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指引(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卡比丘
段逐在季别面前总是表现得很勇猛,永远不会疼也不会倒下,但这次季别很想劝一下段逐,劝段逐少倔一点点,对段老先生稍微松松口,因为他觉得段逐肯定很痛。
季别没挨打,都快要痛死了。
没人理会季别,连段原也没来找他麻烦,段原和段太太一块儿上楼了。
季别像一个透明人,只要不走进灵堂里,没有任何人会和他说任何话。和他前十九年在段家的生活,几乎一模一样。
段先生经过季别的身边,也没注意到季别,他先到段老太太身边拍了拍她的背,劝慰了她几句,接着就走进了灵堂,和他的父亲说了一会儿话。里头的打骂停了,段老先生咬着牙地让段逐跪着,不准起来,然后拄着拐杖走出来,拉着段老太太往楼梯走过去。
段先生还留在灵堂里,低声和段逐说话,两人交谈的声音远远近近地传到季别耳朵里,季别想听,又不敢仔细听,后退了一步,背靠住墙站着。
没多久,段先生走了出来。他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季别也在现场,迈步走到离季别两米远的地方,客气地对季别说:“跟我来一下。”
段先生把季别带到了二楼的书房里。
书房很大,他坐在一张铁棱木大桌后,季别坐在桌对面的椅子上,努力让自己放松,可无论怎么调试,坐姿好像都很是局促。
“你们的事,段逐早就和我说过,”段先生开口说,“以前我没太当真,今天才知道他的态度这么强硬。”
季别抬头看着他,段先生是今天段家最体面的人,从神情到语气全是漫不经心,像在嘱咐管家,今晚家里有客人,再摆一双碗筷。
“既然段逐这么喜欢你,我也不会反对,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我希望不会再有,”他继续说,“段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吃不消年轻人的新潮思想。你再怎么想跟段逐睡觉,都去房间里,把门锁了好再睡。”
季别低着头,放弃了调整坐姿,肩膀微微塌着,手放在膝盖上,手心向上,他看着自己的无名指,无名指指尖就动了动。
“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段先生顿了顿,问季别。
季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没有说话。完全不回答太过无礼,季别就想点一点头,可是无论怎么用力,他的头好像都没办法点下来。
他猜想可能是因为他真的也没有那么想和段逐睡觉。
看季别没反应,段先生也不生气,他拿起桌上摆着的一支笔,看了看,才又对季别说:“说实话,我是不看好你的。现在段逐愿意和你结婚,那就结,我们家不需要他用靠婚姻去获取什么。不过小季,你要知道,结婚,只是结婚而已。”
“我听说你有一张d大的录取通知,全奖,为什么不去?”段先生问季别。
季别抬头看了段先生一眼,段先生也看着他,季别动了动嘴唇,又重新低下了头。
他脑子里的,所有人对他说过的关于择校的话,都像涨潮一样涌了出来。
“季别,恭喜你。”
“季别,太好了!恭喜!”
“你好厉害!”
“d大全奖啊?!太厉害了!”
“怎么会申请这么远的学校。”
“你怎么挑了这个?d大呢?”
“d大你都不去就为了留在波士顿?”
“季别,你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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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
季别觉得有人拿了很尖的刀,正在划他胸口,每个字都是鲜红的,是从他的伤口里淌出来的血。
季别很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不敢张嘴,只怕一张嘴,自己就要吐出来。他想走了。
“就为了绑在段逐身边?”段先生扯了扯嘴角,好像在笑季别,笑他幼稚小孩的天真想法,像在说为什么这么愚蠢,只为了把段家大少爷绑住,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小季,我对你不了解,不过只看你这些不成熟的选择,我不认为你和段逐能走多久,”段先生说,“口头承诺和新鲜感,是最不牢靠的东西。”
“当然,不过既然段逐认定你了,那么你们就好好在一起,他愿意为你做到哪一步,你们就能到哪一步,”段先生气定神闲地用笔帽敲敲桌子,准备结束对话,“我不祝你和段逐坚持到你拿到身份结婚那天了,希望你们在一起的过程中,你不要给段逐和段家带来太多麻烦。”
“还有什么问题吗?”段先生问季别。
季别重新抬头,他看着段先生,表情有点呆,但没有偏开视线。
他想了一会儿,在段先生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抬起手来,摘下了脖子里戴着的项链。
项链的链子很细,吊着一个灰黑色的小方盒子,季别拿着项链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把项链放在桌子上,推向段先生,对段先生说:“可以劳烦您把这个还给段逐吗?”
段先生皱了皱眉,季别没有在意,继续说:“谢谢。”
除了“谢谢”两个字,季别也不知道能再对段先生说什么别的话。
他爸的命没了,段先生给了钱。
他妈不要他,段先生施舍他一个敞亮的家。
段先生对季别的恩情是笔让季别抬不起头来的帐,让季别永远没法中气十足地讲话。季别其实也很倔,他也有脾气,时常很骄傲张扬,爱憎分明,季别是再活生生不过的一个人。
只要不回段家,季别从不会感觉这么压抑、卑微,有那么多人都喜欢他,那么多人关心他,季别是有更好的选择的,是他没选而已。
季别对段逐的感情被一个有片短板的木桶装起来了,再怎么涨都会顺着短板漏出去。不过以前不论多少,总归都是有的。
直到现在季别往里张望,才发现木桶终于漏得只剩下了一个底。
陪段逐走太吃力了,他再也不想被人按着头,为他没有犯过的罪行跪着道歉。
季别恍恍惚惚地走,没有人拦住他。他打开了段家的大门,经过了草坪,走过喷泉,走出铁门,摸了摸口袋里的证件和手机,继续往外走了出去。
留在书房里的段先生皱着眉,听司机说季别打了车,真的走了,才拿起季别放在他面前的那条项链,研究那个小方盒。方盒其中一面的每条边都有空隙,正方形的一个角微微向外凸起,段先生看了几秒,用拇指的指腹推了一下,方盒的一面便被推开了,一颗泛着柔美的光的珠子露了出来。
段先生只看一眼,就知道了,这珠子的出处。
第18章
季别走得随便。
他打车回了一趟他和段逐住的房子,拾了不到半小时,只带了最基础的东西就走了。
没有隐藏行踪,也没干多余的事情,直接买了张时间最近的回国机票,凌晨三点上了飞机。
季别没办托运,下飞机的时候直接往外走。他照理说是应该很累,但神却很好,一分钟都没有浪地坐上了回a省的火车。
季别老爸的坟造在a市,他知道段先生给他爸在公共墓园里买了块墓地,修了个挺大挺好的坟,不过他从没去看过。
没人记得这件事,季别自己也没机会提起来。小的时候他在段家毫无地位,想提找不到人。
季别的行程得这么顺,是因为他在心里走过无数次了。
几年前从s市到a市的火车班次,季别倒背如流,这一趟a市行,是他原本想送自己的十八岁礼物。但后来和段逐在一起了,干什么事都得跟段逐报备,如果与段逐说要给他爸上坟,就像在刻意博段逐同情,显得矫情。一来二去,季别十四年都没来看一次。
在从s市到a市的火车上,季别看着车窗外略过的田野与河流,想着迟是迟点儿,总也来了,希望他爸别怪罪,要怪也晚了,凑合凑合得了。
公共墓地在a市南面的郊区,季别时间充裕,先找了家不远的酒店登记入住了,然后去便利店买了白酒和小酒杯,花店买了一束新鲜的白花,再到墓园门口买了香蜡祭品,一齐提着走近墓园里,慢慢找他爸的坟。
他找了二十分钟就找到了。他爸的墓碑是用白色大理石砌的,很大,方圆十余个坟里最气派的一个,墓碑上一张西装照,鼻子嘴巴和季别有点儿像,照片下写着季冬至之墓。
墓碑前空空荡荡,有些未曾除去的杂草。
季别把花放在墓边,细细看了一会儿他爸的相片,想把他爸的脸记下来,但无论看多久,一闭眼却又忘了,他试了几次,便放弃了,把香蜡拿出来,摆在碑前的台子上,点上了,发了一会儿呆,看见袋子里的酒,又开了瓶,倒进小酒杯,撒在他爸墓前。
季冬至是单眼皮,眼神倒坚毅,季别瞪着照片,觉得照片里的人也在看自己。
“爸。”
季别在心里叫了一声,鼻子有些酸涩,但若要叫他哭,他却哭不出来,只呆呆和季冬至的照片对视,很轻地又开口,重新叫了一声:“爸。”
季别这么年轻,不知生死离别苦楚,从前只有满腹该说的话拖着不说,该做的事攒着不做,怕麻烦怕解释,怕变数怕段逐生气,心说再等一等看看,以后或许会好的,就把自己的心和眼全都闭起来,让段逐抱着他走。
一路上颠颠簸簸,打雷刮风,季别以为他们都出门很久了,睁眼一看,房子依旧是这间房子,门依旧是这扇门。他们在危墙下站着,段逐再怎么手眼通天,房子该塌,便还是要塌。
“爸,”季别想了很久,才说,“我试试看。”
季别又敬了他爸一杯酒,说:“你保佑我,我试试看。”
一阵东风扫过来,季别浇在大理石面上的酒水风吹得往边上淌,从石面边缘淌下去,滴到泥地上,打出深色的水迹,像下雨一样。
给死去的父亲扫墓,如同季别十九岁姗姗来迟的成人仪式,季别行了礼,束了冠,脱胎换骨,做不再逃避生活的成年人。
季别在a市留了下来,他短租了一个房子,在闹市区一个小区里,二楼,四十多平的小公寓,装修半新不旧,房东刚刚搬走,他是第一个租客。
他搬进去第一天,去超市买枕头被子。超市正好在打折,人山人海,季别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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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购物车走路,拿了一个枕头下来放进购物车,心里突然又酸又乱,好像背叛了谁一样,脚都抬不起来了。
季别在枕头那个货架边站了至少十分钟,又抬手拿了一个,心默念一个枕一个抱,两个枕头刚好,然后又塞在之前放进去的枕头边上,心里的涩意才少了些,可以往前走了。
季别不是没一个人逛过超市,也不是没只买过他一个人的东西,但是这一次很不一样,反倒叫他生出了那些无法声张,又晦涩的心慌。
到a市的第十五天,季别接到了段先生助理的电话。
助理对季别说,段先生希望季别能有些责任心,回波士顿,把事情和段逐说清楚再走。
“请问链子帮我还给段逐了吗?”季别问助理。
助理在那头顿了顿,突然静音了半分钟,才重新开音,对季别说:“暂时没有。”
季别想了想,又问助理:“段逐怎么了?”
季别问完,那头又静了几秒,段先生的声音出现了:“你先回来吧。”
“段逐怎么了?”季别没有回答,直接问。
段先生简短地说:“病了,发烧。”
季别愣了愣,立即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几天了?怎么烧起来的?是不是那天跪久了还是受凉了?是不是伤口发炎啊?”
段逐身体好得很,好几年都没生过病的,平时季别感冒,段逐也从不会被传染。有一回季别的感冒很久,反反复复怎么都不好,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段逐不知在哪儿听说感冒传染别人当事人就会好,压着季别亲他,结果擦枪走火,第二天季别病得更厉害了,段逐也一点事都没有。
“我现在订机票,”季别把手机开了提,把电脑打开了,说,“住院了吗?在哪家?我下飞机直接过来。”
段先生没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对季别说:“算了。”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季别呆了一下,回拨过去,对方不接电话。季别慌乱地看着机票,心说怎么这么差劲啊,连段逐这么容易照顾的人都照顾不好。
第19章
季别的机票订了又改签。
他只订到了第二天下午的票,但到了凌晨,段先生的助理又来电话说段逐烧退了,让季别不用来了。
季别还没来得及细问,对方又跟念稿子一样说,季别的链子已经还给了段逐,又暗示季别,既然走了,就干干脆脆,不要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季别的学校九月开学,他开着电脑想了很久,把回波士顿的时间改到了八月中旬,他在a市的房子租约到期的第二天,然后又开始看波士顿的租房信息。
段先生没再来电话。季别拿起手机想联系段逐,问问他身体好转没有的时候,一想到链子都还回去了,就总是按不下那个键。
一周后,季别购置日常用品时,在超市门口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别推着购物车要往里走,有人叫了他一声,她回头看,段蔚然挽着一个女生的手,吃惊地看着季别,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段蔚然和朋友来看a市的省博物馆,待三天,她们住的酒店就在超市边上,来买些吃的。正巧段蔚然朋友晚上有别的约,她就问季别,有没有空一块儿吃晚餐。
两人找了家附近的餐厅,等菜时,段蔚然托腮看着季别,好像很想说什么,又在犹豫要不要说。
季别看出来了,喝了口水,问她:“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段蔚然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起了之前她碰到季别的辩论社的人的事。
两人的话题,从社友到学校,最后又绕回了段家,段蔚然告诉季别,“今年过年又要去庄园里过,你知道吗?”
季别摇摇头,段蔚然就说:“今年你家段少爷今年身边肯定还要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我妈总催我去巴结他,我都快烦死了。”
“是吗。”季别喝了口水,顺着她的话问。
“面对那种没有表情的脸,你怎么能过那么久的,”段蔚然抱怨,“太佩服你了。”
季别看了段蔚然一眼,为段逐说话:“他也还好吧,你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了,”段蔚然摆摆手,非常认真地问他,“段逐真的会笑吗?”
“他”季别顿了几秒,才说,“当然会笑啊。”
段逐是会笑的,怎么可能不会笑呢。他笑起来还很温柔的,虽然笑得不多。
“可能你们还不够熟,”季别又补充,“过年你你们可以熟悉一下。”
“不不不不用了,你熟就好了,”段蔚然面露惊恐之色,“对了,过年你别跟我说话。”
季别本来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改口道:“我今年不去了。”
“啊?”段蔚然有点惊讶。
“我满十八岁了,”季别解释,“本来也不姓段。”
段蔚然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她听朱隐说了季别放弃d大,留在波士顿的事。她原以为季别是为了段逐留下的,但是现在季别一个人在国内,身边也没段逐的影子,她便本能地有些好奇,但如果问得太多,好像又很八卦,想来想去,她还是放弃了提问,转而对季别说“我有同学和你上一间大学,你们要不要认识”,把话题揭过了。
季别这天走神严重。
他看着段蔚然,总会想到两年前过年那几天。
当时他和段逐和现在还不同,关系好像蒙着纱,没真枪实战干过,没这么寸步不离、这么紊乱失衡。
段蔚然还问过季别,段逐有没有强迫他,问季别喜不喜欢段逐。
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季别心想,光喜欢有什么用呢,除了喜欢,什么都拿不出来。
吃完饭,季别送段蔚然回了酒店,又往短租的房子的方向走。
他上楼洗漱出来,看见手机上有未知号码来过电,季别最近接到不少骚扰电话,还在犹豫要不要回拨,对方又打过来了。
季别等电话响了两声,还是接了起来。他“喂”了两声,对方都没声音,刚想挂电话,突然生出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他顿了顿,听着对面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轻声问:“段逐?”
对面依然没说话,季别想了想,问他:“你身体好点了吗?”
“烧是真的退了吧?”季别又说,“你爸没骗我吧?”
“还是打错电话了?”季别坐在沙发上,盘着腿耐心地问,“是找我吗?”
“不会还在住院吧?”季别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应,又忍不住说,“是嗓子哑了吗?没办法说话吗?”
“没哑。”段逐说。
季别的心很重地跳了一下,脑袋像有齿轮被胶条阻塞了一样,整个停转了。
他很久没和段逐说话了。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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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着的时候季别连想都不敢想段逐,很怕守不住底,跑回去糊弄一番,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以前,问题还在那里,什么都没解决。
段逐的声音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很冰冷,又很低,听不出他的情绪,只好像有些疲倦。
季别静默了大半分钟,小声问段逐:“那出院了没有呢?”
“关你什么事?”段逐很冷淡地说,“你很关心我?”
季别张了张嘴,手握紧了手机,没有回答。两人又都静了下来,陷入了让季别紧张不安得要命的沉默。
季别缓了缓,又尝试性地开口,说:“我就问问。”
“出院了。”段逐说。
季别“嗯”了好几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继续。
“你托我爸转交的东西我拿到了,”段逐说,“你的意思我也清楚了。”
季别说:“哦。”
他平日不算舌璨莲花,总也是会说话那一类,今天却好像被湿毛巾堵住了喉咙,想问段逐“我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也问不出来。
“季别,”段逐叫他一声,很平静地对他说,“你心真硬。”
“我书桌上的照片你放哪儿了?”季别不说,段逐便接着问,“还有你留在房子里的东西,不拿走当我是垃圾回站吗?”
“我回波士顿就来带走。”季别说。
“还打算回波士顿?待得下去吗?”段逐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带上了怒意,他一字一句地说,“和我上床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吐啊,季别?”
季别眼睛酸得都模糊了,他本来觉得自己准备的很好,段逐怎么发脾气他都能承受,可段逐随便说一句重话,季别就受不了了,好像什么时候也没这么伤心过,特别贱又没很劲。
“我”季别只说了一个字,就不敢再开口。
段逐那头静了一会儿,说:“你什么时候回波士顿。”
“八月。”季别说。
“……”段逐又停了停,才问,“这么乐不思蜀?”
季别艰难地解释:“我房子租到了八月。”
段逐显然没接受季别的理由,但他也好像懒得再和季别多说,只道:“回来说一声,门锁我已经换了,到时候让保洁去给你开门。”
季别说知道了,两人就没什么话说了,但段逐没挂电话,季别又不敢挂,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季别努力找了个话题,问段逐:“你刚起床吧?”
季别等段逐回答等了一分钟,段逐开口说了一个“嗯”字,季别家楼下一个电瓶车报警器响了。
那个电瓶车是季别楼上住户的,报警器很灵敏,一有野猫跳上去,就会开始绵绵不断地叫。
季别起先吓了一跳,随即觉得有哪儿不对,还没开口说话,段逐就把电话挂了。
刚才楼下报警器响的那几秒钟,季别才发现,段逐的背景音,跟他的背景音,分明就是同一个。
季别愣了一下,跑到没开灯的小阳台上向下看,路灯下面果然站了个人。季别心里一下就软了,给段逐回拨回去,段逐手机屏那么亮,依然很有毅力地等到了报警器停叫才接。
“你上来吧,”接起来了段逐又不说话,季别只好叫他,“我都看见你了。”
第20章
季别租住的这栋楼没有电梯,他打开了门,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看见到一个黑影慢吞吞从楼梯下面走上来。
段逐步子轻,感应灯亮不起来。季别的玄关里没灯,客厅光源又弱,楼道里一片黑暗。
季别怕他看不清路,咳嗽了一声,感应灯亮了,段逐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裤子,袖子捋起来,卡在手肘上,手里提着一个旅行包。
季别觉得段逐瘦了。他不敢看段逐的眼睛,只敢看段逐的下巴。段逐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季别心里很有一些难受,但这都是因为他,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心疼什么。
季别低着头退回房间里,把自己的拖鞋脱了,让给段逐穿,自己赤着脚站在木地板上,对段逐说:“你先进来吧。”
段逐一声不吭地换了鞋,审视了季别的小房子,问季别:“没钱住酒店?”
“不是,”季别说,“我喜欢小一点的房子,旧一点也没关系。”
段逐看着季别,没对季别怪异的嗜好发表意见,把包扔在了季别的玄关,跟着他走进去。
季别把段逐带到沙发边,请他坐,又去给段逐倒水。
客厅的沙发很小,段逐个子大,往沙发上一坐,季别都找不到能坐的地方了,只好捧着自己的水杯站在一边,和段逐搭话:“你晚上住在哪里?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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