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不下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明石光
“呃……你是不是喝醉了……”顾小西看着韩天醉眼迷离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窗外天已经黑透,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韩天的西装被雨淋透了晾在阳台上,勉为其难地穿着顾小西的家居衣服。那衣服明显比他本人小了一号。他满脸的愁容,举在空中的手指间燃着半根香烟,看起来又颓废又滑稽。
顾小西心里嘀咕着,他今天该不会真要住这儿吧。
“我没醉!”韩天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将香烟拧进烟灰缸里,“我还要玩‘筑梦乐园’呢,陪君大干三千场,我才是‘西林王’!”
第12章第十二章落水
曹纪善握着书卷来回踱着步,对着纸张念念有词。
书座后的学徒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摇头晃脑地跟着诵读。待纪善转过身去,立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处,悄悄说着小话。
沈叶初将手中的书卷也放了下来,起身来到曹纪善身边低声说要去解手,那纪善视线粘在那纸上似的,连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摆了摆手,便走到另一边去了。
青空绿穹,碧树凉风。
沈叶初信步往荷塘边走着,宽大的衣衫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只翩然欲飞的玉色蝴蝶。
荷塘边的杏树在风中瑟缩着抖落漫天满地的春红,迷了人眼,扰了塘鱼。
沈叶初在塘边坐下,红色的花瓣落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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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仿佛落了微雨,激起一圈圈清浅的涟漪。数不清的锦鲤团簇在水中,与花瓣相映成趣。
“啪”地一声脆响,一粒石子被投入水中央,鱼儿受了惊似的四窜而逃,只一瞬的功夫,适才熙攘热闹的鱼群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红色的水纹飘荡着扩散到远处,直至不见。
沈叶初皱了皱眉,只见那杏树低下坐起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裤,衣衫上重重叠叠铺满了红色的花朵,就连他被睡乱了的发髻里,都藏着几瓣。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落花,嬉笑着走到沈叶初身边坐下,嘴里还叼着一枝细草,“鱼有什么好看的?”
沈叶初看那人满脸不羁,笑意轻薄,便不欲理他,只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那以归于平静的水面。
“你这样看哪能看出鱼来,瞧我的!”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把自制的弹弓,又从口袋里取出一粒细小的石头,在眼前略比划了几下,只听“嗖”地一声,石子划过空气发出锐利的呼啸声,直直向池塘中央投去。只那一瞬,原本平静的水面上荡起波纹,虽看不真切,却能觉到,在那碧色的池水深处,有鲜活的生命在暗自涌动着。
那少年得意地将弹弓举在沈叶初眼前摇了摇,“我新做的,你要玩吗,借你使使,不你钱。”
沈叶初眼珠微转了转,看了那弹弓一眼,又将视线转了回去,仍是一语不发。
“你这个人,真没劲。”
那少年将弹弓了回来,利落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道,“罢了罢了,我可不跟呆子玩,我去用我的至尊无敌大宝弓去射一只大雕回来,让有些人也开开眼。”
话还没说完,那少年便一溜烟似的撒丫子跑了。
好容易落得个耳边清净,余光中那少年也没了踪迹。沈叶初两手撑在身后高昂着头,闭上双眼感受清风的温柔抚摸,馥郁苦涩的青草气中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红杏的甜意,叫人神骨俱清,心旷神怡。
“哟,挺舒服啊!”耳边传来少年欢快的声音。
沈叶初睁开眼,没想到周甫年这么快便回来了。
“送你的!”周甫年话刚说我,便丢了一个东西在沈叶初脚边。
沈叶初低下头看了看,竟是只半死不活的杜鹃,双翅在地上轻微震颤着,羽毛上沾染了点点血迹,“这是什么?”沈叶初不解地看着周甫年。
“鸟啊!”周甫年好笑地说,“鸟你都不认识?这是我刚打下来的!”他对着那杏树“啪”地射出一枚石子,那树枝微微晃动两下,如雨的花瓣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沈叶初皱眉看着那只已经停止挣扎的杜鹃,颇有些不喜地说道,“无聊。”
“你说什么?”周甫年听得沈叶初低语,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拉了下来。
“我说无聊,”沈叶初直直望着周甫年的眼睛,“每天不务正业,斗鸡走狗,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无聊。
周甫年脸色大变,他原是有意显摆手里的新玩意,又拿猎物来讨沈叶初欢心,没想到对方不仅不领情,还同那些势力小人一般看他不起。周甫年握紧了拳头,怨毒的话到了嘴边,刚要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可看着沈叶初的脸,他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自嘲地哂笑道,“呵,我知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子,原是看不起我的,又怎会真心同我这样的低贱莽人来往,是我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了。”
周甫年两步走上前,将那死掉的杜鹃拎起来远远丢进了池塘里,转身便要离开。
“若想别人瞧得起你,总得自己先瞧得起自己。”
周甫年站住了脚,沈叶初仍站在池塘边,冷声说道,
“你信命吗?”
“命?”周甫年偏过头,却没有转身,“谁要信这种劳什子东西?”
“人一生出来,便有了高低贵贱之分。有人出身豪门富贾,被捧为掌上明珠,有人出身王侯贵胄,却沦为阶下之囚。你说,这都是注定的吗?”
周甫年有些惊异沈叶初竟能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偏头看着那杏树,未发一语。
“你为什么给自己取名退之?”沈叶初轻声道。
周甫年愣了一声,“退之”二字不过是自己偶感诗性,随手书文时所用的名字。他从未向人提起过,而旁人又怎会屑来知道他的事情。
沈叶初向前走了两步,在周甫年身后停下,“‘以退为进,再图谋之’,这难道不是你的本意吗?”
周甫年猛地转过身来,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跟他差不多身量的少年。那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面前,看起来像空气一样温润无害,而藏在他温顺眼神后的,却是能看进人心里般敏锐的洞见。
周甫年说不出话来,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沈叶初从他发间摘下一朵红色的花瓣,嘴里还轻笑着,“人的一生很短,一不留神就退老了。”
沈叶初将花瓣拿在指尖,在周甫年眼前晃了晃,便任其被风吹走了。
夹着花瓣的风梳过沈叶初的发梢,扬起阵阵芬芳,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宽大的衣衫上投下点点光斑,整个人像镶了一层贵气的金色,令人目眩神迷。周甫年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从天而降的救赎他的神明。
鬼使神差地,周甫年伸出手来轻抚着沈叶初的脸庞,将自己的唇瓣凑了上去。
周甫年突然间的逼近令沈叶初来不及反应,他下意识地觉得周甫年恼羞成怒想要咬他,可他却被魇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任由那个干燥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到了自己的嘴上。
沈叶初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伸手将眼前这个登徒子推开,那人的唇已先行离开了,视线却还肆无忌惮地粘在自己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不明所以的笑意。
被戏弄了。
沈叶初恨恨地懊恼着,好像藏在心底深处最温热柔软地方的那颗珍珠,被人觊觎了,窥探了,拿着刀,剖了出来,一边亵玩,一边品头论足,说成色不怎么好。
沈叶初只想转身离开这个恼人的地方,可周甫年的手还紧紧地拉拽着他的胳膊,两人推搡着,别着劲儿在角力,很快一场旖旎暧昧的情动,变成了两个少年人之间力量的角逐。
沈叶初身上的功夫出自世家正统,功底深厚,拳脚扎实,可耐不住周甫年浑身的野路子,手拽住他的手,脚扭住他的脚,像块被晒化了的橡皮糖一样紧紧的粘在他身上,拔也拔不走,推也推不开,功夫越深,越无计可施。
两人在草地上扭打翻滚,突然只听“扑通”一声,两人脑后无眼,纷纷滚入池塘,掉进了水里,与锦鲤同游。
周甫年自来到重越,便成天混在各类鱼塘水池里,像泥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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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他三两下游到池塘边,正甩发上的水珠准备上岸,谁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水声,他扭过头去细细一瞧,竟是沈叶初在水中挣扎沉浮。
难为沈叶初一身的硬铁功夫,沉进水里也如秤砣一般直往下坠,是个纸船旱鸭子。鼻子眼睛里被呛满了水,张大了口却叫喊不出,眼看着就要溺进去了。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刻,有人从水里托举着他,将他从水里救了上来。
沈叶初像一滩烂泥一般虚弱地躺在地上,好像被人把命从血液里抽光了一样。他大口喘着粗气,神志又逐渐清明了起来。
四周不知怎的围了许多的人,呜呜糟糟吵得人头疼。书童在一旁哭的像个泥猴儿一样,好像他家主人已经宾天了一样。他心底好笑,一口冷风从咧着的嘴里灌进来,又剧烈咳了起来。
有人过来给他围上了宽大的衣物,被冷水夺走的体温好像又恢复了些。稀里糊涂地,又被人簇拥着离开了,四周全是人,七嘴八舌的,像一群吵闹的乌鸦。
沈叶初转过头往回看着,那玄衣少年仍在树下站着,他低着头垂着肩,孤零零像一只被遗弃的大雁。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贴着他单薄的身体,看起来比自己要寒冷百倍,连脚下的方砖也被水洇成了深色。那飞舞的花瓣仍旧跳跃旋转着,像无边的红雨。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小插曲,昨天刷微博在首页刷到一个蛮红的网剧的一个人物,跟我的“蓝柯第三七”撞了名字==,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火星撞金星的机缘,这个剧确实没看过,但是题材又有类似的地方,一瞬间冷汗全下来了。为了避嫌我只能忍痛把这个人物从出场章开始全部改成“五七”了。说起来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来只是让基友说一个好听的数字,基友随口讲了“三七”,我听起来觉得顺耳就采用了,算起来也有大半年的缘分了。看来这缘分也终究也只能到这里,不过名字终究是个代号而已,更何况这个名字也确实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代号。不过给正在看文的小天使带来不便真的很抱歉,看到“五七”也不要觉得陌生,其实都是一个人。话说真的有看文的小天使嘛tt
第13章第十三章酸梨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是那个人……”书童在床前低声说道。
“那个人?”沈叶初侧卧在床上,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道,“谁?”
“就是那天推你下水的人!”书童两腮鼓着气,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
“不要胡说,哪里有什么人推我下水?”书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也跟着瞎传。沈叶初深觉不妥,便正色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讹传,仔细传到老爷耳朵里!”
书童心里有些委屈,便红着眼扁着嘴说道,“小的不敢胡说,小的是听郭小少爷的小厮说的。说公子落水的时候,郭小少爷就在门外站着呢,他都看见了,千真万确!”
“他都看见了?”沈叶初吃了一惊,不自觉地便攥起了书童的手。他与那人那些亲昵的举动,不知被他看了几成去。可他转念一想,那郭愈年纪尚小,八成还未懂人事。把他们看成是在打架,一不小心被推下水也未可知。
沈叶初心下有些烦乱,却听那书童又说,“公子,我把那个人撵走吧,他害你溺了水,又受了风寒,还见他做甚!”
沈叶初这才记起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便放开了手说道,“你叫他进来吧,我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周甫年有些局促地坐在沈叶初床头的椅子上,两眼忍不住四下望着。他说起来出身西林皇族,自懂事起就被扔到重越皇宫为质,吃穿用度都跟下人无二,何曾来过这种富丽华贵的地方。这里的帐慢色泽鲜艳,质地轻薄,看起来比他身上穿的衣料还要柔软舒服;这里的地毯花纹繁复,触感柔软,比他脚上穿的鞋还要体面。沈叶初躺在那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丝绸中间,起来有些苍白单薄却又雍容华贵。周甫年坐在椅子里,有些局促地将手脚紧,未多时紧绷着的腰腹间便浮起了一层薄汗。
沈叶初看周甫年低头不语,便有些奇怪地说道,“你来这里是同我打哑谜的吗?”
周甫年这才慢腾腾动作起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展开看来是两个青色的梨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那油纸包捧在沈叶初眼前道,“我听说喝了梨熬的汤,风寒就能祛的快些。”
沈叶初看了那油纸包两眼,“多谢心!”
周甫年见沈叶初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忙欣喜地将东西一股脑放在床头的桌案上,突然“铛”的一声,有东西被他一不留神给推到地上去了。
周甫年连忙手忙脚乱地伏身下地去找,沈叶初见他急的这样,便侧过身去抓他道,“不妨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叫他们来找吧!”
周甫年却一门心思趴在地上寻摸了半晌,从床下捞出一个冰凉的东西举在手里说道,“我找到了!”
“啊,好,找到就好!”沈叶初有些怔怔地,周甫年像个孩子一般两眼散发着愉悦的光芒,好像一个过年讨到糖吃的孩子。沈叶初自小家教严格,坐卧行走,都不得逾越规范法度,喜怒不幸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是以难得见到这样纯粹的喜悦与欢乐。
周甫年将那个玉瓶拿在手里来回摩挲道,“这个葫芦真好看,是玉雕的吗?”
“嗯,”沈叶初点点头道,“是莫罗国进贡的物件,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远不比我重越匠人工艺湛、情趣高雅。”
周甫年仍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个瓶子,“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这么大一个葫芦,还刻的这样细致。”
“不如送你好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沈叶初试探地说道。
“不用、不用,”周甫年连忙将那玉瓶放回原位,“我看看就好,君子不夺人所好!”
沈叶初淡淡笑了笑,便没再多话,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哦对了!”周甫年挠挠后脑说道,“‘退之’这个字,我从未对人讲起,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叶初原本正端着盏子吃茶,突然间好似被呛到一般嗽了两下,连忙从枕边找来帕子捂住口,喘了两下说道,“我只是……那天无意间看到你丢下的草纸,就是你随手会写诗的那些纸……”
“哦!”原本探着身子听沈叶初说话的周甫年若有所思地坐回了椅子上,“我有在纸上写我的字吗?”他有些不解地喃喃道。
“嗯,嗯,”沈叶初看了周甫年一眼,咬着茶盏点头道,“有的……”
周甫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哎哟,我得回去了,还得回去宗学扫院子。”
书童刚端着茶碗进来,便看到周甫年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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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记得给你家公子煮梨汤喝!”指了指桌案转身便风也似的跑了出去。
书童一脸茫然地将茶盘放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插着腰说,“怎么倒走了,连口水也不喝?他不会是来要挟公子的吧!叫你不要说是他推的你!”
沈叶初有些嫌弃地看了书童一眼拿起书道,“不是他推得,不要乱说了。”
书童捏起桌案上的青梨瞧了两眼又放在鼻下闻了闻道,“谁拿这种东西来看病人啊,不会是什么凶器吧!”说完又将那梨子丢回纸包里拍了拍手道,“真是寒酸!”
“你怎么这么多话!”沈叶初将书卷放了下来,“叫你去煮汤就快去,小小年纪每天唠唠叨叨的!”
书童瞪大了眼将那两个青涩的梨子丢进茶盘端了起来,“叫我熬这种东西,熬好了你又不会喝!真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会跟这种人来往!”
沈叶初两眼盯着书卷,纸张上的汉字却突然不认识了一般。
周甫年从沈宅出来,一路上哼着小曲儿,乘着快风,飞也似地奔了回去。
周甫年自在宗学入了学,便每日住在这里的柴房中,做做洒扫浆洗的活计,算是他入学的学资。这里原本就风景不俗,到了夜里更少有人来,清幽静谧,便如他一个人的世外乐园。
周甫年推开门,刚一入园,便觉得眼前一黑,腹部紧接着传来剧痛,他不自觉地躬下腰去,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手臂扭住缚在了身后,紧接一阵蛮力拖着他,将他不知带去了哪里。
冲鼻而来的是一股恶臭,周甫年落在一片还算柔软的草垛间。来人将他脸上的头套摘下,周甫年眼前的晕眩还未落下,便听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向他砸来,
“知道为什么绑你么!”
周甫年晃了晃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为首的蹲在眼前,凶神恶煞地冲他甩着手里的铁棍,不远处还站着两个,都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周甫年冷笑一声,将一口口水吐在那人脸上,“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那人一抹脸上的口水,甩起棍子冲周甫年的腹部又狠狠砸了两下,“你他妈有病吧?”
那人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冲那两人摆了摆手手道,“看来这小子还没受到教训。”
那两人走上前冲着周甫年便是一顿拳脚,嘴里还嘟囔咒骂着,周甫年别过脸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殴打渐渐终止,剧痛却留在肌肤上愈演愈烈,周甫年疼的脸都变了形,耳内嗡嗡直响。
“小子,骨头还挺硬的?一声都没吭!”那人又蹲在他面前,用铁棍挑起周甫年的下巴,“知道为什么绑你吗?”
周甫年撇过头咳嗽着呕了一口血,两眼直直地瞪着那人道,“不知道。”
“小子诶,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害人家落了水,生了病,连圣上都惊动了!好好反省反省吧!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的。”
那人站起身一脚将周甫年踹倒在地上,“野鸭子也知道拣高枝儿站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
周甫年听着那人的话音儿,慌忙地爬起身冲着离去的那人喊道:“你说的,是沈,沈家吗?”
“呵呵!”那人回也没回地凉凉说道,“自己想吧!”
“沈家……”周甫年眼前一暗,又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沈……竟是那样厌恶我吗……”
打人的那三人刚气势汹汹地走出院门,便狗腿似的向站在墙边的一个小小的身影躬下身去谄笑道,“郭小少爷,您交代的事小的们都办妥了!”
那郭小少爷站在阴影里,半晌没有讲话,只摆摆手,他身边的家奴便对着那人腹部飞快地砸出一拳。那人吃了一痛,像虾米一般蜷成一团低嚎着说道,“郭少爷……您这是做什么,难道过了河还要拆桥不成……”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头上冷冷响起,“叫你给他个教训,谁叫你下那么狠的手了,打坏了他杀了你全家也赔不起。”
那少年说着,便背着手转身离开了。随从的家奴冲那几人丢下一包银两,低声道,“赶紧滚吧,再让我家少爷在京城看见你们,就都别活了。”
郭小少爷上了轿,家奴点了灯,在外面小心问着,“少爷,那姓周的小子要怎么处理?”
半晌,只听轿内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道,“先饿他几天,等他想明白了,我再来救他。”
轿帘随风飘起,显出轿内人嫩生生一张小脸,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透着血红。
那家奴低低一笑,“您说的是!”
第14章第十四章施舍
夜空皎皎,凉月如霜。
周甫年有些酸涩的仰头望着星空。
算算日起日落,已经是他被绑在马棚的第三个晚上了,这期间宗学一直在休假,当真没一个人来救他。
也对,像他这样的人,原本就没一个可交心的朋友,又有谁能降尊纡贵来叫一个低贱莽人来污了自己的手呢?
就连自己唯一觉得跟那些人不一样的人也……
算了,不提也罢。
“退之,退之。”
想不到这一退,竟然退到马棚这种污臭的地方,说不定还要命丧于此了。
周甫年自嘲着低笑了两声,扯着嘴角和腹部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这三日里水米未进,饶是铁打的身躯也支持不住,周甫年已经饿到连神智都有些昏聩了。
居然幻象着有人会来救他。
幻象着有人拿清冽甘甜的水润泽他干涸的嘴唇和火烧一般的喉咙,幻象有人松开了勒进他肌肉里的细细的绳索,减轻了他身体上的疼痛,幻象有人在他嘴角上涂抹了刺鼻冰凉的药膏,蛰的他满脸钻心的疼。
“嘶……”
周甫年疼的低吼一声,他皱紧眉头睁开了眼,眼前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怎么是你?”
看来不是幻觉。那人仍是一阵衣冠楚楚的高贵模样,映着月光的余晕,浑身好似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衬得他更如泥猪癞狗一般。
周甫年慢吞吞地爬起身坐在地上,将沈叶初放在他肩上的手拍开,有些嘲讽地笑道,
“怎么,专程来看我死没死?有多惨?”
沈叶初将手了回去,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来推到周甫年身边,“你几天没吃饭,肠胃比较脆弱,吃太油腥的怕一时不能消化,我给你带了白粥,先垫垫也好……”
“别假惺惺了,”周甫年嗤笑道,“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真当我是一条狗?”
沈叶初愣了一下,他把白粥端出来放在食盘上,“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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