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夜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非
但看到我们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枪,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话,一步一步后退。
我们冲上了阁楼,连着冲进了几个包房,里面都空空如也。
直到我们冲进第三间包房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我都惊呆了。蒋三爷和邵彪倒在地上,满身是血。沈莫寒倒在苏晴的怀里,奄奄一息,苏晴早已哭成了泪人。
小陆跑过去,一把抓着沈莫寒大喊,沈老板,沈老板。
还是真武比较细心些,先去探了探蒋三爷和邵彪的鼻息,确定他们已经死了,这才放心。我抓着沈莫寒,心里就想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想喊喊不出来,明明心很痛,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沈莫寒在苏晴的怀里,面带着微笑,看着我,张了张嘴,终于说,我……我没事。
可是这分明就是在骗人,我看他胸口正中了一枪,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流,沈莫寒咬紧牙关,还想说什么。我好像疯了一样,抓着沈莫寒拼命地摇晃,想把他摇醒,我怕他一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
真武呼叫着救护车,双手颤.抖,他也是被吓坏了,没想到沈莫寒会变成这样。
沈莫寒看着我,又抬头看看抱着他的苏晴,说,苏晴,真没想到,苏念之是三爷的儿子!你却亲手杀了他,你杀了念之的父亲!
我听到这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脑袋嗡的一下懵住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道苏晴,却歇斯底里地吼叫说,沈莫寒,是我害死了你啊,是我害了你!
沈莫寒摇摇头说,我没有骗你,阿维不是我杀的,三爷也承认了,当天能是他毒死了阿维。你信了吧?
苏晴抱着沈莫寒,不住地点头,忽然拿起身边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真武眼疾手快,一脚踢掉了手枪。我惊呼:苏晴,你要做什么?
沈莫寒也挣扎去抓苏晴的手,有气无力地说,苏晴,你不要这样,念之还要你抚养成人。
说起念之,沈莫寒眼角溢出热泪,转身对我说,叶莺,沈一凡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就托付给你了。我……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紧咬着双唇,牙齿都咬出了血。我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坚持着说:沈莫寒,你别胡说,你会好的!你别吓我啊!别吓我!
沈莫寒摇着头,对我笑着说,已经晚了,我从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没有善始善终。你看,这条路的尽头谁能逃脱横死?苏万山、苏智、杜明、三爷、我、阿维!只要卷入这趟浑水之中,就不会有好下场!
真武蹲下来,安慰沈莫寒说:沈老板,你挺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沈莫寒挣扎着抬起手,拉着真武说,兄弟,你以后就叫我大哥。我也没有多久了,对不住你啊,一直怀疑你!阿维是蒋三爷毒死的,当天蒋三爷也在,你去地牢那天,看到钥匙在晃动,就是三爷毒死阿维不久。三爷都承认了!
真武握起沈莫寒的手,热泪盈眶,哽咽道:哥,这些都不说了,我跟你这么多年,怎么都行!
沈莫寒挣扎着坐起身,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失血过多,嘴唇已经开始发白,说:真武,以后赌场就交给你了。算是你跟我这么多年的回报。
沈莫寒说罢,又太抬头望着我,说,叶莺,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找孩子了。告诉大狮,让他一定替我帮你把孩子找到。然后,你和……你和孩子,一起离开大陆。苏晴……苏晴不会走了吧?你还要照顾念之,帮他打理以后的基业。对了,蒋家的基业以后肯定也是他的。
沈莫寒已经很累了,说完这些,缓缓闭上了眼睛。
救护车来了以后,我们把中枪的三个人都抬上了救护车,沈莫寒还有微弱的生命特征,蒋三爷和邵彪都死了。
在抢救室外,我和苏晴等着沈莫寒出来。
苏晴一直在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的孩子?怎么会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她是在念叨蒋三爷,这也是我一直匪夷所思的事,苏念之怎么可能是蒋三爷的孩子?
苏晴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告诉我说,绑了他们的这几日,蒋三爷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去做亲子鉴定。等亲子鉴定出来之后,蒋三爷和苏念之的确是亲生父子关系。这一点,其实蒋三爷早就知道。当年苏晴勾搭了蒋以娴的男朋友,正好当时蒋三爷的儿子死在了苏万山手里。蒋三爷便威逼利诱蒋以娴的男朋友,约苏晴出来,装作温情,在苏晴的饮料里下了迷.药。然后蒋三爷便亲自上阵,让苏晴怀上了自己的种。
当时蒋三爷并没有把握有朝一日能剿灭苏万山为子报仇,所以用了这个复仇计划,当时想苏万山杀了他的儿子,他就玩儿了苏万山的女儿。蒋三爷本来要把苏晴杀掉,可又一想,如果苏晴能够怀上自己的种,苏万山还要枉费心血把孩子养大,岂不是更加痛快?
苏晴醒来的时候,身边还是蒋以娴的男朋友,只不过他躺在身边做做样子而已。没想到苏晴真的怀上了,当时还没跟沈莫寒结婚,苏晴和那个男的打得火.热,就像一门心思把孩子生下来,让沈莫寒彻彻底底戴个绿帽子。最后得意的确是蒋三爷!
蒋三爷按照时间推算,一直怀疑苏念之就是自己的儿子,却又不肯定。苏万山死前又不敢声张,蒋三爷之所以和苏智联手,纯粹是想接近苏智,干掉苏智,为自己的儿子接班创造条件。蒋三爷没想到,自己七老八十了,还能再有一个儿子。
为了这个儿子,蒋三爷把自己名下的资产全都洗白了,为了儿子以后铺好了路,所以他才放心让蒋以娴远离。等苏念之长大了,蒋以娴便将资产全都交给他。这本来是个完美的计划,蒋三爷眼中,还有最后一个钉子。这就是沈莫寒!也是唯一有可能将来对苏念之产生威胁的人!
苏晴是苏念之的母亲,蒋以娴是苏念之同父异母的姐姐,都不会成为苏念之的敌人,但唯独沈莫寒最靠不住!
偏偏沈莫寒早有预料,在蒋三爷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当着苏晴、邵彪、沈莫寒的面讲清楚以后,邵彪才微微一动,沈莫寒就掏出枪果断打死了邵彪。但蒋三爷也的确是老江湖了,没等沈莫寒再冲他开枪,边冲沈莫寒胸口就是一枪。
苏晴没想到说杀就杀,恍惚间竟然一瞬间死了好多人。她当时一心只想保护沈莫寒,掏出手枪,想都没想对蒋三爷就是一发子弹。蒋三爷唯独没有对苏晴防范,他总觉得苏晴是他儿子的母亲,既然蒋三爷已经说出了真相,苏晴是不会下手的。
可是,蒋三爷错了! 我也错,我总以为沈莫寒还能从手术室活着出来,可是我和苏晴等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安葬了沈莫寒,我没有再回赌场,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开。我应该亲口问一问沈莫寒,他是爱我,还是依旧爱着苏晴。
这个问题已经永远没有答案了。
真武把赌场经营的很好,苏晴带着苏念之,把名下的场子也都洗白了,或许经历这一番风风雨雨,太多的生命在这场无谓的名利中消失殆尽。
正好这个时候,大狮告诉我,找到了叶老七,等我到深圳的时候,叶老七已经跑了,孩子在大狮手里。
我抱着阔别已久的孩子,他还在牙牙学语,只知道冲着我笑,当我想给孩子再喂一口.乳.汁的时候,却早已经没有了奶水。
大狮听闻沈莫寒的死讯,惆怅万分,感慨地说,当年沈莫寒帮了自己,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成了永恒。大狮问我,以后怎么办?
我说,要把沈一凡和我的孩子一起养大,你送我去香港吧,沈一凡在那边,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夜莺 第九十六章 波恩
实际上,如今已经很难从故居里体会出十八世纪音乐家的生活。除开修了又修的老楼梯和一张当年的写字台,一切能反映出生活风貌的家具都已经不复存在。而且更令人遗憾的是,贝多芬一生中所有伟大的作品都不是在这栋房子里完成的。即便如此,那些模糊不清的手稿、字迹潦草的信件、还有贝多芬使用过的乐器、助听器、画像、塑像这一切都足以使陈蓉蓉感到得偿所愿。最令她高兴的是,她在这儿看到了《田园》和《月光》的手稿。借由这些脆弱的纸张,借由这些纸张记录下的音乐,她的情感和两百多年前的人物交织在一起,这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她沉浸于朝圣式的浏览当中,直到参观完后巷的庭院才想起好像忘记了什么。四下一望,原来顾惟早就在门口外头等着了。她赶紧走到他的身边,原本还打算为自己的疏忽道歉来着,不想他似乎没有半点介意。
“看完了?”
*嗯,
她微微垂下眼睑,有些不好意思瞧他,不过身子倒是挨得挺近,这是她一贯表达亲呢的方式。顾惟照旧让她挽着手臂,两人往老市政厅的方向散步过去。因为她多数时间都只是低着头,所以这一路反倒瞧见许多方才没有瞧见的东西,譬如地砖上镇嵌的贝多芬头像,还有墙根下画着的涂鸦。他们行进的方向正好与普通的旅游线路相反。假如是乘火车抵达波恩,那么这些标识将会把他们从车站准确无误地带往贝多芬的故居。
如今是旅游的淡季,老市政厅前的集市广场显得相当空旷。市政厅跟贝多芬同属于十八世纪,在露天台阶的边上也立着一座音乐家的塑像。然而,眼前这座接近三百岁的老建筑却使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别扭。她原以为市政厅应该是庄严的,而对称的窗横与挺直的壁柱也确实彰显出政治上的严肃。只不过,那粉红色的外墙却显得那么地不搭调。顾惟说这栋建筑其实已经翻修过一遍,它十年前看着比现在还要粉。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波恩人对洛可可独特的理解。多数情况下,洛可可只会用于室内装饰,而建筑的外型则会延续古典主义的严肃与规整。唯独波恩的市政厅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偏要将洛可可的粉蓝配色刚到古典主义的外墙上。所以她今天看到的,就是这种迷惑审美的结果。
在陈暮蓉听来,这些铁事比市政厅曾经接待过多少位总统要有趣得多。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然而像这样在街道上自由自在地漫步,跟顾惟轻松随意地聊着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朋友。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亲密,然而这种朋友般的感觉却是少之又少。她珍惜他的友善,不亚于珍惜他的激情与渴望。甚至从她的角度而言,顾性的友善可能比他的激情更加难能可贵
两人打下车以后就一直在走路,尤其陈蓉蓉还穿着带跟的小皮靴。顾惟问她累不累的时候,她很轻快地回答说不累。这倒的确不是逞能。她是个青春健康的十六岁姑娘,这会儿正和心上人形影不离,高兴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累呢。不过他们还是找了一间咖啡厅,要了两杯热饮和一份甜点。在这悠闲的二十余分钟里,疲劳的双腿总算得到了休息的机会。再之后,又到明斯特广场上拜访了全市最著名的贝多芬铜像。铜像的对面矗立着古老庄严的波恩大教堂。她在莱茵河上看到的那座独树一帜的尖顶,其实就是大教堂的屋顶。
在大教堂里的梦观反倒比山丘上的那座小教堂简略得多,这主要是因为陈尊蓉不太适应教堂里神秘幽暗的气氛。尽管第一眼看上去,这座罗马式的尖顶建筑显得高大而宏伟,但其实内部的光线十分昏暗。玻璃花窗同样讲述着圣母与圣子的故事,这些顾性先前都给她解释过。只不过她觉得那些神情僵硬的人你看着实在有些恐怖。其实甫一进门她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但是又怕这么做显得很不尊重别人的宗救文化。巧合的是顾惟也不喜欢这种地方,所以两人心照不宣地走出侧门,沿着拱顶回廊绕了一圈,最终顺利离开。回鹰的中心围绕着一个小型花园,在这个季节也是百草凋敝。
上午的最后一站是阿尔特公墓,也就是波恩十八世纪的城外基地。除开他们俩,隆冬的基园里再也阶不见一个游人。基园的氛围安宁平和,与哥特小说所描绘的鬼魂出没之地全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树丛的清香,无形中抚慰了她方才在教堂中被吓住的精神。松柏与槭树都是无言的守陵人,墓碑上姿态各异的天使也给在此沉睡的人们指引去往天堂的通路。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压抑或者阴沉。
就跟大多数游客一样,他们来此是为了拜访几位青史留名的人物。名人的墓碑往往颇具设计感,舒量和克拉拉的合葬基便是其中之一。即便遮住墓碑上的名字,单从拉着小提琴的天使和缪斯女神的刚像上看,也能猜出这是一位音乐家的安息之所。至于贝多芬的母亲就朴索许喜既没有名人头像,也没有路标指引。于是他们像做游戏似的,分头两路去找,看谁先找到。这场游戏当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陈曹尊更有优势。她知道要先找到一排没有任何浮雕装饰的石碑,所以率先读出了贝多芬的母亲安息于此,maria magdalena van beethoven
到了午餐时间,他们再度乘车驶往波恩城南处的郊外。两天前鹤姨就在那儿订好了一家德国风味的餐厅。之所以要大费周章地吃这顿饭,是因为陈蓉曹提出想吃一次德国菜的緣故。虽然踏上了欧洲的土地,可是在顾惟的家里,口味基本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所以食物其实跟她在国内吃过的差不太多。她觉得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尝尝当地的美食就太可惜了。而且按照她的想象,这应该是抵容易就能达成的目标,甚至不一定非得走进餐厅里,只是街头巷尾的小吃也完全符合她对德国菜的期望。但是毫无疑问,这一条对顾惟并不适用。当然她难得提一次要求,有充分的理由应该得到满足。只不过他没打算照字面的意思去满足,因为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吃德国菜。
也不知她打哪儿看来的,竟然觉得德国菜很不错。尽管德国几乎称得上顾惟的第二故乡,但他从没想过要为这里的食物正名。发达的饮食文化往往需要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作为基础,而德国恰好不在其列。再加上东德还曾受过苏联的影响,日耳量加上斯拉夫,融合出来的口味可想而知。
所以他让鹤姨订餐厅的时候着重强调了这一点,吃可以,但一定要吃得愉快。而鹤姨的安排向来都能让他满意。那家城南的餐厅也算有点名气,除开食材是本地的,其他的一切都不是本国原产酱汁与烹调技法来自日本,水果与香料是地中海风情,再辅以法式的甜点和摆盘工艺这么一来,德国菜不传统了,但也不那么难以下咽了。当然这些细节他们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给陈蓉蓉。
餐厅很好地利用了地处郊区的优势。透过包厢里的落地窗,小巧精致的花园也成为室内装饰的一部分。粉级壁衣的墙面上挂着几幅椭圆形
的木框水粉画,橱柜上的陶罐里也播着干花,加上简朴的扶手椅和奶白色的餐桌布,整体营造出田园牧歌式的情调。她在顾惟的对面坐下,看他把脱下来的手套和大衣交给服务生,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却在她的眼中引发出一种奇妙的既视感。其实打第一天她就产生出过类似的感觉,觉得顾惟似乎很熟悉这个国家。这熟悉并非指他说德语或者跟德国的合作伙伴做生意,而是指他在这儿就跟在国内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或是不习惯。她从来没有看过入乡随俗或是客随主便之类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因为任何场合他都是主人。无论他想要做什么,他都知道该怎么去做。所以很多时候她会错以为他们还在国内她好奇这种熟悉是怎么产生的,于是在服务生送上热毛巾和开胃的餐前酒以后,像聊天找话题似的问他以前是不是在德国生活过,还是经常到这边来住?
“我祖父晚年一直在德国疗养。我懂事前都跟他住在一起,差不多上学了才回去。”
“那祖父已经不在了吗?
“七年前就去世了。”
说罢他便将酒杯挨上嘴唇,很干脆地喝下一点餐前酒。放下杯子以后,也不再继续开口。不知怎么地,她莫名地感到这个举动不是为了饮酒,而是不想再受到进一步的探究。尽管顾惟从未拒绝过她的好奇,然而一旦她的好奇涉及到他的亲人或者是童年,交谈的氛围就会瞬间发生改变。倒不是说他避讳谈到这些,只不过在有其他话题可聊的情况下,他就会选择从它们的面前绕开。她知道在他的家庭里,亲人间的相处方式与普通家庭并不相同。或许顾惟跟他的祖父也不像自己跟外公外婆的关系那样亲密。他不想谈,她也不会不识趣地追问下去。




夜莺 第九十七章 王都
午餐结束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们今晚得住在维也纳,所以下午的游览全都只能走马观花。在波恩大学里的时候,陈蓉蓉有些舍不得离开。对她来说两座巴洛克式的选帝侯宫既美丽,又稀奇这样粗略地一扫而过实在太过可惜。然而顾惟却说等到了维也纳,这样的宫殿遍地都是。波恩不过是选帝侯的住处,而维也纳却是皇帝的所在。波恩的poppelsdorf宫和维也纳的美泉宫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离开波恩前往机场的路上,他们再度穿过来时的森林。那会儿,顾惟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尽管她也感觉到疲倦,却仍是强打精神,恋恋不舍地眺望窗外的风景。暮云低低地垂在半空,密密匝匝的树根也开始变得阴暗。树林与天空交接的地方露出一层稀疏的顶梢,是整个黄昏图景中最为清晰的一角。但过不多时,就连这层顶梢也逐渐没入黑暗,彻底望不见了。空气中飘浮着若有似无的白雾,透出一股行将入夜的寒意。倏然间她有些惝恍地想到,自己的旅途已经过去-半了。
乘上飞机以后她实在坚持不住,直接一觉睡到了目的地。飞机在维也纳上空盘旋的时候,不稳定的旋转和下坠感使她猛地惊醒过来。一睁眼,夜幕下的音乐之都便骤然充满了整个视野
整座城市燃烧着数以百万计的灯火,就连漆黑的夜空也给照得泛出一层红铜色。在这其中,由多瑙河怀抱的内城区显得最为耀眼夺目。在井不浓郁的夜气当中,灯火辉煌的建筑群犹如金边镶嵌般排列在沿河两岸。承载了整个欧洲文明的伟大河流,蜿蜒着绕过古老繁荣的内城,闪闪发亮的河面简直比天上的银河还要璀璨。无数金色和银色的光点在她的眼中闪动着,跳跃着,一时间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顾惟这会儿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到她醒了,就把手里的平板放下。
“睡够了?&
“嗯。&
她点点头,卷起被子想找自己的手机,结果手机还没找到,倒先给他取笑了一句:
& 还以为你不会累。”
“也没有累
她生出一丝难为情,自己也感到挺奇怪。怎么平常拎着十斤重的菜,从菜市一路走回家都不会累,这才出来玩了半天,反倒还觉得累了呢?她不知道这是由于短时间内受到太多新鲜刺激的缘故,所以只把这种累归结为身体上的疲劳。
& 就是腿有点累
说罢,她又急忙补上一句“睡一觉就好了”,好像生怕他要中断行程似的。顾惟听完也只是笑,不再说话。
机场距离市区不算遥远。车子沿多瑙河畔行驶了二十来分钟,过桥便是维也纳鼎鼎有名的环城大道。这种寸土寸金的主干道几乎是每个大都市必备的配置:一座座剧院、豪宅、政府办公厅、金融大厦垒都争先恐后地矗立在沿街两岸,好像不这么做就彰显不出身份的尊贵似的。绝大部分建筑都是帝国时代留下的遗产,哪怕抛开曾经的王公贵族不谈,它们至今仍在接受各界名流的加持。以至于随便敲下一块砖来,其价值都号称和等重的黄金相当。正因如此,在这个城市里,一切现代化的印记都要向古典的美学拜服。上到国会大厦前高举金矛的雅典娜像,下到咖啡厅门口花卉装饰的壁柱,没有一个角落不流露出百年前的庄严与华贵。而且正如顾惟所言,巴洛克式的富股随处可见。甚至于经过舒伯特大道与klmten大道的衔接处,她竟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四通八达的五岔路口瞬间回到了那个靠煤气灯照明的年代,路上穿梭来去的汽车也都变成了优雅的敞篷马车。车上的乘客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男人穿着燕尾礼服,而女人则戴着鲜花和羽毛装饰的丝绒礼帽。
下榻的酒店亦属于十九世纪的造物,其内部环境比外部造型更加彰显出往昔帝国的荣耀。一进门,眼前便铺开一片金光璀璨的巴洛克装潢,洁白的大理石璧柱隔开金色的大理石墙面,无论门楣还是吊顶,每一个能加上装饰的地方都刻满了雕花。陈曹曹原本还对那些庞大的水晶吊灯和壁灯见怪不懂,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台座上插着的竟然是一根根蜡烛。当然,那其实是蜡烛形状的电灯。除此以外,销金的天花板、支撑穹顶的科林斯立柱、以及墙壁上挂着的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肖像,全都是营造出复古观感的设计罢了。即便如此,这一切仍是令她感到叹为观止。然而,当他们走入预定的套间,电灯点亮的刹那,她才发现自己叹为观止得太早了。
套间完全是宫廷风格尽管只是宫廷的其中几个房间,却已经足以叫她目瞪口呆。她在顾性的庄园里住了近两周,已经习惯了古典主义严肃内省的理性美。如今一下叫歌颂欲望,崇尚繁盛的巴洛克装饰团团包围,那种惊奇与震撼的心情可想而知。顾惟脱下外套便径直走进卧室,同行的侍从也跟随其后,麻利地为他们把行李搬入房间。只有她像参观博物馆似的,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简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种王庭级别的富丽堂皇,就算是选帝侯的宫殿也及不上。她先走过起居室,接着是一个兼具休闲功能的沙龙室,一个摆着长额桌的大餐厅,最后是卧室和浴室。暗金色的窗帘装饰着群青色的流苏,而靠椅和长椅上的软垫则是群青色的缎面绣着暗金色的花纹。所有的木质家具都是温柔的奶油色,辅以贝壳与花叶的金饰,唯有大理石台面的餐柜是厚重的黄铜材质。最有意思的是,它们全都凭借波浪形的兽脚站立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就连矮墩墩的脚凳都不例外。只要是房间里能看得到的花瓶,无论高矮胖瘦,里头必定插着芬芳馥郁的白玫瑰。至于镜框上的花卉形装饰,吊顶上的女神浮雕,更是华美精细得叫她连眼睛都不够用了。于是当顾惟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奇怪的画面__-只见她坐在卧室的扶手椅上一动不动,好像中了什么魇祟似的,细小的手里抓着自己的手机,目光却直愣愣地叮望着床顶的帷帽。
1...3738394041...4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