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霸者的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燕狂徒随手一抛,石鱼便已落入一旁的石缸里,清水碧幽,白飞飞再次弄笛吹奏,本是冰冷之物,此刻骤然动了起来。
就见石缸之内,石鱼居然摇头摆尾,游动而走,鲜活的厉害,一旁的猫儿见状“喵”的一声猫叫作势就要扑上去,却被燕狂徒一手抓住,提在空中,挣扎着四肢。
只说曲调节奏变化渐快,石鱼游动的也越快,纤毫毕现的鱼鳞竟开始片片脱落,鱼身上也随之裂开缝隙,只待石壳层层脱离,石鱼已化作一条银鱼,乃是一条机关鱼,依稀可见纹理缝隙,白飞飞吹奏时再运内力。
“咔嚓!”
整条银鱼竟然应声碎裂,腹中弹出一个长匣,质地似是为石蜡,七寸长,一寸宽。
石匣打开,其中内置帛书一卷,摊开来,上面落满许多绵密小字,当先就见:“囊括天地之宝,希夷微妙之道!”
“妙乐灵飞经”
燕狂徒目光只是一扫,其中内容便已入心,他将之又给了白飞飞。
细细看来,白飞飞如获至宝,喜不自胜,不由叹道:“想不到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奇人,竟由音律而悟大道,《灵曲》、《灵舞》、《灵感》、《灵飞》四篇怕是已穷极旷古少有的地步!”
她平生除了与燕狂徒在一起无甚乐趣,除了当年初时的几次生死险境,便是杀人都很少动手。可学了那以笛摧人五脏的手段后便犹自喜欢上了音律,见此妙法,自是难掩欣喜。
“此法倒是与关七的无形剑气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感悟天地之气,一个是聆听万物之声,虽说万法不一,可殊途同归,仍是归于天地。”
燕狂徒亦是感叹颇多,他看向白飞飞。“你多学学,此法有利于凝练精神,待我回来,便教你涅槃之道!”
如今新帝登基不过半年,元庭攻势便愈发的猛烈,毕竟权利交替仍需时间,梁文靖需要时间,这个天下也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便是他承诺过的,以忽必烈的人头来换取。
“好,早去早回!”
白飞飞抱过猫儿笑了笑,任她如何驻颜有术,这眼角也多了几条细纹,人终究还是会老。
说罢,眉目含笑的望着燕狂徒起身离了石案朝着云海而去,直至不见。
……
初春。
微雨。
北方的春天要冷寒的多,各方暖意稍缓,春风未至,燕狂徒一路行来,还遇上过几次弥天大雪,风雪扑面,尤为冷冽。
忽必烈有意对襄阳、樊城用兵,一开春,各方俱在调集兵马,加之北方还有诸王未定,沿途所见,不少十五六岁的少年纵马负弓,无不是渴望建功立业。
直到五日后的晌午,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雄城,朝代更迭,它的名字也在变化,金时称作中都,金亡了又称燕京,如今忽必烈有意迁都于此,又改为了“大都”。
就见城里城外车马往来,多是元军,工匠,以及商贩,其中有不少异族,肤色各异,金发碧眼,还有譬如突厥人、吐蕃人、党项人等多是称之为“色目人”。
却说这一日。
阴霾愁浓,不知何故,满城竟是飘起飞霜,自城门外涌入,铺天卷地,天地骤寒。
飞霜之后,再起脚步,有一青袍客负手而来,步履沉杀,天惊地慌,沿途过处,但凡将士武夫,所携刀兵利器无不自行出鞘,朝其遥指而颤,可谓千骨难见之奇景。
“什么人”
守城军卒无不大惊失色。
行至城门前,那人抬眼一瞧,口中吐出口气,但见白气如烟云盘旋数息方散,瞟了眼满城繁华,燕狂徒肩不抖,身不动,便是脚都没动,只闻飞霜呼啸,他已直直离地飘起,飘向城楼。
城头上的将士见此情景无不面色大骇,弯弓便欲将之射下来,不想飞霜卷来如寒刀刮面,所有人尽是被吹的四仰八倒,滚了一地。
天高地远,燕狂徒茕茕独立,俯望满城飞霜,运足了雄浑内力,张口瞬间,清朗平淡的嗓音立时在这满城上方回荡开来。
“忽必烈何在”
201、帝师
这一句话可是非同小可。
其声雄浑,言语更是惊人。
“忽必烈何在”
只骇的人惊马嘶,整个大都似抖了三抖,宛如浩瀚天音,掠过这人间大地。
飞霜骤急,寒风冷冽。
城中本就有大军驻扎,何况忽必烈在此可算是防卫森严,不消片刻便有大军围杀过来,黑压压的一片人海,手中俱是雪亮刀兵,令人望之森寒。
只望着城楼顶端,阴霾天空下孤身而立的身影,领兵之将怒喝道:“大胆,大汗之名岂是你这汉人能直呼的!”
“且慢!”
却听一平和嗓音响起,宛如柔和春风。
随即便见这大军中施施然走出来几个喇嘛,当先一人乃是身着黄衣,袒露右肩,气息端然宁静,双手合十。他身后还有一侍僧,垂目低眉,一身藏红僧衣。
“国师来了!”
“快让开!”
……
人群一阵哄然,不少人居然倒地叩拜,很是虔诚。
“国师”
燕狂徒眼波一动。
“你便是八思巴”
“檀越何人”
但见这国师非是光头,头顶发茬黝黑,肌肤莹白不染尘埃,眉目俊秀,面颊圆润,浑身上下气息超然,出彩且不凡,不似和尚,反倒似个饱读诗书的儒生。
“燕狂徒!”
“哦莫不是宋朝新立的那位国师”
听得这个名字,八思巴仰头瞧来,细细打量。盖因此人宛如横空出世,短短一年光景便已传遍天南地北,据传其乃是天人化生之流,几近神佛之辈,传的神乎其神。这其中虽说有夸张之处,但是连萧千绝都坦言败了,心知萧老怪的实力,八思巴也不敢大意。
“听闻尊驾曾主持了一番论道大会,想来该有所悟,不在“王屋山”闭关悟道,孤身来此为何”
燕狂徒洒然轻笑。“你倒是打听的清楚莫不是萧千绝告诉你的也罢,那便告诉你吧,大宋新帝登基不久,本座此来便是为了取一物权当贺礼,聊表心意!”
“何物”
与燕狂徒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同,八思巴是平静祥和,一言一字似是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燕狂徒环抱双臂,上身微微一伏,视线扫过城里城外围的水泄不通的大军,淡淡道:“自然是忽必烈的脑袋!”
话音刚落。
“大胆!”
“找死!”
……
八思巴也正欲说话,不想燕狂徒嘴角一抿,摆摆手,似露笑意,他道:“说起来,八思巴,你我之间还算有些渊源!”
八思巴面露讶色,旋即晒道:“哦什么”
燕狂徒笑道:“你师承何来啊”
八思巴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本座师承萨迦一脉,檀越有何见教”
燕狂徒双手一放,抚掌道:“好说,那你可还记得宝王是谁么”
八思巴听的默然,且有些讶然不解,这“宝王”乃他萨迦派的创派祖师,两百多年前的绝世人物,自幼修习佛法,悟性绝佳,天纵奇才,岂能不知。
“那你瞧瞧这是何物”
燕狂徒说话的同时,双手便已捏印变化,所施皆为密宗手印,如莲花、如宝瓶、成方象圆,幻化如意,立见燕狂徒周身飞霜竟随之聚涌变化,只在八思巴凝重瞪大的眸子下,化作一头小巧玲珑,活灵活现的白狮子。
八思巴浑身剧震,双目大张,不复从容。
“你是自何处修得我教大手印”
燕狂徒淡淡一笑,他答非所问,眉目一敛,轻声道:“念你为当世高僧,入宋朝,归汉籍,本座留你一命,不然,灰灰了去!”
却道这“宝王”是谁非是别人,正是那“大轮法王”,虽说世间不一,然个中佛法真义却是相同。
说话间,他手掌一摊,那巴掌大小的白狮子只绕着转了一圈,继而仰天而吼,发出震天吼啸,风云突变间,这通体雪白的狮子立时吞饮飞霜,身子肉眼可见的圈圈涨大,最后大如门前石狮方才停止,寒霜冷风所凝,宛如白玉雕琢,神威凛凛。
便在声声惊呼中,白狮子一拱脑袋,燕狂徒就如菩萨般侧身高坐狮背。
“吼!”
一声震天狮吼,白狮已驮着燕狂徒自城楼跃下。
眼见燕狂徒是为去忽必烈性命而来,这满城大军虽是惧其非凡手段,却也强稳心神,浑身煞气冲天,拔剑张弩。
“轰!”
白狮飞扑落下,轰隆一声好似地龙翻身,主街石屑翻飞,龟裂无数,两个元兵躲闪不及被踩个正着,便是惨叫都没一声,顷刻化作血泥。
“杀啊!”
喊杀声起,立见无数冷寒锋刃劈砍过来,枪矛扎来,刀剑砍来,铺天盖地,无数人蜂拥而上。
瞬间将他淹没,化作一个人堆。
“吼!”
又是一声狮吼,狂烈气劲似山崩海啸震慑开来,房倒屋塌,但见那人堆轰然爆散开来,数十具身影冲飞而起,四散飘落,有的残破,有的咳血,像是抛飞的石子,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一地哀鸿。
“檀越留步!”
忽听沉喝响起,几个喇嘛运掌摧功而来,八思巴眉眼一抬,似有愠怒,抬起一掌呼的便已劈来,澎湃掌劲势若排山倒海,余者无不是拳脚之功,欲阻其路。
燕狂徒侧卧狮背,双眼半阖半睁,淡然发笑。“你们这些和尚,嘴里说着自己是出家人,却五毒不清,六根不净,七情不绝,还掳我汉人女子修劳什子欢喜禅,真是徒增笑话!”
他未动,那白狮却骤然发力,低吼一声便已跃起,狮口一张,当先一人立在惨叫中被嚼到了嘴里,骨肉横飞,两只前爪更是凌空一抓一捞,又见两个喇嘛筋断骨折的倒飞出去,胸口塌陷,脑浆迸溅,眼看是不活了。
八思巴见门人弟子先后惨死,怒火中烧,掌下力道再添数分,掌劲狂飙肆卷,一手朝狮头按来,一手捏爪朝燕狂徒拘来,却是摆了个擒龙伏虎的模样。
“你以佛法而名震天下,却敢以武道与我论高下勇气可嘉!”
白狮只似活物,狮口再长,竟是吐出一口一股冷冽入髓的寒风,如刀刺骨,八思巴迎面遇上,眉发间立时覆上一层寒霜,脸色骤白,攻势一缓。
震碎一众劈砍过来的刀枪,白狮四脚腾跃而起,避开八思巴,落在街边的屋顶,摇头晃尾,打着鼻息。
“先不杀你,且来皇宫见我吧,哈哈!”
狂笑声中,白狮复又随吼声跃起,四肢划动,便已在二十多丈开外。
“贼子休走!”
“不好,快去救大汗!”
眼见燕狂徒驾狮而去,众人方才恍然如梦般惊醒,冷汗涔涔,召集将士朝皇宫涌去。
只听天地间“隆隆”巨响轰鸣,连连响了数声,皇城之上,骤见一只雪白如玉的狮子跃空扑落到此,如天塌地陷。
“吼!”
狮吼震天。
202、谁若杀他,可封王
“啊,狮子”
冷风寒霜之下,只说侍卫听闻城中巨响,无不惊惶无措,不想面前广场陡然落下来一只巨大的白狮,鼻息吐露,抖擞着身子,众人登时一个激灵,吓的几乎瘫坐在地上。
狮背上一青袍男子坐起,披头散发,冷眼睥睨。
“好一个重楼进深,楼台巍峨!”
“你是什么人”
侍卫统领拔刀以对,无不如临大敌。
“忽必烈,本座既已至,你却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燕狂徒视线顺着白玉石阶笔直往上看去,但见那巍巍宫殿之外,一众甲士簇拥般围着一个年过半旬的男人。此人面相威严,圆脸浓眉,虎目薄唇,长着一脸的络腮胡,梳着蒙古人特有的发髻,身穿黑色华服,步履龙行虎步,望着燕狂徒似惊似疑。
“便是你要见我”
他面相威严,便是嗓音也威势十足,浑厚有力,且汉话流利,让人意外。
“大汗小心,此人乃是那汉人的国师,武功极为厉害!”
身后内宫城门外八思巴急掠而来,开口提醒。
在他之后,又见诸多将士赶来护驾勤王,一个个盯着燕狂徒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吞了他。
“哦你便是那位国师传闻你手段超凡绝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忽必烈眼中精光一闪,打量着他座下白狮,脸上不但未见喜怒,且仍是沉稳镇定。
“我蒙古最喜勇士,阁下单凭一人之力便敢孤身入我大都,可谓是天下无双,如今宋庭日渐颓败,汉人江山几快倾覆,以阁下之才,何不入我蒙古,汉人皇帝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金银财宝,权利女人,应有尽有……”
“行了!”
一句话蓦然打断了忽必烈的话。
“如今新帝登基,不要太多,三两年的时间,江山社稷便可重归稳固,你们这些北方鞑子,就都得滚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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