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位公主要了

    袁纾大叫，道：“对！那个木兰厅的桌子凳子上刻满了这个花样。”

    袁纷沉吟道：“怎么你们在京都也见过这图案难道神女教在王宫中也有势力”

    袁纡道：“无妨，容后再讲。纷儿妹妹，你接着说，神女教是何方神圣。”

    袁纷收回了银针，食指轻轻地摩挲着银针上凸起的木兰花，道：“神女教，是这两三年间才兴起的神秘宗教，据说教徒全是少情寡义的女孩子。”

    清欢道：“少情寡义尼姑教吗”

    袁纷终于笑了笑，道：“那倒不是。据说这神女教宣扬母系氏族，教义所写女人为天下之主，男人皆为女人生育繁衍的工具。”

    袁纾笑道：“哈哈，这教义倒是十分合我心意。”

    袁纷道：“我初次听说神女教时，也颇为新奇，不过，父王和大哥他们向来不重宗教束缚，而这神女教发展至今，势力微末，教徒也不甚了了，所以倒没有多少人了解她们更多消息。”

    袁纾道：“如你所说，神女教势力微末，又怎么会和这次的擂台扯上关系”

    袁纷道：“就是因为这枚银针，银针上的木兰花，正是那神女教的标志。”




第十三章 神女教
    木兰花，自古以来，都是高贵圣洁的象征，每逢初春，傲立枝头的纯白花朵就迎风盛开，满树的洁白，毫无杂色，多少人因此而对木兰陡生爱慕，文人墨客更是毫不吝啬文章言辞——“木兰红艳多情态，不似凡花人不爱。”

    如今这样高贵圣洁的花朵，却被镌刻在阴险下流的暗器飞针上，不知木兰花花神有知，是否会气红了脸。

    这根木兰针已经被袁纷包好，收入了怀中。

    煮沸的新茶已被林铛儿倾到壶中，石屋里的火盆明明烧得很旺，屋子里人的心却冷了不少。

    袁纡道：“神女教的消息，如今探听得如何”

    袁纷摇了摇头，道：“消息并不多。神女教行事颇为神秘，我手下十余名探子日日探听，直到两天前才得到些小道消息。这神女教为首的教主是何人，还未可知，但我们已经知道，教主坐下设了三位神女庇佑教义，分别叫作林兰神女、桂兰神女、杜兰神女。”

    她突然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林铛儿上前，拿起拂尘轻轻一掰，拂尘的手柄自接口处被打开，原来拂尘手柄是中空的，林铛儿随手一抖，从手柄中抖出了三卷画纸。

    袁纷示意林铛儿打开画纸，道：“这纸上画的，就是神女教三位神女的模样。”

    林铛儿摊开了第一卷画纸，道：“这是林兰神女的模样。”

    袁纾看画上，这女孩圆圆的脸蛋，笑得满面春风，看来既漂亮又爽朗，但引人注目的是，这样平易近人的脸庞上，却有一个很狡黠的鹰钩鼻子。

    清欢皱了皱眉，道：“这神女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袁纷道：“不错，据说这林兰神女专门负责处置教内的叛徒，看似温柔可人，手段却很不简单。”

    第二张画纸上的女孩，肌肤白嫩，嘴唇嫣红，一双翦水秋瞳里饱含着万千情意，袁纾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能迷死人的女孩子。

    清欢拍手道：“这个好看。”

    袁纷道：“这姑娘就是桂兰神女，据说她行踪十分隐秘，还是个易容高手，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袁纾疑惑道：“那这画像从何而来这便是她的真实面目”

    袁纷道：“这是我的密探中唯一一个见过桂兰神女的人画出来的，大概也并不是桂兰神女的真正模样，也或许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张脸，谁也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模样。”

    袁纡长长叹息了一声，道：“那这张画像就几乎没有价值了。”

    第三张画像上画的，是个魅力十足的中年美妇，她丰满妖娆又落落大方，仅仅只是个微笑的神态都能叫人心醉。

    袁纾几乎忍不住叫了起来：“柳如兮！”

    清欢和袁纡也跟着为之一怔，这不就是柳蹊兰苑的老板娘金玉堂的手下

    袁纷道：“不错，柳如兮，这个杜兰神女的真实姓名，便是柳如兮。”

    她接着又道：“你们知道她，想必是因为昌安城的柳蹊兰苑，大哥说那是京都第一的妓管，这柳如兮便是柳蹊兰苑的一把手。”

    袁纾道：“我们如今已经知道她并不是柳蹊兰苑的一把手，但却不知，她竟然还是神女教的杜兰神女。”

    袁纷道：“她身份隐藏得很好，但是她毕竟是三位神女中抛头露面最多的人，接触的人还是太杂，查出她的消息并不是很难。”

    袁纡看完三幅画像，脸色已变得越来越严肃。

    袁纾长吸了一口气，道：“你打算从这三个人身上入手”

    袁纷看着画像上的三个人，眼睛盯得快要出血，道：“就凭这银针上的木兰花，这神女教与此事脱不开干系！我一定要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找回公道，更要抓住这个神女教的教主问清楚，她们究竟意欲何为。”

    林铛儿见袁纷情绪激动，上前道：“二位殿下，我们已经知道，这三位神女在接下来的擂台期间都会一一现身，不知二位殿下可否帮我们郡主的忙。”

    袁纡道：“方才所说，这神女颇有手段，甚至身怀易容绝技，参加擂台的姑娘想必不在少数，那我们到时候该如何确认神女的身份呢”

    林铛儿道：“殿下不必担心，这木兰花图案便是她们神女教的标志，凡是教中之人，腰间必以红墨纹此图案。所以，只要抓住了人，辨认起来就十分容易了。”

    清欢听到此处，终于有了些头绪，道：“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腰间有木兰花图案的姑娘”

    林铛儿嘿嘿笑着摇了摇头上的铃铛，道：“你终于也开始变聪明了。”

    袁纷扬手让林铛儿收起了画卷道：“现在你们该知道，我为何要着急在兰川城外的路上叫林铛儿拦截你们了吧”

    袁纡道：“纷儿妹妹是想掩人耳目。”

    袁纷道：“我是这半年才开始出门的，安北关于我的消息并不算很多，但我毕竟是郡主的身份，行事动向在明面上很容易查得出。林铛儿是我从小收留看着长大的，王府外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我叫他请你们到这荒山野岭，就算有人看到，也必然没人想得到是我袁纷的人。”

    林铛儿笑着拍手道：“没人会比郡主更聪明。”

    袁纾摊开了双手，道：“既然郡主已计划得如此周密，那我们也只好客随主便了，一切都听从您老的安排。”

    春光明媚。

    二月的兰川，还是一副春寒料峭的景象，都说淇江穿兰川而过，但只有你来过了兰川才会知道，兰川并非是被淇江所穿，它是直接建在了淇江之上。

    兰川，多么诗意的名字，与这个诗意的名字相称的，是兰川明明处在安北却堪比南国的水城烂漫。淇江水流甚巨，冬季里只会薄薄地封一层冰面，兰川也由此变成一座玲珑剔透的冰雪之城，但这冰雪并不会长久，淇江的冰面二月便已化冻，到三月间春暖花开，这座满城盛开各色春兰的城池才真正合上了自己的名字——兰川。

    现在的兰川是二月的兰川，冰面刚刚化冻，春兰还未出芽。

    袁纡就在这时来到了兰川的城门前。

    袁纡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带着妹妹来的。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外出游历的天祐王子，甚至连他的样貌也与之前迥然不同。

    除了那俊朗的五官之外，袁纡的脸上还多了两撇小胡子，这两撇小胡子长的位置很巧妙也很自然，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多了这两撇胡子，一下子就变成了略带油滑之气的纨绔子弟。

    袁纡原本看来气度已十分不凡，如今的气派更是大得出奇，他现在不仅坐着一辆玉坠锦披的华丽大马车，穿着价值万金的貂裘锦袄，还带着一大班的随从下人，看起来，已经像极了不可一世的世家纨绔。

    披着一件孔雀羽披风的清欢，正像个楚楚可怜的小麻雀一般依偎在袁纡的身旁。

    清欢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面上的妆容却异常精致，她原本的长相清丽更甚，如今加上浓淡相宜的妆面，倒平添了几分诱人的清纯神色。

    袁纡面上淡淡的，心内却对清欢如今的样貌生出更多好感，她看起来更像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袁纡的马车后面不远处，还有另外一驾看似普通的马车，车上坐着一对男女，车前赶马的，是一个头上扎着小辫子，看模样只有十来岁的小道童。

    车上的年轻男女看来像是新婚夫妇，也像是第一次来兰川，马车两侧的车窗都大开着，帘子也被完全撑起，夫妇二人看着城门外凋零的草木说着些什么，二月的春风虽然寒冷，却吹不散热切的谈笑声。马车已经走得很慢，他们却还在不断叫赶马的道童赶得再慢一些，好像有说不完玩笑话就不想进城。

    城门已在袁纡马车的背后，从车窗中远远地看过去，清欢已经可以看到一条白得亮眼的水晶银带。

    清欢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公子，兰川到了，那就是淇江。”

    袁纡也轻轻叹了口气，道：“兰川到了，可我们的安北之行，才刚刚开始。”



第十四章 初到兰川
    天已慢慢暗了下来。

    离开了昌安之后，夜色似乎总是来得特别快。

    明明袁纡的马车进城的时候，天色还未近黄昏，转眼间，兰川城中已经华灯初上。

    亮色已经黯淡的淇江，本来已经黯淡了下来，可随着江边一盏又一盏的大红灯笼亮起，这宽大的水流缓慢的江面，忽然间被照射出更耀眼的光芒。

    淇江是天祐国第一大江，兰川又是淇江所经之地中最大的城池，这个地处两州交界的兰川，就这样成为北方最负盛名的水城。在迷蒙的夜幕下，灯笼照在江面上，江面又把灯笼的亮光反射到人们的眼中，整个城市似乎穿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衣，没见过江景的人，第一次看到兰川的夜景，都难免要心动神迷。

    袁纡也不例外。

    在到达兰川之前，他心中难免还在思虑着袁纷的种种安排，其中关窍甚多，很有可能会身犯险境。

    但当他看到淇江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似乎一切都有信心了许多，这样美丽的地方，能留下些深刻的回忆，也未免不是好事一件。

    有危险的经历，本就是人生成长的一部分，何况，袁纡这一趟出来，本就是王储历练，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袁纾不同，他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他有很多事需要完成，这兰川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个很充足的开始。

    想要得到，就必须先付出。

    袁纡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久闻兰川美景怡人，大约也是我们这样的昌安人不曾多见大江大河的缘故，若昌安能有淇江穿城而过，我们多见几次，大概也就不会觉得美了。”

    清欢紧了紧身上的孔雀披风，道：“是。不过，我家也是有一条沁沙河的，景色却比这兰川差太多了。”

    兰川不仅有夜色，还有不负美景的夜市。

    因为隔天还有比武擂台举行的缘故，兰川城里汇聚的江湖人更多，而兰川今夜的夜市也更显辉煌灿烂。

    江边的客舍小摊上，都挂着两盏大红的纸灯笼，映在淇江里，两盏变成了四盏，远远看来，更如星光闪耀，其喧嚣热闹竟不亚于昌安的东市。

    兰川最繁华的街道，便是淇江两旁的两条滨江大道，大道边排满了各式各样的商贸摊贩，摊贩背后又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茶楼店铺，大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摊贩边嬉笑怒骂之声不绝于耳，再看茶楼中店铺里，欢声笑语齐聚一堂。已经很久没见过繁华街市的清欢看着锦帘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刚要拍手大声笑又突然想起如今她的身份是袁纡多病的小妾，只好强忍着性子又坐回了袁纡身边。

    袁纡似乎也突然想起了自己如今假扮的身份，大叫着道：“清欢！坐回来！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家里什么不都是给你的这些路边货，有什么好看的。”

    清欢讪讪地笑了，默不作声。

    但这一声大叫，却招来了街上不少嫌弃的目光。

    有人在窃窃私语道：“这几天兰川来的人真是千奇百怪，这种一看就是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大概也是明天要上擂台的吧。”

    又有人答道：“这种人也能上擂台多半是样子货，暴发户公子，带着家室来凑热闹吧。”

    袁纡当然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他略一思忖，刚要发作起来继续吵闹，却只见车队后面袁纷安排的“刘管家”，已经站了出来。

    刘管家道：“大胆！是哪个穷鬼议论我家公子！看什么看！没见过有钱人吗没坐过马车吗都给我让道！”

    袁纡没想到袁纷手下的人戏这么足，清欢更是一脸惊讶，回过神来，二人相视一笑。

    就在此时，袁纡透过清欢背后的小窗，看到了对面街边的一座酒楼，酒楼门前大大的招牌上写着“杏花村”。

    这样平凡店名的酒楼有什么好看的自然是没有，袁纡在看的，是大大的招牌下，那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杏花村招牌下的姑娘，穿着鹅黄的提花小袄，映着雪白无暇的一张小脸蛋，正笑眯眯地看着袁纡。

    这姑娘长相并不如清欢秀丽好看，但她却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欲语还休，眼角微微朝下，这使她的笑容魅力倍增。她好像也知道自己笑起来最是好看，那双盯着袁纡的桃花眼就这样一直维持着深深的笑意。

    清欢回头看向身后，道：“公子，她好像正在看你。”

    袁纡道：“不错。”

    清欢微笑道：“她好像也在对你笑。”

    袁纡道：“不错。”

    清欢的笑逐渐凝固，道：“她是个蛮好看的女子，尤其是眼睛，真是情意万千。”

    袁纡道：“我看得出来。”

    清欢道：“那你看不看得出来，她似乎对你有意思”

    袁纡终于笑道：“这个我倒没看出来。”

    清欢撇了撇嘴，道：“漂亮的女子对男人笑，一般都是有意思的意思。”

    袁纡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

    清欢不理袁纡，接着道：“咱们派头这么大，公子你又生得如此好看，难免要被一些漂亮小姑娘盯上的。”

    袁纡笑道：“那你可要小心些了，毕竟我如今可是你的公子。”

    清欢咬了咬嘴唇道：“我看，要小心的人是公子你才对，我一个小妾，有什么好小心的，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