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兔缘(古风ABO)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洛阳姑娘的小说
如此一来,他们便也知道,与小坤泽初九的事儿,長君是不愿说了。便也按下不表,另择了旁的闲聊。
待送走三位公子后,長君便唤小厮锋刃,把他的香料“有凤来仪”请回香仓。千万不许磕了碰了。
说起这長君少主的香仓,也有一桩典故。長君少主素来喜欢收集各色香料珍品,后来实在是收集得太多了,便开辟了个房间,专门放置各色香料。
那一匣一匣的香料,搁在旁人眼里,便不算什么。搁在長君少主眼里,都成了宝贝。
待锋刃放置好,長君小心翼翼地搁下斩霜剑,往他的香仓走去。
只见香仓里四面都是雕镂画彩的紫檀架,架上摆着各种匣盒,个个精雕细刻,玲珑剔透。有锦匣、有木匣、有砗磲、有翡翠、有玳瑁、有鎏金。
甫踏入香仓,長君的表情便格外的严肃凝重。他四下扫视一圈,然后双手捧下其中一个螺钿鸳鸯匣,闻了闻其中的味道。
这是沉水香。
長君将螺钿鸳鸯匣“送”回去,转过身子,又“请”出一个烧银剔红圆匣。
这是灵虚香。
龙涎香、捭阖香、乌沉香……香料与香料之间,最细微的差别,長君也能够辨出来。
每次来到他的香仓,他都觉得无比幸福。
随后,長君退出香仓。他唤锋刃把门锁上,仔仔细细地锁上。
寒食假期中旬,初九在披香殿里待着无事,便亲手切了两盘西瓜,一盘给族姐送去,一盘给父王送去。
这个时辰,父王定是在海昇宫看折子。多日不曾见面,初九也甚是思念。奈何自从他和族姐回到陵海,父王只见了族姐,不曾见他。
“父王?”初九将盛着西瓜的瓷盘放在案上,“来,吃点西瓜。”
龙王的名讳唤作叙善。原身乃是一只白龙。
初九在搁西瓜时,偶然看到,雪浪折子上写着,陵海有一群珊瑚鱼,化作人形,居无定所,且被鲤族迫害颇深。
初九顺着折子往下看去,想瞧一瞧父亲是怎么处理这桩事的,却见折子上并无朱批。原来这措施还未拟定。
叙善束着九旒珠穗冠,身着淡金缂丝龙纹衣袍,朱唇微抿,不怒自威。
“初九。”叙善沉声唤道。
初九便行至丹墀下,拢袖一礼,此乃坤泽所行的礼数,唤作拢袖礼。“儿臣在。”
叙善并不曾尝初九递过来的西瓜,只望了望他:“最近在房中做什么呢?”
初九微微低眉,斟酌着回答:“夫子还在讲《风华集》,初九在修习灵犀之术。”
叙善颔首:“你有心用功,是好事。既身为坤泽,定须以顺从为要。往后嫁给你映雪姐姐……”
初九抬眸,眼中甚是坚定:“初九不想嫁给映雪姐姐。”
叙善只当他是年少胡言,不曾放在心上。
其实,“身为坤泽,顺从为要”,这么一句话,听在初九耳中,刺的他心里有些疼。
只是因为身为坤泽,便与旁人不同?因为身为坤泽,便如同一件器物一样被人争来夺去?
初九蹭过去,喂父亲吃了片西瓜。他又看了折子一眼,心想,那些珊瑚鱼居无定所,何不将它们往龙族招安,便是做侍婢和小厮,也比这般流离失所要安稳。
叙善慈爱地抚了抚初九的额角,低声道:“你这孩子,净胡言乱语了。把你与了映雪,将来永不分开,永远是一家人,岂不好?”
初九的心思还惦记在珊瑚鱼身上,他道:“儿臣心里,映雪姐姐,她只是姐姐。”
叙善点了点初九眉心的昙花,道:“既然映雪是姐姐,那谁是你的心上人呢?”
初九把脸颊埋在父亲怀里,不再言语。
倘若要说中意,那必定是狮族的長君。
初九觉得,自己中意長君,就中意在一个恰到好处上。長君的容颜、性情、风骨、韵味,都是那么独特,格外与旁人不同。
長君的容颜,俊美里渲染几分邪气,可是再仔细端详起来,邪气里还有几分疏淡。他的唇是紫檀色的,抿起来时,总是让初九骤然心动。
長君还喜欢在日常的小细节里上心思。他不言语时,总是转着一只精致的黑玛瑙戒指。课业做的疲累了,便一只手撑着额角,沉沉睡去。两个人一见面,長君喜欢握他的手腕。当日那一盏桃花酒的滋味,初九仍旧回味在心头。
狮兔缘(古风ABO) 第六回
初九不知道的是,長君还有不曾见过的一面。
此时,狮后散了青丝,坐在妆台前,她唇边噙着一缕笑意。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害不害臊?”
有一只偌大的深红狻狮,体态闲适,四爪毫无防备地舒展开,大半个身子倚在狮后的膝头。
这深红狻狮,正是長君。
便也只有对着自己的生身父母,長君才会如此无拘无束地幻化出原身来。
長君的身体蹭了蹭狮后的妆缎莲青裙,两只前爪搭在狮后臂弯。仿佛是要求索拥抱一样。
狮后被他逗得莞尔一笑,伸手,把狻狮抱入怀中。
狻狮更是温顺地舔了舔狮后的掌心。
“娘。”
“哎。听学这么久,想不想娘?也不知龟族的规矩,也不敢去瞧一瞧你。”
“旁的都无妨。只一样,见不到娘,想得慌。”
“今儿嚼了几块糖?怎么嘴这么甜?”狮后揉一揉儿子的耳朵。
深红的狻狮在嵌银撒花地毯上打了个滚儿,露出肚皮来。
“娘,你说……初九,他怎么样?”
“初九?什么初九?”
“那个坤泽。龙族的小公子,原身是一只兔子的。”
“你惦记他做什么?”狮后眉心攒出笑意,伸手摸着長君毛茸茸的肚皮,“难不成,要把他娶回来做妻子?”
“就娶他,如何?”
“只恐怕龙王不把人给咱们。”狮后取过一支点翠牡丹登春双钗,对镜比在鬓边,“那龙族的小坤泽,不是龙王留给自家少主的么。哪里肯往外嫁了。”
“我自有我的法子。”
“怎么,你当真是看上他了?”狮后将双钗放回银匣子,含笑看着他。
蓦然间,長君化作人形。他还是慵懒地枕在狮后膝头:“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倘若你能娶得一个坤泽,也是我狮族的造化。”狮后摘下护甲,随后抚摸着長君的手,推心置腹道,“如此,便不愁子嗣无出了。这些年,绵延子嗣越发艰难。而坤泽越来越稀少,”说着说着,狮后叹了口气,“到你这一辈,竟然只得一个坤泽。”
“那,我便将他带回家来,如何?”長君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半是狂狷半是温柔。
“好……带回来,让他给你诞下十只八只小狮子!”狮后笑着拍了拍長君的手。
随后,長君舒展舒展身子,拿起案上的斩霜剑,闲庭信步踏出宫殿。修长的身影映在云母屏上,衣袖翩飞。
锋刃和曲觞早已守在外头。见長君出来,只问道:“少主,去哪儿?”
長君一壁往前走着,一壁抚摸着斩霜剑鞘上精雕细琢的纹路,墨绿翡翠剑穗坠在尾。
“回南帷殿。”
晚风浮来,月华碎银。
此时此刻,長君便缱绻地想起初九来。却不知他在陵海做什么。用膳,作画,睡觉?長君的唇角笑意更浓。情之一字,果真使人心驰神荡。
回到南帷殿,却有人守在里头等他。
長君也不讲究什么待客之道,他径自往兽皮上坐下,戏谑道:“好久不见,你还是如此丢人现眼。”
那客,是長君的族妹,名唤蔻香。
蔻香也不外道,直接唤長君的小厮上茶:“曲觞,把族兄最好的茶叶摆上来。哎,还有,再来一盘儿茯苓糕。”
長君的目光斜过去:“在我这儿,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蔻香笑道:“好哥哥,多日不见,你奚落我也罢了,怎么能茶都不给我喝一口。”
長君笑了:“我的好茶多得很,可就是一口都不赏给你。”话虽如此,長君还是示意曲觞将茶点端过来。
那蔻香平素最喜欢吃茯苓糕,金灿灿的糕点一端上来,她登时就欢喜了。风卷残云,半晌便将小半碟子都吞下去。
蔻香笑道:“还是你这儿好。最近我修炼《芙蕖经》,要斋戒,爹娘都不许我用点心。”
長君作势要把茯苓糕端走,却被蔻香拦住了:“没事儿,破禁一顿半顿的算不得什么。”
其实,蔻香来得正是时候。長君去龟族听学甚久,多日不见她,也正想寻她来叙叙旧。
長君也用象牙雕著夹起一块儿茯苓糕,尝了尝:“族妹,你说,怎么……怎么追求坤泽?”
“坤泽?咱们狮族哪来的坤泽?”蔻香疑惑道。
長君道:“你莫管哪来的坤泽。”
蔻香望着族兄,口中却像松鼠一样细细咀嚼着糕点。直到長君等得越来越不耐,她方咽下去,斩钉截铁道:“睡了罢。”
長君:“???”
蔻香又重复道:“睡了罢。我有药。”
思忖片刻,長君方道:“有没有正经儿一点的法子?”
蔻香的雪白指尖轻轻敲击着酒卮,行云流水道:“这就是正经儿的法子。倘若族兄不愿意用药,那用酒也成。”
長君灵魂拷问:“你有什么病啊。”
其实,長君何尝不想与初九尝一尝鱼水之欢。只是他深知,如此不明不白将人要了,于初九而言,是不妥当的。
所以在初九醉酒后,他只舍得吻了初九。并不曾翻云覆雨。
只是被族妹如此顺理成章地一说,長君便有些心猿意马。那初九身体的妙处,在脑海里设想起来。他到底是一千岁的少年人心性,此时恨不得快马加鞭去陵海,将初九标记了,两相结契。
蔻香饶有兴趣地问:“你莫不是惦记龙族少主的小坤泽?”
因初九生于龙族,又与映雪是表亲姐弟。所以百兽族便默认,初九早晚是映雪的人。
長君随手抿了口酒,戏谑道:“谁说人是龙族少主的?”
蔻香抬眸,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族兄,你当真上心了?”
長君放下银龙纹酒卮,压低声音,不知与蔻香说道了句什么,语不传六耳。随后,蔻香笑道:“这却容易,往后,我去龟族听学,去龟族修习《芙蕖经》,顺便帮你把这香香软软的小坤泽弄到手。”
其实,当日赠给初九的桃花酒,是長君亲手酿的。
長君有自己酿酒的习惯。
狮族的臣民们,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少主会唤小厮把时令香花摘在匣中,再细细将香花洗净,摘去花萼残枝,只留下花瓣和花蕊酿酒。
于是,锋刃和曲觞这两个贴身小厮,在春日时为少主摘桃花、杏花、玉兰、迎春,夏天时,摘莲荷、萱草、玉簪、蜀葵、秋季的时候,摘□□、桂子、芙蓉、芭蕉。冬日时,无花可摘,少主便用各色药材酿酒。
此时,長君将濯洗过的芭蕉花搁在瓷罐里,浸入蜂蜜。
锋刃在一旁整理着花瓣,道:“少主,这芭蕉花够不够?”
“尚可。”長君全神贯注地将露水灌进去,“等等,你,你去取两个西瓜来。要熟得好的。”
西瓜?少主要西瓜做什么?
長君突发奇想,却不知道西瓜能不能酿成酒。
初九最喜欢吃西瓜,他给長君送过好几回西瓜。長君记在心里,便想着,倘若将西瓜酿成酒,赠给初九,岂不妙哉。
長君觉得,无论成不成,都要试一试。不过这西瓜酒,它不该叫西瓜酒这个名讳。不风雅。不美好。
倘若赠给初九,合该再取个名讳才好。
待锋刃唤粗使小厮把碧盈盈圆滚滚的西瓜抱过来,長君端详西瓜须臾,正待接过来。锋刃却笑道:“少主,奴才来便是。”言罢,锋刃将西瓜剖开,露出鲜红的瓤。
長君果真把西瓜瓤酿成了酒。
随后,几个小厮将長君封好的酒坛埋到树下。長君寻了个石凳,撩起袍角坐下,掌心把玩着剑穗,看天际云舒云卷。正是凉秋时节,锋刃唯恐長君风寒,早在出门前为他披上袭风毛紫针轻裘。
“族兄!”
蔻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怎么又是你。”長君慵懒道。眼看着穿鹅黄纱裙的少女映入眼帘。
蔻香笑道:“长日无聊,不来寻你,又去寻谁呢。”
長君将剑穗流苏绕在指尖,闲闲道:“叔父不是要带你去狐族赴宴?你此时该在狐族啊。听闻狐族的醇酿皆是上品,何不尝一尝?”
蔻香道:“还说呢,宴宴宴,整日就知道赴宴赴宴,什么趣儿都没有。方才我着实到了狐族,族兄你猜我见到了谁?”
長君将斩霜剑放在石桌上,期待问道:“初九?”百兽世家设宴,多半都会邀请龙族,毕竟龙族是显赫之家。只是出席宴会的多半是乾元,也就是映雪。初九作为坤泽,是不宜抛头露面的。
“哎呀,族兄,我看你满心里都是那个小坤泽!”蔻香调笑着,她耳上的明月珠轻轻摇动,“倘若是那个小坤泽,我何苦要走。不是他,是他的亲姐姐,龙族的那个乾元少主。宴上的人,性子一个赛一个的闷葫芦,我受不了,便逃席啦。”
長君摇摇头:“你有所不知,龙族少主,不是初九的亲姐姐。在龟族的学堂里,初九唤她族姐的。”
蔻香一心都在玩乐上,自然对这些世家的中表关系不放心上。如此一听,便也察觉出不对来。龙族少主自然不会是初九的亲姐姐,否则,龙王怎会有意向将二人配做佳偶?
狮兔缘(古风ABO) 第七回
曲觞为二人端来几盘点心。有梅蕊姜丝、秘制杨梅、茯苓糕。
長君随手将茯苓糕往蔻香那儿推了推:“龙族少主,闺名映雪,她是龙王的侄女。是龙王的薨逝兄长的女儿。”
兄长薨逝后,龙王叙善厚待侄女,将其立为少主,行为德厚流光,一时间在百兽世家传为佳话。人人皆道龙王人品贵重,宅心仁厚,担得上一族之王。
想到这一桩,長君便有些为自家初九委屈。明明初九是龙王的独生子,龙王却偏爱侄女,厚此薄彼,对初九的疼爱少了许多。
也许是轻视初九身为坤泽。
“族兄,咱们莫说这些了,无甚意思。”蔻香把茯苓糕撕成一块儿一块儿的,扔在乱石上,引鸟雀前来啄食,“往后你若是娶了龙王的小坤泽,那他便成了我的嫂嫂……”
長君拿起一颗深紫杨梅,道:“是了,正是你的嫂嫂。”
“那我去龟族见他,可要给新嫂嫂带些佳礼。”蔻香戏谑道,“这才是咱们一家子的礼道!”
長君微微一笑。他面颊上有一抹象征狮族王室的烛日图腾,显得格外风骨遒劲。
狮王处理政务的地方,正是非徵殿。此宫殿坐落于仉山正中央,七进七出,恢弘巍峨。回廊中坠着狮族的图腾经幡,院落里则是各代的祖先石雕。
狮族的规矩乃是十日一朝,三日一会。每每逢朝逢会,狮王总是将長君唤来,要他坐着旁听,利于学些为政之术。
自然,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时日渐久,長君有些耐不住了。他会在袖中偷偷藏几盒新得的精致香料,研究把玩,打发辰光。于是,明面上瞧着,狮族少主正襟危坐,听得仔细。实际上,他在思忖这种香料是什么滋味,那种香料配什么香炉,乐此不疲。
这一日,又是狮族的奉朝之日。狮王在高台上听长老们议事,唇枪舌战,彼竭我盈。而四下一纱之隔,長君在百无聊赖地思忖着,送给初九的西瓜酒,到底该唤个什么名讳才妥帖。
临退朝时,狮王忽言语不善,尽力压制,方不至于怒出朝上。原是有一个常年为狮族效力的家族,到这一任时,忽有谋逆之心,亲近他族,图谋不轨。今日东窗事发。
到了这要紧的时候,長君便把什么西瓜酒暂且按下不想。仔细听着自己父亲的意图。
“王,老朽以为,必得处死逆贼,正一正我族的纲纪!使那起子有不轨之心的小人不敢背叛!”
“王,倘若不处死,旁人定以为我狮族族风不正——”
“王……”
眼见着父亲都要拿主意了,长老们都劝说是严惩处死,想来父亲的意思也差不多是如此。
長君思忖片刻,蓦然间直起身子。
锋刃和曲觞在少主身侧服侍多年,观此情形,便知道少主有事向王上禀报。因一左一右掀开纱幔。
狮族的长老们也觉得狐疑,多年来,少主甚少在朝上进言,只是旁听。不知在这么一桩事上,少主有何事所说?
長君几步走到狮王身侧,悄声道:“父王,何必为此事动怒。”
狮王道:“此事,诸位长老主张严惩,你有什么说的?”
長君压低声音道:“虽说逆贼可恨,理应处死。可他也为我狮族效力一千余年了,先辈劳苦功高。此事处死他,唯恐寒了狮族众人之心。倒不如咱们凡事儿莫要赶尽杀绝,留那么一线,方显出父王的风度来。”
狮王的目光留在案牍的折子上,状若无意道:“依你看?”
長君理了理自己的广袖,道:“不若把这家臣流放羲荒,剥去灵力,从此父王再也见不到他,也与处死无甚差别。只是成全了狮族的仁厚名声。”
狮王勾唇一笑,忍不住拍一拍他的肩:“你说得倒也有礼,这些年,不曾白白让你在朝上旁听,倒也有长进,长进不少!”
随后,長君退回座上,继续考虑他的西瓜酒。狮王见長君所言有礼,心中在骄傲的同时,也觉得熨帖。便依長君所言,处置了家臣,又显出狮族的赏罚分明,又显出仁厚风度。
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日那一旬之长的寒食假期便要结束了,長君便觉得,十日不见初九,似乎是隔着三十多个春秋。
只可惜西瓜酒酿成,至少也要半年之久。長君望着小厮们埋酒的树下,感觉今日便想要取出来,赠给初九。
这一遭回到龟族的学堂,不只有長君和几个表兄弟。蔻香也去学堂“旁听”。
等到酉时,才等到初九与映雪从陵海归来。
初九的小厮未回,怀里抱着两个包袱,替初九整理寝房去了。長君连忙凑上去,一把握住初九的右腕,轻声道:“初九,一旬不见,不知你想我了几回?”
晚风微暖,桂树上花影摇曳,隐约有窸窣声微不可闻。
初九被他握住,心中又忍不出颤了颤。
長君又贴近他的耳畔,呼吸声缱绻卷着耳垂:“我为你酿了酒。”
初九的余光望向族姐,只见花影远处,族姐背对着他和長君,正在看书。初九道:“酒?什么酒?”
長君揉着初九的雪腕,一寸一寸皆不放过:“你猜一猜,嗯?”
这几日,初九的情潮将至,又被自己中意的乾元如此一撩拨,自然身子深处会有淅淅沥沥的反应。
長君眼见着初九的颈子从雪白过渡到桃花色,且肌肤触指生温,逐渐意识到是什么缘故。偏偏他之装作不知,仍旧握住初九,任他如何挣扎也不松开。
初九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身子变得陌生,却也不好推开他。只道:“長君,你且放开我,我……”
長君的语气是十足十的调笑:“你怎么了?”
“我……我得回去……喝药……”
说到底,長君也不预备今时今日便消受了初九。只得放他回房喝药,待初九喝完汤药,再出来见長君,天□□晚,一痕皎洁的冷月空悬天际,湖心光华潋滟,沉鳞竞跃。
初九与他并肩走在湖边,叹道:“十日一回地喝药,当真是烦得慌。说起来,我倒情愿自己是中庸之身,没有这些苦差事。”
長君握着他,笑道:“你若是中庸,我可怎么办?”
时有几痕细细碎碎的桂子落入水央,揉碎了水中的月华。初九的目光被桂花吸引,他恍若无意地叹了口气,長君只能隐约听见。
長君惦记着初九从陵海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今夜该多多休憩。便选了处湖边的六角长亭,扶着初九坐下,又脱下外袍与他披上。
初九斜倚着木雕亭柱,思忖片刻,道:“这衣裳你拿回去罢,我不冷。”
長君却还是不容拒绝地将手搭在他肩侧:“披上,凉。”
初九尝试着挣扎须臾,自然挣不过他。
却听得長君又道:“初九,你是坤泽,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往后,我便是你的乾元,你事事依我,我事事护着你便是了。”
闻言,初九微微抬眼:“在你眼中,坤泽是什么?”
長君这才想起,忘了什么时候,初九仿佛曾经说过一句:你可曾知道,有些时候,我会怨恨我自己身为坤泽。
如今想来,也许初九并不甘愿自己如此身份。
長君虽说中意初九,愿意与他共度一生。但是作为狮族少主,自小所接受的观念,便是坤泽不同于乾元和中庸,是养在房中绵延子嗣的。
長君揽着他的肩道:“你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合心意?你既然身为坤泽,四海八荒内难得的坤泽,我便全心全意护着你、宠着你,难不成……”長君揉了揉他眼角,“你有什么顾虑?”
“長君,你误会了。哪怕我……身子与你们都不同,但我心里与你们也是一样的。”
初九暗道,我也有期盼,有追求,有思慕,有厌恶。旁人把我当成玩物倒也罢了,只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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