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位公主要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晓雾一叶
昌安城的春日还是那么明媚而又温暖,完全看不出昨日也曾雨水连天,只有小巷子里的青石路上晒不到太阳,石缝间依稀可见微微水渍。
袁纡三人正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踩着水渍,同行的自然还有那武一鸣。
要说这行程,真是无巧不成书,听武一鸣说,那麻子是黑市里赫赫有名的匪盗头目,手下弟兄众多,自己纵然豪情万丈,若不做万全的准备,势单力薄也是万万不敢招惹他们的,但他今日刚刚收到麻子的请柬,说是近来得了一批好货,还特意开了个鉴宝大会,大概是收了大宗财宝急着出手。所以,武一鸣此行出门,正是要去参加这晚上举行的鉴宝大会的。
武一鸣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继续解释道:“我若领了别人去,那麻子的手下必要疑心。但三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只管说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不计代价专门收黑道奇宝的,必不致令人生疑,小兄弟觉得如何”
袁纡紧皱的眉头直到此时才慢慢地舒展,武一鸣太热情,太周全,实在无法冷面相对。
袁纾心里自然开心极了,虽然今日才算见识了人心险恶,但一番周折下来,毕竟到最后还是好人多,这位武一鸣不但能解人燃眉之急,居然还能心甘情愿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来帮助萍水相逢的朋友,真是一位满腔热血的英雄男儿。
边这样想着,袁纾边开口道:“您到了地方只管领我们进去,随口编排,对付着见到了那恶贼,若是他不肯还东西给我们,您只管离开便是,什么都不必多说,剩下的事我们自然能料理,绝不会牵连到您,您大可放心。”
武一鸣笑道:“姑娘真是爽快,我武某人,就是喜欢跟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交朋友,今日若真能追回你们的财物,必要请你们去我府上,好好地大醉一场才能尽兴。”
袁纾嘻嘻地笑着,全然不担心接下来要面对的场面,清欢也蹦蹦跳跳地走在小道上,袁纡却自始至终不再出声,他经过了刚才的连环圈套,心中疑虑颇多,鉴宝大会这件事太巧合了,这个武一鸣又似乎哪里都不太对。但究竟哪里有问题,自己一时半刻也说不出来。要说直接离开,此事好不容易进展到此处,若要放手又实在可惜,思来想去,倒不如顺其自然,凡事多加小心,只管紧盯着这个武一鸣,凭自己和妹妹的身手,即便是龙潭虎穴,一探究竟之后再脱身应该也并不是难事。
鉴宝大会的举行地,当然不会是官道上明摆着的大户楼阁,袁纡三人已被带着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弯道,巷子越走越多,这民居岔路竟如一个大迷宫。清欢虽说和袁纾有说有笑,也还是已经走得有些发晕了,她正要问问武一鸣还有多久才到鉴宝大会,嘴张到一半就看到前面的武一鸣已经停下了脚步。
鉴宝大会,就在这条很安静的小巷子里,这巷子和方才经过的民居大有不同,两边白色的高墙,几乎遮住了日色,听不到风声,更看不到院内的情形。日头已经偏西了,高墙拐角朱红雕花的大门却还是闭得严严实实,同样高大的门檐上,垂着几吊只有南国生长的吊兰植株,大概是移植过来精心培育的,袁纡只看这门便心里打鼓,这里住的人必定气派不小。
袁纾喜出望外,道:“这里便是”
武一鸣点点头,道:“三位可要打起精神来,我这就要敲门了。”
袁纾本来还有点担心,若开门的人认出他三人该如何应对,但只听“吱——”的一声,门一开,担忧已经化作了泡影,那开门的居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身量虽小,眉眼间却很有韵味,有一大半的头发还披在肩上未完全梳理整齐,丫头和清欢年纪相仿,长相却透露出二十多岁女子才有的娇媚,连袁纾看了,都愣了一愣。
丫头美目流转,道:“原来是武老大,这么早就来了”
武一鸣笑着凑上去,道:“我特意带了客人来,贵客!你们可要好生招待!”
那女子便把目光往后一扫,袁纡兄妹二人如此绝色,在她看来却似乎司空平常,只淡淡道:“老规矩,进来吧,我带你们先去木兰厅候着。”
清欢进了这院门才知道,院外白墙高筑,院内竟一片繁花似锦。
清欢与袁纾小声嘀咕道:“姐姐,没想到那些歹人居然住在这么美的地方,还有这么美的侍女伺候着,真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袁纾进了院内,似乎也很惊讶,这里的确美丽而又安静,实在不像是那个不见天日的盗贼团伙能落脚的藏身之处,不免又在心中叹息,自己见识浅薄,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五人前后走过眼前的一重院落,接着穿廊的是个偌大的花园。虽然只是早春,鲜艳的迎春花却已经开了满树满园,红色似云霞,黄色若锦绣,树枝显然经过专人的修剪,一棵棵枝干依势而长却不杂乱也不呆板,和王宫里的花园相比都毫不逊色。栽种合宜的花树花墙,把花园分成了好多的小格局,一座座精巧的亭台楼阁散落其间,只是门窗都掩着,看不到一个人影。
袁纡道:“这里什么都好,只是太安静了。”
武一鸣听了,立刻笑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夜里忙碌,白日安静,加上今日夜里还要筹备大会,当然要先歇息足够才好坐收钱财的。”
前面领路的丫头,也不知是否听到了武一鸣的话,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一丝苦笑。
袁纾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看风景,一门心思只顾着看这腰肢如柳条般扭来扭去的小丫头,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这姑娘小小年纪,必然是被贼人胁迫而来,等一会儿见到了那麻子,要回了失物,顺便还要把她给解救出来,尝一尝做英雄救美人的滋味。
木兰厅,确实摆满了木兰模样的许多物件,正堂上还挂着一幅娇艳的《美人醉卧木兰图》。袁纾三人走了太远的路,一进正厅,被扑面而来的木兰香撞了个满怀,这香气浓得令人更发晕,三人不等招呼便坐在了东西两排相对而放的空椅子上,那小丫头依然并不热情,懒懒地挽住了自己未梳好的一把头发,转身便要离去。
袁纾本一心要深入虎穴直捣贼窟,哪里有心情多做周旋,一声叫住了那丫头道:“小姑娘,我们想先见见你们的老大,不知你是否可以帮我们请他出来”
那姑娘听了头也不回,兀自出门,语声慢悠悠传了过来,道:“我这不是正要去请嘛。”
清欢不由地紧张起来,心跳突突的,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武一鸣,不知为何他在院外还显得镇定自若,到了这里神色却大不自然,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句话,咂吧了几下干涩的嘴唇,终于对屋外高声喊道:“有人吗来人呀,给贵客上茶。”
袁纾只当他跟清欢一样,过于紧张,刚要安慰,却见门口有两个小丫头应声端茶走了进来,年纪比刚刚的小丫头还要更小,怯生生的,看着袁纾的眼神难以描述的莫名复杂。袁纾心下疑惑,看了一眼茶碗,才发觉自己忙碌了一早上,不仅仅渴,还有些饿了,真后悔,早上泰瑞福的早点该吃完了再走的。
袁纡早上吃得最少,此时自然也是饥渴难耐,端起茶轻啜,一品便知是上好的碧螺春,香味沁人心脾,比普通的碧螺春还要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清香余味,没想到这伙贼人不仅居住环境十分怡人,连备茶的品味也颇为不俗。
再看清欢,早已经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了。
正当此时,门口远远传来一阵笑声,一位中年美妇应声而来:“武老大,好久不见。”
武一鸣立刻起来迎她,道:“大娘!您终于来了。”
袁纡和袁纾正疑惑所来何人,清欢却已经完全被门口隐约的妇人风采迷得神魂颠倒。清欢只道,袁纾就是人间罕有的绝色女儿,但不论多么惊人的美貌,在这妇人面前都显得太稚嫩了,妇人的姿态实在太过完美,那是一种岁月赋予的成熟魅力,她身上的每一段线条都美得恰到好处,她的嘴、鼻子、眼睛,甚至于连微笑,都完美得像是一幅行云流水的大师名作。
妇人就这样款款地踏进了木兰厅,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仪态更加轻柔,继而用那双情意万千的眼眸凝视着武一鸣,道:“贵客在何处”
武一鸣弓着身子指了指椅子上的三人,谄媚地笑着道:“大娘觉得如何”
妇人露出了她完美的微笑,道:“真不错。”语气顿了一顿,又把目光扫到刚刚端茶的小女孩儿身上。那小女孩会意,答道:“回大娘,已经喝了。”
清欢看着那妇人一颦一笑,恍然失神,直到这句“已经喝了”才突然回神,喝了喝了什么茶吗为什么要管我们是否喝茶不对,这女人是谁那丫头不是去请他们的老大——麻子了吗这女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清欢直至此刻,才发觉情形不对,立刻就想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已经张不开嘴,莫说张嘴了,脑袋也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居然连转一转眼珠子都非常困难,她竭尽全力转动眼睛去看身边坐着的袁纡和袁纾,却只听到“砰”的一声响,自己的头栽下了桌子。一瞬间,脑袋里似乎已经有个声音在呼唤清欢,她的心也在这时沉到了海底,因为她闭上眼睛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相继倒下的袁纡和袁纾。
第八章 柳蹊兰苑
日头西落。
夕阳挣扎着留下最后一点依稀的光辉。
初春的天色暗得有点早。
但对袁纾来说,她已经醒得有点晚了。
朦胧的月色已透过窗前的纱幔铺到了屋中整齐的橡木地板上,纱幔是粉色的,原本冷清的月光被纱幔一过滤,竟也成了淡淡的粉色,整个屋子都添了几分撩人的格调。
屋子中央的圆桌上燃着灯,灯罩也是粉色的,灯罩里蜡烛的烛泪已经堆成了小塔,烛光也开始跳跃不定,剪灯花的人呢袁纾没看到,她只看得到灯罩外忽明忽暗的粉色亮光。
袁纾刚刚睁开自己的眼睛,身上软绵绵的,酥麻的感觉从全身各个角落袭来,伸个懒腰都有些不易。清扬呢袁纾的口好渴,肚子好饿,清扬怎么还不呈晚饭上来直到挣扎着坐起身,袁纾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这是哪儿哥哥呢清欢呢早上喝的那碗茶有问题!
警觉地看向床边,袁纾发现自己的鞋已经不见了,放在脚下的,是一双娇粉色的银线绣雀鞋,而她坐着的,是一架完全陌生的梅兰雕花垂带床,袁纾也不再多想,直接穿上了这双新鞋便站起身,暗自运功,功力倒是不减,但力气却是一点都提不起来了。
“有人吗这是哪儿”
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袁纾,耳朵里听到的,是屋外远处隐隐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她轻轻拉开了窗前的纱幔,白天经过的那个大花园映入了眼帘。
白天的花园里安静怡人,是蜜蜂都不忍打扰的悠然美景,谁知到了夜里,这花园居然是张灯结彩的一派热闹景象,今夜的月亮刚刚上到天边,华灯彩幕,照得本就动人的满园迎春花更添了几分娇美。
袁纾满心疑惑,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更疑惑的是,这隐隐的丝竹之声中,居然还夹杂着许多欢声笑语,像是开宴会的热闹景象,难道,今晚真的是“鉴宝大会”
这样想着,袁纾便轻身跳到了屋子门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先出去再说。
“小美人儿,你醒了么”
悠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应声而现的,还有站在门口的中年美妇,那个完美的中年美妇。
袁纾早已顾不得许多,趁她踏进门槛,就已经出手一掌,谁知这一掌居然像是拍在了棉花上,那中年美妇只抬起手轻轻一招,便一把抓住了袁纾的手。袁纾再想挣扎,才想起来,刚刚运功,自己的力气是几乎完全使不出来的,只得大声叫道:“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是你给我的茶里下的药”
那中年美妇并不答言,只对着袁纾微微一笑。还是那个完美的微笑,她似乎连嘴巴张开的幅度和弧度都有精准地计算过,那是一种精准释放的强烈魅力。袁纾还记得先前看到她的微笑,只觉美得令人倾倒,现在再看,却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她知道自己此时根本无力与之抗衡,便只好被抓着手坐到了桌旁的雕花圆凳上。
中年美妇道:“你睡得还好吗”
袁纾气不打一处来,道:“很好,我一辈子都没睡得这么好过,毕竟普通人不是谁都有被下了药睡过去的经验的。”
中年美妇好像听不懂这话中的刺耳,语气反而更亲切,道:“睡得好,我也安心些,想必你有些饿了吧”
袁纾大声道:“不饿!不敢饿!饿了又要吃下药的饭了。”
中年美妇笑出了声,道:“饭我已经叫人备好了,只要你想吃,随时都能吃到。”
袁纾道:“我要是不想吃呢”
中年美妇道:“不想吃自然就吃不到,小美人儿,我可不敢得罪你,生气了就不美了。”
袁纾道:“我不想吃。我哥哥呢你把他们俩弄到哪里去了我们马上就要走,我们还有要紧事做。”
中年美妇抬手拿起了灯罩,盯着明灭不定的烛光,眼神愈发莫测,道:“来了柳蹊兰苑,恐怕你们的要紧事就不能再做了,这里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你。”
柳蹊兰苑。原来这地方叫做柳蹊兰苑,听到这个名字,袁纾终于想到了,这豪华的庭院根本就不是什么盗窃团伙的藏匿地点,可,这柳蹊兰苑,又是什么地方呢
中年美妇看袁纾一脸不解,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道:“你不知道柳蹊兰苑”
袁纾急了,站起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天下人必须都知道这里吗我管你这是柳蹊蓝苑还是柳蹊红苑,我要走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中年美妇笑了笑,抓住袁纾的手轻轻松开,另一只手的手指则灵活地拨动着越来越暗的灯花,道:“凭什么你居然还不知道你已经被卖给我了吗”
袁纾怔了一怔,道:“卖给你什么时候的事”
中年美妇手里拨弄地更快,道:“今天下午,我已经从武一鸣手上把你买下来了,花了足足八百两银子。”她又笑了笑,接着沉吟道:“其实你当然不仅仅只值这八百两银子,他武一鸣就算要八千两银子,我也愿意买你的,可惜,他根本不敢出这个价。”
袁纾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强装镇静道:“武一鸣算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把我卖给你”
中年美妇还在笑,道:“凭什么或许就凭你是个美人儿又或许,凭你是个傻子你难道至今都没看出来他们都是一伙人吗”
袁纾心里咯噔一下,道:“他们”
中年美妇道:“他们就是杨麻子、银钩子、张老三、武一鸣,我想他们是既骗了你们的财,又骗了你们的人吧。”
原来所有人都是一伙的,袁纾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中年美妇继续道:“幸好,让你遇到了我。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是个好人,看你这么可怜,生得又这么美,美人儿不该被薄待,我就不让你去随便接客了。”
袁纾道:“接客”
中年美妇道:“你不知道柳蹊兰苑也就算了,难道连接客的意思也不懂不过不重要,这些都可以慢慢地学,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学。”
袁纾突然大叫一声,飞身出手。
这次的袁纾,没有用笨拙的掌法,而是使出了自己四年前跟一个大内侍卫学习的招式——以手为钩,单钩攻前胸,却只是佯装攻势,与此同时拧身,另一只手只点腰腹侧面的重穴,身子还可以借力飞起,一个起伏至少能飞出这个门口。这一招几乎不用深厚的功力,要的只是女孩子身轻如燕的巧劲,求的也不是一招制敌,而是尽快脱身。袁纾专门给这一招起了个名字,叫作“燕双飞”。
还记得,去年那个习武师傅,就是输在这一招燕双飞之下的,他夸袁纾是他见过的最有武学天赋的小姑娘。实际上,见过燕双飞的人并不多,没见过的人更何谈破解之法。袁纾对这一招很得意,当然也很自信,这是她的独门绝技。她知道,这一出手后这个中年美妇就一定会被甩在身后。
可是,袁纾压根就没飞得起来。
非但没有飞起来,袁纾还直接躺到了地上。
因为她刚刚抬起手的时候,门外就飞进来四个黑衣人,这样大的妓院,怎么可能没有专门的打手袁纾还没能飞起来,一张大网就已经劈头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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