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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黄(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脑补帝
白夫人急道:“儿呀、秦大夫来了!你让老先生过去给笙儿瞧瞧病!”
白公子转眼瞧瞧床内,这才挪开一些,将床中躺着的人露出来。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眼底泛着微微的青,嘴唇也是发白的。秦大夫见此,箭步上前,拉起李云的手就把脉,又揭了李云眼皮儿;过一会回头就大喊:“笔墨取来!我要开方子呢!都愣啥了!”一下就吼得人仰马翻的。
蕙萍细心,刚端来热水就见秦大夫进门去,念头一转赶紧去备笔墨过来。秦大夫洋洋洒洒写了一通,吩咐蕙萍煎药的要领,催着她快去快回。他神情肃穆,认真瞧了李云左右脸侧,拉开嘴往里细细看看,又把手搭在李云手上的脉上。
白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看白公子,轻声问秦大夫:“您老瞧这是……”
秦大夫痛心疾首地抬眼瞪着脸上四道血痕的白公子,骂道:“作孽呀!你何苦祸害好人家!”
这话说得直白,白夫人心有芥蒂却不好发作,又看了眼白公子;白公子靠着床柱子,眼皮垂着,眼里还是装着床里头的人。
好似这般,就是将人装进心坎去。
小柿子
李云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他就是乡里老柿树上头一个小柿子。
老柿树上果实累累,树下人潮涌动,纷纷攘攘着要来摘柿子。柿树临河而生,李云挂着的那一枝笔直地往河那头延伸,下头就是潺潺河水。
慢慢地,柿子树已经让人摘下不少果实,李云瞧见老父亲爬上树来,伸手利索扯下一个大圆柿子。柿子在老父亲手中浮现出幼儿的模样来,他往下头一抛,老母亲温柔接住,塞到背后的竹篓子里。老父亲又摘了一个,老母亲又接住一个。
李云便想,下一个便是我了。
殊料老父亲探过来的手一拐,摘下了一个娇小玲珑的柿子。李云一瞧,那不是小妹么,怎么先轮到小妹了!但见老母亲接住小妹后扬声招呼老父亲下树来;李云一急,叫嚷:还有我呢!爹!娘!还有我呢!也把我带回去呀!
老父母始终没听见李云的叫唤,背着三个娃儿越走越远了。
树上的柿子越来越少,最后夜幕来临,就剩李云零零丁丁挂在枝头上。李云急得哭嚷,最后喊得累了就在夜色中瑟瑟发抖。下方的河水妖异地长出嘴巴,像是无数饥饿的大鱼,急不可耐地张大嘴等候。
李云吓得不行,拼命想缩着身子,不料碰上同枝一个小小的柿子。小柿子也在抖,比李云抖得更可怜。
李云瞧它抖得厉害,生怕一个不慎就掉下去,就叫唤:你甭抖呀!再抖,就得掉下去了!
小柿子抖动更甚,李云只得挨过去用身子抵住小柿子,慎防它不小心挣脱了枝桠。
树下人潮已经散去,最后一个人爬上树来。李云一见有人便死命喊着:在这!这呢!才喊完,惊觉上树来的人年岁太小,还是个孩童模样,正徒手攀在光秃秃的枝桠上。
小孩儿抬着头去寻满树枝头,那头河水等得不耐烦,咧嘴吹出阴风一阵阵,刮得李云晃了几下。李云越发害怕,身边的小柿子更是抖得整个枝头都微微摇动起来。
阴风扫过一阵又刮回来,在孩童尚未回神前将剩下的两个柿子刮了下来。
噗通一下。
他稳稳落在孩童的手里,但是小柿子已经没了。
李云微微睁开眼,隐约有几抹人影在眼角晃着,耳边时而传来零星话语,不外乎是“药凶险得很”“没了”“身子先养着”“气血亏虚”等等,每每进耳便在空洞的脑子里不停扩散。他努力要睁开眼,不过也就半开眼睑,瞧见白公子站在床头,刚要张嘴只觉唇干口燥,无法言语。
白夫人送秦大夫出门,边走边吩咐齐帘将府上的老山参炖好送过来。
秦大夫喊住她:“这大补吃不得!依方子吃药,药材取好的就是!莫要把人吃糊涂了!还不如把老山参让与老头我!”
白夫人赶紧赔笑:“自然都听老先生的。”末了当真让齐帘将老山参送到秦家去。
过了会儿,蕙萍端着药回来,见李云醒了,略带心疼道:“醒了就好,先喝药。”语罢小心瞧瞧还站在一旁的白公子,往床头挪挪脚试探试探,没见白公子有动静才战战兢兢地坐到床头扶起李云。
李云刚坐起便眼前发黑,好一会才看清蕙萍的脸。嘴上含了一勺苦药,他皱起脸,干巴巴问蕙萍:“蕙萍姑姑,大夫说什么没了?”
蕙萍双唇轻颤、抿住,好容易拉出一点笑,安抚他:“先喝药。”便规规矩矩地喂了一碗药,随后让他继续歇息,人逃似得走了。
房内人都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李云和杵在那儿的白公子。
李云虚得很,但就是睡不着,微微仰头看着白公子脸上的血痕。上面血迹斑驳,不过已经结痂了。
白公子朝他眨眼,李云也朝他眨眼。白公子微微张唇,这才动了动,退到耳室去,过了片刻提了个小布袋。他蹲下来,揭开小布袋,露出里头结实的红柿子。
李云茫然地看着,白公子轻声说:“我欠着笙儿一个柿饼呢。回来路上一直惦挂,幸亏碰上市集有柿子。”
大红柿子圆圆的,好似日出朝阳。李云伸手摸摸,眼里开始泛酸。
他说:“我乡里有棵老柿树,年年结果都是这么大的柿子。老祖宗说柿子树上住着神灵,保佑乡里人。即便年少时再顽劣,都不敢去碰柿子树上的果实。每每看着柿子结果就觉得馋、饿着馋,只能等着供过神台的柿子送到家门口。
“乡里人说了,柿树上刚结的果是有小娃儿的。带柿子回家便是带娃儿回家。有些娃儿长得好,有些娃儿长不好,自己挑的,都是命,躲不过的。所以乡里再苦再穷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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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把娃儿扔掉的。
“前几年村里成不好,其他乡都把养不好的娃儿卖了。那时候家中没米下锅,爹娘就挖野菜吃米糠,把我们兄弟拉扯大。”
李云翻过身背对着白公子,
“他们说,卖掉的娃儿和夭折的娃儿是回不了乡的;河水将他们送到远远的地儿,孤苦伶仃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闷了许久,没再回过头。反倒白公子轻轻爬上床来,隔着被子搂住他。熟悉的鼻息慢慢在颈项处蔓延到耳边,李云枕边逐渐打湿,刚刚的一番话到底说与谁听,他自己都糊涂。
两人静静地抱成一团,就这般日头渐渐西斜。
最后李云略带哭声说得颠三倒四:“……它扑通一下便掉进河里了,我还没好好瞧一眼呢……我、我没想着祸害它的……我那时想着把病治好……”话音未落便哇一声攥着棉被嚎啕大哭!
齐帘本守在外头,听见哭号声吓得夺门而入,瞧见床上两人搂成一团,李云又哭得肝胆俱裂一般,她不好吭声,便退出门外。
白公子哄了一会李云。待李云哭得气也喘不上,他才倾身将人罩在身下,李云失措地回头,对上白公子炯炯有神的眼睛。
白公子道:“若还难受,为夫便在这儿呢;细细说说,我都听着。”
作者有话说:已经在想开新坑的事了,可是这个文才写了三分二……_(:3∠)_
第18章折子
寂静
天色垂暮,陆家右边的小巷子还未得安宁。前不久一个疯婆子在巷子里撒泼发疯,弄得巷子里的人家心惊胆战,闭门不出。刚入夜,疯婆子又累又饿,邋遢的脸上双目瞪大,戒备地看着迎面来的锦衣男子。
白公子衣冠整齐,眉目俊挺,让疯婆子堵在路上。她手里抱着一个大石头,跃跃欲试地盯着白公子。白公子斜目看着不远处那家挂着八卦镜的门户,疯婆子顺着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巡视着被石头打砸过的门板,然后又回到封尘的八卦镜上。
几乎同时,两人身影动动,一人踱步向前,一人摇摇晃晃跟着。
几声敲门声在蟋蟀鸣叫中响起,苏郎中差点吓破胆儿!
生怕是之前的疯婆子,他心中发怯,色厉内荏问:“谁呀!”
一把男声中规中矩的:“瞧病来的!”
“今日不看诊!走走走!”苏郎中粗粗喊。
外头静了一下,男人又说:“家中妻儿身子不适,今日慕名而来,只要病瞧好了,银子不是事儿!”
苏郎中道:“我瞧病看得是难症!管它银子不银子!”嘴上说着,人却把门半开。只见外头站着的是锦衣绫罗的贵公子,他一时哑声,赶紧又稍推推门将人迎进来。
门吱呀一下锁上,失去遮挡的门旁露出疯婆子面无表情的脸,她眼珠子滚滚,死死斜过来盯着关上的门。
屋内点了灯火,只照亮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一只玉镯子,在烛光中莹莹生辉。苏郎中猴急地将镯子好,端起大夫的架子坐在长桌之后,道貌岸然地问话:“你家中妻儿是何病症啊?”
白公子左手轻抚在长桌边儿上,微微使劲,答:“突然就闹肚子疼得难受,怎么也止不住。人不能出门来,今日特地请大夫出诊的。”
苏郎中道:“出诊不是不行,只是花得不少啊……”他欲言又止,听白公子低声发笑,怒问:“笑啥笑!”
白公子笑得肩都抖了抖,忽地右掌一探,一把将苏郎中的脖子掐住!苏郎中大骇!张着嘴嗬嗬叫叫,就是喊不出声来!他猛地扯着白公子的手,瞪大眼看着眼前的贵公子。
白公子笑得眉目都弯了,一阵低沉的笑声后,他又道:“听我家娘子说,大夫医术高明,能医百病,实为能人。”弯弯的眼角抿出一道细细的笑纹,白公子笑得咧开嘴,在灯火中露出白齿一副,有一瞬间好似吃人的兽牙。他掌下稍一使劲,苏郎中只觉喉间一痛,还未回神,人便被提出长桌一侧,摔在地上!
苏郎中一身骨头摔得不轻,人都几乎要摔糊涂,好容易回过神来,便见前一刻的翩翩公子现下敛下笑意,正颜厉色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前靠着、双肘撑在大腿上,合掌的一刹那在苏郎中眼里就是摩拳擦掌的姿势!
这下他便恍悟是寻仇来的!吓得浑身发冷,顾不上发痛的喉咙,爬起身就要夺门而逃!
咔嚓一下,左腿断了。
苏郎中抱腿倒在地上,痛得涕泪横流!他呜呜作声,似痛苦似求饶,张着嘴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儿。
下手力道拿捏的分寸太好,人是遭罪了,血硬是没见半点。
白公子动也没动,背对着灯火,只有一双明眸熠熠生辉。他看似在思索,但苏郎中一动弹蹒跚要走,他朝苏郎中动动手,对方又是一阵低声哀号,扶着右脚痛得蜷缩在地上!他站起身,没了遮挡,露出让他掰下两个坑的长桌一侧。
苏郎中双腿折了,眼前一阵阵发黑!眼前闪了几下,竟见这阎王手里拿着地上随意弃置的生锈铁丝靠过来。他满脸恐慌,又是呜呜几下,这回是当真在求饶了。
“大夫好本领,一副药,一根线,就能治我娘子多年顽疾。”白公子蹲下身,说:“我习武多年,行医之事只略知一二。今日冒昧,也给大夫开一味药方子。”
苏郎中大骇,竟吓得尿湿裤裆。他趴伏着朝对方磕头,咚咚咚的好是利索,额头还未磕出点痕迹便被提着发髻露出一整张脸!尚未能看清眼前情景,一双招子便被两指勾下来,塞进大张的嘴巴之中!
白公子冷静地折了挣扎的双臂,取了铁丝,自左边穿珠儿似得缝到右边,硬是将苏郎中一张嘴缝起来了。
手下刚停下来,门外便响起轻轻的敲打声,急躁、却无比的轻。
白公子睨眼几近浑噩的苏郎中,弯下身从其衣物中翻出一个玉镯子好,才大步跨过那地上一团肉,大步上前开了门。门外是双手抱着石头的疯婆子,两人对视一下,疯婆子呲溜地就从白公子身侧钻进门内。
她瞧着地上的苏郎中,先是嘻嘻嘻地笑着花枝乱颤,接着举着石头就往苏郎中身上砸!明明是瘦弱的妇道人家,已是饿得双腿发颤,偏就力大无穷,几下就打得苏郎中气孔流血,奄奄一息!
尖锐的石头棱角刺破苏郎中颈项皮肉,腥血激喷而出,溅了不远处的白公子一脸猩红!
铁锈的味儿在唇边弥漫,白公子鼻翼微扩,眼睑抖动,眼眸微晃。他霍地退了一步,懵了一下,竟有些狼狈地扶着门框大步走了。
剩下挂着八卦镜的洞开门户里,重物敲打的声音在静谧的月色中越发刺耳。斜对面的那户寡妇这才觉得不对劲,开了门探出头,见苏郎中家门大开,门框上是灯火映着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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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正高举重物一下下重重锤下!她吃一大惊,急急上前窥视,刚入眼就吓破胆子!
一声惊叫撕破这条巷子伪装多年的寂静。
苦口良药
夜色已浓,齐帘趴在桌子上,早累得睡过去。自之前误闯过一回,齐帘便识趣地守在外头不在入内,而一门之隔的李云则抱着被窝,至今辗转难眠。
离白公子突然翻窗而去已经两三个时辰了,直至现下还不见人影。李云忐忐忑忑地看着窗户,担心白公子是不是在外头撒疯去了。
终于在月挂高枝时分窗外作响,李云才自床上探身望去,果见白公子轻轻跃入房内。
今日虽非满月,但胜在万里无云,月色刚好,银白光撒了一地,顺着就透过窗照亮室内一角。白公子脸上干涸的血渍弄了半脸阴影,胸前也是一道狼藉的血痕,让李云看得心惊肉跳的。
未等白公子上前来,李云连鞋也忘了穿,踉跄着下床,走了两步小腹便隐隐作疼。他止住脚步抱腹蹲下身,见白公子凑过来便低声问:“……你是杀人了吗。”牙关怕得发颤,声音都带着不明显的哆嗦。
白公子嘴上说没呢,将李云抱回床上去。
李云听后也没觉多踏实,但声音是不再颤了。他偷偷察看门口处,生怕惊动外头的齐帘,边抬手擦擦白公子的脸,多使劲也没擦掉一丝,一不小心还擦了脸侧的四道痂。白公子没吭声,李云自个就已经觉得疼。
李云低声说:“你这模样不行的、得、得赶紧清洗清洗!”他环顾四周,瞧见一茶壶,里头没见多少茶水;念头跳跃,记起院子里一个小荷塘。月上高枝,府上众人早睡熟,护院一般都守在院子外,现下荷塘那头应是没人的,李云便无声催促:“走走!去荷塘!”
皎洁月色,来到荷塘便有些朦胧了。荷塘水不深,睡莲早已枯萎,荷叶浮在水面上,有风时跟随微波荡漾,无风了就静悄悄的,仿佛睡得正香。
李云被裹在被子里,让白公子从窗户扛出来。夜里有些微凉,他自被窝里露出头来,干坐在荷塘边上看着走进荷塘里的白公子在清洗;脸是洗干净不少,发鬓打结的就不好弄了。李云朝他诶诶叫了两下,把白公子唤过来。然后李云弯下身,伸手解开白公子的发髻,小心仔细地借着月光映照替他整理打结的长发。
只要稍一斜眼,李云便觉得遇到出水的妖眉目俊朗,如此英气逼人。如今在水中落魄,却比往日好看了许多许多。
李云一时发怔,马上拾心思。
稍微打湿白公子打结的发鬓,指头慢慢磨着硬结处,两指间逐渐渗出红晕来。他顿顿,伸手捞了一半捧水冲去发鬓的血迹。
白公子蹭蹭李云手背,夸他手巧。
李云轻声道:“家里插秧割,都要下田耕作。我身……骨子不好,下不来田里,只好在家照顾小妹,得闲的时候就给田里劳作的兄长送饭去。大哥干活最是下劲,每每回来头上的泥巴早就糊了几层,到家累得不行,靠着门板就能睡过去。我只能打水来给他擦脸换衣,头发也得稍是打理打理,不然泥巴发硬了更难受!”发结终于被理顺,他解开白公子的发髻,五指插入发鬓间,梳理下方的发端。白公子顺从地侧过脸,让他打理。
两人默默不作声,李云觉得忒诡异,只得顺着刚刚的话继续说:“还有一年爹娘给镇上的大户挖藕,回到家便是个泥人一般。我娘的头发都让硬泥打了结,我帮她弄了好几盘水才理顺了头发。她一边洗一边埋怨我爹,说是下回打死也不去挖藕了,爹就回嘴说‘是哪个婆娘先说挖藕工钱多的’、气得我娘连把脏水都泼他脚上去!”李云边说边想,边想边笑:“过几天别家大户挖藕招帮工,他两又去了……”他止住话,笑意挂在嘴边一下子忽然涩涩的。
白公子把头枕在被子上,眼抬着看着李云。李云手里勾住一缕发丝,嘴角耷拉,强颜欢笑道:“……那年我大哥要定亲,女家礼就要一筐白米。”他垂下眼睑,有点难过:“那时候地里成不好,前几年……给我瞧病花了些积蓄,还是后来爹娘挖藕挣回来买米的银子……”
挖藕多难,一身入泥,步步维艰,好似在泥滩子里就能淹没一辈子。
“最可笑啊、这米还是进了我一家子的肚皮。女家最后把米退回来了,说是嫌弃大哥有个带病的弟弟。”他还记得,那一天老父亲和大哥就蹲坐在门前许久。门内一筐米,门外一片沉默。
李云不怪当年老父母给他相的一门不着调的亲。
瞧病要银子,他若是个外嫁女,娘家自然落得轻松;可他倔,偏想着把病治好。这得多耗银子,小小一个家、能耗么。
白公子瞧着他,伸手环抱被窝,连带把李云也抱在一起。李云一低头,两人呼吸间好似就能融到一起。
白公子道:“你生之如此、何罪之有。”
闻言,李云双目微睁,似错愕似顿悟是悲戚是解脱,脸一苦,一下便哭得像个泪人。
等了十多年的苦口良药,偏生是眼前这人开的方子。
就这么对了症。
巧是不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折子
这般好
李云哭得昏天暗地,直到哭不出眼泪,慢慢哽咽起来。那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他惊觉白公子就这么抱着他站在水中泡了好长时间,慌忙连声催白公子上岸来。
白公子拖着湿漉漉的半身挪到荷塘边,一身湿衣裳拖拖沓沓,尚有衣摆淹在荷塘水中,在月光映射下似乎连着皮肉都是这么长在一起的。
李云给他擦擦尚未洗干净的脸颊,白公子趁势就亲上去,起先是咬了李云上唇,接着便是下唇,舔了舔他的嘴角,又含住他唇中央。
李云让他含住唇,手一时间不知该放哪儿,最后轻搭在白公子肩头上,隔着被窝让他亲个快活。有那么几回唇边碰到舌尖,轻擦一下,李云哽咽一下,又擦一下,又哽咽一下,待白公子把舌头塞进来时,李云竟打起嗝来了。
白公子无奈回嘴,亲亲李云的嘴边,连着被窝将人又从窗子处带回房内。李云被弄到耳室的床榻上,裹在身上的被子又湿又脏,早让白公子塞回自己床上去了。
李云摸黑点了耳室的灯火,外头白公子翻箱倒柜找衣物更换,一会儿翻出外衣的裤子,一会儿摸出过冬的袄子。李云实在瞧不过眼,借着耳室透过来的灯火,过去随意抽了一套中衣给他。
白公子先前的衣物染了血,经过一夜浸泡,晕染得更厉害。李云将这些染血的衣裳捋成一团塞到耳室床下,寻思找天弄个火盆烧了一了百了。
最后两人缩在耳室的床里,李云困意渐起,靠着白公子的身上,百般无聊地耍手指头。




桂花黄(H) 分卷阅读23
灯火映出他指头伸缩堆叠,时而是会飞的鸟,时而是会叫的田蛙。白公子聚会神地看着,后头就忍不住伸出手去学了;十指扣来挖去,没个正行,让瑟发笑的李云弄出一个狗头哇呜一下吃进“腹中”。
白公子低头看着被李云双手包裹的十指,瞬间泄去力道,柔柔软软地将手至于李云手掌中。他较李云年长好几岁,身躯也比李云高大健壮,便是一双手都是大李云小一圈。手掌虽大,却粗糙的很,只要认真去观察,便能发现手指上消不去的小疤痕即便茧再厚实,指缝间依旧清晰可见。
李云手茧也厚,那是长年累月劳作留下的痕迹,抹不去的。两双粗糙的大掌相互厮磨,李云抬眼对上白公子的视线,半是玩笑道:“都瞧不出哪一只是我的。”想想又道:“初来白府的时候,有一回远远在凉亭处见着一个贵公子,我便想这人长得既好看又富贵,真是羡慕啊……”哪晓得原来贵公子有着一双与自己无异的粗糙手掌呢。
白公子听到好看二字就闷闷发笑,接着李云的话说:“我初见笙儿,也是艳羡得很。”
李云顿住,哑了声,猛地缩缩手,让白公子反攥在手心中。
“记得她身穿藕色衣裙,扎了两发髻,右手似乎拿着一根糖人,左手拿着个热包子,就从我跟前走过。”白公子沉吟,过一会继续说:“我又饿又冷,就一直盯着那个热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着她,她瞧了我一眼,犹豫一下,把包子递过来。我拿了包子张嘴就咽,差些还噎着了。”说着说着便陷入思绪之中,说:“最是记得的,有人唤了一声笙儿,她嘴边的痣还跟着嘴角慢慢笑了……”目光自远而近,停在李云嘴边,那处平白光滑,哪来的黑痣呢。
李云难堪地发笑。
白公子一指伸出,摸索着在李云嘴边一蹭,蹭着蹭着就蹭到李云一行热泪。他抬手摸摸李云的脸,边擦边揉着。李云让他揉得不舒服,泪眼朦胧地睁开眼。
李云边哭边笑说:“……我家中穷苦,年少时没饿着已是稀罕。若有这么个热包子,怎么会塞给你呢,肯定自个先吃了。”
闻言,白公子也笑了。他笑意在眼里,慢慢流转成莫名的高兴。
“年初在庙会,你手里拿着个热包子,好似烫手得不行,左颠颠右颠颠,都舍不得下嘴。”
李云一听,越发糊涂。不过说起年初庙会,他倒是有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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