芬芳。
差一点也以为自己便是那知书识礼的杜丽娘,诗文俊雅的陈妙常,秀外慧中的李香君,才貌俱全的杨玉环。
俞月三用抹布仔细将书房的家具擦拭了,从书架里拿出一本书来,放在手里摸索着扉页几个大字,努力辨认了半天也无法从他有限的汉字库里搜索到相似的几个来,便叹了口气,将书仔细放了回去。
郁结在胸口的一股闷气连带着些许自伤自叹在身体里盘桓着,直堵在喉咙里,弄得俞月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自从来了许宅,他便再没有练过嗓,此时他觉得急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便从书房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的大缸前,深吸一口气。
“咿~”
“诶哟我的祖宗!”俞月三一口气还没吐顺畅,便被奔跑而出的梅姨吓断了音,只见她手上还拿着个纳了一半的鞋底,站在檐下台阶上跳着脚道,“这大清早的你鬼喊鬼叫的做什么!”她压低了声音用手往东边指了一指,“那边还睡着呢,仔细被你吵醒了!”
俞月三方才后知后觉地将手背到身后握在一起道,“我一时兴起,就忘了……”
梅姨往前走了几步推着俞月三道,“你往外面走,两条巷子胡同外面有个湖,那里都是些胡喊乱叫的人,你往那里喊去,那里没人管你!”
俞月三被他推着往外走着两步,正犹疑着要不要回去穿件褂子,便看到白家的听差进门传话,说隔壁白老板有请。
梅姨责怪地用眼睛刮了他一眼道,“看,把人吵醒了吧,你自个儿上门赔罪去吧!”
俞月三对隔壁那位无人不知的大人物心中总有些说不清的情愫。从戏上说,那人名噪一时,在技艺上想必也登峰造极,俞月三对他是不无艳羡的,甚至还有几分亲近的意思。但因着那日两人算不上亲热的对话,俞月三对白怜生心里又多少有些芥蒂。
他挪着步子进了白怜生的屋子,心里盘算着白怜生唤他为的是什么事,脚下就慢了起来。他仔细打量着白怜生的屋子,却见跟许弋良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格局,屋内布置古朴典雅,家具陈设看似平常实则价值不菲,俞月三在许弋良家住了这些时日,再不识货也认得一二了。
这两座挨在一起的院子,就像一母双生的一样,从外到内都散发着相似的味道。
俞月三被人领着走进了白怜生的卧房,却见那人还没起,穿着丝绸的小衣,只歪在黄花梨的架子床上,手里握着一卷书看。
白怜生翻了一页过去,抬手捂住口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一转眼才看到屋内站了一个人,正是刚刚在那边院子里喊嗓的俞月三。
白怜生起身坐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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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却也没有起床的意思。招呼俞月三坐下喝茶,女佣便端着水盆毛巾进来伺候他在床上梳洗。俞月三坐在不远处怔怔看着,只见白怜生好似一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连一个手指都懒惰动。明明是一副怪异的画面,配上白怜生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却充满了天衣无缝的和谐。
“弋良说,你是唱昆戏的?”白怜生洗漱完了,端了盏茶在手中轻轻吹着道。
“是!”俞月三坐正了身子认真答了。
白怜生慢悠悠说道,“昆戏好啊,百戏之祖,雅部正音,听着有古意,唱着有幽韵,又是打文人士绅中流传开的,天生便透着几许清高。而这皮黄虽说是后起之秀,总不走了下流,如今虽然昆戏式微,京戏大盛,你们这些唱昆戏的,多少是看不起我们的吧。”
白怜生虽然是京戏名伶,说的这番话,大概四分真,四分让,剩余二分掺进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进去,俞月三心里虽明镜似的,却也觉得说道自己心坎里去了,仍也客气笑道,“白老板说的哪里话,百人百戏,各有千秋。花部雅部,不过凭人们喜好罢了。正如有人喜欢吃萝卜,有人喜欢吃青菜,哪里有人真就去比较青菜萝卜的高低去了。况且像白老板这样在工夫上登峰造极的人物,我佩服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白怜生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自顾自道,“说起来呢,我是顶喜欢昆戏的,我们这些唱青衣的,多少要学些昆戏,学了你们五旦的娇柔妩媚,才算知道什么是真女子。”
说到这里,白怜生举起茶盏小啜一口道,“前几日我就有这样的心思了,只是我刚回来不得空,今儿又恰好听你在家里调嗓,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让俞老板也教授我一二?”
俞月三一听到白怜生要跟他学戏,当下也顾不得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觉得心里欢喜无比,几日不唱,早已技痒难耐,更何况对面是在梨园届首屈一指的名伶大角,俞月三心里没有半分怯场的意思,反而被激出几分斗志来。
俞月三兴奋道,“白老板想听什么?”
白怜生视线转了转,落在俞月三身上道,“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不然就思凡罢!我家里虽简陋,琴师切末倒还有的,”说着又唤女佣拿云帚给他,道,“这里不比戏台子,就委屈俞老板了!”
谁知俞月三忽然道,“请白老板略等一等!”
还未等白怜生回过神来,便见那俞月三一阵风般又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个雪白的云帚,只见俞月三拿云帚在空中轻轻一扫,落在肘间道,“刚买的云帚,原还为它可惜,以为没了用武之地,谁知今儿个还能让它出来见见世面!”
白怜生看那云帚做工细,雪白柔顺,一看便知价格不俗。俞月三这样的人哪里用得起这样好的东西,只怕又是许弋良买给他的。
白怜生心里想着,眼中便露出三分不屑来。可俞月三一心赤诚,只觉得白怜生要同他学戏,便放了十分的真心去对待,他缓步走到房内一角,待琴师落了座,与他递了个眼神。
只见俞月三一手抱着云帚在臂间,一手背在身后,踩着笛音,娉娉婷婷地从角落里移步出来。
“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
他双手合十,双目垂视,“南无佛,阿弥陀佛!”
白怜生用手指轻轻点着茶盏,心道原来这俞月三还是学了些的。
小尼姑视线一抬,原本虔诚迷茫的神色中又多了几分嗔怨与无可奈何,
“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俞月三步伐时快时慢,水袖时翻时抖,云帚扬起落下,
“小尼赵氏,法名色空。自幼在仙桃庵内出家,终日烧香念佛。”
眼神哀伤,似叹似怜,“到晚来,孤枕难独眠,好不凄凉人也。”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赵色空花样年华,不甘空门寂苦,满面都是怨恨苦闷之色。
“见几个子弟们,游戏在山下,”
俞月三身段柔美,唱腔绵丽,时而高相,时而矮相,一只简单的云帚在他手中变幻随行,原本愁闷的空气突然间变得灵动起来。
“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哎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眼风灵动,神色娇俏。
“冤家!”春思懵懂悉堆眼角,烂漫天真全在眉梢。
“怎能够成就了姻缘,就死在阎王殿前……”
白怜生叫他来唱一折原本不过是一时兴起,在他眼里,这般形容相貌的一个人,又肩不能提,手不能拿的,被许弋良赎回来养在家里,八成是堂子里的相公无疑了。无非是学过两句戏,场面上给老爷们祝个兴,说起来也算是个梨园中人。尤其此人看起来斯文隽秀,想必另有一番魅人的手段,必然是个心内藏奸的,故而看他带了九分轻视,只想叫他在自己面前唱上一出,好露出点端倪来。
原本并未将此人放在眼里,也不屑去与他为敌。
白怜生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床案上,他怔怔地看着在眼前歌舞并重的人,只听他演唱时启口轻圆,音纯细,一字之长,延之数息,分明怀有十分的功力。而又见他头未梳,妆未扮,道袍也未穿,只手上拿了孤零零一个云帚。可他一颦一眼,一举一动,分明就是那个不甘佛门冷清,情窦初开的赵色空。
白怜生正想着,冷汗便下来了。
俞月三一折唱完,也过了近半个小时,他轻出一口气,方觉得额上渗出几滴汗珠来。正用袖口轻拭着,便听得有人走进院来,嘴里笑道,
“唱的好,只是不知道谁是冤家!”
俞月三见许弋良进了门来,心内一阵喜悦,“你怎么倒回来了?”
白怜生从床上坐起身踩了鞋走过来,周身打量了半天许弋良,在一旁凉凉说道,“怎么就回来了,不用上班吗?”
许弋良接过女佣端来的茶喝了一口道,“,今儿个不忙,我想起家里有件要紧事,便点了卯就回来了。”
“什么要紧事?”白怜生在一旁问道。
许弋良把俞月三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有些惊喜地道,“那日便知道你于戏文上是一绝,今日一看,这唱念做打你是无一不啊!”
俞月三有些不好意思地浅笑一下,“你原来一直在外面偷看,何不进来?”
许弋良笑道,“中间进来个人不就把你打断了,”许弋良拿起俞月三手中的云帚在空中甩了一甩道,“这倒用上了,不知道好使不好使。”
俞月三噗嗤一笑,“云帚有什么好不好使的,谁还指望他扫苍蝇撵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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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没有掉毛就是了。”
许弋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且跟我回去,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说着便拉着俞月三往门外走去。
“怜生,我们先回去了!”许弋良跟不知什么时候坐去椅子上的白怜生打招呼道。
白怜生垂着头用茶盖拨着茶叶,连头也未抬。
第25章第二十五章大轴
“这么急做什么?你要给我看什么?”许弋良连着衣袖拽着俞月三的手腕便往家里走,许弋良腿长步子大,俞月三小跑了两步才勉强跟了上,撩起衣摆迈进门槛气喘吁吁道,“不是说家里有要紧事?”
许弋良同他进了屋,方才将他的手放下,看他弯着腰喘气,有些惊异道,“方才见你唱了那么久的戏都没喘气,怎么才跑了两步倒跟不上了?”
俞月三暗地里白了他一眼道,“方才唱戏绷着神不觉得,这会松下来才觉得累呢。我这衣裳里面一层的汗!”俞月三拿起折扇在脖间扇了扇,有些责怪道,“你还拉着我跑!”
“我等不及啊!”
许弋良说着又领着俞月三进了卧室,在不大的屋内转了一圈有些献宝似的张开双臂道,“怎么样,喜欢吗?”
俞月三才进门便愣在了原地,这屋内凡视野所及,有横梁衣架的地方,都被挂上了整套的崭新成衣。毛呢大衣在窗边依次排开,像走楼梯似的一件长似一件;三件式的洋服成套地挂在一起,有黑色、灰色、花色甚至白色;还有数不清的长衫马褂,颜色质地各异,猛地一看,还以为进了哪个高档裁缝铺。
俞月三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满室的衣裳,他心内盘算着,做这些衣裳要花多少银元。可算来算去却发现,自己甚至连这些衣裳该花多少钱,都说不上来。
俞月三看着许弋良得意的神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看看喜欢吗!”许弋良随意拿了一套棕色格纹的洋装和一件黑色的长衫在俞月三身前比了比道,“荣昌源的洋装果然不同凡响,不像那些老裁缝拼起来的洋装穿起来像桶一样。这个就很合你的腰身,衬的人神,又显腿长,看着就像留洋回来的。”
说着,他又拿了那件黑色长衫比在俞月三身前,“这件也好看,你生的白净,穿上这样的素衫子,就衬的脸儿气色更好,更儒雅,还是这个更适合你。不过这庆和祥绸布店的料子就差了点,我前几日买的急,改明儿我去洋布店扯些更好的料子给你做衣裳。”
俞月三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许弋良,这些衣裳他说不上喜欢与不喜欢,更准确地说,他说不上这些东西好不好,这些东西是他过去二十年的生活里所没有的,已经超出了他的审美认知。
许弋良有些好笑地看着俞月三懵懂的神色,他表情愣愣的,好像看花了眼一眼。俞月三也抬起眼回看着他,许弋良浅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好像在期待一个回应似的。可他心里却铛铛打着鼓,跳的他的呼吸都紊乱起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饶是许弋良很有钱,非常有钱,可为什么要为他买这样多的衣裳。
许弋良在堂会上仗义相救,替他赎身,他只当许弋良行事慈济,心地良善。许弋良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宅院里,供他吃住,他只当许弋良乐善好施,不计回报。
俞月三自小便活在戏文里,多少有些痴意,这芸芸众生里,不求得万千拥趸,只想求一个知己。
许弋良爱听他的戏,也懂他的戏,他当许弋良是个知己,许弋良或许也真是个知己。
可分明有什么东西,越过了知己的界。而又分明有些什么别的东西,让二人之间的鸿沟变得愈发深远。
“喜欢吗?”许弋良神采奕奕地看着俞月三,钱在他心里不算什么难得的东西,可钱换来的东西能让喜欢的人高兴,才是难得的。
“……”俞月三看着屋内的衣服没说话,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你……不喜欢吗?”许弋良看着俞月三脸上难以捉摸的神色,他环顾了屋内一周,微微躬下身去,离俞月三更近了一点道,“这里面没有你喜欢的吗?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叫人去给你定做!还是说你想要一套好的行头,我也可以去找人……”许弋良说着便向外动起身来。
“不是……”俞月三仰起头看着许弋良,伸出手来拽住他的衣角,“就是……太好了,太破了……”
“,我当是因为什么……”许弋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爽朗笑道,“这几件衣裳统共也没几个钱,你若是喜欢那衣裳铺子,我也能买回来……”
俞月三勾勾嘴角勉强笑了笑,将那满屋满墙的衣裳一件件取下来挂进衣柜,只是衣服实在太多,没了几件,连衣柜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许弋良看着那险些关不住的衣柜挠了挠头道,“看来还得买口大的衣柜。”
俞月三听毕连忙说道,“快别了,这屋子笼共这么大点,再放口柜子进来,愈发连站的地儿都没了!”
许弋良在屋内踱了几步点头道,“这屋子是小了点,看来买柜子还不行,买套大房子才是正经。”
说到这里,许弋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闪着奕奕的光来,“横竖这四合院也住腻了,不如买一套洋别墅,前面是花园,后面是露台的,我看那天冯会长的那个房子就甚好……”
许弋良正说得高兴,猛然看到镜子里俞月三的神色便突然噤了声。只见俞月三微微撇了撇身子,躲开了镜子的映照。他仍背对着许弋良站在柜子前,衣服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原状,转过身来垂着眼淡淡笑道,“他那是养姨太太的小公馆,你也要买一套养姨太太吗?”
初冬的平津已经十分冻人了,屋子里也早早地烘上了暖炉。许弋良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燥热起来,似乎有汗水从额角流下来,滴入他衣领内,发出清脆的声响。明亮却没有温度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透过俞月三浓密的睫羽,在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浓浓的阴影,教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许弋良心里突然打起鼓来,俞月三嘴里说着玩笑的话,脸色却分明比刚才苍白许多,看起来一丝笑意都没有。
许弋良自知失言,一时半刻也不知说什么话来找补,只顾站在原地后悔不迭,谁知俞月三已将衣服好,站在门口有些好笑地看他难得垂头丧气的样子,笑着说道,“白老板最近有戏吗,之前买不到他的票,如今有你这么大个土财主在,我也想去见见世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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