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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失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荚张
“康哥,不介意我借一下尤总吧?”
康司祺抿唇淡笑:“随尤总。”
柏清源露出个略带少年气的笑容:“小弟个性好玩,迟些再找康哥聊聊。康哥,你也好好玩玩吧,别浪这么大的城堡。”
康司祺抬起手,脸上笑笑地挥了挥,一副老大哥无力参与狂欢,但坐围观的模样。柏清源如愿把尤梓沂牵走了。
两人一走,康司祺脸上的笑容便了七分。他站在一片淡淡的阴影中,浑身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原有心近前的女士统统退避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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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嘀咕,传说康尤有染,果真不假。一颗颗失望的心,各有了各的编排,明天,这一幕不知道有几个流传版本。
康司祺不在意这些,此刻他心中沉甸甸揣着的,是尤梓沂背后的夏厅长。
大半年了,这位厅长几乎不再和往日商场的朋友,对外透露的消息也神神秘秘,就连康司祺也只能从尤梓沂的行为中猜测他的情况如今看来,人离落马之日不远了。
一山倒,不一定是这座山有多该倒,只是一朝形势不利罢了。然而,山倒了,山石不知道砸死多少人。有话道,中国的企业家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去牢里的路上,他心有戚戚,不由得在脑中仔细过了一遍这些年与夏的来往。
这时,兜里震动了起来。他换手拿酒杯,掏出兜里手机,是庄泽。他划下接听键,抬头看看楼上:“嗯?怎么了?”
“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你上来看看吗?”
两人相处了这么一段日子,什么语气什么话蕴含什么深意,一听就明白。他放下酒杯,往前走两步,又退了回去,直接拎起一整瓶未开的酒和一只开瓶器,道:“哪儿?接我。”
一座城堡总要有一个公主才像话,公主的房间是世界上所有女孩子的向往,它约等于某种“完美”。但,是完美就会让人有破坏欲。康司祺来到庄泽口中的“好地方”时,立刻就懂他的意图了,掂了掂手上的酒,自认拿得太对了。
公主的房间一片粉红色,床是一颗巨大的心,还撒着些玫瑰花瓣,衣橱里挂着一排公主裙,平时一个买票游客有二十分钟的游览时间,可以穿上公主的裙子拍照。
两个大老爷们儿当然对公主裙没什么兴趣,他们对糟蹋这张床很有兴趣。
康司祺反手锁了门,没说什么话,迎上庄泽便放了酒瓶,唇瓣相贴,陷入唇舌交缠。庄泽喜欢抚摸他的耳廓,那双手常年拿笔,拇指有些剥茧,触感略粗粝,却总会在某些说不上来的瞬间撩拨到湖底的欲望。
“要不要来两口?”分开换气的时候,康司祺看了看自己拿来的酒。
庄泽的右手掌贴在他的脖子上,动脉跳动的韵律异常清晰,“嗯”,回答心不在焉,“等会儿吧,还不想喝酒。”空着的左手拉住康司祺的领带,不久前,他才在更衣室亲手打上它,此刻一推一扯,它就松垮了,怎么看都早有预谋。
康司祺皱了皱眉头,无端端地有种被蜘蛛网黏住、套牢的感觉,果断上手松了对方的皮带,好似扳回一局。不一会儿,今天这两身高级定制、搭配完整而细致的衣服,就露出了无力的狼狈模样,彼此上身都已经一丝不挂,发红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
庄泽这时候毫无诚意地问道:“弄脏了这里,你会不会要赔?”
“那我就把你赔在这里。”康司祺眼角泛起一点说不清的光,搂着庄泽的腰。
身体相贴,像两团热火相碰,一沾就火星四射。庄泽那被褪了皮带的裤子就靠他前身的耸立,堪堪保持了个半落不落。此刻身体贴得这么紧,令人恨不得扯了这虚张声势的裤子。
他轻叹:“唉,说话不带脑子。”便扣住康司祺的手,拥着他往后推了一把,两人跌入那张巨大的公主里。床太软,一时陷落,新鲜的玫瑰花瓣被床的弹力抛起来,又可怜兮兮地落下,有一片卡在了康司祺的头发里。
庄泽探两根手指掸开它,尔后跪起身来,膝盖顶在康司祺腿间,稍稍后倾拿过那瓶酒和开瓶器,就着这个姿势开酒。开瓶器刺入软木塞,从康司祺仰面而望的角度看,开瓶器旋转进入塞子的每一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挑逗。
像自己渴望被插入。
这个念头不能动,动了就火烧火燎,伴着一丝还残存的自尊,它倍加强烈。软木塞被庄泽轻易拔出,酒瓶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又缥缈的“砰”响,让人仿佛能听见它空了一截的不甘和难耐。
“好香。”庄泽闻了闻瓶口,看着康司祺,“喝吗?”
康司祺烦他,双腿圈住这人的腰,一夹,那条裤子也让他夹下去了,露出内裤。鼓囊囊的裆前气势惊人,布料晕了一片湿意,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他支起半身,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挥挥手背:“腿拿开。”
庄泽有些意外,一面移开了膝盖,一面晃了晃酒瓶,酒香肆意,还没入口,就令人生出醉意。康司祺莫不是被熏醉了,竟主动翻了个身,跪趴在床上,将自己的后庭大方暴露给对方,包裹臀部的内裤也泅湿了一团,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
庄泽的心震跳了一下。打第一次康司祺被他上了以后,这人虽然嘴上喊着要“克复中原”,却没有哪次来过真的。但床上的事儿,彼此那么近,对方有什么反应,心里想什么,都比平时更透明,他知道康司祺心里还是有不悦的。
像此刻这样主动,还是头一遭。
这怎么会没有刺激?庄泽暗暗长叹,试图抒发一下心口无法形容的紧绷,想了想,将手上的酒倾倒下去。酒液太凉,康司祺似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不愿的意思。
紫红的酒液自高翘的臀部一路淌过他结实流畅的脊背,一路彻底浸湿内裤,臀缝之处更是凹陷下去,描出细细一条河,构出前身半截挺立的轮廓。
庄泽感到心跳如雷,酒倒了半瓶就微微颤抖地放回桌上,然后俯身抱住康司祺,把他抱在怀里。欲望是喧嚣的,心跳也是吵闹的,这个拥抱却是完全安静的。两人好像在火里相拥,身体难忍,心里又享受这一刻纯粹的心意。
过了一会儿,庄泽细细地舔了舔康司祺的耳背,双唇回溯着红酒淌过的轨迹,把那些酒液沾染过的地方都吻过;湿透的内裤被他扒下,那勾勒出河流的地方也被他虔诚亲吻。这具身体被他亲得发颤,对方肿胀的前身被逼出细细的液体,含着忍耐的粗重呼吸透露康司祺的难受。
红酒不具备润滑作用,公主的护手霜被派上用场。扩张的过程被处理得有些潦草,到底忍无可忍,庄泽按着身下人的腰,撞了进去,听到康司祺吃痛的呻吟。他心里一下子疼得抽搐,本能一般抱起康司祺,两人都是跪的姿势,并不方便。他就这样动起来。
康司祺的呼吸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就在他耳边,呻吟和喘息都被放大了好几倍,令他珍惜又无法停止,就着这个体位弄了一会儿,还是放开了人,撑着床,大开大合地进出,一次次顶撞那处特殊的地方。身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屈服于快感,呻吟变成低叫。
“康,喊出来。”庄泽伸手握住康司祺的性器,拇指按住前端凹槽,狠狠捻磨,言语不断刺激,“哥,爽不爽?快喊出来,你喜欢我,是不是?那喊出来,康司祺!”
男人的喊声终于破碎而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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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泽放了手里撸动的性器,俯身掰过康司祺的脸。那已经是一张被汗水和情欲浸晕的脸,嘴唇微微颤抖,目光迷离得有几分可怜,喘着气,似要索吻。庄泽便满足他,垂首和他接吻,唇舌狠狠抵力缠绵,呼吸很快就有些困难。
公主纯房间里全是男人的放荡淫声,梦幻和纯洁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第二十章
柏清源是个有眼光的年轻人,康司祺带着庄泽一同见他,大玫瑰的合作谈得顺畅无比。双方意向定了八九分,柏清源不忘恭维庄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跟康哥分一杯羹呢,庄老师这么好的培育成果,只让康哥一个人投资,未一个篮子装鸡蛋。”
面对这公然挖墙脚,庄泽淡淡一笑:“玫瑰花这种东西,不好送太多人。”
闻言,柏清源略为吃惊,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连了一会儿。康司祺的个人问题一直是圈子里的热门话题之一,他也早有耳闻,只是一时没往庄泽身上想传闻康司祺喜欢小男孩儿,这位庄老师美则美矣,可怎么看也不是小男孩儿了。
那边,康司祺抬腕看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期末期间庄老师学校事情多,还是早休息好,我们先告辞了。”
柏清源会意地点点头,忙起身扮殷勤:“是是是,不能耽误灵魂工程师的工作,来,我送送二位。”
三人一同出了城堡。
此时,今天来参加酒会的人不是散了,就是去看游乐场的花车游览了,“仲夏夜之梦”活动季,游乐场开放晚场,热闹能够持续到午夜。在柏清源的提议下,他们也穿过了花车游览的路径,见识了一把夏日绚烂之梦的场面。
到达停车场,涂玉晴还在,司机老林不知在跟她讲什么故事,听得她花枝乱颤。看到这边老板来了,两人纷纷停下闲聊,都起身候命。老林手上还捏着半根烟,下意识想踩了,又不舍得。涂玉晴定睛一看,还有柏江乐园的园长,急忙上前去侯了。
柏清源送人送到停车场,给了极大的面子,在此客套几句,将要告别,康司祺忽然道:“城堡里那个公主房,不小心弄得有点乱,还请担待。”
一旁秒懂的涂玉晴:“……”有点担忧地看向柏清源。
这位年轻的园长看起来也是秒懂,脸上却无一丝尴尬,爽朗一笑,一双眼睛透出几分喜兴:“好好好,这里能让康哥即兴、尽兴,是小弟的荣幸,康哥喜欢的话,可以常来庄老师也是。”
涂玉晴暗自吐槽:臭男人。
五分钟后,三个臭男人终于完成这个“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仪式。康司祺看看守在车旁的老林,又看看涂玉晴:“让老林送你回去吧,我自己开车。”
涂玉晴点点头:“好的。”
她现在也不想和这俩不要脸的老男人呆在一起,怕自己光热过度,会爆炸,得了令,立刻往老林那边跑了。老林见她来了,手上不舍得灭的烟终于扔在地上,踩灭了。
康司祺送庄泽回到大学教职工小区,被寄放在门卫大爷处的可怜泡面正对主人望穿秋水。
它看起来蠢,记忆力倒是很不错,已经能分辨康司祺好几辆车的声音。凭借高于人的听觉能力,大老远就发现熟悉的声音,一跃跑来。康司祺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路边,它冲过来,摇着尾巴在车旁转悠,看到车里的康司祺,更是抬起前爪,试图扒窗口。
庄泽开门下了车,泡面转向朝他跑来,热情地蹭了几下,又眼巴巴望着车里的康司祺。康总悠悠打开车窗,探出头,立刻被这大香肠当头一舔,幸好他敏捷往后缩,才躲过。
庄泽弯身笑:“这小家伙,认主了。”
康司祺一边防着再被泡面袭击,一边再次探出头,冲庄泽道:“既然这样,你不如搬过来,这样也好解了它的相思之苦。”
呸。庄泽真想给这张欠脸一顿罚,碍于门卫大爷还看着,才没动声色,扒拉开泡面,道:“路上小心。”就牵上泡面的狗绳子,往小区走去。
“哎!”
庄泽回头。
康司祺微仰脸看他:“我说的是真的,你考虑一下吧。”
庄泽顿了顿,到底没回应,挥挥手,走了。不久,身后传来车驶离的声音。
鎏金颐庭的独栋别墅不算大,小区建得早,规划面积有限。相比之下,那年头的设计用心似乎还比现在很多小区好得多,每一栋楼就那点土地,都被用得淋漓尽致,前庭后院什么的,全有。康司祺这栋房子拜周阿姨的心打理所赐,花花草草一直长得很好,因而尽管家里只有父女两个,整个气氛倒是生机勃勃、热热闹闹。
今天之前,康司祺对这个家挺满意的,此刻独自回到家,忽然感到冷清。他将车停在自家车位,默然盯着那栋房子,觉得它黑的,透出一股子孤寂的味道。
不知这样看了多久,他才开车门下车,迎面拂过一阵夜风,吹得刁钻,直钻进了他肺里,呛得他直咳嗽。也不知怎么的,这个咳嗽格外难缠,从喉咙挠到肺里,隐隐撞得心肺疼。
“爸爸!”身后忽然传来女孩儿有点紧张的声音,康露洁疾步跑上来,“您怎么了?感冒了?”
康司祺捂着嘴压住这咳嗽,摇摇头:“风呛的,你怎么不在学校好好复习?”
“风还能给您呛着?您这气管也太漏风了!”康露洁给他拍了拍背,回答道,“晚上和同学出去吃饭了,就在外面的嘉芸中心,当然就回来了啊!”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书本:“谁说我不好好复习的,您看我书都拿回来了!明天就考庄老师的科目呢!您怎么没把庄老师带回来啊,我还想让他给我开开小灶呢……”
康司祺撸过她的书,翻了翻,又还给她:“我想让你庄老师搬过来,你同意吗?”
康露洁一呆,震惊地看着老爹:“啊?”
康司祺:“不同意?”
哪敢。康露洁用力摇头,末了,又点点头:“我当然没有意见,反正家里房间多得是…..啊不对,庄老师过来不占新房间……唉,反正我的意思是,我完全不介意,就是,惊喜来得太突然我有点不敢相信,爸爸……”
她欲言又止,康司祺示意她直说。
她紧抿了一下唇角,拉出一个下垂的角度,那是她担忧的表现:“您想好了吗?”
康司祺默然少顷,温和地笑了笑,抬手揽过女儿的肩,语气平淡:“我这个年纪不用想太多了,直觉到了就行,它们都是经验的累积。”
那康露洁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举起双手双脚赞成。毕竟,家里多一个正经成员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这个提议提出来之后,庄泽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康司祺在许多问题上不怎么要脸,落到这里,突然也有几分矜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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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不回复,他也不再问。学校六月的忙碌愈演愈烈,庄泽甚至连续数天没有跟他见面,这跟过去那些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小朋友相去太远了,康总的惯性难失落。
他干脆给自己连续安排了几次出差。不就是忙碌么,谁没有啊。
等他这些长途短途的出差都结束,再回到c市,学校已经放假,康露洁也搬回了家里。按照惯例,周阿姨也住进了鎏金颐庭。他落地进家门,屋里飘荡着康露洁看的动漫声,忽然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回家的感觉”。
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按了按心口,有点无奈。算了,一开始起意的就是自己,多一次主动也不算多。便掏出手机打算给那边打个电话,却意外被一条悬浮窗里的新闻标题吸引了注意力。
“b省xx厅厅长夏志成涉嫌巨额贪污,日前正式接受纪委审查”
他眼神骤然紧,心头顿时堵了一口阴郁的气体,压得整个心脏都紧窒起来。过了好半晌,才略有缓和。他的手指落在悬浮窗上,究竟没有点进去,转而从通讯录中找出庄泽的号码,给他拨过去。
电话响了五六声,终于被接起:“回来了?”
庄泽自然状态下的语气总有些淡淡的温和,仿佛含情,听得人十分舒服。康司祺就着这个声音,坐在了家门前的台阶上:“回了,你呢,今天忙不忙?”
不巧,这话刚刚问完,就听到那边有人喊“庄老师,要开始了”随后,便是庄泽略带歉意的回答:“还可以,不过晚上才能见你……九点以后吧,你愿意的话。”
康司祺顿了顿,压下涌到嘴边的叹息:“那再说吧,你完事儿了给我电话。”
“嗯。”庄泽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喊了一声,“康。”
这是他对他的习惯称呼,喊得平常时,那就只是一个称呼,换个声线,意思好像就完全两样。奇异的是,每一个不同的含义,康司祺都能听出来这可真是够熟了……不,是太熟了,他还没有和谁这么熟过。
眼下这一句就不是什么称呼,它大抵包含了一些黏黏糊糊的情话,康司祺想想,不由自主笑了,开口很有底气地怼过去:“别装得很抱歉的样子,迟点给我来电话,我有事情跟你说,挂了。”
庄泽笑:“好。”
便了线。
康司祺又静坐半晌,然后往身后屋里望了一眼。康露洁暑假伊始,正看动漫看得起劲儿,一点也没有在意老爸坐在门口。
再有不到一个月,这小姑娘就满二十岁,离她自己所说的“迟早搬出去”独立生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看着她,康司祺心里泛起一点在生命中送人离开的感伤。
早年父母亡故的时候,他的人生还没有展开,那不是送走父母,是上天强行从他身边夺走了至亲。后来在各家亲戚中辗转,也都是一次次被别人送走,不存在看别人背影的时刻。半生拼搏,与人交往十之八九是因为利益,细算下来,没有哪一位能牵扯得到“相送”这类环节。
因此人生至今,和他相依为命的确确实实只有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而等她长大独立,他一个人何以为继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康露洁早早为他考虑起来,他自己却在此时此刻才有了苦恼的实感。
“露露!”他起身朝屋里喊了一声,康露洁转过脸来,询问地看着他等下文,他动了动唇,不知吞回了什么话,出口的变成了“我去跑个步,晚饭不用等我”。
康露洁不在意地挥挥手,道:“哦,知道了。”
又转回头去看盯着屏幕,康司祺便走了。过了半分钟,康露洁忽然反应过来。她爹一向对运动装备十分挑剔,为什么现在去跑步没有换运动装?
第二十一章
电视上的动漫没滋没味地过了小半集,康露洁心里没来由地慌张,一点也看不下去,干脆切了网络电视,换到地方卫视台。想了想,又给康司祺打电话,可耳塞里只传来没感情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谁跑步还打电话?她爸肯定有事儿。
然而事实上,康司祺有事儿的情况多了去了。她长这么大,打不通她爸电话的次数数不胜数,可偏偏这一次,不安突然间像一双利爪,紧紧攫住她的喉咙这都是直觉在作祟,直觉告诉她要出事儿,她却不知道这个事儿是什么。
又试着拨了两次号码,康司祺都仍在通话中,她只好转而给庄泽打,这边电话很快通了。
“露露?”庄泽听起来有点吃惊。
“庄老师,我…...我爸,”开了口,康露洁才发现不知道该怎眼描述,她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拿不准康司祺那点反常是不是就真的意味着什么,想了想,只能苍白描述。
“我觉得我爸不对劲儿,他刚才忽然说要去跑步,可是衣服没换,鞋子也没换,还是出差回来那一套,现在手机也打不通,我感觉很不好。”
庄泽顿了顿:“他什么也没有说吗?”
“嗯,什么也没有,回来以后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忽然就出去了。不过他是真的没有开车,走路出去的。”这么说下来,她也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神经过敏,语气弱了下去,“其实也不是特别不正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这一下子特别不舒服,像……像我妈去世那天。”
“露露!”庄泽忽然轻喝了一声,“别吓自己,你爸爸刚刚还跟我通话了,我们晚上会见面的,到时候我帮你问问,好不好?”
“谢谢您。”康露洁稍感安定一些,想起康司祺不久前问过她的问题,明明她已经同意了,庄老师却至今没有搬进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想了想,有意推波助澜一番,便试探道,“老师,您什么时候搬过来啊?”
听了这话,那边明显沉默下去,气氛有点尴尬。
康露洁就明白了,她爹没搞定庄老师。
于是轻咳一声,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氛围,视线不经意瞄到电视屏幕上。正是晚间新闻时刻,还是庄泽挂名了新闻制片人的那一档。此时镜头聚焦一个头发半白的大爷,女主播抑扬顿挫的陈述这条新闻。
“……即日起,夏志成贪污案立案调查,据知情人士透露,涉案名单已大致梳理完全,c市和l市多位企业家位列其中,目前,已经锁定重点人物……”
康露洁头皮一麻,忽然给自己的不安找到了原因。
电视中,镜头切换到了检察院,那份所谓的“涉案名单”就在屏幕上某个人手中,却不可能被放出来。新闻半分钟就播完,她的心跳才刚刚开始鼓动:“庄老师,您认识……夏志成吗?”
庄泽声色一紧:“怎么了?”
康露洁捏着耳塞的线,眉头紧皱,视线盯住电视屏幕:“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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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了,我爸曾经说,这个人是他的伯乐。老师,您说,我爸有没有贿赂过他?如果有,我爸会不会也被抓起来?他……会不会被判刑坐牢?”
“露露。”庄泽的声音温和有力,语速略慢,“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大人会处理的,你不要害怕,我一会儿就去找你爸。”
康露洁屏着呼吸,整个人绷成一张弓,她听起来不害怕,倒是有点冷硬:“老师,如果我爸出事儿,您会不会离开他?”
庄泽顿了一下,回答:“不会的。”说罢,又柔声安慰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康露洁就着耳塞呆了一会儿,才取下它们。
尔后,她默然抬腿缩进了沙发里,靠住一边扶手躺下去,凝眉紧紧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想象的画面跟滚滚长江水似的,不停歇地闪过,一帧接一帧,最后停留在那天她和同学聚会后就近回家,遇到她爸一个人在门前路边咳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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