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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只想混吃等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安福红着眼眶唤了一声:“陛下……”
这一声“陛下”,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在里边。
萧珏扭过头,终于不再为难自己的大总管。
他视线落到叶卿身上,瞧着她脸上泪痕未干,眼中闪过几分疼惜和黯然:“你怎么跟个哭包似的?”
不等叶卿答话,他继续道:“恨我就别哭,我真正死的那天也别哭,让我去得安心些。”
叶卿不说话,只坐在床边,紧紧攥着他的小手指不放,眼睛涩疼的厉害。
萧珏看了她一会儿,对安福等人道:“你们先退出去,我有些话想跟皇后说。”
这话有些交代遗言的味道,紫竹率先哭出声来,像是一把尖刀破开这片压抑到极致的沉寂,墨竹跟文竹拉着她出了禅房。
安福也“哎”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看着长大的帝王,转身的时候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出去时有些颤抖的合上了禅房的门。
室内再无其他人,萧珏才缓缓道:“我给你留了一道空白圣旨,已用玉玺盖了章,待我去后,你想做甚便做甚,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无人敢拦你的。”
他本想真正到了最后一刻再告诉她这些,不过这些时日,身体败坏得愈发厉害,他怕真到了弥留之际,反而来不及给她说这些了。
叶卿没想到他说的竟是这些话,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的一生,真的快要到尽头。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声来。
他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我原想过,我若是死了,定然要你陪葬的,毕竟我那么喜欢你。”
他笑了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也不知喜欢你什么,但只要想起你,整个人都欢喜了。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我把毒药都找好了,听说一点都不会让人痛苦,服下去就像是睡了一场大觉,只是再也醒不来了。不过,我又舍不得叫你陪我,活着多好啊,春光,雨露,和风,艳阳,你就该待在这样鲜活的世界里,冷冰冰的棺材你肯定不喜欢的。无碍,朕在里边等你便是,等你百年之后,合棺而葬……”
叶卿控制不出夺眶而出的眼泪,终于哽咽着喊出声:“陛下……”
萧珏还是笑:“阿卿,别哭。”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我对不住你……”他拉着她侧躺到自己身旁,按着她的后背,肩膀并着肩膀,脖颈贴着脖颈,这是鸳鸯交颈的姿势。
他漆黑如墨的眼底浮现出许多不能细辨的情绪:“上一世,你浑身是血,死在我怀里。这一世,我本想护你周全还是叫你受了许多委屈。”
他缓缓摩挲她的脸颊,含笑的眼中有眷念也有苦涩:“我活了两辈子,上苍待我不薄了,不过……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甘心啊……”
“阿卿,说一句喜欢我可好?”
这句话很轻,轻得有些像一句祈求。
那矜贵又高傲的帝王,何时求过他人?
叶卿用手盖住眼,掌下滑落大片大片的水泽:“萧珏,告诉我,该怎么救你,告诉我……”
她哭得直抽气,双肩不受控制的颤抖。
萧珏只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圈紧了些,叹息一句:“傻姑娘,吓到你了?”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一早就知道的!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不许死!”她突然就幼稚起来,觉得自己只要不说他想听的那句话,他便不会这么快离去。
叶卿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冷情的人,她看着似乎很好相与,但是真正能入她心的人和事却没多少,她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
但不知何时起,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真的从未想过,这个人有一日完全从她生命里消失了会如何。
心底仿佛瞬间就空了一块,这份空让人心慌,让人恐惧。
她像是在茫茫雪原里迷了路,接下来的人生,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大昭寺建在皇城之外,方神医赶来还是花了些时间。
等他给萧珏把脉施针后,命人煎了一碗药来,萧珏喝下之后许是有些困倦,很快就入睡。
方神医走出禅房,面色十分凝重。
叶卿大哭一场后,倒是平静了下来。
只是她冷静得太过分,反倒让墨竹她们忧心不已,生怕她想不开。
“陛下的情况到底如何了,还望方神医如实相告。”叶卿敛裙屈膝。
方神医没来得及避开,生生受了她这一礼,又是惭愧又是惋惜:“娘娘折煞老朽了,陛下这蛊毒……老朽想了各种法子延长蛊虫的寿命,但如今,也倒了油尽灯枯之时。”
“总能再有办法的。”叶卿垂在广袖下的拳头攥得发白,她道:“先前神医不是说我的血能压制蛊虫么?不管要多少血,神医尽管开口。”
“娘娘!老朽试过了!您血里的曼罗果药性到如今没剩下多少,前期还能压制一下蛊虫,但到了后期,已完全压不住了。”方神医神情也分外悲悯,他一味的摇头:“天意啊,天意弄人!云笙造下的孽,终究还是报应在她自己的孩子身上了!”
方神医怆然离开接引殿。
叶卿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山里的夜风凉意重,她也没甚感觉到冷,目光有些呆呆的。
墨竹看得心下难受,劝叶卿道:“娘娘,外边风大,当心着凉,先回屋歇着吧。”
叶卿点了点头,却没动身。
“阿弥陀佛。”身后传来一声老者的叹息。
叶卿回头见是住持大师,屈膝行了个礼:“住持。”
住持道:“女施主可知萧施主的命格?”
叶卿一怔,摇头。
住持道:“当年钦天监算过一卦,称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不仅克双亲,克手足,还克妻克子。偏生他命格强硬,只要是他的血亲,都会被克死。”
夜风吹动住持身上的僧袍,他老得叫人看不出年纪,干瘦的面容上,一双眼初看寻常,可若盯着看久了,却又有种世上没有什么事是那双眼看不透的感觉。
他望着叶卿道:“先帝曾让钦天监改运,让萧施主早夭,却得不偿失,反被萧施主命星相克。先帝转而求至佛门前,萧施主每年须得入寺静修半旬,这么些年过去,萧施主心中的戾气去了多少,老衲未可知。”
方丈这番话叫叶卿听得云里雾里的,她唯一能听出的一点便是萧珏命硬,她苦笑:“住持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他命该如此么?”
“非也非也,女施主若得闲,不妨去寺里的长生殿看看,他命数如此,但早些年种下的因果,到如今也有了变数。”住持说完便双手合十作揖离去。
叶卿对主持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思量片刻,还是招了墨竹她们陪自己去长生殿。
长生殿是寺里摆放长生牌位的地方,她们进了殿中,看守的小沙弥知晓是贵人,格外恭敬。
那一个个牌位看过去眼花缭乱,叶卿也弄不懂住持想告知她的是什么,耐着性子一排排看完。
墨竹机灵,问了小沙弥,萧珏可曾在殿中立长生牌。
小沙弥当即指了放在内殿一处佛龛前的鎏金牌位:“那道长生牌便是萧施主立下的。”
叶卿本是顺着小沙弥指的方向看去,抬头的瞬间,却瞧见了排在这一片长生牌靠左边的那一道。
“云珏”这个名字让叶卿多看了两眼,百姓取名,是不会跟帝王名讳相撞的,会被视为大不敬。
她视线下移,落到了长生牌的落款处,“寡母云笙立”。
“云笙造下的孽,终究还是报应在她自己的孩子身上了!”
方神医的话回响在叶卿耳际。
云笙,是巧合么?
她瞳孔倏的一颤,若这长生牌位是萧珏母亲为他立下的……
“娘娘,陛下为您立了长生牌。”墨竹看过那边佛龛处的长生牌后,有些感慨的冲叶卿道。
叶卿却顾不得这些,叫住那小沙弥问:“小师傅,云珏的长生牌位在此摆了多少年?”
小沙弥挠挠光溜溜的脑袋,“这个,凭僧不知,凭僧入寺前,这排位就摆在这里了,但摆在这里的长生牌,每年都有人来上香的。”
叶卿心口砰砰狂跳起来,如果……如果那排位真是萧珏母亲设的,那就说明萧珏母亲没死,狼荼蛊就是萧珏母亲研制出来的,她肯定知晓解蛊之法。
叶卿招呼上墨竹等人就往殿外跑,脚上的水泡破了也无暇顾及。
她寻住持,寺里的僧人言不知住持去了何处。
转而找方神医,又被告知方神医解不了萧珏的蛊毒,心中惭愧,沿着千佛龛跪拜去了。
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什么,叶卿手心全是汗,忙命人去寻方神医。
她在屋中等了半响,坐不住,干脆自己也往千佛龛那边去了。
王荆先她一步找到了方神医,只不过方神医拎着个酒葫芦,喝得是酩酊大醉,两个御林军抬着他走,他一边蹬腿一遍呜呜大哭:“我解不了这蛊!解不了……”
叶卿爬了一坡石梯,有些喘不上气,她冲方神医道:“神医,萧珏的母妃可能还活着!”
方神医惊住,不嚎也不踢腿了,只是他挂在身上的药箱因为方才那一番挣扎,结扣松开了,哐哐当当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瓶瓶罐罐洒得到处都是。
方神医腿一软,险些坐地上去。
他干嚎一嗓子:“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挣脱御林军的手跌跌撞撞跑去捡自己的药瓶。
他之前装蛊的那个陶罐子也摔碎了,那条胖胖的蛊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蠕动着身体飞快的往一个方向奔去。
方神医看到碎裂的陶罐更是一阵哭爹喊娘,抓回那只胖虫时发现它一个劲儿朝着一个方向跑。
方神医神色变得诡异起来。
叶卿站在这里,她身上有曼罗果的药性,这虫子应该对叶卿比较感兴趣才是,怎么倒是往山上跑。
方神医闭上眼,用力的开始在空气中嗅,他两颊上还有两团醉酒的酡红,看着倒是有几分喜感。
一阵夜风吹来,辨别出空气中那个味道,方神医一脸惊骇,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颤着嗓音道:“曼……曼罗果?这地方怎会有曼罗果?”
言罢极度狂热的朝着蛊虫逃跑的方向追去。
因跑得太急,鞋子掉了也顾不上。
叶卿等人见此,也跟了上去。
爬完千佛龛这一坡石梯,叶卿赫然发现上边就是白日里她途经的那片菜畦。
方神医矮矮胖胖,喝醉了走路还东窜西窜,这一刻身形倒是格外灵敏。
他到了小院篱笆前,瞧见坐在树下的老妪时,身形倏的一僵。
叶卿走进了些,听见方神医问:“你是云笙?”
老妪苍老的脸上浮起几丝哀恸,道了句:“师伯,好些年不见了。”
方神医难以置信一般从头到脚打量她:“你既还活着,为何不回南疆来?你……你怎老成了这般?”
老妪摸了摸盘踞在枯树上的那棵藤蔓,嗓音被夜风吹散:“我当年做了错事,总得还债的。”
她望着方神医道:“我算过日子,那孩子,大限约莫是在今年。还有十天,还有十天,这最后一颗曼罗果就成熟了。”
方神医借着月光看了看长在藤上的那颗深紫色的果子,神情从震惊到悲悯,像是终于知晓了老妪为何苍老成这般,他叹道:“以血养藤,你这又是何苦。”
老妪语调慢悠而沧桑:“曼罗藤离了南疆,活不了。我种了几百株,最终活下来的,只有这株,养了三年,才结下第一个果子,只是没能送到师兄手上。”
她的目光落到叶卿身上,带着点宿命感和笑意:“这是两个孩子的缘分罢。”
“这株藤,今年才又一次结果,恰好你们又在这时候进寺,一切都是天意。”老妪佝偻着腰身站起来,明明还没到四十,可她仿佛已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迟暮老人。
她望着方神医道:“你们回去吧,十日后来取果子。还有,别告诉那孩子关于我的任何事。”





皇后只想混吃等死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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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方神医背着手在院外站了一会儿,红着眼离去,口中骂骂咧咧说着要去皇陵把老皇帝拖出来鞭尸。
叶卿愣在原地,心口有些窒。
萧珏的母妃,当年封号是云妃。
萧珏样貌都生得这般好,他母妃年轻时怎么也是个倾城绝代的美人。
云妃跟太后差不多年纪,太后而今依然美艳逼人,云妃却老成了这般。
且照云妃的说法,这藤一共只结过两个果子,那么当年那个,就是被她误食了的。若不是她误食了,萧珏也不会被蛊毒困扰这么多年。
这么一想,叶卿心口更重了些。
许是知晓她在想什么,云妃朝着她招了招手。
叶卿微怔,随即抬脚上前,墨竹她们想拦,叶卿冲她们摇了摇头。
她推开竹篱笆制成的院门走了进去。
云妃知晓外边那些人担心叶卿的安危,没领着她进屋,只在院中执了她的手,借着月光打量叶卿,笑得分外慈祥:“你莫怕,这些年,我清明了些许,不会再伤人了。”
叶卿听萧珏将过那段往事,哪怕云妃没说,但她约莫能猜到,她当年约莫是受了刺激,才疯疯癫癫的。
她愧疚道:“那时我年幼贪食,吃了您种的曼罗果,才叫您和陛下苦了这么些年。”
“傻孩子,莫说胡话。”云妃拍拍她的手:“老天爷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的,我当年把事情做绝了,本是想一心求死,却没想到被一位云游的僧人从大火中救了回来。神志不清的那些年,我都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后来才从一些僧人口中听说,我一直在种树藤,还为了藤果险些害了一个小姑娘……”
这些曾经不敢触及的东西,现在也能当故事一般讲出来了,云妃笑里多了几分释然的意味。
当年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要报复皇帝,连带有皇帝血脉的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可是疯癫以后,她心心念念的依然是自己儿子,哪怕神志不清,她也记着要研制出解药来。
南疆的曼罗藤都被她烧毁,她身上仅存的那一瓶曼罗种子被她疯癫的时候全种下了,最后只活了一株。
后来神志清明,再想起往事,无不痛苦万分。她是巫医,从小学的却是治病救人的蛊术,那场疯狂的报复,杀人无数,她过不去自己心中那道坎,也放不下当年自己亏欠的那个孩子。
她只愿制出解药后死了一了百了,曼罗藤却经年不再结果。她求人寻过南疆曼罗藤,但得到的答案无一不是那树藤早在几年前一把大火给烧没了。
她知晓,大昭寺这株,怕是世间仅存的曼罗藤了。
民间有句古话叫“人挪活,树挪死”。大翰京都距离南疆千里之遥,她不敢冒险把这唯一的曼罗藤移回南疆去。
为了让曼罗藤再结果,只得用养蛊的法子来养这藤。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归是赶在这最后一年,叫她种出了这最后一颗曼罗果。
云妃道:“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做错了事,害了许多人,得用这一生来赎罪。罪赎完了,就是我该去的时候。”
说这些的时候,她脸上的褶子全都展开,仿佛盼望那一天很多年了。
“人活成我这样,是没什么盼头的。”她眼中的沧桑比那山川沟壑还深,仿佛是一辈子也愈合不了的伤口。
她褪下自己手上的镯子递给叶卿:“中原都讲究个见面礼,好孩子,这镯子你拿着。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便是那孩子,我把他交给你,好好的交给你了,你待我好生照料他。”
镯子是鎏金五彩的,不像是中原的样式。许是打造的年头有些久了,色泽有些暗淡,但是那精美的花纹和镂纹,以及嵌在上面的翡翠玉石,都彰显着镯子极为贵重。
叶卿只觉得手上有些沉甸甸的。
她心口也沉甸甸的。
萧珏母妃这一生,实在是太过让人唏嘘,经历了那么多,她放不下也走不出来,在她心底,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那萧珏呢?
他不说,什么都自己扛着,叫人看不见伤口,但并不意味着那些曾经的伤痛就不存在。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您见见陛下吧。”
云妃半响没有说话,许久,她才道:“孩子,你叫我如何见他?”
月光下,云妃苍老的脸上泪痕斑驳:“有些东西,忘了才是最好的。”
叶卿一时间也静默了下来。
回到禅房,墨竹她们送了热水过来让叶卿洗漱,叶卿先给萧珏简单擦了手脚,才收拾自己。
先前神经绷得太紧,她都没察觉到自己脚上的水泡破了,泡脚的时候,沾到热水,才痛得她直抽气。
洗漱完了,她知晓萧珏睡着了也习惯留一盏灯,就没熄烛火,蹑手蹑脚爬上床。不小心蹭到水泡破掉的地方,痛得她一张脸又皱成了包子,苦哈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已是午夜,禅房外能听见蛙鸣和蛐蛐的叫声,还有钟楼那边僧人撞钟的钟声,悠远而浑厚,带着些古老的韵律,听得人心情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方神医先前开的那碗汤药许是有安神的效果,萧珏睡得很熟。
她平躺了一会儿,侧头盯着萧珏的侧脸看了片刻,突然翻过身抱住了躺在身侧的人,把脑袋埋在他胸前,两行清泪浸入萧珏里衣。
她哑声说了一句:“萧珏,我喜欢你。”
呼吸绵长的人睫羽轻颤了一下。
待叶卿呼吸平稳之后,黑暗里传出一声轻叹,一双大手揽上她腰肢。
叶卿昨夜睡得很晚,第二日醒的倒是早。
寺中只有斋饭,紫竹有一手好厨艺,变着花样做斋宴,哪怕没有一点荤腥也看得人食指大动。
叶卿起身的时候萧珏还在睡,她闲来无事边去厨房那边帮忙炖了个汤。
期间旁敲侧击跟一个小沙弥打听了一下萧珏母妃在山上饮食起居。
小沙弥答以前是僧人们轮流给那疯婆婆送饭去,后来疯婆婆自己好像开始煮饭了,他们就没再送饭。只有下雪天的时候,怕疯婆婆不便做饭,才又送去。
叶卿听了,做好斋饭后,便让墨竹用食盒给萧珏母妃送了一份过去。
饭后方神医又过来给萧珏把脉,说大昭寺清净,适合养病,让他在寺中多住几日。
在安福声泪俱下的劝说下,萧珏不耐烦把每年冬至来大昭寺静修半旬的时间改成了现在。
每日他去大殿听住持讲经礼佛,叶卿便抽空去山上看看云妃。
十天一晃就过去了,叶卿不知萧珏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毕竟以他的聪明,不可能没发现她们这些人拙劣的骗局。
但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像是什么都不知晓一般,这反而让叶卿更揣揣不安。每次鼓起勇气告诉他写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在第十一天清晨的时候,叶卿特意起了个大早,却发现萧珏比她更早起身。
他负手立在院中,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间,不知在看些什么。
叶卿走到院中的时候,他只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叶卿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云妃。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
昨夜方神医醉了又悲恸大哭一场,说那娉娉婷婷的闺女,怎么就被岁月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一个四十不到的人苍老如同古稀老者,叶卿说不出那个“好”字。
她一双明净清冽的眸子静静望着萧珏,摇头说:“不好。”
他“哦”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叶卿问:“陛下要去山上看看吗?”
萧珏背在身后的手倏的捏紧,语气也瞬间冷硬了下来:“不去。”
他心中这个坎儿,终是过不去的。
叶卿道:“臣妾待您去多看几眼。”
言罢她屈膝行了个礼,带上墨竹她们上山去。
叶卿到小院的时候,那颗曼罗果已经摘下来了,看样子方神医跟云妃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红。
见她过去了,方神医借口炼药离开了。
这段时间相处,叶卿知晓老头儿是个别扭性子,昨夜大哭一场他觉得已经丢尽了面子,更不愿在云妃面前泪眼婆娑。
真像个别扭的老父亲。
叶卿在心底轻叹,不知怎的想起叶尚书,又有些自嘲。
云妃跟往日一样,拉着她说许多话,叶卿想起云妃之前说的赎完罪就想寻解脱,心中有些担忧,她私心里是希望云妃能一直活着的。
或许萧珏永远都放不下,但是知晓亲娘还在这世间,心中或多或少都能有几分慰藉。
“马上就要到中秋了,届时我和陛下还来看您。”叶卿想给云妃一个念想,故意这般说。
那一刻云妃眼中似乎有几分期许的,她笑着应了声好。
叶卿瞧着小院落败得很,想让云妃换个地方住,云妃说什么都不肯,她说人习惯了一个地方,就不愿意挪窝的。
考虑到云妃一条腿不方便走路,她想给她找个伺候的人也被回绝。
“我知晓你是个好孩子,但我这一生,就是要在佛前赎罪的,这样我心里才能安稳。”云妃如是道。
叶卿离开的时候,云妃又叮嘱了一句:“孩子,你待我好生照顾他。”
叶卿郑重点头,这才继续往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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