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霸者的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大胆!”
“放肆!”
“你敢!”
……
他一出口,但听几声训斥怒吼不一而至,连九如和尚都听的睁开了眼。
赵禥听的一愣,继而一张脸变的阴晴不定,他咬牙迟疑道:“半壁,朕愿分你半壁江山,如何”
“皇上,望请三思啊!”
贾似道在旁劝道。
“好个满嘴荒唐的昏君,汉人江山落在你的手里,真是老天瞎了眼,为保这江山,你可知前线将士有多少人洒血边关,一去不回,如今你一句话,竟要送出去”只见一个落魄文士指着赵禥破口大骂。
这人不是武夫,乃是个说书先生,闻听论道故而携友同来,只为一堵当世绝顶风采,不料看的这么一幕,当真是气的怒火攻心,哪还管什么皇帝不皇帝。
赵禥面色立时一变,变的阴沉如水。
“来人呐,把那厮就地格杀!”
贾似道察言观色,已对一旁的军卒吩咐道。
“我呸,贾似道,你个狗贼,老子日你祖宗,你个生儿子没的狗东西,我去你妈的——”那说书先生已经豁出去了,反正都是一死,骂也要骂个痛快,往日的德行抛了个干净,满嘴污言秽语,只似在市井之中打滚的混混,唾沫横飞,骂的畅快淋漓。
“杀了他,快杀了他!”
贾似道气的浑身发抖。
眼见那两个军卒就要走到文士近前将其格杀,也不知道谁暗中出手,但瞧一点乌芒闪过,那军卒便啊呀一声倒了下去。
“他娘的,咱们可不能被一个酸秀才比下去,今个先把这狗贼宰了,给襄樊城外死去的将士报仇!”
也不知道谁嗷的嚎了一嗓子。
一时间群情激立被点燃。
就仿佛往鱼塘里扔了一把鱼食,立马漫山遍野的叫骂声。
“反了,反了!”
“皇上,还请让禁军上山,把这些人就地格杀!”
贾似道早已是三尸神暴跳。
赵禥亦是胆颤。
“对,上山,格杀勿论!”
刚一说完,他脸颊忽然一热,回头一瞧,却见贾似道的脑袋已是不见,无头尸身砰然倒地,血如泉涌,吓得两股战战,几乎晕厥。
峰顶,燕狂徒一手提着个头颅,一手抓着一人。
这头颅正是贾似道,而人,居然是梁文靖。
头颅掷地,燕狂徒望向梁文靖,只道:“这天下给你,要还是不要你若要,我现在便杀了皇帝,再去大都宰了忽必烈!”
199、事成
梁文靖胸膛里的那颗心此时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当年合州一战他冒充淮安王大败蒙哥,一时间威名大涨,众将无不拥他为主,只待入主京城。可惜他厌倦了国仇家恨,于激流之中携萧玉翎远退,不想时隔多年,如今竟又要选择,而且离那九五之位是前所未有的近,近在咫尺。
“只要你要,这天下我就给你!”
燕狂徒瞥了他一眼。
玉簪峰陡拔险峻,居高临下看去,只见山林坡岭间江湖众人无不窜逃远去,一人之力再强,又如何敌得过万军之力。虽说贾似道已死,但众人心中大觉痛快的同时自然也都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一时间各施各法,轻功、身法千奇百怪,俱都散向四面八方。
奈何惨叫陡起,山下大军本就待发,早做准备,此刻再听号令,自是来的极快,双方瞬间刀兵相见。
道家十大洞天之首的“王屋山”登时惨被血染。
“爹!”
“靖郎!”
萧玉翎与梁萧赶了上来,一家三口自与燕狂徒他们分开后本是四处游山玩水走了走,只是得知“王屋山”论道自然心中热切。
这几日他们一直匿在远处,不想一眨眼的功夫,母子俩眼前一花,梁文靖便没了,这可把他们吓了一跳,加之人群慌乱,更是六神无主,慌乱紧张。
“不好了,官兵把山围住了!”
另一头刚逃过去的江湖人现在又仓惶的逃了回来,有的人负伤不轻,身中箭矢。
“仙师,只要你能传下长生之法,绝无虚言,荣华富贵任你挑选,便是这赵家江山朕也愿与你平分共享!”赵禥被一众大军拱卫其中,脸上惊慌似是褪去不少,病恹恹的脸上露着几分殷切。
他纵情酒色多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年无论什么事大都力不从心,太医更是多以药石续命,时日无多,多则五年,少则三年。自得知燕狂徒展露出来的神技后,心中已是把其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亲自离了京城走上一遭。
下一刻他那张脸一变,见燕狂徒只是平淡瞧他并未有开口的意思,赵禥病恹恹的脸上陡然露出一抹歇斯底里。“倘若仙师拒绝朕——”
燕狂徒视线一垂。
“如何”
赵禥道:“那今天就得看看仙师是否真的能不死!朕来时已点了万余禁军,加上八千洛阳守军,足够血洗王屋山!”
他似是彻底豁出去了,浑然没了先前的怯色!
燕狂并未应答,而是望向梁文靖。“你要么你若不要,那这天下今日之后便群龙无首,江山社稷,瞬间崩碎!”
语中杀机已露。
峰顶上除了他们尚有九如师徒二人、公羊羽与花无媸,至于萧千绝早在之前便骑着他那只黑虎远遁而逃。
听闻他言语,在场几人无不神情有变,梁文靖急道:“不可,这皇帝虽说昏庸无能,但如今形势逼人,他若一死,只恐军心涣散,天下危矣!”
“你却要以天下安危来劝我你自己何尝不是弃天下于不顾若非你当年退缩,如今做上这皇帝的,说不定是你!”燕狂徒语气轻淡,视线自梁文靖的脸上一转,望向赵禥。“看看他这副窝囊模样,与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上!”
梁文靖听的一愣,只得苦笑,但一见山底下正被逼回来的江湖人又转为凝重,焦急。外敌犹在环伺,又怎能内起纷争,岂不是自掘坟墓之举,一时间只觉得心神慌乱。
见他这般,燕狂徒又道:“他眉宇间已露死气,分明是被酒色掏空之相,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你若不做皇帝,这汉人江山也熬不了多久!”
“你以为你们偏居一偶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等江山一碎,蒙古铁骑过处,你所见的美好全都会被践踏的支离破碎,当年合州一战那般惨况你难道忘了”
梁文靖听到“合州之战”心中不由得就想到父亲,他眼角一红,哑声道:“我没忘!正因为我没忘,所以我——”
燕狂徒背负双手,却见满山武林人士以这玉簪峰为中心不停靠拢过来,似是寻求庇护,外围更有军卒步步逼来。
“所以你就是在逃避,如今你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却要独善其身,反倒以天下劝我,岂不可笑何况,做皇帝有什么不好的”
饶是梁文靖博闻广识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旁的萧玉翎见丈夫缄默不语,又见燕狂徒言语咄咄逼人,当下出言开口道:“那为什么不是你做皇帝”
“你以为我没有”
燕狂徒扭头直视过去,天的回答可算是把萧玉翎心里想好的诸般言语全部堵了回去,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看来你不要”
侧目瞟了梁文靖一眼,见其仍是不语,他点点头,双手一垂,继而一挥,温言道:“也好,那我就将这些人一并杀个精光,再去北方把忽必烈连同诸王也宰了,到时候天下再归大乱,群雄割据,且看看乱世之中,有谁能定鼎天下!”
说罢,袖口乌光一闪,手心已多出一支乌青小箭。
眼见如此,赵禥脸色愈发阴沉,他自然听不到燕狂徒的话,只是见其居高临下,眼中暗藏蔑视,心中已知结果。
“既然如此,格杀勿论!”
他嘶声尖啸,惨白的脸色似是变成青色。
一众将士无不弯弓搭箭,直至退无可退的江湖人。
燕狂徒并未多言,众目睽睽中他掌心小箭无由浮起,惊呼声中但听得“叮”声脆响,已被他拨指弹了出去,刹那间一道青光如影似虹,直朝赵禥飞去。
“护驾!”
军卒之中有统领大吼一声,盾阵结成,十余人呈一字长蛇挡在赵禥身前。
却见那青光如一尺青蛇嗖嗖电闪,来势汹汹,笔直而去。
“砰砰砰!”
不过刹那,火星四射,盾甲之上齐齐多出一个小小窟窿,一连贯穿十数人的心胸,直取赵禥性命。
倏然。
“燕大哥,住手吧!”
梁文靖沉声道。
“留他一命!”
赵禥却是狂自吞咽着口水,他胆气本就薄弱,继位多年只知享乐,先前不过一时之勇,如今寒意后发,自是震怖不已。
就见胸口前,一支滴血小箭正悬在空中,一众军卒无不看的心惊胆战,惶恐不安,不再动弹。
燕狂徒轻声道:
“如何”
梁文靖深深吸了口气。
“这天下,我要了!”
“好!”
燕狂徒反指一引,小箭立时折返而回。
收回小箭的同时他眸子犹如电闪,已遥遥望向赵禥,四目相对,皇帝的眼神居然慢慢变作木然空洞。
“都退下!”
燕狂徒轻声低语。
不想赵禥竟也同声开口,继而转身离去,一众军卒面面相觑,收刀归弩,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去。
峰顶之上,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任谁也不相信一场武林浩劫竟是被人三言两语化去,更让人匪夷所思的却是新帝的诞生。
公羊羽瞧的沉默听的更是沉默,眼前人的手段委实已达匪夷所思的地步,凭孤身之力,竟能逆转乾坤,易鼎江山,九如和尚哈哈大笑,不知瞧见了什么欢喜的事,一手灌着酒水,一手揉着徒弟圆滚滚的脑袋,面色通红,头我爹要做皇帝了”
梁萧起初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但做皇帝几个字还是听的明白,他不知父母心中的想法,自个却欢喜雀跃。一旁的萧玉翎忙将他嘴巴掩住,几人屹立绝顶,燕狂徒与梁文靖的话除了在场几人,山下那些武林人士绝然是听不到的,但说归说,凡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过几日,我便让他退位让贤,你需得换回淮安王的身份,待到日后,真假与否已不重要,便是你改换国号都是小事!”
“找时间,我会去把忽必烈杀了!”
这些事情,但凡一种无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现在经由燕狂徒的嘴里说出来,那平常的语气直给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错觉,恍然如梦。
甚至燕狂徒还有些蹙眉不悦。
“可惜,论道未成!”
200、禅位,北上
咸淳四年,十月初五。
皇帝赵禥广布“罪己诏”,言及自身十大罪状,故而退位,禅让于淮安王。
此诏一出,天下无不哗然,江湖庙堂俱皆沸腾,文武百官早已是习惯了皇帝的荒唐举措,特别是听到新帝乃是淮安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出奇的平静,少了很多麻烦。
其中,自梁文靖登基之后,燕狂徒被封“国师”,梁文靖只把“王屋山”都划给了他。连公羊羽这个发誓绝不再与朝廷打交道的人居然违背誓言,出仕为官,短短数月,官职一升再升,跻身丞相之职。
时间飞转,转眼已是又一年春。
燕狂徒于“王屋山”结庐而居,梁文靖虽是给了他一个国师,但那深宫内院他却是去都未去一次,便是登基时也只是在大典上顺势点动烟云,化作一条云龙,引为天下奇谈,皆传天降明主,自然更是顺理成章。
九如和尚反倒时不时会来凑上一凑,二人言谈甚多。
雾海滔滔,云海茫茫。
绝顶陡壁之上,一座草庐于云雾中若隐若现,庐前摆着一方青石案,两道身影坐看云海,一人抱琴,一人捏笛。
琴声空幽高远,笛声婉转动听,两声相合,但见茫茫雾海中波澜起伏,时而如鱼跃,时而如龙腾,时而如百鸟朝凤,真是妙姿百态,瑰丽无穷。
弹到最后燕狂徒按弦不动,白飞飞则是径直依照他先前弹的曲调吹奏起来,本是婉转的笛声瞬间忽高忽低起来,难听刺耳,好不古怪,就连云海中的万千奇绝妙景也因之消散。
石岸上还摆放着一只石鱼,赫然是那灵道石鱼,但见这石鱼本是一直不动,可随着笛声变化,鱼嘴里竟渐起嗡鸣声,而且嗡越来越急,与笛声应和,一会儿原地打转,一会儿摇头摆尾,扭转着身子好似活物。
许久,笛声一罢,石鱼又复安静。
燕狂徒拿起石鱼,就见石鱼的眼珠、鳞片之上均是有细小楷字,方正有力,甚是清晰,为一篇乐谱,只是所记内容却颇为奇怪,虽为汉字,然拼凑出来的言语却令人不解,乃是龟兹汉谱。
奈何这龟兹国已亡多年,半年光景燕狂徒几乎遍寻天下有名有姓的乐师不下十七位,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秦淮河上找到一位懂得辨识龟兹汉谱的老乐师,请教了一番,这才得以明白上面的意思。
原来龟兹七调对应中华宫商七调,音律变化皆是相同。
当年灵道人花费十年方才制出这件秘宝,此鱼其中暗含玄妙,藏有《灵飞经》一卷,只是内里机括繁复无比,想要取得却有三大难处,这其一便需识得上面的龟兹汉谱,其二就是精通管乐,盖因鱼腹部中的机关正是因管乐而启,至于着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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