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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对镜理妆,她始知娇颜不再。病这一场竟似丢了精魂一般,面如土色,目似死灰,锁骨凌曲,宛若枯木。竟还能对他言笑半晌,不知他目中所见已是枯魂朽貌。难怪他要厌弃,自己揽镜临照,亦觉惨不忍睹。

    蔚璃怔怔恍恍被元鹤一路送出澜庭,待要登车,又听元鹤言道,“回禀长公主,殿下有旨,只为长公主身染重疾之故,这些天就不必再辛劳来澜庭请安议政了,好生将养身体为重。”

    蔚璃举目高阶,望见赫赫然“澜庭”二字。本是为供君子兮修高台,到头来却然是受驱逐兮失澜庭……笑煞人也。不由苦笑一声,转身登车。

    元鹤回来复命,见君上孤坐高堂,目色茫然,不由为之稀奇:此非君上素日之神采。遂小心上前唤道,“殿下殿下”连唤了数声才得他幽幽转目,忙回禀道,“长公主回去了。由元鲤护送。”

    凌霄君点头,心神似乎仍未回转,元鹤犹豫着又进言道,“我见长公主神色,颇为黯然……”

    玉恒这才定目凝神,幽幽问道,“她可曾说了甚么”

    元鹤摇头,“许是病况未愈,也无甚气力罢。”

    玉恒微叹一声,令道,“你去将从帝都带来的那些甜品甘果,选些上好的送去给她。”

    元鹤忍不住笑,“殿下只早说一会便可一并随了长公主车撵带去,何苦使小臣再跑一趟。”

    他话未言尽就触见凌霄君幽冷目光蹙眉望来,忙躬身礼道,“小臣放肆。小臣这就去办。”转身要去,又听凌霄君道,“吩咐元鲤,查访慕容家在越都之行踪。事无巨细,皆来报我。”

    元鹤应命,正要去时,却又听凌霄君道,“我这尚有一封信函带去越安宫,你东西备好再来取去。”

    “是。”元鹤应一声,等他或再有吩咐,只站了半晌见此君再无言语才躬身退出。心下狐疑:今日之殿下非往日之殿下,言词颠倒,处事随意,倒似失了魂一般。




第二十一章 蜜饯腻腻 我心实苦 (2)
    落日将尽时分,由澜庭而出的车撵驶入越安宫。越王闻听讯息早已在此守候多时,见人归来又喜又忧。一时先问病情,观以面色便知病得不轻,闻听当真卧床数日,昏昏不醒,不免又添一重心忧。忙让座让席,又令加衣,又传晚膳,又要传宫中医者重新诊脉……一时间各样照拂呵护备至。

    蔚璃病体恹恹,加之心意怏怏,只能任由他人主持各样事务,又撑力略问宫中各人安好,勉力听得越王简述前朝事务,无非各方来宾敬献贺礼及礼部排演大典等事,不觉间已然耗去茶饭时光,便想要回屋歇息。

    越王见她精神萎靡,只知她身有旧疾,不解她心有悲苦,虽也是又疼又怜想着放她回去歇息安枕,可数日来朝臣宗戚所议犹然在耳,其措辞指摘委实难听至极。思及这些便也寻故拖延着迟迟不去,东拉西扯终还是婉言到闺阁礼数之论,故做语重心长道,“王妹今时已非昔日幼女,璃儿待嫁之年,闺阁名誉岂非重过所有那位皇朝太子若当真惜你爱你,总该给个名份。想你是本王亲妹,王族公主,又是国之副君,有辅政统军之才,又兼敬上穆下之德,做他东宫正妃也不屈他。况且世人皆议,道他凌霄君属意越安女君。他此回来我越国,除却巡视问政之责,可别有来意你若有心也该留心查探。倘若知他无心,你也好另做筹谋,别有打算,当心受他巧言欺哄,不要平白在他那里蹉跎了时光,还要招世人非议……”

    蔚璃本就为受那人厌弃驱逐而心闷志苦,此间又闻此说更添郁愤,微蹙眉头听他讲至一半,便也忍无可忍,不由恼道,“哥哥这话从何处学来世人不知,哥哥又岂会不知,他这些待我的情义,待东越的恩义。若要论礼,数年前我囚困霜华宫时早已与他越礼而居,只从来我们都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赤心相待,诚意相扶,何曾有过污损清誉之举要遭世人非议他人一己私念妄想,倒拿了我来起兴,哥哥也不辨一辨这其中真假!”

    越王只怕添她恼恨,无奈苦劝,“赤心相待,诚意相扶,怕是你一厢情愿罢他是赫赫天家之子,幽幽权谋之枢,凭他待人岂有赤心处事又焉有诚意这些年原是你痴了心,憨了志与他厮混,已然不识远忧近患!”说时又将夜玄所递之谏书转与蔚璃过目,“你且看看这上面讲得有多难听,说甚么‘同榻而居,同室而处’!‘男女相亲,君臣不分’!,如此云云,岂不为世人讥笑!岂不受史家笔诛!又岂是我蔚王族子弟该有之作为”

    蔚璃看那谏书,下属西琅夜玄之名,不由得恼怒更盛,一把夺过书柬,甩手掷入案边火炉,忿忿道,“哥哥怎有空暇理会这等无赖!凭他说甚么岂可尽信!此人张狂无礼,又兼粗鄙无耻,若非碍于两国邦交,我一早将他逐出国境!只待此次大典之后,我必晓喻四方边关,断不许此人再入我东越!”

    越王见她恼得厉害,不敢再多言谏词,忙又温语劝抚,“我也听闻此人无礼。既是如此,大典之后逐他出境便是。”又多言宫中琐事,试图化去此间愤慨,兜转一圈重又问道,“依王妹看,那位凌霄君……可有真心”

    “哥哥!”蔚璃也是无奈,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原题,“岂有兄长与小妹议私情的道理”

    “璃儿婚嫁岂是私情!你名下有封地千顷,手中有将士百万,位份之尊更胜公卿,你的婚事关系国政邦交,牵涉天下大势,你知四境王侯并世家名门又有多少公子少主惦记着与我东越联姻!如此婚嫁岂是寻常儿女私情了了”

    蔚璃委实不胜其烦。正这时裳儿带几位小宫女捧了数只锦盒进来,向上回禀道,“澜庭那边给长公主送了礼物过来。”说时端了一盒蜜饯呈至案上,又置下一封信函,俏笑道,“也不知是甚么紧要事,议了这些天也未议尽,倒还要追着送信过来。一遭同车带来岂不省力”

    蔚璃也奇,想他莫不是还未骂足,竟又写了信来多加责备,一时蹙眉拆了信笺,但见寡淡两行墨迹,上书——

    于心不忍兮于心何忍遗我长夜兮弃我彷徨

    蔚璃眉头更紧,心下讶疑:此是何意谁人弃了谁人分明是他横眉瞪眼地逐她出澜庭,还说甚么不召不得觐见,此间倒来控诉遗他长夜,弃他彷徨真真是岂有此理!

    越王一旁好奇,流目窥视,见得“遗我长夜弃我彷徨”字样,也是惊道,“你莫不是偷跑回来的!那凌霄君竟囚你在澜庭”

    蔚璃忙收了信,嗔怪越王偷瞧信笺,“哥哥好没道理!”

    越王却忍不住笑,又拾起蜜饯锦盒,笑言,“我当是甚么贵重礼物,这样甜点元月里澹台羽麟不是送来了许多!裳儿带去我宫里那份还未吃完,如今这位殿下又巴巴地使人送来,倒似我越国人终日食苦不识甜味似的!”

    越王说着便自行启开了锦盒欲要取食,却看见盒盖内侧也题了款字,悠悠念来,“我——心——实——苦,我——心——实——苦!”念罢不由得朗声笑开,“未想这位殿下还有这等情趣!王妹倒是何处又得罪了他!实实我见犹怜啊!”

    蔚璃惊讶,忙夺回锦盒,才看到其盒内题字,两行工整正体——

    我心实苦我心实苦

    不由也是又气又笑。至此便也了悟他送礼之用心——想他必是为着苛责了自己而心生愧悔,偏又孤高自傲难以屈尊降贵与她认错,才行此伎俩,只为讨她怜恤。

    越王仍旧忍笑不得,逗趣道,“他既心苦就该留着这蜜饯,何苦又赠璃儿莫不是受了璃儿欺负却还甘之若饴”

    一言羞得蔚璃满面飞霞,又终现几分生机。想来莫非真是自己又欺负了他何来此说呢



第二十二章 桃花灼灼 佳人宜室 (1)
    世人皆爱春光媚,媚在春衫薄。正是柳芽抽新浅翠幽碧时,再添几层桃色菲菲,便是人间好春光!只是这春色或还不及佳人颜色。

    今日越都城中怕是无人赏这春意盎然,无论是公族贵胄,亦或名门雅士,连并商贾游侠、平民百姓,皆无视此春意昂昂,争相疾步涌上长街,奔往南门,只为今日是那越王的新后,南召国风姝公主抵临越都的入城之期。

    天下皆知:南国出美人,美若天仙子。试问这凡间俗子,谁又不想一睹仙子风姿。一时间,越都城内竟至万人空巷,其势足可比当日皇朝太子入城之盛况。只是迎那凌霄君一半是为尊礼,一半才是倾慕。而今观佳人却是皆为倾慕美色而往。

    自越安宫门前长街两侧便拥满人群,熙熙攘攘皆往南门而来。而众宾客中稍有些品阶名望亦或有倚仗权贵者都已在南城门外寻得了一寸立足之处,以便送亲车队抵达城下时可以先睹为快。

    今日夜玄倒是起得晚了,这些天他或是伏案撰书,或是四方奔走,只为了一件事——便是要控诉笞责东越女君夜宿外寝,卧睡太子席榻之举。上至国君越王,下至越宫宫女,他都寻机见缝,一一进言!终闻得蔚璃被越王召回王宫,甚者有夜训王妹面壁思过之传,至此夜玄方觉大功告成,很是得意地安枕了一夜。

    而他的家臣并不知他日夜奔忙所为何事,倒也从不曾见他如此专注勤勉于某事上,一众家臣虽偶有议论却碍于他素日严酷跋扈之性也无人上前理会,只个个贪慕越都繁华,无论白天黑夜尽往那锦绣处闹去。

    这天夜玄梳洗完毕往院中时,依旧寻不到一位部将属臣,往日里他忙着自己的心事倒未在意,今时闲暇不觉疑惑,唤来小吏一问,才知众人都拥去看那南国佳人了,夜玄狐疑着摇头,“当真美若天仙父王宫中的南国妃子也不过尔尔。”又问小吏,“廖姑娘何在”

    小吏回说,“廖姑娘也上街观美人了。”

    夜玄倒觉有趣,若说满城少年男子皆往那城门处拥挤倒也罢了,只是廖锦书一个女儿家,“天下还有女儿相看女儿的道理”他奇道。

    那小吏搔头挠腮不知如何应,忽想起廖锦书临行所言,便将那原话照搬了用,“廖姑娘说,天下女儿千娇百媚,纵是国色天香偶得仙人之容也不为奇,唯是这女儿发英姿,少年生玉颜倒是珍稀美观,别有风情。所以,廖姑娘想去看看那位越国长公主,或是有幸,还能偶遇皇朝凌霄君……廖姑娘还说,那位长公主,凭她一个女儿家竟至权掌三军,辅政于朝,当真是巾帼英才也。而那位凌霄君,传言有溪林琼树之姿,又兼温润恬和之性,是这天底下最最风流雅正之少年,今日若能得见其一,便也是三生有幸了。”小吏虽自不能撰言巧应,学话倒是学得周全,把廖锦书一席话说给了夜玄听,倒也听得他心下摇曳,复言道,“好一个巾帼英才,琼树之姿!说得我倒也想去看看了,何为女儿英姿,少年玉颜!”

    晨曦渐去,朝露成风,一辆四乘之舆自长街使过,街道两侧越国子民有俯身作揖者,有屈膝扣拜众,皆颂声连连,起伏不绝。

    夜玄挤在人群中,耳畔尽是百姓呼颂之声,“长公主大康……长公主千秋……”夜玄目随车行,心道:这原是她的驾舆。不是惯会骑马吗今日倒也扮起娴淑了!正想着忽听身旁有人高呼,“东越蔚璃!东越蔚璃!”转目却见几位游侠模样的少年正振臂而呼,不由得白眼瞥之,冷笑道,“你们喊她作什么欠你银钱”

    几位少年尤自欣欣,其中一位答道,“呦呦鹿鸣,佳人侧目!”

    夜玄更笑,想起与她夜会桃林时曾有“所谓佳人公子侧目”之辞,而今倒遇翩翩少年来求佳人侧目,又思及与她相遇以来种种纠葛,心下且伤且凉,不由嘲笑诸人,“佳人侧目,汝亦陌路!呼之何用”

    少年们本自兴兴,偏遇他这般不解风情,皆怒斥一声“蛮徒蠢物!”便挥袖走开。

    夜玄心下寡欢,亦不屑与之争论。随了人潮信步而行,又忽见长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挣顾于人群中,不由大呼一声“夜兰!”说时拨开人群直冲到长街对面。

    这边夜兰正左顾右寻一时不见了带他出门的凌霄君一众,忽见迎面冲来的夜玄,顿时脚下发僵,心里发慌,怔怔呆在原地竟不知何往。

    夜玄上前来一把擒住他手腕,冷笑问到,“蛰伏多日,倒是肯为一个南国美色抛头露面!”

    夜兰一面慌乱着摇头,一面又想拱手作揖,却被厉声喝住,“少与我来这套虚礼!真若敬兄睦亲何至同处一城却要避而不见!现下与我回驿馆去!我正有事问你!”

    夜兰自知回去必无好事,千挣万躲着苦苦央告,“二哥,兰弟是随太子殿下出来,若是不告而别恐要见罪君上……”

    “休要拿他吓我!当谁没见过太子!”夜玄不由分说拉上人重又折回琅国驿馆,任凭夜兰再怎样苦求挣扎,终未能挣出他掌心。

    越都南门外的官道上,旌旗曼飞,铁甲临立,一排排礼乐之官担钟架鼓伫立大道中央,只待南国送亲使团的到来。而那些慕名前来观礼的贵族雅士皆拥在官道两侧,依国别门族列队而立,正人人举目,个个翘首,遥遥望向郊道远方。

    蔚璃此间正被朝官武将簇拥着,立于仪仗队列之首。一片玄青色朝服中央,惟她一袭雪缎锦袍,若浮云掠于天际,悠然自得。头戴青璧凤冠,腰悬朱玉环佩,一身盛装,威风凛凛。时而负手临风,眺目远方;时而垂袖肃立,举目天边。

    在那一等观礼民众看来,纵是只能望及其半边衣袂,亦或望见凤冠如川,亦或窥得裙裾飘逸,也有偶见其回眸浅笑者,但凡有所见皆各自欣欣然,只议论此女君是何等端庄娴熟,雍容雅正。可谁也不知此女君心下,此刻早已是百无聊赖之极。纵然捕得清风过袖,寻得浮云翻涌,仍旧难解当下寂寂,了无意趣。蔚璃自顾胡乱想着:大典之后定要寻那清幽寂静处好生逍遥一番,再不理会这等喧嚣鼎沸之俗事!



第二十二章 桃花灼灼 佳人宜室 (2)
    忽有青袖越过文官武将,提剑上前,附在她耳畔轻语呈报,“殿下来了。”

    蔚璃浮游入云的心思尚未收回,只胡乱应了句,“哪位殿下”问过方才醒悟,却见青袖身后闪出一道白影,轻幽之音亦应风而起,“我是乐师。并非殿下。”说时人已比肩而立,朗目相对,笑若春风。

    青袖见此唯有躬身退下。蔚璃满目讶然,举目身侧这白衣胜雪的俊逸男子,虽则顾虑重重到底难掩心下欢喜,轻笑一声问道,“你来作甚么殿下身份尊贵,岂可轻易出澜庭。”又想起数日前被他逐出澜庭又得他赠礼赠诗一事,倒也说不清当下是恨是喜。

    玉恒笑意浅浅,也学她方才模样,负手而立,远眺浮云,良久才悠然道来,“你筑高台是为供养乐师还是为囚禁殿下”说着竟自身后变幻出一支玉箫扬在手中,又道,“我愿为璃儿高台之乐师,受你一世供养。”

    惹得蔚璃忍笑不得,可心下依旧不平,只悄声自语,“真若只是乐师倒也好了!”

    玉恒含笑凝睇,见她今日颜色倒见几分红晕,不由凑上前缓嗅其香,又逗笑道,“璃儿今日用了胭脂……”话未言尽已被蔚璃抬手推开,嗔道,“殿下自重些!臣民们可都看着呢!”

    玉恒见她眉结娇嗔,眼藏羞怒,粉腮霞云更重一层,才知她是真真复原了几分生机,倒也心下稍安,依旧与她取笑,“画娥眉兮描凤目,胭脂淹腮兮樱汁浸唇。璃儿这等盛妆,莫不是怕自己清颜素面会输给那南国佳人”

    蔚璃半嗔半笑,想他莫不是专程跑来消遣自己,便也讥讽回他,“殿下千里迢迢舟车劳顿而来,原是为观南国佳人!可是为寻‘宜家宜世’之淑媛”

    玉恒也不否认,只笑言,“也不知璃儿学得了人家的好颜色可学得来人家‘宜家宜世’之美德”

    蔚璃不由立目,他果然是慕美人之名而来南国佳人当真有倾城倾国色也能劳他微服出城顶烈日灼灼翘首以盼果然天下男子皆好色!

    玉恒见她不应又带笑问道,“我知召王有三宫六院七十余嫔妃,共育有九子四女,又有嫡孙一人外孙数人,可谓四境王族中家世兴旺、子孙繁盛之最。璃儿可知,召王九子中何人翘楚,公主四人中哪个倾城”

    蔚璃一时未解,不知他何来兴致竟与她演说起召国风氏一族,只疑惑答他,“我倒是听闻召国诸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卓学绝智之流,众公主更是风华绝世,清丽超俗之美。其昆仲姊妹之间难分轩轾。”

    玉恒不由得冷嘲一声,“与我又何须这等虚辞伪饰!诸位公子中除去嫡长子立做东宫储君不去议他,余者八人中最最出众者当数四子风肆。你当见过。那年帝都朝拜,召王便是派了他来。”

    蔚璃轻轻颔首,似有所忆,恍惚记得是位能言善辩,机智敏锐之人。

    “四位公主中,除去大公主风娆嫁入西琅为妃,三公主早夭,召王于半百之年所得的八公主与九公主,皆是宠若至宝,视若明珠,几不为世人所窥。那位八公主便是你王兄要迎娶的嫡公主风姝。而那位九公主——”他故意顿了顿,才意味深长道,“便是那倾国倾城的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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