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民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巴特拉七世
他推开门去,本想带着她前行,却突然想起这是在南家府邸,他可不认识路,眼见着程墨苏玫瑰色的唇角轻轻漾起一抹笑意,“我带你去吧。”
她领着上官少弈穿过走廊,走到那古朴的门前,推门进去,眼见一个精致的摇篮,奶娘正抱着婴儿耐心地哄着,程墨苏伸手接了过来,淡淡道:“你去休息一会子吧,等会我叫你。”
奶娘应了一声,关上了房门。程墨苏如画的眉眼遍布着浓密的爱意,她哄小孩的动作好似浑然天成似的,那般娴熟与自然,见他站着不动,她不由微微嗔道:“少弈,你怎么还不过来抱抱他?”
上官少弈皱了皱眉,他自认为和小孩相处没有什么问题,但无奈是这孩子太小了,他见她催促,不由地硬着头皮,接过婴儿,只觉得手中抱着一团绵软,那婴孩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程墨苏嗔了他一眼,赶忙从他手里接过孩子,耐心地哄着,唇角边上无奈的笑意愈发明显,“你真是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抱孩子,乖,不要哭了。”她的声音本就软糯,现在哄着孩子比以往又更柔软了几分。柔暖的阳光下,她的眸子如秋水般清湛澈亮,那轻盈的笑容多了一丝宠溺。
他心中一动,本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是这样地爱着这个孩子,放下了那些恩怨纠葛,选择了幸福。他的唇角轻轻上扬,揽住她柔弱的肩膀,她抬起眸子看他,他只觉得她的皮肤愈发柔嫩,那玫瑰色的唇也愈发润红,他俯下身,贴住她的唇瓣,轻笑道:“往后该好好过日子了。”
她怔了怔,心头漾过一丝暖意,也绽开一个浅笑,“是,要好好过日子了。”
她低眸看着怀中的孩子,“少弈,你说我们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此前他还没有出世的时候我取过一个名字,但现在觉得那个名字不好。”他淡淡地笑着,她好奇问是什么名字,他却不愿意说。本来那就是为怀念她而取的,如今她好好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自然不需要怀念什么了。
他不理会她的发问,只是浅浅吻了她的额头,“你想让他叫什么?”
“嗯……”她想了片刻,道,“叫‘凌恒’,好不好?”
“上官凌恒?好名字。”他微微一笑,眉宇澄亮,“楚辞里说‘凌恒山其若陋兮’,叫凌恒是不错的。”
她玫瑰色的唇畔轻轻扬起,也就是他,才可以一下子便明白她的用意。他见她那微微漾起的清浅笑意,不由心情大好,平日里凝结着冰雾的眸子再也不阴冷,而是蒙上了一层暖意。他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明日我们回宁天市,好不好?”
“嗯。”她似是没有情绪,只淡淡地应着。那些旧时的年华,一一在她脑海中如浮光掠影般经过。他们之间曾许下了亘古不变,也曾缠绵悱恻。她痴恋着他的冷静,他迷恋着她的芬芳。
回去,才意味着生活的开始,或继续。
“少弈,陪我四处走走吧。”她将凌恒放在了婴儿床里,叫来奶妈,两人这才离去。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她的手指似镶嵌进了他的掌心里一般,没有一点游移的空隙。她偷偷抬眼看他,只见那棱角分明俊颜上那双乌黑的瞳眸,正直直地盯视着远方。
慢慢地走在大街小巷,微风轻轻地吹起她的秀发,那一抹清香顺着风的方向,轻拂在他的面上。他恍惚间竟生了一种错觉,那些没有彼此的空白时光竟突然消失不见,好像她从未离开,他也从未放手。
他们路过梧桐树,手牵手地路过。他从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甜言蜜语,她却一直都了解他不变的心情。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火红了的太阳,额角沁出汗珠。水色的眸如清流般轻柔,他低头看她,询问道:“怎么了?”
她并不说话,有些事情,她怕是要与他提上一提的,这样避讳下去,终究只会拉大两人之间的嫌隙。她顿了顿脚步,指了指不远处卖冰的路边摊,笑道:“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子,好不好?”
她的要求,他当然不会拒绝,便牵着她与渐渐增多的车辆擦身而过,为她买了一碗冰来,两人坐了下来,相视一笑。她拿着那铁锈勺子,搅弄着冰块,冰块发出一声声碰撞来,她含下一口,他见她吃得开心,便愈加心满意足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不吃呢?” 程墨苏偏了偏头,笑着看他。
他悠悠地靠在椅背上,眸光幽深却温柔,“我看你吃就好了。”
天气本就炎热,闹得她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晕,又因为沉溺在了他的目光里,在那红晕中添了一抹娇羞,她伸手将碎发别至耳后,玫瑰色的唇透出一股柔润,她扶住木质桌面,低垂了眉目,声音低若蚊吟,“少弈,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说。”
他的眸光紧了紧,那抹漆黑中夹杂了一丝让她心痛的情绪,还没等她开口,便听他道:“墨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真的不必要解释。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你能好好地活着,现在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她怔了怔,他是何等聪明,知道她要与他说阮煜的事情。见他不愿去听,那她也不便去说。只是有一件事……
她咬了咬玫瑰色的唇,下了很大的勇气,“少弈,阮煜现在下落不明,你可不可以动用手中的力量,去寻寻他?”
上官少弈的眸光陡然一变,眉宇间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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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民国 第两百五十三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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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盛,好不容易重聚的一对眷侣相对而坐,桌面中间的那碗冰散弥着一股冷气。他的眸子渐渐转为无波了的平静,声音竟夹带了一丝无可奈何。是他放了手,这样的结果本就应该由他来承担。
“少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作罢了,阮煜他曾经放过了我,我只是想确定他还活着,没有别的意思……”她静静地说完这一席话,他黑如点漆的眸子微微一动,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白嫩的容颜,那轻轻的茧让她隐隐作痛,可他的心何尝不是在痛着。
本以为可以归去的时光,终究只是臆想一场。
他点了点头,“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见上官少弈也没了表情,不由得沉了心绪,不再言语了。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她掌心的冰凉怔忡了,心底一沉,借力将她拉了起来,语气带了一点点严厉的意味,“你身体这样不好,就算是夏天也不要吃冰了,这是最后一次,记住了吗?”
“嗯。”她心下舒了一口气来,看来少弈并没有什么变化,对她还是如往常那样。
她心里知道两个人好不容易破镜重圆,不应该提及关于阮煜的事情。可是在那场大雨中,她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又总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她一定要弄得清楚明白。
他伸手拦下了一辆黄包车来,扶着她上了车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虽是夏末,但是空气中燥热不减,在外面待久了,估计她的身体也无法承受。他揽着她,让她斜斜地倚在他的肩头,抿了抿唇。
南万今日有事出府邸去了,家里只剩了他们这几个借宿的客人,可菜肴的丰盛程度依然不减,甚至还添了几瓶美酒,照丫头们的说法来看,这是南万特意吩咐了的。程墨苏倚靠着花团锦簇纹样的椅背,纤细的手指缓慢地晃动着高脚杯,那透明的美酒散发着醇浓的香气,她轻轻闻着,只觉得已经醉了过去。
他瞧着她微醺的模样,不觉挂上了笑意,她对上他那漆黑瞳孔中满溢的温柔,不由红了如桃李般的玉颊,嗔道:“你这人不吃饭,光看着我做什么?”
“是要吃的,只是觉得夫人你似乎比从前不胜酒力得多了。”他微微笑道。
她心下一惊,面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那改变了她命运轨迹的事情浮上了心头去,她淡淡一笑,道:“自从那次以后……我便不再喝酒了。”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上次误喝了被下了药的酒的事情,深邃的眸光凝注在她身上,见她被酒气把水色的眸子氤氲出了一层潋滟,不由地感到了一股疼惜与躁动,在心中轮番交替着。他移开她的酒杯,眸光雪亮,“那今后也别喝了,我也承受不住再次失去你的痛苦了。”
她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些乏了,便也没吃几口东西,由着他抱着回了房间,又与凌恒玩闹了一会儿,这才睡了过去。她轻轻蹙了眉心,竟做起了一个长长的梦来。
她踏足在一片水域中,四处有飞舞的蜂蝶,少弈朝她笑着,她也依靠住他的臂膀。可远处却走来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曾遭遇过无数的变故与哀伤,曾在众人的惧怕与冷漠中度过时光。她突然惊醒过来,心中总隐隐约约有一股担心,担心着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又这样逝去。
“小姐,你怎么醒了?” 风吟忙过来将天鹅绒靠枕帮她理好,好让她能舒舒服服地坐起来。
“我睡了多久的时间?”她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道。
“也就一刻钟。” 风吟看了看那座红木座钟,道。
她点了点头,又低垂下了眸光,声音清清淡淡,“你去帮我拿本诗集过来,我想看看书。” 风吟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又听她道,“少弈现在在做些什么?”
“哦,姑爷他正和小少爷玩呢。真没看出了,平日里姑爷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峻模样,可对小姐你,还有小少爷都是实打实的好呢。” 风吟笑着答道。她也随之微微一笑,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空,许是她想得太多了,事情本就没有那么糟,也没有那么好,但人生它总会朝着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着,所以就无须多想了,不是吗?
她心情豁然好了一半,转身下了床来,风吟奇道:“小姐你不看书了吗?”
“不了,我去找少弈说会子话。”她出了房门,走到凌恒的房间门口,透过门缝,看着他雪亮眸光中蕴藏的一层温暖,她不由笑了笑,他意识到了什么,转过眸子,见是她,便扬起嘴角,示意她过去。
他放下凌恒,笑道:“我现在已经会抱孩子了,刚才抱凌恒,他都没有哭。”
好像在炫耀一样,为人父以后的他消融了曾经的那层冷意,她贴伏在他的怀里,他看着阳光透入了窗棂,她眸中不再是慌乱与担忧,那水般纯净的颜色更加得深刻,他在她的额头上浅浅烙下一个吻来,“怎么不睡了?”
“刚才做了一个梦,有些害怕,所以就没有再睡了,醒来便想着寻你了。”她冲他淡淡地笑着。他理解她的心情,她本来就想得比别人多,现在他们能重归于好,恐怕这幸福的背后有让她隐隐忧虑的东西,但是他相信她,也愿意给予她时间空间,让她感到足够得安全。
程墨苏抬起水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倒是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少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打算让凌恒也从军,好接替你的职位吗?”
他的眸光深邃又悠远,那片漆黑倒是如了静谧的夜一般,他想也未想,便开了口,“一切看他的想法。曾经我以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终归身不由己,不得不为了某些意义上的大义去屈服一些事情,所以也就不想让他受这样的罪。但是最近我渐渐有别的领悟,这个世界上只要活着就有烦恼,生活总会是这样得艰辛,他想怎么选择,是他的自由。”
她浅浅一笑,点了头。门外传来风吟的声音,“姑爷,有电话找,是申副官的。”
他眸光一凛,冲她笑了笑,“我去去就来。”
接起听筒,只听申铭量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少帅,你今天让我调查阮煜的下落,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了,那阮煜他……他似乎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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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民国 第两百五十四章 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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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少弈眉目一凛,声音透着一股冰凉,“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这……这还不清楚,只不过发现了那所谓的阮煜的尸体,经过熟知人所判断,那并不是阮煜,而是他身边与他身形相像的小卒的,阮煜这个人恐怕使了一记金蝉脱壳。”
他默了默,只道了声,“知道了,你继续调查。”
“是!”
他下了楼梯,见程墨苏正捧着一杯烫金边的茶杯,轻轻地抿着,见他神色不好,便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他笑了笑,她便就放下心来,不等他开口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她就兀自说起了其他,“少弈,快入秋了,我想学学织毛衣,去给我们的凌恒织一件出来,你看怎么样?”
她的声音细腻柔软,眼波流转一片水色,他揉了揉她顺滑的发丝,轻声道:“织毛衣这样的活太累了,你精力不好,不方便去做。”
她嗔了他一眼,面上一片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我看你是嫌弃我会做不好,所以才这样说的吧。”
上官少弈挑了挑眉目,不置可否。她白皙的小手轻轻打了他一下,嗔道:“我好不容易对一件事情提起兴趣来,你还这样打击我,真是该罚你。
“哦?”他饶有兴趣,“夫人想罚我什么?”
“嗯……”她水色的眸子微微一动,双手合十拍掌,“罚你去帮我买毛线!”
他挑了挑眉,这对他来说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却听程墨苏又道:“你不准委托别人,只能自己去买,还要买适合凌恒而且又好看的。”
他无奈一笑,“他这样小,长得会很快,你这样织过不了多久他就穿不下的。”
她沉吟片刻,道:“我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我光是学就需要一阵子呢,所以想织大一点的毛衣,等他周岁的时候送给他穿。”
“好,那就依你的。”他宠溺地顺势将她揽在怀里,那深敛的眸光蕴着浓浓的怜惜,她靠在他的肩头,任由那烟硝气味将她包裹,一向冰凉的掌心竟有了一丝暖意。不知怎地,明明是高兴的时刻,她的眼眶却噙了一片泪珠来。
她现在的确幸福,可是她最亲的人却看不见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收拢了眸光,道:“墨苏,前几天姜家有来抢过凌恒吗?”
她怔了怔,这样大的事情都忘记了告诉他,心里不觉念了自己几句糊涂,便忙回答道:“是有来过的,不过被我和南先生***发走了,而且我看姜尚豪的样子,他好像对他女儿是存着愧疚之心的,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他的手心紧了紧,心中暗暗发誓,不会让任何人再来破坏他好不容易得到了的幸福。
他本想再和她提阮煜的事情,她却好像忘记了一般,抓住他的手腕,那双乌黑清澈的瞳眸散发着一层层光晕,直直地看着他,笑道:“今天晚上我们去听戏好不好,我感觉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也就难得生了几分雅兴。”
她是的确沉浸在欣喜之中的,上官少弈心里的那丝忧虑慢慢飘散而去,微微一顿,便回道:“好。”
他松开她,点燃一根雪茄,烟雾袅袅升腾,让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模糊了起来,他突然不想告诉她关于阮煜的消息,他不想去破坏他们之间的平和与静好。他见她盯着他看,不由笑道:“怎么了?”
“只是好久没见你抽雪茄的样子了,想看看。”她眸中聚集着一股暖意,如溪流般流淌而下,那澈亮的目光落在上官少弈身上,上官少弈微微一顿,就是这样的柔情,让他无比眷恋,无法移动自己停驻的脚步。
他伸出手去,本想揉揉她的秀发,可却听见风吟的声音,那手也就自然滞在了半空里,风吟面带疑惑,递过信封交给程墨苏,“小姐,我刚才出去,看见一个人拿着信放在门口,我追出去看,他却跑远了。”
“哦?”她狐疑地看了看信封,这信封上清楚明白地写着,程墨苏收的字样。她顿了顿,问道:“你看清楚是那人的模样了吗?”
“没有看清楚,只认得背影,很瘦很高,而且身姿挺拔,有点像姑爷。” 风吟转了转眸子,看着上官少弈,又讪讪一笑,“不过姑爷一直都在这里,不可能出去的,但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从过军的。”
她心中一动,拆开了那信封,纤细的指尖微微颤抖,信封中装了一沓子的照片,她猛然一怔,倒吸了一口凉气,竟一瞬间要晕厥过去。上官少弈忙将她揽在怀里,风吟也赶忙去拾那被她撒落在地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穿着军装,细细看去那人被毁了面目,只是军装上的勋章格外清晰。风吟仔细辨认,这勋章应当是西北少帅所有的,也就是说……
她聚起眸光,看着那人胳膊上布满了溃烂的黑红色伤口,伤成这样,显然是活不成了。她看向程墨苏,只见上官少弈掐了程墨苏的人中,这才让程墨苏清醒过来,那水色的眸子半开半阖,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染。
“这人……是阮煜。”她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般,将她对阮煜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变得更加叵测,那股揪心朝她袭来,快要将她淹没。她是希望他活着的,虽然她不喜欢他,可是还是希望他活着,毕竟他曾对她那样的好过。
“墨苏,你别难过。”他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这样在意着阮煜,倒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又有些措手不及。他默了默,也许墨苏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阮煜的情感何其复杂。
他虽心中刺痛,但仍是轻声安抚了她的情绪,“墨苏,这个人不是阮煜。刚才申副官来了电话,说这尸体其实不是阮煜本人,而是一个与他相像的小卒,阮煜应该使了金蝉脱壳,没事的。”
她微微一怔,静静地盯着那些照片,好像的确不是阮煜,虽然身形相像,但阮煜应当是比照片中的人再瘦一些的。她放下心来,轻轻一笑,“倒是我糊涂了,没有看仔细。”
“关心则乱,就是这样。”他的目光深邃而悠长,使得这句话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她心头一窒,抬起眸子,见上官少弈眼中明显有着压抑下去的怒意,不觉咬了咬玫瑰色的唇畔,心头的不安越扩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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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民国 第两百五十五章 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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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少弈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漆黑如夜半的瞳孔散发出冷而绝的光芒,他收回了扶在她肩头上的手,眼眸调转到别处去,只淡淡说了一句,“风吟,扶你家小姐上楼休息吧,她累了。”
“姑爷……”风吟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流转,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程墨苏红了眼眶,轻微地点着头,她赶忙去扶程墨苏起身,只觉得程墨苏又清瘦了几分,比窗外的拂柳还要弱了。
夜不知不觉便深了起来,她只吩咐风吟开了一盏小小的粉绸台灯,那柔黄与淡粉相互交映,洒下不浓不淡的光晕来。风吟见她面上显露着的愁绪,那双眼睛似忧非忧,含水柔情,眉心微蹙,让人心生怜惜。
“小姐,你这样坐了一下午了,不吃饭也不说话,您可不要吓我啊。” 风吟心中焦急,便急声道。
她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风吟一眼。她对阮煜究竟如何她已经搞不清楚了,但是若要因为阮煜而伤害了少弈,是她万万不能容忍自己的地方。她默了默,不吃不喝,其实是她在惩罚着自己。
房门被轻轻推开,风吟见来人是上官少弈,不由一喜,道:“姑爷你可算来了,小姐这不吃东西也不说话的,您来了就好,陪陪小姐吧。”
他紧锁眉头,那双黑眸如深潭般幽冷,扬了扬手,示意风吟出去,风吟欠身退去,却又听他微带凉意的声音道:“再去吩咐厨房,煮上一碗红豆圆子过来。”
“是。”
房门被轻轻阖上,房间只剩下了这两个相顾无言的人来。他往前走了几步,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她心情的缘故,只见她白皙的面颊此刻竟红若桃李。他伸手触及到她的额头,竟滚烫不已。
他心下一惊,“怎么又发烧了?”
“嗯?”她好像没有意识到一样,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那如烙铁般的温度也让她不觉吓了一跳,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倒真是,又烧起来了。”
他的眸中慢慢积聚而起愤怒,帮她捏好被子,“你都发烧了,还不吃不喝,闹个什么劲!”她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却听风吟推开门来,轻轻吹了吹手中的圆子,上官少弈伸了手过去,风吟便将那青花骨瓷碗递到了他的手里。
他舀起一颗晶莹剔透的圆子,递到她的唇边,她现在哪里会有什么胃口,只是觉得眼前昏黑得厉害,整个人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似有千斤的重量敲击着她的太阳穴,让她差点晕厥过去。
他默默地看着她,心头抽搐得厉害,本来她能回到他身边,他就已经欣喜万分了,那些过去的事情怎么还会再计较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将那瓷碗放到一边,帮她整理了天鹅绒靠枕,好让她能休息得舒服一些,她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迷蒙中对上他那双黑如点漆的瞳眸,玫瑰色的唇微微开启,他会了意来,忙又将那瓷碗拿在手里,轻轻送了一颗圆子入了她的小嘴之中。
她笑了笑,那甜腻的红豆味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声音却飘渺得不着痕迹,“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微微一怔,看着她红艳的面颊,只觉得整个人被她深深地烙住了,她的唇角轻轻地扬起,那如雪的容颜在灯光下透着一层柔柔的韵。她的笑容,她的声音,让他这样得眷恋着。她说,他不知道她的相思,这样的说法,倒真是在剜他的心了。
他揽住她,看着那柔美的面颊,心头一下下地跳动着,那样得不规律。他低垂着眸子,看着她轻扬的唇角,俯身贴上那玫瑰色的唇瓣,任两人的气息轮回与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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