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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上一支舞曲刚刚结束了。
“哦,快去吧!谭先生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
威尔太太已经忘记了徐致深,兴高采烈,立刻在旁催促甄朱。
甄朱迟疑了下,无法拒绝,也无从拒绝,慢慢地伸出手,立刻被他轻轻握住,顺了他的力道,人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想,对于薛小姐你来说,探戈应该不会陌生吧?”
站起来的时候,甄朱听到他在自己耳畔低语了一句。
她微微仰头,对上了他含笑的目光,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忽然抬手,朝着不远处的现场乐队指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那个指挥仿佛一直在等着,收到信号,点了点头,很快,一阵顿挫感强烈,节奏鲜明的的探戈舞曲,就在舞池之畔响了起来。
这个世纪初,原本来源于下层社会的探戈舞步就已被大众广泛接受,现在正开始步入它的黄金时代,每每在舞池出现,必定成为全场焦点,来宾无不注目欣赏,但因为舞步比一般的交谊舞困难,能跳,并且跳的好的人,依然不多,有些场合里,舞会主人为了让舞会的气氛达到高潮,特意会聘请舞步娴熟的探戈舞者进行表演。
探戈舞曲一起,原本打算下舞池共舞下一曲的男女就停下了脚步,原本满是舞者的中间舞池里,慢慢地空出了一个圆形的舞场,人们渐渐地停止了交谈,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谭青麟和甄朱。
谭青麟脸上带着微笑,牵着甄朱的一只手,来到舞池之畔,另手搭在她露了一片倒v雪背的后腰之上,以标准的探戈起始动作,和着乐曲,引她滑下了舞池。





掌中娇 76|红尘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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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 曲子的前奏舒缓,悠扬,如一双男女初次的偶遇, 相逢, 在彼此的注目和致意中, 渐渐相互靠近, 班多钮手风琴的琴声里,甄朱被谭青麟带着, 和着他的舞步, 在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到了舞池的中间,一个旋转, 曲调变得暧昧,慵懒,轻灵舞步相互交错之间, 谭青麟仿佛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拘束,在一个错身,她的耳擦过他面门之际, 微微低头,唇凑了过去,低语:“我知道你爱它。既然已经下场, 何不和我一道完成, 不负今夜?”
甄朱倏然抬眼, 他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耳, 伴随着琴声的一个停顿,甄朱随了他的力道,猝然后仰,腰背停在了他一侧臂膀之上,他俯身向她,两人面对着面,中间近不过半咫,落入外人眼中,犹如深情对望。
舞池畔一片静寂。
短暂的停顿过后,耳畔再次传来班多钮手风琴的琴声,小提琴也加了进来和声,凄美,空灵,又充满昂扬和力量,犹如白天和黑夜,矛和盾,冰和火,滴血的剑和芬芳的玫瑰,拉锯,却又交织,缠绵,不能分离,仿佛有一簇野火,呼啦啦地从心底点燃,一路燃烧往上,在舞伴将她无情抛出,却又在她勘勘就要跌入万丈悬崖的前一刻,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再次带了回来。
甄朱闭了闭目,就在那一瞬间,今夜堆积在她脑海里的所有杂念,全部消散了,灵魂和整个人随了乐曲和舞步,开始燃烧。她和身边的舞伴,交叉着猫一般的错落步伐,踢腿,跳跃,旋转,裙裾飞扬,肢体靠近,却又在就要交缠托付的刹那收回,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她高调,抬着下巴,舒展洁白优雅的脖颈,步伐高贵,神态冷艳,却又欲拒还迎,缠绵悱恻;旋律转入高潮,她和舞伴快速拧身,转头,凝视,顾盼,试探,缠绵,却又相互厮杀;她浑然忘我,下一个转身前深深呼吸,预备再次出发,用她令人眼花缭乱的舞步和身姿,去彻底征服这个只有在这一刻才暂时属于她的舞台。
一曲尽了,旋律断于高潮,也就在那一刻,这支内敛,却又充满罗曼蒂克式精神的激情探戈,随了她如濒死天鹅般无力地仰面倒于舞伴臂膀上的停顿动作,戛然而止。
四周静悄悄的,耳畔仿佛还回荡着琴声,短暂的屏息过后,舞池周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无比的鼓掌之声。
这段探戈,完全地征服了今夜。谭青麟是她忠诚的骑士,而她是这个舞池里的女王和主宰。
甄朱收了动作,胸脯微微起伏,喘息未定,脸上露出微笑,和身边的谭青麟一道,向着舞池边为他们鼓掌的宾客点头致谢。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越过聚集在舞池畔的层层人头,寻找着徐致深的身影。
即便是万千人中,她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立在人群之后,一动不动,手里依然端着那个玻璃酒杯,在她寻找到他的第一时刻,两人就立刻四目相对了。
因为他原本一直就在看着她。
这一次,他没再错开和她对望的视线。
穿过了隔在中间的重重人影,他定定地盯着她,神色古怪,而目光是极其阴郁的。
甄朱最后慢慢透出一口气,等胸口喘息稍定,略略提起裙摆,正要离开舞池,一只手忽然被身边的谭青麟牵引着抬了起来。
他像童话里王子遇到公主那样,向她弯腰鞠躬,然后当众,低头下来,轻轻吻了下她的手背。
这一幕,再次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周围笑声四起。有人侧目,有人鼓掌。男人惊艳、爱慕,和甄朱有着同样肤色的太太小姐们则不无吃惊,亦或是不可避免的暗中妒忌和鄙夷。
甄朱一呆,反应了过来,看向谭青麟。
他凝视着她,微微一笑。
甄朱垂下眼睛,抽回自己的手,在周围无数双目光和身后谭青麟的注视之下,出了舞池,朝迎接自己的威尔太太走了过去。
“朱丽叶,你太棒了!刚才的探戈,简直是太完美了!”
威尔太太挽住了她的臂膀,笑容满面地赞美个不停,又看了眼不远之外目光一直追随着甄朱的谭青麟,附耳过去:“我敢打赌,这次我绝对不会看错!谭先生一定是想追求你了!他很迷人,不是吗?”
人群之后,徐致深立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犹如石化的一尊雕像,但手里拿着的那只玻璃酒杯,却忽然发出轻微的“砰”的一声,玻璃杯竟从中断裂。
碎裂的玻璃,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依旧定着,出神。
杯中还剩的半盏酒液,随着杯脚破裂,酒液迅速漫涌而出,伴着一缕殷红亦如酒的血,从他的掌心溢出,沿着手腕如虫般蜿蜒而下,慢慢浸红了军衣外套袖内那副雪白的衬衫袖口。
“她实在是出色,总是令我惊喜。我只知道她的舞跳的不错,但没想到她连探戈也跳的这么好,当然,你的朋友谭先生,今晚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道森一直就站在他的近旁,欣赏完了令人无法挪开视线的探戈,笑着和他说了一句,没听到应答,转过了脸,视线立刻落到他的手上,吃了一惊。
“徐先生,你的杯子裂了!你的手受伤了!”
他立刻呼唤近旁的侍者。
徐致深这才仿佛回过了神,低头看了眼正在流血的手。
侍者跑了过来,见状,急忙接过他手里已经破裂的酒杯,又递上来干净的餐巾手帕,试图帮他止血。
他的手心,被锋利的玻璃,割出了一道寸长的伤口,伤口很深,玻璃也还扎在那里,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
“我的上帝!你们事先就没有检查过杯子吗?竟然让存在破裂可能的的杯子混在中间!这太不负责任了!”
道森不悦。
侍者面露惊惶,不住地鞠躬道歉。
徐致深蹙了蹙眉,说了声“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摊开了受伤的掌心,自己拔出那片扎在肉里的玻璃,随即接过手帕,压在掌心里,握拳止血。
“伤口看起来很深,我建议你还是立刻去看医生,让医生帮你妥善处置,这样比较妥当!”
道森劝道。
徐致深微微一笑:“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的。我先失陪。”
他朝道森颔首,转头,目光沉沉,再次扫了眼远处那个方向,朝外走了出去。
……
一曲探戈完毕,华尔兹的舞曲再次响起。
来向甄朱邀舞的人太多了,实在碍不过情面,甄朱又和相识的一些男伴,陆续跳了几支舞。
跳舞的时候,她是心不在焉的,几次用目光寻找徐致深,却再也没看到他的身影了。
他似乎已经走了。
耳畔轻快舞曲回荡,人也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身边到处是爱慕的眼光,男人都想和她跳舞,她是今晚最亮眼的存在,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去都没法叫甄朱感到半分的快活。
她已经从刚才的探戈激情里彻底冷却了下来,再也没有半点的兴致了,但是双脚却没法停,一直不停地旋转,旋转,道森再次来请她跳舞,她竟然不下心踩了他一脚,惊觉过来,急忙向他道歉。
道森笑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
甄朱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位徐先生呢?”
“哦,他应该去看医生了,他的手受伤了!”
甄朱心微微一抽。
“他怎么了?”
“拿了个坏的杯子,竟然破了,扎伤手心,流了不少的血。”
甄朱沉默了,忽然觉得很累,再也没说什么,一曲舞毕,她被道森送出了舞池,想开口先离开回酒店,又知道这样有点不合适,何况道森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走,势必要麻烦他,踌躇着,忽然一个侍者朝她走了过来,递上一张折起来的纸,低声说道:“这是一位姓徐的先生叫我转交给小姐您的。”
侍者将纸放到她的手上,向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甄朱心砰的一跳,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纸,来到一处人少些的角落,屏住呼吸,慢慢展开,看见上面赫然写了一行字:
“我受伤了。我在门外等你。”他说。
她咬了咬唇,迟疑了片刻,看了下四周,终于还是朝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甄朱来到了门外。
身后大厅里的舞曲声,被一扇门给隔在了身后,那些嘈杂听起来,就仿佛带了点迷迷蒙蒙的梦一样的虚幻之感。
因为已经不算早了,宽阔的街面空空荡荡,只有路灯依旧,照着领事馆门外那一溜长长的排列了出去的汽车,和梧桐树影一道,在地上投出长墙似的犬牙交错的黑色影子。
周围静悄悄的,秋夜的空气带了点寒意,两个身穿皇家制服的英国卫兵,扛着枪,木头似地挺胸站在大门的两侧,一动不动。
甄朱看不到他人,于是下了台阶,站在一辆停在梧桐树下的汽车边上,左右张望的时候,身后忽然探过来一只手,铁钳似的,五指紧紧抓住了她的臂膀。
甄朱吓了一跳,低呼一声,还没转过头,双肩和裸在外的手臂一暖,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军制服外套完全地罩住了她,接着,她就被个男人拦腰扛了起来,大步来到一辆车旁,男人一把拉开车门,将她仿佛一只面粉袋似的丢了进去,“砰”的重重关上门,自己快步转到另侧,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迅速地从车位里退出,方向猛地一打,踩下油门,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声,汽车朝前疾驰而去。




掌中娇 77|红尘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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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事馆的大门里, 跑出来一个人影,谭青麟追了出来,已经不见甄朱的身影, 只看到一辆汽车绝尘而去。
他停在路边, 眺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 站了片刻, 慢慢转过身,朝里走了回去。
……
甄朱被那男人丢进汽车座位里, 他的动作粗暴, 她脸朝下地趴在了位置上,自己爬了起来,还没坐直身子, 车子已经发动,猛地一个转向,整个人又被甩了一下, 肩膀撞在了侧旁的车门上,发出咚的沉闷一声,有点痛, 她哎呦了一声,捂住撞痛了的肩,揉了几下, 转头怒道:“徐致深, 你干什么?”
街道上空空荡荡, 昏黄的路灯下,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语不发,眼睛笔直地望着前方。
甄朱原本有些记挂他的受伤的手,现在只剩下了恼怒:“你停车!”
回答她的是引擎变得愈发深沉的咆哮声。他将油门踩到了底,
“停车!”
她拍着车门。
他的侧影一动不动,汽车将两边的街景迅速地抛在了身后。
甄朱终于意识到,他现在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盯着他的侧脸,想了下,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放弃了和他的对话,只说道:“你要是有话和我说,送我回饭店吧。我们可以谈谈。”
依旧没任何回应。
周围路灯渐渐稀落,看不见半个人影,两边的街景,渐渐变成了破败,不知道到了哪里,但显然,离饭店是越来越远。
甄朱忍不住再次转头:“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去!你听见了没?”
她用力拍了几下车门,见他还是不予回应,双手交叉停在胸前,往后一靠,侧身睨了他一眼,冷笑了起来:“你这样子,到底是预备做给谁看呢?说什么受伤,我看你好的很。我顶顶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汽车猛地打了个拐,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吱一声,刹住了,停在路边,甄朱又被惯性给甩了出去,这次并没撞到车门,而是反了个方向,朝他那边甩了过去。
他接住,顺势将她整个人从位子上拖了过来,锢在自己和汽车方向盘的中间,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早已滑落,甄朱肌肤微凉的裸背一烫,他的手掌按了上来,往前一压,她不由自己,人就扑到了他的胸膛上,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徐……”
她张嘴,还没叫出他的名字,带着酒气的潮热呼吸当头而下,他吻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又急又狠,不见半点的柔情,只有嫉和报复似的占有。他的舌直驱而入,占满了她的整张小嘴,侵的她几乎窒息,她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声音,被来不及下咽的津液呛住,闷咳了两声,肩背抖动,他终于停下,松开了她的嘴。
甄朱蜷趴在他的怀里,咳嗽了几声,喘息稍定,就去推他桎梏住她身子的胳膊,试图离开他。
徐致深刚刚有些柔软了的心,再次僵了起来。
甄朱感到后脑勺一紧,头发被他抓住了,脸被迫仰起,正对着他俯下来的那张脸。
车灯已经熄了,远处几间低矮平房,被夜色勾勒出荒芜的轮廓,浓重的夜色下,车里光线昏暗,两张脸,近的能清楚感觉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他的鼻息异常的沉浊,随了他的每一次呼吸,扑到她的脸庞之上。
“你,跟我回去!”
在夜色的昏暗里,甄朱听到他一字一字地这样说道,命令的口吻。
“回去哪里?回去做什么?”她轻声问。
“还用我说吗?你是我的人!这段时间我想你也玩够了!该给我收心了!道森那里,我明天亲自去跟他说!”
甄朱摇了摇头:“徐致深,我不是你的人,我也不是在玩。现在你所看到的这些,是我的生活。并且,你这样的态度,我怎么可能跟你回去?”
他沉默了片刻,哼了一声:“张效年女儿的婚事,我推掉了。我会考虑娶你的!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甄朱微微一怔,抬起眼睛,借着车里仅剩的最后一点昏光,打量了下他。
说出那句话后,他就不再强行抱她了,松开了胳膊,整个人往后,头也靠在放倒了些的椅背上,冷冷地看着她。
甄朱就跪坐在他的大腿上,腰背抵着方向盘,和他对望了片刻,再次摇了摇头。
他一僵,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眉头拧在一起,盯着她,一语不发。
“徐致深,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拒绝张家婚事的原因,和我应该没多大的关系。至于你肯考虑娶我,我虽然感激,但并不是很需要,更谈不上满意与否。”
她用清晰的语调,说道。
汽车车厢的空间,原本并不算逼仄,但或许是空气突然凝固了的缘故,闷的犹如一个充满了□□星子的铁皮桶,一点,随时就要爆炸。
“我说了,我可以娶你,你还不满意,莫非你是要我对你下跪不成?”
他的声音绷的仿佛一根扯的快到了极限的皮筋,异常的刺耳。
“你现在就算下跪,我也不会点头。”
甄朱的声音,比起一开始,反而平静了许多。
他的身形一顿,和她就这样僵对了片刻,忽然抬手,推开车门,起身下去。
甄朱被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她转头,看着他停在路边的一簇野草旁,背对着她,低头摸出一包烟,打火机的亮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阵夜风吹来,半开着的车门里,飘进来一缕辛辣的烟草的气息。
甄朱沉默着,抱着自己曲起的双腿,坐着一动不动。
路边夜风很大,他就一直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抽烟,抽完了一根,接着又是第二根,揿出打火机的火,凑过去点烟的时候,火被风给吹灭,他揿了第二次,风依旧没挡住,第三下的时候,打火机里吐出的蓝色火苗跳跃了下,再次灭了。
他的情绪仿佛突然间就爆发了,一口吐掉了香烟,“日娘的”,他嘴里低低地爆出了句粗话,将手中的那个英制金属打火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猛地转身,几步回到开着的车门旁,双手抓着车窗,俯身下来,冲着座位上的甄朱冷笑:“我明白了!你不顾我再三的意见,非要出去做事,为的就是像今晚这样招蜂引蝶,让全部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贴身晚装,语气是带着恶意的。
“今晚你和多少男人勾肩搭背跳过舞?这样的生活,才是你乐于要的,是不是?对了,还有谭青麟,连他也被你的魅力倾倒了,公然调情,今晚要是换作他向你求婚,你想必已经答应了,是不是?你当初费尽了心机,勾搭我把你从川西带出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看起来,从前我还是小看了你。只是我实在不明白,麻油铺的薛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的这些手段,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甄朱吃惊不已,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个趴在车窗外冲着自己咆哮的男人,一时间竟忘了反应,终于,等他质问完了,忍住心里涌出的怒气,点头:“你说完了吗?”
他的手抓着车窗,俯身盯着她,薄薄的两片无情的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没有吭声。
甄朱伸手,将车门拽了过来,砰的一声关上,右手拧了下插在点火孔里的车钥匙,车苏醒了,伴随着前盖下引擎传来的一声低沉轰鸣,她转头,望向那个被自己关在外,表情瞬间转为错愕的男人,冲他一笑:“徐致深,我会的手段,远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这里环境挺不错,没人来打扰你,正适合你吹吹风,好好反省自己刚才到底都说些什么!想睡我,不能靠这一套,拿出点诚意来,或许我还会考虑你。”
她换档,顺手将掉在旁边座椅上的他的那件外套捡了起来,从车窗里朝他兜头兜脑就掷了过去,打了把方向盘,踩下油门,轰的一声,汽车朝前开了出去。
衣服挂在了徐致深的头上,滑到肩膀,又掉在了他的脚下,汽车开出去了十几米外,他才终于下意识地抬起脚,朝前追了上去,追了两步,他停住了,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那辆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的自己的车,半晌回不过神儿来。
……
甄朱凭着记忆,绕来绕去,开了好些时候,终于循着来时的路,回到了领事馆。
舞会十二点钟结束,现在还差一会儿。她将汽车停在原来的位置里,把钥匙交给领事馆的值班人员,交待了声车主,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悄悄进去。
将近十二点了,舞会正在跳着最后一支终曲,甄朱坐到了一个角落里,看见谭青麟正在和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英国太太在跳舞。
她坐下去没一会儿,谭青麟似乎发现了她,时不时地转头看她,一曲终了,全场掌声,甄朱看到道森东张西望,似乎在找自己,于是朝他走了过去。
“朱丽叶,你刚才去哪里了?一直没看到你,威尔太太在问。”
甄朱向他道歉,说刚才遇到了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出去叙话,一时忘了时间,道森耸了耸肩,表示理解,带着她和今晚认识的人告别,又和威尔太太约好过些时候天津见面,最后终于结束了一切,回到饭店的房间。
明天就回天津了。
甄朱觉得乏累无比,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正准备去洗澡,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迟疑了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徐致深,慢慢地走了过去,拿起了电话。
“是我。”谭青麟的声音响了起来,十分温柔。
“刚才舞会里人太多,不方便说话,打这个电话,是想谢谢你,今晚和我跳了这么美的一支舞,非常难忘。另外,还想和你提前道个别,明天一早我要回江东了,等事情忙完,过些时候我会再去天津一趟,希望到时候,能再和你相见。”
他顿了一顿。
“晚安,薛小姐。”
电话轻轻地挂了。
甄朱握着话筒,出神了片刻。
……
第二天,甄朱随上司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车,结束了这趟沪上之行,回了天津。照旧是忙忙碌碌。过了两天,她从报纸上看到了徐致深回天津的消息,但也仅此而已,他这个人,再没出现于她的面前,就好像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那个晚上发生的事,甄朱有时候想起来,总觉得好像有点不真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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