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袖破镜

“你意思是，不高兴我轻贱他人？”
唐诗雅点头，“没错。”
“那你为何不直言？”
“因为，很多人都将那些视作理所应当，而我不是，我希望我的朋友也不是。但那些是你的想法，我不该强加g涉，所以不高兴只能憋着。”
宋皓南冷笑，“你倒是明事理。不过你若是真想憋着如今就不会说出来，说吧，何事求我。”
咦！！！？？竟然被看穿了！？
唐诗雅掐着下巴临危不乱，上下扫视宋皓南一阵，道：“府上有人欺负若霞，帮我揪出来。”
宋皓南嗤笑，“为这点小事能憋三天不讲话，佩服。”
“唉！宋皓南，我真的生气了！”
宋皓南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道：“若霞的事，晚些时候我着人去办，而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朋友能否为我解答一二。”
唐诗雅听他应下，也端正了态度，道：“请讲。”
“我记得你曾说，青楼是你从大哥口中听来，不知右手、男娼，又是从何而知？”
唐诗雅躺下，拿了画本子假装看得专注。





碎袖破镜 训话
唐诗雅以为宋皓南说的晚些时候至少要等两三天，结果第二日早上她正睡得深沉，春华摇醒她，说王爷在前头训人，要她们赶紧过去。
她r0ur0u眼睛，心说，这么快。
唐诗雅睡眼惺忪由春华带路赶往花厅。她走在长廊上，一过转角便看见花园中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人挤在院子里，这块区域的温度都b来时路上高一些。
她一惊，脚下不停，眼皮子掀得开了一点。王府上竟然有这么多仆人，平时倒是冷冷清清，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钻出来的。
众家仆战战兢兢偷眼看去，只见王妃脸上是目中无人，脚下是气焰嚣张，步入花厅后也不跟王爷行礼，自顾自坐下，和王爷一左一右坐于厅堂上首。
唐诗雅打了个呵欠，错过了宋皓南给她打的手势，宋皓南察觉她没什么反应，朝她看去，恰见她眼中泪光浮动。
当真是极好看的一个人，她这副泪眼朦胧的样子，哪个看了不会心生怜惜？然而宋皓南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这张脸长在她身上完全就是废了，这会儿功夫竟然还能瞌睡，他皱眉，重复了那个手势。
唐诗雅看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上，小声问道：“好了吗？”
宋皓南道：“好什么？你上去讲啊。”
唐诗雅懵了，道：“好什么？没好？没好你叫我来g嘛？”
宋皓南气结。
这种内院的事，本不该他个王爷来管，但谁让唐诗雅当不起这个主母。进府之后先是投湖再是一通颠三倒四的言行，他就算有心让她从管家嬷嬷那儿接手府上事物，也没那个胆。
他低声道：“我负责坐镇，你负责训话，懂了吗？”
唐诗雅脑筋一转，宋皓南是在帮她造势？让她看起来有权有势，让大家都怕她敬她之后再也不敢小瞧她和若霞？
也行。
于是她努力端着架子慢悠悠道：“青云哪个？站出来。”
藏在人堆里的青云从王妃口中听到自己名字，浑身皮绷紧了。他从人群中挤出去，周围人大气不敢出，几个平时交好的只给他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唐诗雅站起，步出花厅，站在走廊阶梯上。
她高高在上，只能看见青云束发绑带的头顶。
“抬起头来。”她道。
青云额依言抬头，垂着眼不敢正视王妃。
唐诗雅见他瘦了吧唧又胆小如鼠的畏缩样子，心想，看不出来有多大胆子啊，怎么敢惹她身边的人？
她朝身后招手道：“若霞过来，看看是他不？”
若霞静静侍立上首一侧，王妃信守承诺帮她摆平此事，她本心中畅意，可她没想自己站出去打眼啊！
纵使万般不愿，若霞也只能站到王妃身侧，扫了一眼那人，立马垂眸道：“是。”
唐诗雅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笑，道：“有个词叫人贵自知，面无二两r0u还敢欺负我家若霞？听说你很傲啊，对若霞没有半点恭敬意思，你可知若霞是我的人？”
唐诗雅并不清楚青云怎么戏弄的若霞，她有意把问题往轻视那方向引，避免其他人讲闲话。
不料青云胆子不小，还敢辩解，他躬身一礼道：“启禀王妃，非是那般。小的见若霞姐姐来府上也有一段时日了，和府上众人并不熟识，本意是想帮若霞姐姐牵个线，好快些融入，也方便行事，不料若霞姐姐……”
“什么若霞姐姐，你看看你那张脸老成那样好意思叫人姐姐吗？少油嘴滑舌的。”
青云被呛了一口，埋着的脸显出不满颜se。
唐诗雅接着道：“真像你说的那样，难道还是我的若霞不讲道理了？听说还有几个人在旁边看笑话的，自己站出来。”
人群中无人动作，唐诗雅挑挑眉，好像她说话真的不怎么管用，那就先立威吧。
“把青云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拖上来问问，看是哪些人和他一伙。”
花园中一片哗然，青云亦是猛地抬头，眼珠子瞪得似乎快要滚落下来。
府上从不曾有过这样重的刑罚，王爷x情温和，少有不悦，从前至多不过罚月钱，这突然的三十板子怕是要皮开r0u绽，ga0不好还会丧命，王妃当真狠。
这个花容月貌的王妃在青云眼中化成了蛇蝎猛兽，就算看在他的父母，王爷也会给几分薄面，她怎么敢？
唐诗雅并不知三十大板是个什么概念，她只是听电视剧上都这样讲，顺口说了，看众人反应，好像太重了，此时收回来又没面子。
旁边站着的二十几个侍卫中有几人动了动，准备过来压人。唐诗雅看见为首的侍卫正是徐林、陈柏，他二人负手而立冷眼旁观，一个动作便指示手下人上前来。
身后的宋皓南清咳一声，那俩打手停下脚步，青云仿似这才想起求饶，跪地磕头道：“青云知错！求王爷开恩！求王爷饶小的一命！”
站在最前头的两个老仆也下跪磕头，哭天喊地道：“求王爷念在咱夫妻俩为王府尽心尽力c持这么些年，饶小儿一命吧！”
唐诗雅眨巴眨巴眼睛，这话说得，原来这只瘦猴子还是有背景的呢。
她回头去看宋皓南，宋皓南满脸写着无语，接过话头道：“既然知错，还不叫人自个儿站出来，要本王亲自来问吗！？”
王爷一怒，无人再敢敷衍，数人自觉钻出来跪了一溜，唐诗雅点了点人头，一二三四，加上青云一共五个。
宋皓南发话道：“王妃是王府的nv主人，若霞也便是府上大丫鬟，都得恭敬待着。王妃前几日身子弱，如今养好了，从此府上事物就交由王妃打理，李叔李婶你二人为本王打理了王府数年也累了，正好歇一歇，今后便在府上享清福吧。”
两个老人听了王爷的指令，手脚冰凉。这本是应当的，他二人原先可以主动提出，将手中事物一点一点交予王妃，说不定还能挣些情面。可谁叫王妃上不得台面，众人都以为她不会成什么气候，便将此事掖下。这下突然被夺走实权，掌事人不仅不会念着他二人的好，还记着青云的过，他们一家三口在王府上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青云看样子是不必挨板子了，但他父母也一时之间被ch0u走了权，不再是管理王府内外事物的大管家。那他又如何能在王府上继续如鱼得水，从前被他压一头的小厮们还不得爬到他头顶上？
青云眼中布满血丝，恨恨地盯着若霞，他不敢对王妃有所不满，只能瞪她。
若霞对上那双眼，顿觉寒意遍t。
唐诗雅感受到青云目光不善，往旁边跨了一步，挡在若霞身上，阻隔二人视线。
宋皓南交代完了重点，转身把手搭在她肩上，看似轻飘飘地拂过她肩头让她接着训话，实则用力捏了一把，唐诗雅被他捏得咬了咬牙，知道他意思是让她悠着点。
她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她有面子地罚人又不会太过分呢？
想了会儿，她开口道：“我也不想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人ga0得火烧火燎，那我今天大度一回，你们五个就在这儿跪四个时辰，权当反思，其他人散了吧。”




碎袖破镜 毛笔
往常这个时辰，唐诗雅还睡着，想着反正等会儿也要去练字，便直接去了书房，在棋榻上凑合凑合睡回笼觉。
窗外日丽风清，唐诗雅感到些许凉意，身子缩了缩，明晃晃的yan光透过眼皮照得她越来越清醒，书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越来越难以忽视。
她眼皮掀了条缝，眼睛一眨不眨瞄着宋皓南发呆。
宋皓南正拿了个算盘，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拨。虽然算盘是玉珠金骨的算盘，但算账这种事真不像一个王爷该g的，宋皓南看着动作有些生疏，拨两三个珠子要顿一顿。
他突然把算盘往桌前一丢，一手撑着额角，叹了口气。
唐诗雅被算盘摔在桌上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瞌睡走光了。刚清醒仍有些懒散之意，她闲闲起身走过去，背着手站在书桌前看那账本。
宋皓南道：“自己拿了笔墨去棋榻那边练字。”
这是不让她霸占书桌了。
唐诗雅不置可否，拿起那个金玉打造的小算盘摇两下，串着的玉珠上下撞击，发出一阵扰人的杂音。
宋皓南好像更烦了，手仍然撑着头，斜眼过去瞪她，唐诗雅撅了下嘴，把算盘放下了。
“这算盘这么小，是拿来玩的摆件儿吧？这拨起来太憋屈了，你要算就拿个大点的啊。”
“就这算盘还是我从别人的赠礼里面寻得，我哪儿去拿个大点的？”
宋皓南好像没怎么跟她顶过嘴，唐诗雅心想他这是有多心烦，她道：“府上没有算账的人吗？为什么你要自己算？”
宋皓南往后头一靠，坐姿有些颓然，道：“从前是管家夫妇在处理账目，我无心管理。前些日子我发现礼品库少了些东西，便把账本拿来看了下，收支有些出入。”
“出入能出入到哪儿去？反正你是王爷嘛，何必为难自己，又不差那些钱。”
宋皓南正se道：“我不高兴被愚弄。”
唐诗雅扬眉，赞同地点头道：“也是，不过谁叫你以前不管事，把人惯坏了。”
宋皓南道：“因此我不打算惯着了。原本这些事该你接手，在我找到合适的人管理账务之前我先处理着，明日你去点卯。”
宋皓南省略了一段话，唐诗雅听出来了，他是嫌自己不靠谱。亏她还以为他这么胆大真敢把府上事物交给她一个愣头青来处理，原来他是因为对不上帐，不再信任管家，今早才借题发挥，随便找的个由头先把职权揽过来再说。
她道：“点卯是什么意思？”
宋皓南翻个白眼道：“点卯也不知？卯时，花厅查点到班人员。这儿，王府的人事簿给你。”
说着丢给唐诗雅一个册子，唐诗雅接了，仿佛挨着一个烫手山芋，又给他丢回去，册子砸在宋皓南x口，宋皓南讶异地看她。
唐诗雅声音变了调，“等会儿？！卯时？”
早上六点？
“不不不不不不不！你去点卯，算账我来！“她把手按在了账本上，盘算着占了账本之后打si不交出去，六点起床还不如让她就地猝si。
“你会算？”宋皓南被那册子上大大小小的账目惹得头痛，正不知去哪儿寻个会做账的心腹，唐诗雅自己撞上来。满头y霾似乎拨开一些，透出点光，可仍然心中存疑，不信她会这些。
竟然被质疑了算数能力，唐诗雅撸起袖子，不满哼哼道：“这点小事，用我简直就是牛刀杀j，你等着，包满意。”
半个时辰后，唐诗雅暴躁地把笔戳在纸上，来回使劲擦蹭了两下，边蹭边道：“这个什么破笔啊，软趴趴的。”
她对毛笔彻底失去了耐心，每当她已经全身心投入准备来个加减乘除的时候，这个没有骨头的笔就把她拽出了数学天地，让她束手束脚无法大显身手。
“唉！”宋皓南喝住她，“你这是作何？你可知这支笔多难得！？”
宋皓南从她手上救下被蹂躏得不成型的毛笔，心痛不已。他拈了拈笔尖想让八方分叉的笔尖聚拢来，可惜于事无补，宋皓南怒道：“起开！不会算就罢了，折腾我笔作何！？”
唐诗雅本来满心烦躁不耐，一看他为了支笔连王爷架子也不顾，捏着毛笔头头的表情和她以前见的失手杵断了口红的小nv生表情一模一样，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腹肌作痛。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道：“不就是枝笔吗，怎么突然化身姐妹，你怕是隐藏母0属x，笑si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皓南原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虽然听不懂唐诗雅说些什么，但听她口气肯定是在耻笑他，恼羞成怒地把笔拍在桌上，单手掐住她两边脸颊道：“住口！”
唐诗雅被制住，仍然憋不住笑，口齿不清道：“不笑了不笑了，你放手。”
宋皓南手上加力，唐诗雅吃痛，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转而讨饶道：“宋皓南我错了，我不笑你了，你放手吧……唉，我都认错了，你是嫌不够诚恳吗？好吧，王爷恕罪，我再也不敢笑你了……”
宋皓南不理她半是调笑的道歉，唐诗雅道：“你别b我使出杀手锏哈！”
宋皓南瞪她，于是在他的瞪视下，唐诗雅伸出舌头t1an了他的手，在他皮肤上留下一大片口水。宋皓南感觉她sh软的舌头在自己虎口处溜了一圈，猛然撤手。
“你！……”
宋皓南瞠目结舌，唐诗雅缄口不言，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她皱眉，这发展不对，自己x向nv，宋皓南x向男，这种诡异的暧昧气息不应该出现他二人之间。转念一想，这场景就算出现在两个直男之间也很暧昧诡异啊！都怪自己没把握好分寸，即便x向决定了他俩不会有啥，身t接触还是要有个度的。
唐诗雅没有试图强行化解尴尬，默默从笔架上取了另外一支笔，埋头算数。
宋皓南抿唇，回到棋榻那边。
一晃半日光景已过，宋皓南递过去一张单子，道：“点卯这种事不该我来做。这边我也已规划好了，稍有调整，你明日还是需得去点一下人，照着单子来，重新吩咐下去哪些人该做哪些事。”
唐诗雅接过他递来的单子道：“能不能晚些点卯啊……对了，欺负若霞的那几个是g嘛的？看我把他们弄去扫茅房！”
见她似是在纸上寻找那几人姓名，宋皓南按下她手上的清单道：“不可，你若是真那么气他们倒不如痛快杀了，如此折辱是在b人心生怨恨做出反主之事！今日已然施了惩戒，此事已过，不可多生枝节。”
唐诗雅听他说得好有道理，她是不可能为了那点小事杀人的，既然宋皓南已经考虑周全，她也没有异议的，便道：“可不可以让若霞去点卯啊？若霞似乎有些融不进王府，正好让她多管些事熟络熟络。”
宋皓南张口yu要跟她解释其中利害关系，b如若霞初来乍到不能服众，再一想，唐诗雅难道就能服众了？她说话没个轻重，说不定在她管理下的王府会j飞狗跳，便默许了。




碎袖破镜 账目
“如果清点没错的话，根据计算来看，库里少了三百五十四两银子。”
宋皓南站在书桌旁，唐诗雅正在给他展示她的劳动成果。他负着手不做声，唐诗雅道：“少了很多吗？”
宋皓南道：“不算多，府上半月左右的支出罢了。”
唐诗雅心里拨了拨小算盘，那天花厅里聚的人少说200人，再按每个人最低工资2000，王府一个月最少支出40万，半个月不就是20多万，20万不算多？她再看了看库中存款，纵使她不怎么贪财，也微微心惊，宋皓南是个大财主啊！她这才真切感受到王爷这个名号下的财富值，抬眼看宋皓南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小狗腿起来。
那边宋皓南则是看着桌上乱七八糟摆着的纸张上一堆他不认识的字符若有所思。
他道：“我记得你祖籍炎yan。”
唐诗雅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祖籍，有些心虚道：“啊……对的。”
“炎yan城离京似乎不算远，风土人情差不离，为何我有时听不懂你讲话？”
“啊……？听不懂吗？”
“母零属x是何意？”
“那个……不是，我这个，小地方总有些方言，听不懂也算正常……”
宋皓南投来的目光一点也没有马虎的意味，似在等她解释其中内涵。
唐诗雅道：“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就是有点娘娘腔？或者y柔一点？nv孩子一点？”
越说宋皓南脸se越黑，是了，他现在要找回王爷的场子了。唐诗雅在他散发的威严气势下抬不起头，道：“我那就是顺口一说，开个玩笑，你不高兴我以后不那样说你了……”
“你似乎懂得挺多。”
唐诗雅想起之前她避而不答的问题，道：“那个不是，以前哥哥书房里有些画本子，我从他藏着的箱子里翻出来的画本子……就是那种，然后就懂了很多。”
唐诗雅感觉心脏在x腔里跳动得有些快，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猖狂了，因为宋皓南脾气好，所以她肆无忌惮毫不掩饰自己的言行。就像她听身边人说话文绉绉的，身边人听她说话可能也过于直白，并且偶尔夹杂一两个听不懂的词汇。带入旁人视角后这样确实挺奇怪的，她暗暗下决心今后要收敛一点，再努力学下古代人说话的腔调，要言简意赅，要有文化气息。
唐诗雅刚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准备把之前的圆过去再痛改前非，宋皓南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他从账本下ch0u出唐诗雅打草稿地纸，拿在手上端详片刻，沉y道：“这些字符倒是从未见过。”
有gu血气直往脑门上冲，唐诗雅感觉兜不住了，慌得她面红耳赤。她试想了一下跟宋皓南好好解释她的来历，念头一处立马打消，先不说她来自未来这种事怎么解释得清楚，按古人可以理解的思路来，她的存在就是鬼上身、夺舍之流，恐怕她还没做完自我陈述内心剖白宋皓南就要冲出去请个大仙回来作法驱鬼。
她夺过宋皓南手上的纸，忍住一把将纸毁尸灭迹的冲动，拿着纸的手晃了晃，讪笑道：“这些，我觉得文字的一二三四五太复杂了，就自己创了些简略符号，写起来快，算数也方便，看不懂就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宋皓南听完她讲，看她一眼，道一声：“噢。”便不再深究。
唐诗雅嘘一口气，心想宋皓南还是这么好说话，心念一转，不对，宋皓南记得她所有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不说什么但是他存在心里，等凑到足够多了再突然发难。真是好一个心思细腻的小基佬，差点把她唬过去了。
她手指抵在鼻梁处仿佛顶着一副眼镜，看来要小心行事了。
唐诗雅早上起不来，于是批账的时辰挪到了晚饭后。她看似心不在焉听着下人们报账，下人们等着她大手一挥给个牌子去领银子。
她出于算数的严谨和曾经作为穷学生的jing打细算，愣是一个铜板都不会多批，好几个被她打回去，让算清了再来领钱。后来ga0得烦了，她意识到库里少的恐怕不止三百五十四两银子，各个部门都想方设法揩点油水，日积月累，王府不知道养肥了多少人，虽然宋皓南不差钱，但是算账的唐诗雅有点生气，这是打算明着小瞧她智商？
压si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唐诗雅心里骂着娘，把呈上来的账目劈头砸在人在脸上，道：“六十四石大米，半两一石，二十斤盐，一斤三百铜钱，总共三十八两你能算成四十两，我傻还是你傻？烦si了，我懒得和你们一个个算这些j毛蒜皮的，陈柏，把人拖下去打五板子，再扣一个月银钱，剩下的还敢上来糊弄的就赶紧，要不通通滚回去算清了再来！”
那人哭喊着被架下去了，底下站着的人没一个敢动，唐诗雅指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小丫头道：“把你手上的账目拿上来瞧瞧。”
若霞上前要从小丫头手上接过，小丫头捏着账目的手往后缩，道：“恳请王妃容奴婢再验查一番。”
唐诗雅无语片刻，道：“我给了你们机会重新算的，再抱有侥幸心理的我就不客气了，还不走？”
底下人静默一阵，一旦有一个人动了，接下来便成鸟兽状四散而走。
若霞春华同样不敢出声，没料到王妃竟然有如此严厉的一面，和平时待她们的大度宽容相去甚远。
唐诗雅看两个丫鬟低着头一脸拘谨，缓和了脸se道：“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春华道：“没有的事，王妃刚才是一家主母的风范，不怒自威令人折服。”
哇，时隔多日春华小马pjing再次发威！
“哈哈哈哈哈，那我平时是不是很没有主母的风范？”
花厅里只剩下主仆三人，气氛不再那般压抑，唐诗雅开始逗春华玩，春华果然中招，忙抬头道：“哪有？王妃平时也有主母的宽厚风度。”
唐诗雅听春华胡扯，歪坐着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扶手上端起一旁茶杯，用茶盖扫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
春华看王妃又变回了坐没坐相的王妃，且嘴边噙着一抹坏笑，露出了小虎牙，她兀地想起那日王妃剑眉束发的模样。
“行了，别吹我了。”唐诗雅放下茶杯，问道：“若霞，点卯可顺利？”
若霞上前一步，大致禀报了早晨点卯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