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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失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荚张
涂玉晴颔首垂眸,点了点下巴:“明白……康总,我不会跟我爸说的。”
康司祺两指撑着下巴,笑了笑:“好。”
涂玉晴坐立不安,喝了小杯茶,请示道:“没什么别的事儿的话,我回去了?”
康司祺:“不急。你晚上没安排吧?”
涂玉晴心生不祥的预感:“还没……”
“那再等等。”康司祺看看手表,“你哥一会儿就来,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就算家庭聚餐吧。”
晴天霹雳。涂玉晴不知道自己怎么反应的,大概是在老板的强大气场下习惯性点了头吧。
几分钟后,庄泽果真来了。康司祺这才放她回去拾,然后亲自驱车前往了一家饭店,那还是她下午帮他定的包间呢。虽然情景不是很对,但她确实体会到了食物链底端的感觉。
这算哪门子家庭聚餐啊。
涂玉晴坐在康司祺和庄泽面前,整晚都食不下咽,倒不是难过的……事实上,非要说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开始那种心怀芥蒂、站在自家老爹的角度上老泪纵横的心情也淡了,会感到吃不爽快,完全是因为她的电灯泡自觉被唤醒了。
康司祺过去谈小对象,约等于养小宠物。他对人倒是好的,偶尔兴起亲热,也不刻意避开她当然不是欢迎围观,看一眼两眼还是没问题的但她看多了,总觉得老板的小情儿跟她这个做助理的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都是一个职位,职能不一样罢了。
总之,她旁观了康司祺两年的“感情”经历,还没哪次看出他是在谈恋爱的。唯独今次。
对面两个人,年纪加起来够入黄土的了,眼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仿佛纷纷只取了自己年龄的个位数,明明上一秒还人模狗样地谈论着时事,下一刻就两双筷子抢一条装饰菜品用的秋葵。
那粘糊糊的玩意儿满盘子跑,沾了一身奶油,形容实在和“美味”二字相去甚远,抢的人,也显然不是想吃。一阵无聊头顶的争夺后,庄泽一筷子刺破那条秋葵的脑袋,算是得到了食用权。
他淡淡地发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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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感言:“这东西你以后也用不着了,又不好吃,就别抢了。”
康司祺异常愤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庄泽咬掉一截秋葵尾巴,嚼了嚼,吞下去,笑得眉眼弯弯似新月:“我以为你已经乐不思蜀了。”
康司祺夺下剩下的半截,冷哼一声:“老夫当以克复中原为己任。”
涂玉晴低头吃菜,仿佛听出了什么玄机,不由得想起昨晚康露洁不确定的推论,八卦之心顿起,便抬起一根食指假意挠鼻翼的痒痒,顺便悄悄打量了一番对面两个厚颜无耻的。
只见老板一张冷峻的脸虽板成冰块,很是威严,耳根却泛了一丝可疑的红;反观大哥,笑意盈盈从容自若,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淡定。
……这,要是康露洁在就好了。涂玉晴如是想。可惜,可惜。
诸如此类闪瞎她眼睛的场景,一晚上不少于五次。这场如坐针毡的“家庭聚会”,最后以她终于受不了自己的光和热,主动提前撤退结束。准确地说,是她的部分结束了,她大哥和那位“疑似”大嫂,半点没有结束的意思。
离开饭店的她,当时并没有深思,以至于未能觉悟到,这才是她大灯泡的生涯的开始也是康露洁的。
第十八章
六月,学校进入期末修罗场,祖国的花朵们都忙于复习和考试。
按惯例,选修会先考,以便把时间留给学生复习专业课。康露洁同学这个学期在美学课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学期前两个月,由于对老师心怀不轨还节节到场,有时候不该到的也蹭,后来就懒洋洋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了,而出勤率是选修期末考核的重要一项。
康露洁揣着一颗走后门的心,踏进了庄泽办公室的前门。
庄泽抬眼一看,是她,当即对其来意心知肚明,笑眯眯地开口:“康露洁同学,来了?”
“嘿嘿。”康露洁迎着这个笑容,心虚地走到桌前,手上拿着一本美学课本,一脸虔诚,“庄老师,我那个期末成绩的事儿,曾辅导让我来......找您聊聊。”
庄泽放下笔,指了指桌旁的小椅子:“坐。”
康露洁眨巴眼睛看着他,一边小声嘀咕“怎么越来越像了”,一边坐下,视线随着庄泽鼠标的移动而移动。电脑桌面上打开一张成绩表格,往下拉了拉,就定格了她那一栏,其中出勤那一项的数据确实挺丢人的。庄泽扫了一眼,转头看她。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这问题是出在态度上,既然选了我这门课,无论初衷是什么,都应该坚持好好上完。”他扣起手指敲敲办公桌,“我就这么给你及格对别的同学也不公平,咱们先放一放,最后看你卷面成绩能不能拉一拉,怎么样?”
听起来挺好,但就是感觉不太妙。康露洁想了想,找到了不太妙的问题所在,瞪了瞪眼睛:“老师,您这个课怎么考试来着?”
庄泽:“闭卷。”
“闭卷!”康露洁握着课本的手一紧,看起来都要哭了,“别啊老师,您吓我呢吧,选修怎么可能闭卷呢,我这书,书都没翻几页呢,闭卷都不知道能不能考六十分儿。”
庄泽:“你还可以趁复习时间看看。”
康露洁:“明天下午就考了,哪儿有时间复习到记下来啊?”
庄泽听了,笑容又扩了扩,从方才的单纯笑眯眯变成见死不救的笑了。
康露洁抿住嘴唇,往桌子靠了靠,一双眼睛里含着真诚的“求放过”,撒了三分娇:“庄老师,您可别吓我了,我今晚回去一定好好看书,明天考哪儿能翻哪儿,下半学期没怎么去上课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浪您一个名额,您就原谅我吧,我还是从您的课堂上获了很多东西的,没白选课。”
“嗯哼。”庄泽挑挑眉梢,对这番没有实际表现的口头忏悔不买账。
康露洁搅了搅手指:“要不,您跟我家长商量商量?”
庄泽嘴里不说,心想,一家子的无耻之徒,表面仍旧温和稳重为人师表:“你缺了几节课就给我补几节课的缺课报告,让我知道你算是情有可原,这个及格,我就勉强给你,不过分吧?”
康露洁一喜,摇摇头:“不过分不过分,谢谢老师!”
庄泽挥挥手:“没什么事了,你就去复习吧。”说着话,手上鼠标已经移到关机键,看来是要下班了。
康露洁抱着书站起来,既不甘心又不放心地确认:“这考试,是开卷吧?”
“你没看过书,开卷闭卷对你都没区别。”庄泽淡淡地回答,电脑已经关上了,低头看看手表,也站了起来。
康露洁讨好地关心道:“您要出去啊?”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康露洁回头看去。敲门的人也就是意思意思敲一下,人已经推门而入了,对方见了康露洁,有点吃惊,随即大手揉了揉她的头“怎么,考试不及格,来死皮赖脸走后门啊?”
知女莫若父。康露洁闪开脑袋,看看庄泽,又看看刚来的康司祺:“你们俩,约会去啊?”
康司祺:“约什么会?工作。”
康露洁不解:“你们俩能有什么工作一起做的啊?”
康司祺:“我们能一起做的多了。”
康露洁仿佛囫囵吞下一个鹌鹑蛋:“......爸,您在跟我拌嘴吗?”
三岁的康司祺低头看手表,假装没听见这话。看罢时间,只对庄泽投了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把椅子推进桌肚里,表示拾妥当,两人就有要出发的意思。康露洁的好奇心被吊得足足的,挥舞着课本要问出个正经答案来,可康司祺根本不理她。
还是庄泽温柔些,解释道:“去柏江乐园,确实是工作。”说完,有嘱咐,“你好好复习,我看态度好的话,这个及格就给你定了。”
一提这茬儿康露洁就赶紧先认怂,乖乖点头。
三人一道走出办公室,在大楼外的广场分开,康露洁看着这对自己亲手撮合的人并肩朝停车场走,内心充满欣慰。柏江乐园,那能有什么工作?专注吃喝玩乐的她,只能想到柏江乐园今日开始的暑期活动。
谁这会儿去柏江乐园工作啊?明明就是约会。
吃喝玩乐少女眼中的柏江乐园,和她爹眼中的柏江乐园,根本是两码事儿。
暑期将至,作为c市最大、也最老牌的游乐场,柏江乐园确实会推出特别的活动。这时候比起平时,乐园里好玩好看的多了很多,而且通常有浪漫的主题。比如,今年的主题就是“仲夏夜之梦”,核心是爱情。显然,非常适合热恋的人去。
在康露洁看来,这就是她爹和“后妈”约会的好地方老男人也是要有少女情怀的嘛,恋爱心跳搁谁身上还不是一样。
可巧了,搁她爸身上就是有点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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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司祺今天去柏江乐园,确实是冲着“仲夏夜之梦”的开幕没错,但,他是去参加开幕酒会的,以及,顺便和这个乐园谈一谈下个主题活动的合作;之所以带着庄泽,是因为这个合作意图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庄泽在柏江植物园培育的那些厄瓜多尔大玫瑰。
尽管柏江植物园不适合谈恋爱,但康司祺自打看了那些大玫瑰,私下就没停止过打它们的主意。这年头,小情侣送花已经不流行花店里随便扯两支月季充当玫瑰了,知识和钱包的充实令大家品味直线飙升,一个个都想着“高端”、“稀有”、“唯一”,而这些,庄泽亲自培育的大玫瑰全都有,不拿来换钱,天理不容。
康司祺想用柏江下一次主题活动,来做这批玫瑰花的亮相背景。
事实上,与其说是他帮庄泽推广,不如说是他厚着脸皮、仗着现在的关系尤其是现在的地位,向庄泽要了这大玫瑰的专利,人庄老师原来根本没想着卖这份专利。
眼下庄泽虽然答应了,在车上,康司祺同他聊起这花的前途,他却兴致阙阙,视线落在行车前方,表情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把身边人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康司祺说了一阵,知道他没有什么热情,也停了下来。一时沉默。
“你要是真的不舍得卖,这个事儿咱们缓一缓也行。”半晌,康司祺开口道,“我的理由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不心动,我也不想勉强你给我面子。”
“心动。”庄泽淡淡地接,无焦点远望的视线回来,转头看着康司祺,唇边噙着点笑意,“你说的条件那么好,培育成果能变现,是好事。何况,回头我写了论文,外面人知道了,也是要来买的,总有一天会卖。”
康司祺飞快地望了他一眼:“但你不高兴。”
“嗯。”
康司祺:“为什么?”
庄泽:“我在想,是不是该对你说那么多自己的事情。”
“嗯?”
庄泽:“很久没有和人交换自己的过去了,要认真同一个人讲它们,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起温和的笑眼,看身边人的目光专注,“康,有些话我跟你说了,就算是对你用了心。用心,这东西不值什么钱,但麻烦无穷,你要不要?”
康司祺抬眼望后视镜,看到他露出那种说不上表情的表情,那种最原始、最本真的模样,过去只觉得美得静穆,如今吃惊地发现里面弥漫一片孤寂。康司祺忽然无师自通地习得了一种新的能力:心尖缩。花瓣一般蜷成一个中空的东西,里面裹着个庄泽。
这种能力俗称心疼。
他敛回目光,左手握紧了方向盘,片刻,伸出右手摸到庄泽的手背,五指滑入他指缝,扣背而握,喟叹道:“我没试过,试试吧,如果做得不好,你担待一点儿。”
庄泽反手和他十指交握。
“我也不是舍不得卖这个专利,能卖给你总比卖给别人划算。就是有点伤感,这个花原来是种给我母亲的。她年轻的时候很浪漫,喜欢这些不太实在的东西,经常带涂明朗和我去看画展,有一年c城美术馆办过一场古典主义画展,画里的花就是那种很大、很丰盛的样子,她很迷恋,后来很多年都念那种花。”
“她很美,一生中最怕衰老和丑陋,最后是自杀的。就在我硕士毕业,确定栽c城大学任教之后,她留下一份遗书,心平气和地说活够了,不想再老了,就走了。这件事……”庄泽停顿了一下,指尖摩挲着康斯的指缝,“我理解,但我不原谅。”
康司祺低声回应:“嗯。”
庄泽:“后来碰巧跟学校一个植物学的教授关系不错,他带了我一两年,我开始种这些花,开起来和我母亲迷恋的花很像。所以,要拿出去卖,难心里伤感。”
康司祺:“那是哪一年?她走的时候。”
“十年前。对,刚好第十年了。”
十年前,那真是一个好年份。那时候c市的政策友好得不行,康司祺的事业蓬勃发展,整个国家到处都欣欣向荣,连国际上也都是一派和平氛围,希望好像对所有人播下了种子…...可唯独,没有眷顾庄泽他妈。那天仙美人儿抱着迟暮之心,挥挥手与人间潇洒拜拜了。
康司祺轻叹一声,用力扣紧那只手,没说什么。这一刻,他又掌握了一项技能,叫心意相通。他会对他好的,他会对他的花好的,以及,他会对那份真心好的。
这些,忽然都变得不必说出口,彼此都确信,对方是懂的。
第十九章
酒会就在游乐场内一座平时对游客开放的城堡之中,涂玉晴已经先到了,拎着为老板和大哥准备的礼服正装等候今天来参加开幕的都是本地名流,又是酒会这么洋气的形式,大家自然都要讲点脸面。
虽然已经给这俩人当了好一段日子电灯泡了,但大老远看到他们并肩走来,康司祺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侧脸颔首对庄泽耳语的场面,涂玉晴还是有点鸡皮疙瘩直冒的寒意,愣是没迎上去,默默等他们到面前。
康司祺倒是没在意她这点失职,过来之后先问:“都来什么人了?”
听了这话,涂玉晴想起为难事儿来了:“来了很多人了……”说着话,她把手里装衣服的大袋子递上,一旁的庄泽自然地接了过去,对她点了点头,眼中礼貌的笑意没有一丝身为兄妹的亲密,只有对待普通属下的距离。
真是会让人伤心的人。她心里嘀咕着,表面也没有表现出在意,递完衣服,又继续刚擦的话题,有点小心地看着康司祺:“不知道怎么的,尤总今天也来了,我看见她的车了。”
闻言,康司祺游戏意外:“她怎么来了?之前不是说不来吗?”
涂玉晴耸耸肩,这些她一个助理小丫头能知道什么啊:“对啊,柏江乐园给我们的出席名单里,确实没有她的。”
康司祺问也是随便问问,毕竟,个中原因他要是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想了想,又问:“她跟谁来的?”
涂玉晴:“我看就她自己,除了司机。”
康司祺皱眉,眼角稍微扫了一眼庄泽,后者正低头查看礼服,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话题。关于尤梓沂,康司祺还是有几分在意的,虽然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但他还是愿意尽量避让那女人有不讲道理吃飞醋的机会……唉,女人怎么这么傻,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无言,只得先放着,心想之后再看情况行事。
“先换衣服吧。”他转头对庄泽道。
庄泽笑着点头答应,两人往衣帽间走去。
涂玉晴轻轻吐一口气,看看他们的背影……光这么看着,真是很养眼,如果庄泽不是她哥,不是家里老头子念叨来念叨去的大儿子,她一定会愉快地祝福,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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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主动想办法帮康司祺避今晚和尤梓沂相处,或者说,康司祺会直接吩咐她想办法。
可偏偏是现在的情况,既然康司祺没有吩咐,她也不会多心思了;甚至有点暗暗的期待,希望尤梓沂给他们弄出点什么裂痕来。
天色渐渐开始暗了,酒会现场已经满是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男女,一个个都一副成功英人士的模样,要是有优雅气质不够的,就金链子来凑个壕的气场。
初踏入城堡里,还没走到中心,已经有两拨人同康司祺打了招呼,康司祺平时没什么耐心,此刻却很有耐心地同每个打招呼的人闲聊。大家显然已经习惯了康司祺身边总带一个俊美男士,对庄泽的存在反应平平,最多有夸赞几句的。
都把他当康司祺的新宠物了。
庄泽倒也不露愠色,有跟他打招呼的,他就笑眯眯应下,忽视他的,他也乐得清闲不搭理人。平时光是凭美貌就足够惊人的他,此时站在康司祺身边,竟好像把自己影藏在了某个阴影中似的,真正注意他的人几乎没有。
倒是康司祺有点不舒服,与人寒暄的间隙偷着瞟了庄泽好几眼,都见他人在这里挂一脸春风微笑,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见他其实不喜欢这种与人假谈笑风生的气氛。
在第三拨喊着“康总幸会幸会”上前的人到来前,康司祺先提议:“你要不自己走走看,等会儿这边致辞的时候,你要是想回来看热闹,就过来,如果不想看,出去溜达溜达吧。事情我帮你谈定就行,改天你再见人也没关系。”
庄泽心知他用意,笑笑,承了这份好意:“那我到处看看,你先忙。”
这城堡是一座真的城堡,足足三层,螺旋型的楼梯直通顶层。因为是对游客开放的项目,所以很多房间里都有各种各样的设备和玩法,眼下一层用于酒会,布置才格外空旷。康司祺目视庄泽溜达上了楼,先前在车里的柔软心情有增无减,甚而有种隐隐的冲动,想跟上去。
回过神来,庄泽已经转上二层,靠着扶手往下看,轻易地找到康司祺。自然而然,四目相对。康司祺心里的冲动忽然化作某种燥热的东西,涌到喉咙,仿佛要破口而出。
至于出口会成为怎样一句话,他却没有腹稿。好在太远,有什么也不会真的说出来。人活到这个年纪,就这点好,无论是天摇地动还是翻江倒海,到了脸上,都可以撑住一片波澜不惊的景象。他们只是相视而笑。
少顷,康司祺抬起手,先是稍稍在左边胸口停留了一下,接着指指楼上。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动作,好像在示意庄泽可以逛更多。楼上的人看了,笑容扩大了几分,表情有点好笑,然后很配合地用手掌捂了一下胸口同样的位置,回了个“ok”的手势。只是食指和拇指相抵,扣出来的“o”带了明显的凹陷。
“挺有情趣啊!”耳边传来一个语气意味深长的声音,康司祺低下头,侧过脸,看到尤梓沂一身红裙款款而立,美得不可一世。
康司祺扬扬嘴角:“怎么过来了?”
尤梓沂似笑非笑:“好奇。”说着,挑出一丝余光瞥往楼上,并没有真的去看庄泽,只叫康司祺知道她的介意,“你先前可没跟我说,会带他。”
康司祺:“跟你商量出席的时候,还没有跟谈妥合作。”
“哟,你们还能合作?做什么?”她的表现简直就是康露洁一个小时前那反应的高端版,剔除了咋咋呼呼和不值钱的惊讶,只留了两个字:不信。
康司祺:“一个农业项目。大学教授挺好的,知识就是生产力。”
尤梓沂看他张口就是庄泽的好话,酸意飘飘悠悠浮上来,轻哼了一声,皱眉:“康司祺,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真的很幼稚。刚才干什么呢,大庭广众的,两个一把年纪的老男人玩儿比心?你们自己不嫌肉麻,别人看了还一身鸡皮疙瘩呢!”
被人直言指出这等矫情行径,康司祺不仅没有半点窘迫的意思,还开怀大笑起来,看起来十分爽朗,笑罢,也不解释,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去喝一杯。”
尤梓沂大胆归大胆,还是拎得清自己是谁的人,既然真心相付已经不可能,她也不会再打康司祺的主意,心里有不快,撕开一角倾泻而出也就完了。康司祺一杯酒赔罪,她十分买账,今晚不会重提旧话题。
不多时,“仲夏夜之梦”的开幕式正式举行,柏江乐园致辞的是“园长”柏清源。
柏氏七代居于c市,是这里少有的百年大族,旗下产业遍布本省,柏清源是柏氏第七代孙,目前主要管着这个游乐场。人不到三十岁,能力倒是不错。
近年c市在东面和南面都有新建的游乐场,论品牌和噱头都比柏江乐园更吸引人,曾经有不少人猜测,柏江乐园会被挤出市场。不料,游乐场在柏清源手上,从神、文化角度入手,进行了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改革,于不知不觉中,给市民和游客注入了一种全新、但仿佛理所当然的观念:柏江乐园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和历史,它独一无二,合该永垂不朽。于是,本地人因归属感而爱她,外地游客为瞻仰c市文化历史而慕名前来。
如此,柏江乐园不仅生存至今,今年还大有重握本市游乐场市场大头的气势。这也是康司祺放着两个心潮品牌的游乐场不考虑,要找柏江乐园做厄瓜多尔大玫瑰展场的原因。
年轻人就是心思浪漫,“仲夏夜之梦”开幕致辞后,酒会在柏清源的谈笑风生中变成一场交际酒舞会,引人兴奋的音乐响起,柏清源口中一边说着“不知在场最美的女士是否愿意商一支舞”,一边用目光缓缓略过全场,最后停留在尤梓沂身上。
尤梓沂轻轻一笑,放下了酒杯。
康司祺眉睫微敛:“梓沂,你?”
尤梓沂笑中轻叹一声:“我总要早做准备不是吗,你都有人了,我哪里有胆量相信你?”
康司祺抿唇,不语。
台上的柏清源已经下台,音乐中,台下的男男女女有心思蠢蠢欲动者,也已经纷纷放弃酒杯去寻找自己的舞伴了。尤梓沂高贵矜持地等到了柏清源,后者来到他们面前,目光短暂分给了康司祺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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