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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嗅蔷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下金狐
赢贵听到战无野如此说,也只能叹息摇头不再劝阻,不过他心下却另有疑惑,战家血脉固然珍贵,但毕竟到这一代已是稀少许多,根本不会出现如此凶猛的大雷劫,想来想去,这大雷劫之天象恐怕针对不只是贪狼之血,还有怀着贪狼的徐公子
只是这徐公子虽是修了婴化之法,却怎会有如此大的本事,让上天都嫉妒于他,要降下这闻所未闻的天雷劫来相罚。
第七十五章
转眼过了三日,午后时,岛上四周开始风浪滔天,之前便一直不见晴朗的天色,此时更是灰暗的如同黑昼,徐长清在竹屋内越加觉得有些不安,而赢贵则早早的便赶到他这里,手里还带着一只紫色木匣,徐长清就算未见过,也能猜出今日恐怕便是取婴之时,心下不由自主的一阵紧张,面色也不觉间苍白起来。
战无野之前本在他屋内,天色发暗时便是一展袍子面色匆匆的出去了,到此时也未见人影,只听到竹屋周围有不少或走动或跳跃的脚步声,细细的听,却是因为天冷风大反而有些不真切了。
那赢贵见状在旁安慰道“徐公子不必紧张,以赢氏取婴之法,只要找好婴胎位置,不会有太大的苦痛,竹屋外战将军也已做了妥善安排,外面五十九名护法此时正在布阵,第一道天雷降下之时他们手里的玄铁剑便会在半空截住,使它落不到这里,战将军自会将天雷劫引到自己身上,之后徐公子就不会有半分危险了。”
赢贵说得简单,徐长清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这天雨雷电自然之物最是神秘莫测,常人见之都唯恐避之不及,而战无野却要半空截住引到自己身上,场面徐长清实在想像不得,虽是嘴里不语,但心里却是有些担心,扫到窗户时便是忍不住开口道“屋里是不是有些气闷,不若将窗户打开”
赢贵却立即开口阻止道“徐公子,开窗之事万万不可,这腹部乃是身体元气根本,腹开一处便已是大伤元气,切不可再使之受了风寒”
徐长清闻言又看了两眼,也只能做罢,屋内光线越来越暗,头上还隐隐有闷雷之声,门窗也都关得严实,徐长清看不到外面丁点情景,赢贵此时已是着手准备,这男子取婴不比其它,多人在旁很是不妥,所以屋里此时只余他一人。
他先将桌上的三盏烛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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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屋里顿时亮了不少,然后从匣子里取出一些铁制工具,徐长清未敢细看,偶而看一眼,便见赢贵正用烧酒洗净了手,然后拿起一柄寸长体薄的柳刀,并不住往刀面涂着一种青色膏药,嘴里还解释道“这是麻醉散,具有止疼之效,涂在刀上用火烤之,化婴时便不会觉得痛,说完便将刀在火上仔细的燎了几下,便放到干净的白布上。
水与干净的白布都准备好,看了眼天色和时辰便觉已差不多,要徐长清躺在床上掀开里衣露出腹部,徐长清虽是有些惧意,却也知今日必须得走这一遭,一咬牙便躺下依言而做。
赢贵快活至半百见过男子也是不少,但像眼前徐公子这一身玉肤和身段,却还是头一次,也难怪能得战将军如此心仪宠爱,这徐公子确实生得俊俏,性子温润,又会养护身子,连他这四十余岁的人见了也不勉有些意动,更别提此时精力旺盛的将军,思此急忙收敛心智,摒住呼吸,为了用刀时莫让衣服挡了视线,却也不敢让徐长清脱了亵裤,只得尽量将腰处往下拽了拽,无意间却是见到下腹靠近三寸之地那几处艳红的吸咬痕迹,顿时又是一阵尴尬,立即收了视线,只得佯装转头取刀,心道能让战将军伏身吹萧,果然是得宠的。
徐长清此时躺在那里极为紧张,并不知自己昨夜与战无野欢爱的痕迹已被赢贵瞧见,否则心中定会再大骂一顿战无野历来荒淫无耻的行为。
外面的闷雷声似乎越来越大,赢贵不敢再有耽搁,急忙运用赢氏密法想将徐长清腹中婴胎诱至切割的位置,但连用了三次,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徐长清心下也不由的奇怪,婴胎这几日本来动的很频繁,好似知道自己要出来一般,而今日却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丹田深处,不动也不闹,团成一团在里面紧紧贴靠着徐长清。
任那赢贵使得满头大汗,也是半点不动,这时竹屋外突然亮起一片闪电,接着是一道如白昼般的光亮,映得屋中刹白一片,轰隆的巨响自上方响起,徐长清顿时觉得这雷似乎直奔自己而来,似要毁天灭地让他烟消云散一般,不由的心下大惧,惊恐上望。
接着,那雷声却是突然由头顶上方移到了别处,在竹屋右方的山壁上炸响开来,闻声只觉得震人肺腑,耳边隆隆。
赢贵不由的擦了把汗,安抚道“将军已将天雷劫走,这取婴之事也要赶早,待天雷过去不取出来便有些不妥了。”
徐长清闻言也是隐隐焦急,急忙内视,却见婴胎略有不安的靠着他蠕动,半分也不敢靠近腹部,赢贵似乎也察觉到,不由恍然,以往取婴胎时,那胎儿还没开智,一诱便应,但此次婴胎却是不同,竟是在腹中已开了心智,懂得危险之下,知待在腹中最为安全,所以不肯听他引诱。
赢贵不知不觉间已是满头大汗,待明白之后,不由的惊叹,这战家小家伙在腹中时便是如此滑头,那以后还能得了,不过他知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若不能让婴胎靠近腹部,便不能确定位置,也就下不了刀,思索片刻后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道“徐公子,你且唤它一唤试试。”
徐长清一愣“我试”
赢贵点点头,这婴胎因是徐长清修炼出来的生丹所化,所以很是依赖养胎之人,甚至比正常婴儿和母亲之间的关系还要来得密切。
此时听到第二个天雷已在不远处炸响,徐长清也知不妙,在赢贵连连催促之下,便是不再犹豫,将手放到他指定的位置,然后嘴里犹豫了下轻唤“别拍,来,到爹爹手里来”
那婴胎与徐长清本是一体,徐长清说完便是动了一下,然后听了听徐长清的声音,接着便似应着招唤一般向徐长清手心处移动,转眼竟已是拱至到手心处,似感觉到徐长清手心里的温暖一般,竟是不停的用头顶啊顶撞啊撞。
徐长清心下顿时涌起一阵暖意,眼角看到赢贵在旁边打的手势,然后轻拍了拍肚皮下的婴胎,出声安慰道“乖乖的听话,就待在这里别动”说完抚了几下,才将手慢慢的离开。
赢贵此时便知是大好时机,顿时拿起刀寻着位置,在那里轻轻一划
此时战无野正在离竹屋几百米外的山壁之上接着第二道雷劫。
在雷劫降下之前,多日凝聚的乌云便以荒岛为中心,开始旋转长鸣,在乌云之下形成了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大漩涡。带着银色闪电及震耳欲聋的惊雷,狂蛇般乱舞一般的翻滚着,最后化成五条巨龙状在天空咆哮涌动,战无野便知这九道小天雷已是化成了五道。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心中不惧,但是,当第一道天雷砸下之时,战无野的脸色却是蓦然一沉。没想到这第一道天雷威力竟是如此之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用玄天剑抵挡,居然只将剑身砸开细细的一道纹裂。
接着便是第二道天雷,落下后,方才将这柄玄铁剑斩成两段,而剩下的一道电流战无野以贪狼之血硬接下,却是无什么威力可言,不由的脸色更是沉下三分。
这九小雷劫化作五雷劫,威力绝对不止如此,而前两个雷劫威力如此之小,着实反常,恐怕这最后三道雷劫才是可怕之处。
果真如战无野所预料,之前隐隐的银色闪电此时已是变为金色,乌云已化作黑云,比刚才还要来得更为汹涌,倏地第三道雷劫突然降下,战无野冒险以第二柄玄铁剑相抵,玄铁应声而断,余下的雷电却是落到了战无野双臂之中。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贪狼血脉乃是上古奇兽遗留之血,一身钢筋铁骨最为坚硬,比之玄铁剑仍是硬上三分,却仍被那余电震得双臂麻木。
就在战无野欲缓口气时,第四道雷劫几乎随后便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未留出,战无野见状反手间便将追魂握在手中,双臂麻木之下,仍是倾尽全力使出一招万雷奔月,去迎击那第四道雷劫。
这道雷劫显然要比第三道还要厉上几分,轰的半面石壁已是荡然无存,只余战无野脚下那半圆之地,而手中的追魂却也是有些光色暗淡,追魂之剑本是有灵之物,在手中二十余年,灵在剑在,灵亡剑亡。
战无野两只臂膀此时已是血肉模糊,却是抬手摸了摸手中之剑,感觉到剑中器灵的悲泣,神色默然,没想到今日会与它缘份尽于此,随即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竹屋,心下又是一阵安慰,之后便面色绝决的看向在空中仍在翻滚的巨龙,金色电弧在其中已是隐隐欲现,迟迟不肯落下。
雷劫越迟落下,威力则越大。
那只黑龙不停在空中吞噬周围黑云壮大自己,而空中金色电弧也是越加耀眼。
此时再用追魂挡劫雷,效果已是不显,本来他并未想过要化为原型抵御雷劫,但观这最后一道雷劫的气势,似乎要将他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不肯罢休,随即便收回手中剑灵,目露隐隐蓝光,仰头冷然昂视空中那条黑色翻滚之物。
那物也似有生灵一般感觉到了战无野的视线,停下了吞云举动,探出头来在空中与战无野遥遥对视,并挑衅的甩动雾般龙尾,形成一团团墨雾。
战无野顿时一把扯开身上衣衫,蓦然昂首仰天长啸,周身顿时耀眼银光迸出,随着吼声化身为贪狼,站在石壁之巅,漠然的看着那云中虚影。
而竹屋内徐长清却因刀上有麻醉散的缘故,有些睡意,强自打起精神趁赢贵清洗婴胎时,从空间取了点绿液涂抹在腹中已缝合好的伤口上,正待要赢贵将婴胎带过来与他看看,便听到屋外一声令人丧胆的狼啸之音。
徐长清顿时一怔,心下突然记起银狼来,声音如此熟悉,使他不由的挣扎着起身一探究竟,而另一边的赢贵也是一顿,心知不妙,战无野若是以贪狼之身对雷劫,这雷劫定是非同小可,除此化身之外已再无应对之法。
就在此时,突然竹屋上空一阵颠狂大笑,有人厉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战家老儿,你以为我鸠元岂是那么容易便会死于你手吗就算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寻到你战家根脉所在,将你们战完断子绝孙,如今,就连上天也是垂怜于我,你们战家子嗣注定要断绝于我手,哈哈哈”
说完大笑间衣袍张狂扬起,突然从袖中射出万千银针,在竹屋左右前来守护的黑衣拦下,几番抵挡之下终是数人重了银针,终是失了防守。
鸠元顿时一阵狂笑,边笑边像个疯子一般将竹屋用剑劈得千疮百孔,随即飞身而入,一只手虚晃一下,便将屋内欲跳窗而逃的赢贵整个人甩出屋外,最后将他手里的那只刚取出不久的婴胎抓入手中,飞出屋时,不由的吐出口血来,显然已身受重伤,而目光却仍是血腥的看向破损的竹屋内,正捂着腹部面色苍白的伏在床榻后的徐长清。
而山壁之上欲抵最后一雷劫的战无野见之此幕,顿时惊的睚眦欲裂,心胆俱伤。
第七十六章
似乎感受到战无野滔天的怒意,鸠元将目光从徐长清身上移向他,又见他头顶那条天雷怒龙,神情变幻间竟是不自禁的仰天大笑。
片刻之后,大笑嘎然而止,续而脸色阴郁,口气狠厉道“战家作恶多端,杀戮无数,早就该当此报,眼下终是老天有眼,降下这大天劫,取你等禽贼之命”
随即话音一转,额间现出黑雾,显然已似走火入魔之态,眼色发黑,并露出无尽恨意道“只是这般便让你死了实在太过容易,今日天意怜我,昔日那战浩天夺我心爱之人,又让他身陷险境,致他凄惨亡死,今日我便让他的徒子徒孙也尝尝这般失去心上人的滋味”说罢,抬手指向徐长清疯狂道“我先杀了他,再捏死你那刚刚出生的孩儿,待你受完天劫我就送你一起去黄泉路上见他们”
言罢便从腰间取出一柄断剑,这剑乃是他百年间,用无数雷电所炼,之前与战浩天在大战之中,虽被损成两段,但还尚余一道雷电之力,能瞬间将目标击化为虚无。
鸠元此时衣袍多处血迹,头发凌乱,面色阴毒恐怖,取出雷剑后便是狠狠的盯着徐长清,狰狞的露齿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投胎记着,不要投成战姓,更不要接近他们一丝一毫”
徐长清所待竹屋已是摇摇欲坠,此时腹部更是绞痛,而事情如此发展也让他有些反应不及,对鸠元的一番话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这老道似乎就是上次伤了云姨的那个战家旧敌,而远处山壁上出现的熟悉身影更是让他如坠迷雾,但此时此刻,老道似要他性命一般让他来不及深想,镇定间却又是心慌的看向老道手中婴胎,但因老道袖子遮挡,加上空中闪电使得光线忽明忽暗,怎么样也看不真切。
但眼见时间紧迫,又听到老道后面的一番话,急忙惊慌开口道“这位道长,若你真要杀我,我也无力反抗,可否将孩儿交还与我,让我见它最后一面”这番话不过是为拖延些时间,其中也有些护犊之意,即使自己是男子,但怀着婴胎数月,感情已是颇深,如何舍得让它遭了此人毒手,他甚至连一面都还未见得便被人夺了去。
鸠元见徐长清颇为狼狈的站在塌边,面色苍白,眼中露出不舍和恳求,虽是面貌不同,却不知为何竟一时与记忆中的人相合为一,动作顿时迟缓了下,而此时手中的婴胎连眼都未张,吊在鸠元的手中,竟是伸着细嫩的爪子向着徐长清的方向伸着,嘴里也是细细的嘤叫着。
鸠元的神智一瞬间有些混乱起来,让他不由的想到心爱之人诞下婴胎时,那婴胎也是如这般大小,眼中正有一丝温柔时,脑海中顿时又出现心上人血泊满地的场景,加上身受重伤,练功又是走火入魔,刹那间刚才眼中那一缕柔情已是半点不见,脸上顿时遍布狰狞恐怖,眼里恶狠狠的盯着徐长清,口中却是反复的念着“妖孽,休要魔幻于我,今日我定将你斩在剑下,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手中雷剑已是应声而起。
早在鸠元取剑之时,银狼已是目露惊恐得看向这边,上空那条开了神智的黑龙却是丝毫不打算放过它,亦步亦趋,虎视眈眈的与他遥遥相制,并不断的吞吐着周围的烟雾,寻找着战无野的空隙弱点,给于致命一击。
银狼本在顾忌最后一道雷劫不知何是会降下,却是听到鸠元说到让他也尝尝失去心上人的滋味,闻言间,竟是心中剧痛,使他不顾一切的纵身向徐长清这边跃来,就算空中雷劫百般挑衅,电闪雷鸣,此时却已是不管不顾。
因怕雷劫牵连,他之前引雷的距离选在了高处,看似近些,却是极远,待冲到半途,那鸠元却是突然间将雷剑向竹屋劈下。
他纵是在空中化作了一道银箭,也是阻止不及,顿时仰天怒吼,心胆俱裂加之滔天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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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全身银光却是突然像着了火一般,变得火红一片,银发遍布着红色,整个狼身在空中如同起了漫天大火,于黑暗里熊熊燃烧,受伤的黑影此时正靠在远处无法利落行动。
见远处那道火影,心中蓦然惊涛骇浪,一时竟是呆愣无言,即被少主这上古贪狼的形态所震惊,心下也是一阵哀恸,此形态虽是无敌于世,却是如昙花一谢般时间短暂,以燃烧贪狼之血而变身为贪狼,是贪狼一族一生只能用一次的法力,燃到后面则血尽而亡
就在鸠元疯狂的砍向竹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怒吼。
远处的地上几个身中银针动弹不得的黑衣人早已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少主所化的上古贪狼此时周身弥漫着滔天火焰,怒火几欲焚天般,映得天空一片焰红,移动间更是快如雷电,在鸠元举起手中雷剑之时,贪狼已是吼声震天,举爪轰地,一道贪狼之印形成五道火红风刃如电般袭了过去。
随即,突然一声巨响,红白两色光芒激增,刺目耀眼之下,众人无法直视,不得不闭上眼睛。
待光芒消失后,银狼早已消了全身火焰正伏在地上,挣扎间似要站起,突然空中亮如白昼,天上第五道雷劫应声而下,形成一道金色的霹雳从上至下,直奔银狼所伏之地而去。
接着又是一声撕天裂地的巨响,整个小岛都为之一震,所有生禽走兽四处逃窜声声悲鸣。
待一切平静下来以后,空中的乌云却是久聚不散,接着瓢泼大雨倾刻而下,冰冷的雨水让岛上所有人都僵硬的立在原地,为之凉冷战栗。
黑影最先爬了过去,见到那具惨不忍睹的狼身,当场跪在地上从喉间只吐出两个字,便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主上”
之前在竹屋中,鸠元举剑时,赢贵不知何时悄声来到徐长清背后,背了他便一路逃窜,直到后面传来巨响才带着他才往地上一扑,滚倒在草丛中。
待徐长清浑身是泥的从坡下爬出来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竟像被撕了道口子一般,痛得让他已忘记身上还有伤口,只是茫然的向黑衣人跪倒的方向趔趄而去。
今日所有发生的事,没有人告诉他,对他而言,就是像无数个碎片错乱在一起,让他无法一瞬间将它们相连起来,但他还有眼睛,还会判断,甚至心中已经隐隐意识到某些事情,只是直到现在,也是不敢相信。
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到那片焦黑之地,只见正中央那具血肉模糊的狼身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断流出的鲜血即使被雨水冲刷,仍然红得耀眼,那一身曾让徐长清爱不释手,来回抚摸不知多少遍的银亮毛发,此时已是暗淡成为土灰色,甚至于焦糊,心口的那处被贯穿的洞口及碎肉,让徐长清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有找到银狼的伺主,为什么每次战无野出现的时候银狼都不在,为什么每每摸他的腹部都有手掌大小的一块伤疤,为什么一人一狼都那么爱吃肉
也不知是秋日的雨水太过寒凉,或是他心中太过悲怆,嘴唇竟是惨白一片,眼泪和着雨水让他视线模糊,即使如此,仍然从跪倒的黑衣人面前走过去,伏于那具焦黑的银狼旁边,苍白颤抖的伸出手,却是在半空中移来移去无从下手再像往日那般抚摸于它,只因银狼此时身上已是皮之不存,在他泪流满面看得怔怔间。
赢贵却是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手中小心的用油布托着一物,见到银狼时,竟也是老泪纵横,当场跪倒,口中悲声大叫“少主”
颤声间便将手里油纸包着之物递于徐长清,面如死灰道“徐公子,老奴刚寻了那鸠元,已是被少主斩成五段,侥幸之下发现,鸠元死时手里紧护之物,便是徐公子产下的婴胎,战家便只剩这一点骨血,徐公子定要好生照看。”说完递于徐长清手中后。
自己却是从腰间取出长剑,面向银狼哀道“少主走得如此之快,独留下老奴,让老奴如何向老将军交待,不若与你一起入那黄泉,路上也可再伺候少主”说完一闭眼,狠心割下。
旁边的黑影却是握住他手臂阻止道“你随少主而去,又让我如何向老将军交待,不若让我随少主入黄泉,你且留着性命伺候老将军”说完抢过剑便要抹颈。
徐长清却是从怔愣是转醒,看着手里的油包,感觉到手心一阵热度,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他抖着手弓着腰轻轻掀开那油纸,里面躺着一小团只有手掌般大小毛茸茸的小狼崽,紧闭着眼睛微微带着呼吸,嘴巴还有些未长透,透着嫩嫩的粉红色,身上一层嫩银毛此时被雨水一浇,竟是紧贴在身上,不断的缩着身子,似乎知徐长清就在眼前,一直不出声的狼崽,此时正冲徐长清细细的哭叫。
旁边的两人闻声,见到徐长清的惨白的脸,顿时停住了声音,几个黑衣人已寻来木板为少主遮挡雨水,即使是尸体,也不愿意如此暴尸荒野。
徐长清将狼崽紧紧护在怀里,口里只是问了一句“他为何一直瞒我”
黑影闻言半响才低头哽咽道“少主以前怀疑你是细作,所以待你不好,怕你知道他身份更加疏远他,后来又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他欺瞒于你,怀胎之时又怕你会做伤身之事,所以便想等过了雷劫再与你说明,却没想到”说到此处,竟已是泣不成声,他小时便跟随少主,虽是主仆,却似兄弟,如今少主遇难,难过自比旁人多些,也已决定待将少主交于老将军,便自尽跟随其后。
闻言徐长清声音有些颤抖的轻道“他如此这般人身狼身两面戏耍于我,我自然要恨他欺瞒”
黑影听罢却是忍不住悲凉道“少主从小便无人关心,与人更无什么温情可言,对他的狼身旁人也只有打骂射杀,从来没人会愿意接近,自从遇见徐少爷后,不仅不嫌弃少主是只野狼,更是对他百般好,少主喜欢你,但因你对他人身极为厌恶,便只好处处以狼身讨你欢心,亲近于你,它日日都要上山猎兽,每日跑出几百里来回只为给你猎一头肉质好的野兽,好为你多加道菜,遇到好东西都是先仅着徐少爷,你若对他笑脸,少主便一整天心情愉悦,若是你蹙一下眉头,他便会一日坐立不安,少主确实是真心对你,否则也不会为了救你燃尽了贪狼之血,落得如此下场”
徐长清听着却已是泪如雨下,半响才口中喃喃“你这般对我,却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又如何知道你的心意”
随即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狼崽,终是情绪崩溃,大悲大恸之下,在雨中紧紧抱着小贪狼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起来。
第七十七章
此时徐长清失态大哭时,雨却是越下越大,几个黑衣人手忙脚乱之下,竟是无意间将一片绿色的树叶碰掉到地上,徐长清见到后却是突然敛了哭声,红着眼怔怔的看着那片树叶。
那哪里是什么树叶,明明是自己雕的那块被战无野取笑成狗耳朵的回春木,原来他真的将它挂在了颈子上,那段蓝色的棉线早已被雷火烧成灰烬,只余这块回春木还是完好,分毫无伤,此时在雨中竟是微微的发出了些绿色光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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