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男后[修改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雨润烟/前山言
楚北渚就着弯腰的姿势,绕过他的手肘,拉住的关节相反一拧,飞龙卫手中的刀便脱手,被下方的楚北渚恰好接住,楚北渚紧接着一个滑铲,就进了第二个飞龙卫的身,随后两刀相交,楚北渚持刀顺着刀锋向上滑,边直起身边将刀锋送到那飞龙卫胸前。
但飞龙卫阵型不乱,依旧保持着围追堵截之势,同时更多的飞龙卫也源源不断地赶来。
楚北渚不擅使长型兵器,况且他身材瘦弱力气不大,提刀搏杀一刻便觉得有些吃力,这时他已身中两刀,剧烈的搏斗加速了血液的流出,因此再这样下去,他还未被捉住,自己先体力不支。
因此楚北渚决心放手一搏,他扔掉了手中的刀,从袖口暗袋中摸出唯一一个柳叶刀片,先是凌空一个跃起,论轻功这些飞龙卫是断断不如他的,因此外层弓箭中果断放箭,试图阻断楚北渚一跃之力,将他压制在地面。
但楚北渚等的便是这时候,在凌空的状态中,他用尽全力在空中调整自己的姿态,躲过了射向要害的几箭,勉强从箭雨的缝隙中穿过,但这时他腾空的距离已经不够他跃到屋顶。
楚北渚咬紧牙关,在飞速射来的箭雨中紧盯着一支箭,竟用小腹直接接了上去,射出的箭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他咬牙忍住箭头插入身体的疼痛,借着这份力度硬是又向前飞了一丈远。
凭着这一丈的距离他勉强够到远处宫殿的屋脊,手中刀片的尖端紧紧地卡在脊兽的缝隙中,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楚北渚身上唯一的刀片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从手掌外侧露出一点,手掌中的血液顺着刀片不断地流下来,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这时,楚北渚才来得及缓一口气,这一个呼吸的工夫,手掌刻骨铭心的疼痛迅速弥漫了全身,他甚至能感到刀片完全嵌入了掌心的肉中。
眼看下一波箭雨就要到来,楚北渚已经拼死一搏,他单手吊在空中,,伴着一声压低的嘶吼,他手臂不动,双腿前后荡了一下,整个人后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用腰腹的力量和柔韧的筋骨,将自己甩上了屋顶。
这一系列动作在他的感受已经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然而在飞龙卫眼里仿佛一场行云流水的表演,让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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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楚北渚起跳的一瞬间,在空中盯准一支箭,躲掉其他的箭,并将这支箭对准自己身体上没有要害的部位,在中箭的同时控制方向使自己落到准确的位置,这期间但凡有一丝差错,他都会直接命丧当场。
虽然凶险至极,但看上去射出的箭仿佛被牵引着主动避开了楚北渚,而他借力的一瞬仿佛踏空而行般震撼,出神入化的轻功让他看上去像从天而降的神祗。
这边打斗的声音实在是过大,因此吵醒了尚在醉意中的盛衡,他刚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醒来时头仿佛被马车碾过一般疼痛难忍。
盛衡扶着头从内拉开寝殿的门,外面守夜的宦官看着盛衡出来,瞬间吓得脸色苍白:“陛下请先进殿,这宫里进了刺客,陛下请保重龙体啊。”
盛衡昏昏沉沉的脑袋反应了好久,才一点点明白这句话,“什么?有刺客?朕怎么不知道?”
那小宦官内心吐槽,陛下您要是见到了,可还有命活着,但面上不敢有一丝不恭敬:“陛下真龙之体,自有上天庇佑,贼人自是近不得陛下的身。”
盛衡掐着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宫里如何进来的……”
仿佛一道惊雷劈醒了盛衡,说道刺客,这宫里一直就住着一名刺客,他一个激灵:“快,快传柳无意。”
盛衡话音未落,就看柳无意远远跑来,身后还带着一队飞龙卫:“见过陛下,内宫中有刺客出没,请陛下速速进殿,臣在此守卫陛下。”
盛衡看着柳无意的样子便明白了半:“是不是楚北渚,那个刺客?”
柳无意一脸正色:“正是,请陛下保重龙体。”
“谁,谁让你们杀他的!”
柳无意抬起头来看着盛衡,一脸震惊,“陛下,是您下旨说一旦发现他在宫中行迹可疑,便命立即抓捕。”
盛衡想起了自己在楚北渚刚进宫时说的话,他只记得自己曾经的安排,但后几日忙碌起来,便忘掉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愤愤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掌心:“好一个形迹可疑,他怎么行迹可疑了?”
“回陛下,楚北渚身着夜行衣,背着包裹,显然欲行不轨之事,被暗卫发现,现飞龙卫正在抓捕中。”
背着包裹,身着夜行衣,这不正是要离宫?
盛衡脑中一团乱麻,今天白日里一切还都好好的,为何转眼他就要离开。
“陛下?”柳无意看盛衡不说话,便试探地问了一声:“可还要抓活的?”
随着夜风吹来,盛衡的酒气渐渐被吹散,他找回了一些酩酊大醉时的记忆,自己刚刚是不是叫了他真实的身份?
盛衡越想记忆便越清晰,他真真切切地在喝醉时叫了声“北渚”。
“蠢!愚蠢!”盛衡咬着牙骂了两句,之间眼前的人顿时跪倒了一片,整整齐齐地喊道,“陛下保重龙体。”。
只有盛衡知道他骂的是自己,但看着眼前一片跪着的人,他也没了更大的脾气,只能对着柳无意将剩下的火气发出来:“快叫飞龙卫手放人。”
柳无意再如何疑惑也不敢抗旨,使个眼色让身边的飞龙卫跑去传令,自己则守在盛衡身边。
“陛下……”小宦官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还是先进殿内吧。”
柳无意跟着道:“是啊陛下,还是先回去吧。”
盛衡在殿门口站了许久,酒气和怒气都吹散了,也知道自己在这没有更大的作用,终于是回了殿内。
此时他已经再无睡意,坐在桌旁生着闷气,其实盛衡都不知自己在气的究竟是什么,是飞龙卫的擅自行动,是自己忘了曾下过的圣旨,还是最开始的决定。
他视线落在了床边小几上,上面放着一只白瓷碗,盛衡走过去端起碗,发现碗中原应盛着一碗醒酒汤,现在已经就剩下渣滓。
盛衡顿时又回忆起自己酒醉时的画面,楚北渚艰难地扶起他,试图喂他喝下醒酒汤,而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叫了一声北渚。后面的事他则一丝印象都没有了,因此只能凭借想象猜想楚北渚当时有多难过。
若说他对楚北渚的情感,盛衡是会坚决地否认的,但他全部的同情与心疼都来自于楚北渚对他的的情意,盛衡长在深宫,从小感情细腻,即便登基成为帝王避不了手段狠辣,但心中仍是容易对他人的情感产生共鸣。
因此楚北渚的心情他能感受到,但当这份绝望是因他而起时,盛衡的心底便不可避地开始愧疚。
跑去传旨的飞龙卫这时回来了:“回陛下,臣等无能,那贼人身负重伤,已经逃出宫去。”
柳无意只见盛衡一身的怒气瞬间平息,刚刚似乎还有狠狠地摔下手中的碗,现在却轻轻地放下,他轻轻叹了一声:“活着就好。”
第11章逃出生天
盛衡在当晚便下旨让飞龙卫撤掉城门的戒严,让楚北渚能有地方疗伤,但楚北渚仍不敢冒险。
他一路靠着自己止血和药物撑回了梨雨堂,看到梨雨堂大门时,就腿一软倒在了大门口。然而此时他的意识尚存,身体却完全无力,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无力地半睁着双眼。
很快,他的身边围上来许多人,他们在楚北渚耳边说着话,楚北渚看不见他们的面孔,只能听见耳边的吵嚷,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一路送进了梨雨堂内的医馆中。
梨雨堂的医馆很少有空余的床位,楚北渚伤势过重,因此有幸被分到一个单独的小隔间,这个小房间在大屋的角落中,由两扇屏风隔开,显得十分逼仄。
楚北渚在时晕时醒中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剪开,随后有人在伤口上倒了什么,一阵绵长的钝痛让他稍稍清醒了一点。
似乎注意到楚北渚仍有意识,给他处理伤口的中年人轻声说了一句:“要刮腐肉了,你忍着点。”然后有两个人绕过屏风走进来,分别摁住了他的手脚,使他完全不能动。
若说原先他仍是半昏着,现在生生被这句话吓得清醒:“就不能不说话,直接动手吗?”
郎中面无表情:“下回注意。”
楚北渚在心里骂了一句,若是没有这句提醒,说不定他还无意识地就混过去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只会更加紧张。
刀子刮过肉的感觉与方才的钝痛截然相反,凶猛且尖锐的疼痛让楚北渚从床上弹了起来,但是因为四肢被人摁住,只能徒劳地发出低吼来缓解一点疼痛。
嘴边不知是谁递过来的毛巾,楚北渚一口咬住毛巾,感觉疼痛稍稍能忍了一点。
“你就不要命吧,早晚有一天真的没命了。”
楚北渚突然笑了出来,他的口中紧咬着毛巾,从喉咙中发出颤抖而压抑的笑声,却仿佛有方才的吼声别无二致。
随后一个巴掌呼上了楚北渚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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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清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长点记性。”
楚北渚松开了紧咬的牙关,晃了晃头,试图将毛巾从口中吐出。任清看他做得废力,长叹了口气,将毛巾从他口中扯下来:“有什么话,说吧。”
楚北渚试着通过跟任清说话来转移自己对疼痛的注意:“白昕呢?这回我答应他的可是做到了。”
任清翻了一个白眼,将手中的毛巾向他脸上一甩:“你做到个屁。”
楚北渚看着任清气得不轻,便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这还不是回来了?”
而任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带半条命回来也叫回来?你你你……”他指着楚北渚气得说不上来话。
楚北渚明白,任清的愤怒更多的来源于对自己的心疼:“没事……唔”他刻意装出的若无其事马上就被打破了,刮肉疗伤的疼痛几乎超出了他的忍耐范围:“没事,这不是还活着。”
但楚北渚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任清看他无所谓的态度更加怒从心起:“那你还真是厉害,还能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楚北渚:“你给我老实呆着,起码半个月,都别想下床了。”他又对着给楚北渚治伤的人说:“给我狠狠治,怎么疼怎么治。”说完他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走了
看着任清被气走的背影,楚北渚的心又揪了起来,任清以为他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分明看见了任清刚离开时已经泛红的眼圈。
腐肉已经刮干净,郎中开始最后的上药包扎,虽然也是疼痛的,但是与刚刚相较,已经是小巫见大巫。
“伤口结痂前不能沐浴,不能吃羊肉鱼腥,每日三顿来医院拿药,睡觉时翻身要注意。”郎中扔下一串丝毫不带感情的嘱咐便离开了。
这还是楚北渚第一次在医馆住下,往常的伤他自己上药包扎就可以痊愈,十年来第一次住进梨雨堂内的医馆,也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他现下孤身躺在窄小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的是难闻的药味和血腥味,隔着一扇屏风,外面密密麻麻摆着病床,伤患此起彼伏的□□声传来,仿佛是世上最悲惨的声音。
楚北渚废力地抬起胳膊搭到了自己的脸上,遮住眼睛,只这一个动作,浑身的伤口便被牵动。
楚北渚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眼泪奔涌而下,就像过去几天所有的悲伤都被积攒到了现在,他再也无法克制。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泪无声地流,直至湿透的衣袖承受不住更多的眼泪,眼泪缓缓流下,沾湿了枕巾。
在医馆住了三天后,楚北渚坚持着回了自己住的屋子,离开了将近一个月,屋内的陈设稍落灰尘,任清半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白昕主动拿起了扫帚帮着扫床。
楚北渚看着白昕还撇着一张嘴,忍不住逗他:“小白还在生气啊?”
任清给了他一个眼刀:“我看你是伤的还不够重,还能说话呢。”
楚北渚知道白昕在气什么,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关心,所以每每都是用调侃的方式化解。
“你……你没骗我。”白昕满脸的不高兴,楚北渚在答应的时间里回来了,所以是没有骗他,但是他却伤得很重,因此白昕仍是不高兴的。
楚北渚摊了摊手,右手厚厚地缠满绷带:“对,我没骗你。”
白昕口齿并不伶俐,不知道怎么反驳:“可是!可是你伤得那么重。”白昕一瘪嘴,好像又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个子小小的,因为出生时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因此身体一直很虚弱,较同龄的孩子矮了一截。
现在白昕委屈地看着他,楚北渚顿时生出一种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他知道,要是真的把白昕欺负哭了,任清也不会放过自己。
“是我错了,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楚北渚揉了揉白昕的头顶,“现在已经一切都好了,不是吗?
白昕瘪着嘴点点头,求助地看了看任清,任清抱着白昕坐到他腿上,给他擦了擦流出来两滴的眼泪:“北渚哥哥需要休息,爹爹在这陪陪北渚哥哥,小宝先自己回去行不行?”
白昕果断地摇了摇头,拉着任清的袖子摇了摇:“我也要陪着北渚哥哥。”
任清笑了笑,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更加温柔道:“小宝乖,你在这北渚哥哥总想着陪你玩,没办法休息好。”
白昕一看撒娇卖萌行不通,便求助地望向楚北渚,希望楚北渚能开口让他留下。
但楚北渚看似强势,在任清面前也就是只纸老虎,看任清的样子也是与自己有话要说,因此一脸纠结地说:“恩,要不明天来找北渚姐姐玩?”
白昕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连楚北渚也要赶他走:“哼,你们都对我不好。”说完就气哼哼地冲了出去。
白昕刚出门,任清的表情就阴沉了下来,楚北渚不常见到他这个样子,因此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索性抢先开口:“这次绝对有问题,盛衡不会平白无故就知道了我进宫,你能帮着查一下吗?”
“没问题,我给你查,但你别想转移话题,”任清一眼看透他,“手伸出来我看看。”任清拉着脸,脸色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楚北渚犹豫着将伤手伸了出来,任清一把拉过他的手,一圈圈将纱布解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手掌,伤口边缘微微泛白,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任清盯着楚北渚的伤口许久,又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好?”
楚北渚心虚地回手,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知道这三年你一直靠吃药撑着,我管不了你。但为什么突然恶化却还瞒着?这次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北渚还是没有说话,任清气急败坏:“你忘了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楚北渚慢慢地抬头,脸上稍有不忍,任清却没有停下:“她把自己凌迟了,割下了自己八十块多肉,还没能马上死,最后是血慢慢流干了才死成。”
任清越说越激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开始自残了?你别告诉我你没有每天都重新弄裂自己的伤口?”
楚北渚内心最隐秘的部分猛地被揭开,所有的秘密都被展露在阳光下,他有些无所适从的难堪,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没人比任清更了解他。
任清是个无比通透和聪慧的人,他看得清每个人的内心,看得清每件事情的真相,楚北渚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隐藏的余地。
“是因为盛衡吧?”
任清大不敬地叫了盛衡的名字,而楚北渚却没有丝毫惊讶,他只是沉默着。
“你去之前我就很担心,这次会出问题。”任清反而平静了下来,“你只会栽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在他面前你觉得尤其自卑,一边认为自己绝不可能站到他身边,另一边却期待着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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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发生。但是不会有奇迹的,楚北渚,你要知道。”
这回楚北渚震惊地看着任清,因为任清完完整整地说出了他全部的想法:“我当然知道。”
任清瞪了一眼楚北渚:“你知道你还这样?”
“可是怎么办呢任清?”楚北渚回看着任清,眼中满是悲伤,“真的好没有道理。”
楚北渚弯着腰坐着,看上去十分疲惫,他在心里想,可是我就是喜欢他。
任清转开了自己的视线,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没道理”的道理了,因此他现在有再多的经验,再多的话想和楚北渚说,但他却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评论:“你的名字起得不好,早知今日,我当年就该提醒你。”
楚北渚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这句话暗示了他注定的一生。
第12章第12章
任清前脚刚出门,堂主李戴就到了。楚北渚懒得从床上下来,就似没有骨头一般斜靠在床头,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而李戴也不以为意,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过来,开口说:“你回来这几天我始终忙着,才得空来看看。”他的表情十分愧疚。
楚北渚看着李戴的惺惺作态,尤其觉得反胃,若不是这些年李戴逐渐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嘴脸,恐怕楚北渚现在还要被他感动了。
楚北渚静静看着他自导自演,不以为意地说:“不管接下来还要干什么,得给我至少一周修养。”
李戴面色有些不虞:“你也知道,你这次出师不利,这损失……”
“都已经付了。”楚北渚面无表情打断李戴,“三倍赔偿,不走公中的账,走的我自己的账。”
“你……”李戴内心一惊,这次刺杀只是定金就付了一万两银子,按照梨雨堂的规矩,任务失败定金按照三倍赔偿,楚北渚自己一下子掏出了三万两银子。他转念一想,从楚北渚接任务以来已经是十年,按照和堂中公账五五分的原则,攒下来的银钱数目肯定不会少,只是没想到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李戴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任清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让你这段时间暂时去走镖。”
梨雨堂虽然作为一个刺客组织被人熟知,然而培养一名刺客往往要十数年,同时又有七成培养的刺客会在前三次的任务中殒命,因此堂中豢养多年的刺客从不曾超过二十人,少的时候甚至只有五六人。
而其余仍有四十余人均在从事另一项业务,就是走镖。与镖局不同的是,梨雨堂走的镖从来只有人,也就是将一个人或是一群人安全地送到另一个地方。
楚北渚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心底最担心的仍是李戴让他继续刺杀,而现在虽然尚有任务,但是去走镖已经好了许多:“是已经有任务了?”
“是湖广总督,聘了梨雨堂,还点名要你去护卫。”
“湖广总督?”楚北渚脑中转了一下,“闫思设?总督可是朝廷大员,手里大把的军权,要我们去干什么?”
李戴猜到他要问,将闫思设的话完全复述了一遍:“没说做什么,就说要去五日,还说你一定要去。”
“知道了。”楚北渚闭上了眼睛。
“北渚,我知道你受伤难受,养伤不易,所以才答应了任清,要让你去走镖。但你在这上面又没有经验……”李戴意味深长地将话说了一半。
“我明白。”楚北渚想,无非就是那些让他听人的话,不要过于特立独行等等。
李戴看出来他不愿多说,呵呵一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北渚依旧靠在床头,随意点点头,“堂主走好不送。”
又是在床上静养了不到十天,楚北渚觉得已经闲到发痒,因此感受到伤口已经差不过愈合,便在一个黄昏来到了梨雨堂内的校场。
正值盛夏,湖广的天气酷热,众人躲避了一下午的艳阳,因此这个时间训练的人仍很多。
梨雨堂每年都会吸新人,他们被蒙着眼带进来,开始进行五年的训练。这五年内他们一步不能踏出梨雨堂大门,在中途退出的人会再次被蒙着眼带离这里。
而最后选择留下的则终此一生都不能脱离梨雨堂,他们有任务时可以出入梨雨堂,但是此后所有的人生,他们的生命都属于梨雨堂,直至死亡之时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楚北渚来到校场时,空地上十余人分成两队正列队扎着马步,一队是较大的孩子,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另一队孩子则年纪较小,平均只有五六岁,马步还扎不稳,前后晃着。一个教习样的人拿着一根木棍在队伍中穿行时,时不时呵斥两句。
在场地其余的位置和周围架设的器械上,更多的人正在自行训练训练,他们看到楚北渚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楚北渚微微示意。
楚北渚敷衍地回了几个点头,其他人明显知道他的脾气,也就自顾自地训练。
因着楚北渚常年都在外面,回到梨雨堂的日子屈指可数,因此这些孩子们都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们能感受到楚北渚出现时气氛的变化。
较大的孩子们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传奇的第一杀手,因此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胆子小的借着动作偷偷瞄了几眼,而胆子大的甚至直接转头过来,想看清楚北渚的样子。
较小的孩子们是近几个月才到梨雨堂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练功的辛苦而抹着眼泪。
楚北渚五感敏锐,自是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这种稍带不友好的好奇确实让他有些不适,他向来避讳成为人群的中心,但是他更不愿和这些小孩子们计较。
他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厌恶自己的根源,这样大的孩子,在经历残酷的数年训练之后,他们不可避地产生对梨雨堂的憎恨,而现在出现的“第一杀手”,则将他们原本飘在空中的憎恨拉到了地面,让他们有可以用来厌恶的一个人,一个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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