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信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衫湿透
“好。”封毅收紧手臂,亲上那温软的唇片,寒凉的夜色,仿佛也因了这胶着缠绵的吻,悄悄温热起来
“你们这是干啥”那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响,许延差点没从墙头掉下去,幸好封毅的手臂圈紧了他,这会儿也立刻放了下来。
心在那一刻仿佛直坠进无底的冰窖,许延屏息转回头,对上许刚那双震惊异常的眼睛“爸爸”
二五信箱 正文 冥冥日沉西
章节字数2523 更新时间090918 01:07
那个夜晚是一场梦魇,那根赭色的军用皮带,第一次结实地抽在他的脊背上,不锈钢铁扣与皮肉沉闷的撞击声撕碎夜色,但他不觉得疼,直到那皮带抽在挡着他的封毅身上,他想要挣脱,但无济于事。
遗传密码是何等奇妙的东西,注定了他将拥有与他一样的固执和强硬。许延自己都感觉奇怪,很多小事会让他暴跳、激怒,不能自已,而一旦面临重大变故,他的冷漠和平静,连自己都感觉吃惊。
父亲最终丢下了皮带,颓然坐在门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句话不说,就过了一夜。许延跪在厅内冷硬的地板上,仰起煞白的脸,视线越过许刚的肩头,投向门外,山风呜呜地吹过,天亮了。
许刚踩熄烟头,站起来,摘下墙上的军帽,抬手拍一拍,戴在头上,笔直向院外走去。封毅跳起来,在门前拦住他“叔您一夜没休息”
许延支着僵麻的膝盖,追上前,几米之外,再度跪下。他不记得许刚最后是否回了头,那晚的一切失真般飘渺,最终浓缩成那双皱褶密布的眼睛,父亲的泪眼,饱蘸了苍凉。
正午的阳光未及收敛昨夜的寒雾,凶讯便像沉重的乌云覆没了二五上空。许延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死去,不论顽强与否,或善或恶,都逃不过被命运之手一拳击倒。但这是真的,是真的,这个事实无法拒绝。他一遍又一遍将手伸进许刚染满泥灰的军服里,用力搓着胸膛、背心,想要寻找一块温热的皮肤,想要感觉一点血流的脉动,直到瘆人的凉意冻僵了他的手掌,在那一刻,许延失去了悲伤。
极度的疲倦同时又极度清醒,戴上白花的手指没有一丝颤抖,平静地为许刚更衣擦洗,平静地站在灵堂当中,一个接一个地鞠躬,聆听追悼会上一片男人的痛哭。那个许刚用生命挽救的新兵几度昏厥过去,许延沉默地转过身,父亲刚硬的眉骨像刀锋一样刺透了遗像,一个将心灵原则视为绝对命令的男人,不需要软弱的泪水与悲痛的哀悼。许延静静地站立着爸爸,是这样吗
无法入睡,无法入睡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夜里,许延翻身下床,摁开许刚房间里的灯,想整理一下遗物。过去从未留意到,这卧房竟如此空荡。柜子里只有几套挂起来的军装,和叠得极为平整的两套旧便服放在下层,清简得完全无从着手。
许延在书桌前枯坐了半晌,弯腰从床底拖出那个跟随了许刚大半辈子的小木箱,箱沿上老旧的铜环已经磨得发亮,暗哑的红漆遍布划痕。箱盖开启,一股陈旧的气息穿越时空的裂缝弥散开来,那是隐藏在时间深处的气味,比时间更久远,也更隽永。
箱子很空,薄薄铺了小半层,当中一块红绒方布,包裹着几枚不同年份的军功章,几本毛选的封面已经褐黄,许延翻到底页,一九五七年中国人民解放军七二一五工厂印刷,算算已经四十年。几本印着五角星的红塑料封皮笔记本,笔力遒劲地写着简单的工作日志和随想,字迹大多已经晕开模糊。
其中一本的封套稍稍鼓起来,许延的心一下一下沉沉地跳动,伸手小心抽出来。泛黄的信纸上,是一张入党申请书的草稿,里面包裹着,十多年前那一家三口的黑白照片,时光凝固在端坐两侧的男女微笑的脸上,当中那个刚刚满月的孩子,懵懂地睁开眼睛,一无所知地看向苍白的世界。
血流一股一股地冲上脑心,许延合上箱盖走进院子,一草一木,一人一景,都在试图召回遥远的记忆,而父亲死了,死了,再也活不过来。风很大,很凉,带着一股青草的气味,葡萄叶如一张张破碎的纸片,在夜色中散乱翻卷。圆月已经隐去,徒留几颗星星,稀稀落落地缀在夜空上,映出远山模糊的轮廓,冷硬的,漠然的,沉默着,屹立了千万年,见证与封存着,那些时间尽头的,美满的岁月。
在那些逝去的岁月里,在一个个泛着橘黄灯光的夜晚,许刚在书桌前记笔记,他在地上摆弄着玩具,偶尔走过去趴到父亲腿上,那只大手便会温暖地抚上他的头顶。许延闭上眼睛,竭力去搜索去回想,那些记忆却仍旧无法清晰,朦胧得如同山们黑色的影子,唯有那点暖意,穿越了时间逼仄的洞穴,长久地驻留在心底。
“有事要跟小封商量。”被坑木砸伤了腿的那个小战士,哭泣挣扎着从担架上翻滚下来,忍痛爬到他跟前,为了说出这句话。许延握紧拳头,大口喘着气,声音在静夜里被无限扩大,和着风声。天下没有父母赢得了儿女,那句最后的宽恕,那句慈爱的嘱咐,那是父亲唯一的遗言,在这沉寂的夜晚,如同一把钝刀精确地剖开内脏,一刀接一刀,慢慢切割,疼,仔仔细细地疼。
兀立在黄丽萍坟畔的墓穴,简朴而端整,线条像许刚床头的被褥一样干脆利落。刚敷上的水泥还没干透,溢出下面新鲜泥土的沉香。许延在坟前端端正正跪下,双手撑地,重重磕了三个头。天,苍茫而寥廓,一只鹰孤独地翱翔,回旋,然后箭一样冲下远处的山涧。
送葬的人群渐渐散去,夜像一幅巨大的阴影铺掩过来,山风扫过头顶的高岗,西侧的绝壁遮住了夕阳,月亮已经升起,带着迷梦般奇异的朦胧,极浅的光华一重重散布下来,描出树木的剪影,风的痕迹,岩石的斑驳,穿越深谷无从挥发的水汽,淡得不能再淡天地失去了细节,一派弥蒙空远,如同盖上了一层珍珠白的沉重梦境。
下山的路陡峭而漫长,沙石扑簌簌地不断泻落,带着无计挽回的空洞回音。远处,依稀的灯火依旧闪烁,照耀着平凡而琐碎的家家户户,而父亲死了,永远地留在了冰冷沉寂的黄土深处。
那个晚上许延第一次哭泣,在封毅忍无可忍的一记巴掌下“我要你哭”那声暴怒的咆哮催生了第一颗冰凉的泪水“你要听我的,叔叔尸骨未寒,你忘了他的话了吗”许延死死揪住封毅的前襟,无声地大睁着眼睛,眼泪缓缓地淌落下来,慢慢渗进干苦的喉咙深处
离开二五的前一天,许延再次来到许刚的坟前,抓了一把潮湿的泥土,团紧了,放进夏紫菱前夜缝制的布袋里。那里面,存着几根灰白的头发,是前几天从许刚床上捡到的。张开的手心有泥屑的沉褐色,舔进口中,淡淡的腥,粗粝的口感与僵硬的质地,如同许刚握了半辈子枪杆子的手,也如那平和无争的通透眼神,渗着骨子里的倔强和高傲。那是父亲留给他的东西,那是他唯一可以带走的挂念。
许延抿抿嘴抬起头,初秋温暖的阳光之下,山们连绵起伏,像那些逝去的岁月,冷静地沉淀在彼处,继续着无尽地沉默,沉默地俯瞰着卑微的人群。
二五信箱 正文 秋雁又南回
章节字数3857 更新时间090918 03:15
“妈,我回来了。”周五,许延开了客厅门,习惯性地叫了句。
“哦,”尹心玥从红木高背椅上回过头来,自从李老太半年前作古后,她就接管了那张椅子,成为李家又一道不变的风景“吃饭了吗”
“在学校吃过了,”许延走过去,在凳子前蹲下,伸手轻抚尹心玥稍显肿大的膝关节,抬头问“这星期疼得厉害吗药吃完了吗”
“还有,”尹心玥拿遥控换了个台,下巴点点旁边茶几上的一袋药“小封昨晚送过来了。”说罢笑了笑“去把包放下吧。”
“好。”许延站起来,向自己房间走去,还没进门,手机便响起来“许延,丁珉下午回来,你和封毅一起出来聚聚吧”秦可可的声音照例懒洋洋的没精打采“对了,别忘了叫上紫菱和那个谁。”
“好,”许延不由微笑,秦可可的老毛病看来没指望改了,不感冒的人,见上千百次也记不住名字“我这就通知菱菱和浅墨,是吃晚饭吗封毅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诶,你得教育教育嫂夫人,工作确实不能马虎,但安于家庭是首要任务,”秦可可慢条斯理地扯着嗓门“交际应酬也不能少嘛,上个月聚会,他都没参加,整个以院为家了。”
“得了你,少罗嗦,”许延赶紧捂住电话“说地方吧,在哪儿”
“一八九七上面那个,嘉宁酒店兰心阁,我订了房,”秦可可说“六点半啊,别迟到了,谁晚了谁埋单。”
“知道了,没事儿我挂了。”许延摁断通话,又拨了月亮湾的号码,随手将背包搁到书桌上。自许刚去世后,他俩就带了夏紫菱回g市念书,两年前趁着买房入户,将户口关系一并转了过来。
通知完夏紫菱,许延在书桌前坐下,拿钥匙开了当中一个抽屉,屉子里只有几沓书信和一只透明塑料盒,盒里静静躺着那个小小的军绿色布袋。他慢慢伸出手,轻放在那个盒子上这样就五年了,爸爸
三、四月的天气,那盒子纤尘不染地凉,许延五指轻触着盒身,默念着爸,我马上就毕业了,菱菱,也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您还好吗有没跟黄阿姨拌嘴儿有空多溜达溜达,一呆着您就总找酒喝,年纪大了,酒那玩意儿,还是少喝点吧
“小延,”尹心玥在客厅里问“晚上在家吃饭吗”
“不在,”许延收回手,轻推上抽屉,锁好,站起来,拿了件外套往外走“晚上丁珉回来,还有些老同学,约好了一起吃饭。”
“哦,”尹心玥从电视屏幕上回过头来,病退以后,看电视已经是她全天候的工作,跟操相机那会儿一样兢兢业业。这楼没有电梯,关节炎上下一次挺辛苦,几十平的客厅就成了她主要的活动范围“可可有时候没来家吃饭了,明天带她回来坐坐吧。”
“嗯,再看吧,”许延蹲下来系着鞋带“她最近也在赶论文,找单位实习,不一定有空。”秦可可一直没有固定男友,自然而然就成了许延的挡箭牌,偶然会跟他回家看看尹心玥。那丫头能说会道,尹心玥不知是不是在家呆长了,心气没有过去高,看她倒是越来越顺眼,三不五时就让许延带她过来坐。
“打算找什么单位”尹心玥认真地说“实习就要看准,尽量别去私企,又辛苦又不保险,现在的人只看眼前,你俩别为了一时工资高,把将来的保障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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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妈,您就别操心了,”许延转头笑道“现在人浮于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再说,进机关单位,那得有关系。”
“唉,可可哪点都不错,”尹心玥微感扫兴,掉过头去“就是家底太薄“她还有两个妹妹吧”
“嗯,怎么了”许延站起身。
“妹妹好,以后能嫁人,弟弟更麻烦,”尹心玥磕着瓜子儿说“还得你们帮扶着,家里两个老人负担就够重了。”
许延皱皱眉,打住话题“妈,您别总坐着,现在这天气太阳好,又不热,让阿姨扶您下楼散散步吧。”半年前就给家里换了个阿姨,别说扶,尹心玥这身量,就是背个几趟来回也没问题。
“不用,我又不是走不了,”尹心玥语气微凉“楼下都是老头老太太,要不就是些破孩子,连个空椅子都找不到,有什么可去的。”
“嗯”许延知道她要强,病退后心情一直不大好,自己又触到她的忌讳了“那,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尹心玥没回头,继续磕着瓜子儿,随口说“没事早点回家,一星期也没在家待上一天。”
“好。”许延轻轻关上门,快速蹬着楼梯向下跑去,四室一厅的生活永远沉如死水,过去还有点微澜,这半年老太太去世,李少文在贵族学校寄宿,李国平到点回家吃餐饭就回房看书,除非发生点大事儿,轻易不吱声。可平常人的琐碎日子,哪儿来的什么大事儿呢尹心玥的生活也太枯燥了。
许延匆匆往路边走着,眉头一直没松开,上两个月到中行实习,见到很多三四十岁、精神萎靡,飞快点着别人的钞票,拖沓过着自己的日子,节假日都得加班加点还不能补休的前辈,若是过个二十来年,自己也成了那个样子,那念那么多年书,还有什么意义
不错,那也是生活,相对很多社会底层,那还是不错的生活,可是,他烦躁地甩甩头照那样过下去,啥时候才能买得起带电梯的大房子给尹心玥呢还有菱菱,考的是间三流大学的工商管理,再两年就毕业了,到时少不得送礼托关系。
封毅确实可以帮忙,现在的医院已明确态度,等他九月份拿到执业医师证就转正,可这些都是自己的事儿,哪儿能什么都依靠他。再说,萧齐出狱后的生活都是他在负担,据他那个久未谋面的姑姑说,现在还跟人合伙注册了间皮包公司做生意。封毅最近正为这事儿犯愁呢,当了七八年老师,又有十来年脱离社会,一点基础都没有,生意哪儿有那么好做呢
公车里这会儿人并不多,许延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g市这几年发展迅速,节节高楼拔地起,沿街一派花团锦簇、欣欣向荣,可人呢,具体到个人,该烦心的事儿一样也没少。他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些,又不着边际地失笑,凡人、凡人,不烦哪儿还是人呢不都成仙儿了。
g市人民医院二门诊坐落在市中心,这里的医生业务素质相对较高,新盖的门诊大楼相当气派,二楼走廊相连的留医部也素净宽敞、设备完善。很多病患宁愿赶早搭车过来排号,也不愿退而求其次去些小医院就诊。那也难怪,这年头,大多数人不必再为温饱发愁,身体也跟着金贵起来,因而二门诊的繁忙程度比一门诊更甚。
许延上了五楼神经外科,分诊台的护士上回见他来过,笑着站起来“封医生跟朱主任去二号楼查房了,您去他们诊室里坐坐吧。”
“不用客气了,”许延笑笑,在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我在候诊室等他就行,谢谢。”
护士点点头,坐下去忙自己的了,面前围着一群病人和家属,能站起来招呼已经不错。封毅虽然才来这里三个月,却因为是院长钦点特招的红人,前途显然不可估量,旁人眼见着,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同。现在的人都是人精,拉关系趁早谁都知道。
许延坐着无聊,正点开手机游戏想玩两圈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就见封毅跟在那个秃头的朱主任后面出了电梯,便收了手机站起来。那小子还没看见他,正跟朱华议论着什么,还做了个大幅度的手势,朱华哈哈笑起来,啤酒肚上的肉一颤一颤,转身大力拍拍他的肩,说了句话,封毅听着也笑了。
许延上回就跟封毅议论过,很少见到有医生不注意饮食健康的,竟然吃成这样还不健身。不过朱华个性豪爽,尤其对待新人,从不藏私,更别提是极之赏识的封毅了。
两人步幅很大地走进候诊室,不少等待复诊的病患急忙迎上前,那小子不亢不卑地站在一侧,陪朱华迅速应付了病人的问题,举步向这边走过来。一袭白大褂披在挺拔的身高上,竟平添了一股斯文儒雅的气质,搭着沉着自信的语调、姿态,令人望之即生安心与信赖。一样的俊逸英挺,然那份野性不羁的跳脱之气,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完全收敛了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许延微微露出一丝笑,封毅转身之间也看见了他,明亮的黑眸悠然荡起笑意,附耳跟朱华小声说了句,便朝他快步走过来,嗓音越发的低沉悦耳“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嗯,”许延的学校在市郊,一直没学车,最近忙着赶论文,已经两个月不在月亮湾住,两人都只有周末聚一聚“晚上你要加班吗丁珉回来了,可可约我们六点半一块儿吃晚饭。”
“行啊,”封毅笑着说“幸好今天没什么事儿,应该能准时下班,这次再不去,得让她捶扁了,”他看看表,踌躇道“还有一小时呢,要不,我去找老朱请个假。”
“不用,你忙完再说吧,”许延坐下来“我玩着游戏等你。”
“在这坐着多难受,医院啥病都有,”封毅从兜里掏出钥匙串“你先上我宿舍去,下班我来找你。”
“宿舍”许延收起手机“你啥时候弄了宿舍了”
“就上礼拜,院里分给我午休的。”封毅卸下钥匙放在他手里“不过只有张简易床,随便躺躺吧,总比这里舒服。301,会走吗”
“就是留医部花园后面那栋”许延抛着钥匙站起来“行嘛你,这还没转正,宿舍就弄到手了。”
“走吧你”封毅轻推他手臂一下,示意他嘴上的干皮“到楼下买两瓶水再上去,那儿没喝的。”
“好啊,回头还我钱。”许延笑着转身。
“小样儿,”封毅轻笑“睡会儿,离吃饭还早呢。”
“知道了,封大夫”许延快步走到电梯前,见指示灯已经亮了这层,回头迅速做个口型“真啰嗦”不待那家伙追上来,立刻进门按住cose键,盯着不锈钢门扇外那张难得露出气愤表情的脸,不由自主地笑弯了眼睛。
二五信箱 正文 风轻帘栊静
章节字数3451 更新时间090919 19:26
许延穿过二楼走廊从留医部下来,绕过后半部分的花园就见到了那幢新建的宿舍楼。打开301的房门,里面果然空空荡荡。一张白漆的铁皮书桌看来是医院配的,上面放着几本专业书和一叠稿纸;门背后的挂勾上挂着把长柄雨伞和一件纯黑运动风衣,是他俩半年前一块儿上街买的。
靠墙摆开的钢丝简易床上,居然只有层凉席,一床袖珍豆腐块似的薄毯子叠放在床尾。许延上前摁摁,硌手得不行,这小子感情长着身牛皮呐无奈只好又跑去留医部下面的超市。床垫是没指望了,最后挑了床厚被子,交了钱弄上楼摊开垫好再铺上凉席,就已花去十来分钟,这才想起忘了给自己带瓶水,真冤枉。
再去楼下是百般不愿意了,昨晚熬到半夜,这会儿早累了。许延脱了外套躺到新收拾过的软床上,搭上毯子翻了个身,满意地闭上眼睛。还是先打个盹要紧,渴,姑且忍忍吧。
谁知刚迷糊着睡过去,肚子上就感觉又凉又痒,吓得他差点弹起来,猛地睁眼一看,果然是那死小子,眼睛都笑得快没缝儿了,掀开了他腰上的毯子,鼻子正拱在他肚子上呢。脸和手都才用凉水洗过,还有点儿潮,怪不得那么冰,气得许延一巴掌拍下去“死开,说了你那狗鼻子不准碰我肚子。”
“可是,”封毅满脸不舍,伸手摸摸他肚子,不情不愿地抬起头“这儿好暖和。”
“滚,”许延赶紧拿毯子包住自己“暖和,我给你买个热水袋,烫死你。”这几年住在一起才知道,这小子的鼻子特怕冷,春、冬两季尤其如此,一逮着机会就往他肚皮上拱,也不知挨了多少揍,仍旧百折不挠、屡教屡犯,把他给郁闷坏了,瞪眼骂道“啥坏毛病啊你”
“那,那,你不也有毛病吗”封毅满脸委屈,眨着眼睛小声理论“我都没意见。”
“我有啥毛病”这段儿见得少,死小子还长进了,竟敢明目张胆顶嘴了,许延眉毛倒竖“你说”
“你,你,”封毅眼睛转来转去,两手扒着床沿儿随时准备开溜“你睡觉不是,不是,爱那个啥吗”
许延轰一下红了脸,没想到他竟拿自己那爱好来说事,窘得抬脚就踹过去,强词夺理道“那算啥毛病,你不早习惯了”
“哎哟”封毅嗷一声蹦开“嘘小声点儿,这儿可是集体宿舍”
“集体宿舍咋啦,”许延翻个白眼,得瑟地收回脚,毯子一卷惬意地窝进去“要丢人,那也是你的事儿。”
“咋能是我的事儿呢”封毅见他无意恋战,涎皮赖脸地蹭上前,掀开毯子一猫腰钻进去,笑嘻嘻道“我可是你老婆,丢来丢去,还不都是你的脸。”
“滚你的,”许延噗嗤一下笑了,忽然想起来,转头问“你钥匙刚不是给我了吗咋溜进来的”
“钥匙要那玩意儿干啥,”封毅把他卷进怀里,被窝里暖呼呼的舒服透了“不是有饭卡吗哇,老公铺的床就是不一样。”
“拣着就是工具哈”果然痞子本色,还以为他真能老实了呢,许延泄气道“咋不去做贼呢你”
“嘿嘿,大盗不操戈,再说,”封毅嘿嘿直笑,亲亲他的嘴“偷了你不就收山了吗诶,你没买水”
“刚忘了。”许延懊恼地说“现在几点了”
“五点,”封毅看看表“老朱说没啥事儿,让我先走了,”说罢就要起身“我去买支回来。”
“算了,”许延拉住他“不差那一会儿,起皮是熬夜熬的。”
“真不渴”封毅诡兮兮地笑,贴过来含住他的唇,轻声说“那我给你先润润”
简易床本来就窄,被那小子抱得身子都转不动,嘴唇上那舌尖一下一下灵活的挑动,小腹也随即硌上个硬邦邦的东西,许延身上霎时起了火,着急地推他“起开起开,干啥你”
“过半小时再出门还来得及,”封毅死搂着他不撒手,话毕又含住他的嘴吻起来,胯下那硬物急火火地往他身上戳,撒着娇说“老公都好久没有了”
“放屁,”许延拼命扭腰躲闪,面红耳赤道“啥叫好久,上礼拜不是才”
“那不都一个礼拜了吗”封毅按住他的胯,索性翻身压上去,那硬物顷刻嵌进他腿间,快速地起伏蹭动“七天还不够久啊,唔唔唔,我都忍得受不了了。”
“你”许延让他磨得话都说不清“不行,呃,待会儿就要出去,晚上再快下来。”
“我不,晚上是晚上的份儿,”封毅牛皮糖一样赖着不起来,抱紧了他的身子继续顶弄
205信箱 分节阅读_65
“一会儿就好,耽误不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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