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惊鸿照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凝雪舞
“母亲怎么这样说,女儿既然已经嫁入天家,自然很清楚自己将要走的路,女儿只愿能护得我慕容一家家业繁衍族人安宁,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同响在遥远的彼端一样。
怎么会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和我提起这样的话语,其中暗含的深意,我不是不明白。
只是,只是,仍然不愿意相信,所以才会,才会问出口来确认。
母亲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只是拿绢子抹了抹眼角的泪“你一直都是那么懂事的孩子,只是,身为女子,我们都有太多的力不从心,就像是,你虽然是三殿下的王妃,却并不能阻止三王府与东宫的矛盾越来越闹得不可开交滟儿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又不比你心性坚韧,我去太子府看过她,她现在整日都担惊受怕情绪不稳,我真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可该怎么办啊”
“母亲是要我去劝三殿下安于人臣吗”
母亲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有此一问,一怔之后,却仍是摇头长长一叹道“即便你肯劝,三殿下只怕也不会肯听。”
“那母亲希望我怎么做呢”依旧是极轻极轻的语气。
母亲看我半晌,眼眸深处藏了太多我看不懂也无心无力再去分辩的复杂情绪,她一一字一句含泪开口“清儿,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已经明白了,是不是”
第89章
母亲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母亲说,东宫与三王府的争斗势必不能两全。
母亲说,身为慕容家的女儿,就注定要为家族繁衍牺牲自己,顾全大局。
她还说了很多,很多,整整一个午后的时间。
她眼中的泪,和我心底的空茫,黯淡了窗外一树碧意。
其实后来回想起来,很多话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轻而坚持的摇头,只记得母亲眼中掩藏不住的失望神色。
后来,纵然她亲自挽了我的手送我出府,言谈殷殷,细细叮嘱,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语,让我不要多想,好好养胎。或许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楚,一切,已经不同了。
不是没有试图说服我自己,可是母亲眼底的那抹失望太浓,藏都藏不住,所以,我连自欺都不可以。
在东宫与三王府的这场政治斗争中,我的家族已经选择了放弃我。
一个失宠的王妃,自然是没有一个恩眷有加的太子妃更有希望成为皇后,也自然没有办法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
既然无法两全,便只能割舍,趋利避害本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若是今日我与滟儿易地而处,父母亲的选择倾斜,极有可能便是南承曜,慕容一族家业的繁衍,原就是比什么都要重要。
我明白的,一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疼,那样疼。
或许我应该听从母亲的话,找出她所说的南承曜手中那份预谋废嫡的密函与名单,这样,才是一个慕容家女儿应该做的,护得家人安宁,不也正是我同意这门亲事的初衷。
可是,我做不到。
即便到了如今,即便他身旁日日伴着的如花美眷不再是我,即便母亲承诺过不会伤他性命,我还是,做不到。
“小姐,这是我刚熬好的安胎药,你快趁热喝了吧。”疏影捧着药碗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着碗中浓黑的药汁,并没有去接,只是慢慢的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我的孩子,在这世间,只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是不是
只有你,不会放弃我,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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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母亲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平安康泰的降生,长大,不再经历母亲所经历过的种种。
“小姐,”或许是见我久久不去端药,疏影有些奇怪的出声唤我。
我将视线从药碗缓缓移到她面上,轻轻开口“疏影,从今天起,安胎药的方子,由我亲自来开”
“为什么呀,黄大夫不是看得好好的吗,老爷和夫人带小姐找的人,还能信不过不成”她不解的问。
“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不要让旁人知道。”我垂下羽睫,藏住此刻眸中的沉沉悲哀。
却不曾想,就连这一刻的安静我也并没有能够享受太久,画意进来,有些小心的开口道“王妃,桑姑娘又来了,这一次是和淳先生一道因为三殿下令淳先生替王妃请脉安胎,所以秦总管不好阻拦,现在他们都在偏殿候着,秦总管让奴婢来请示王妃该怎么办。”
我并不知道,这位桑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见我,自那日从相府回来之后,几次三番的求见,到了如今,甚至不惜拉上了淳逾意。
纵然我知道是因为她,淳逾意才肯给我请脉可是如今的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应对又一次的勾心斗角。
于是让画意随便找一个借口推脱了,她点头应了,一面住外走一面对疏影咋舌道“阿弥陀佛但愿她明天不要再来了,我现在都快一见绿色就害怕了。”
我的脑海中,忽然就闪现出当日自相府出来时,迎面落下的那一顶小轿里,轻风吹起轿帘,轿中人一袭绿色罗裙,看不到面容。
当日并未在意,一直以来也从没有详想,毕竟桑慕卿出游,怎么可能会委身于这样一顶不起眼的小轿绿意华盖花满路,十里红妆迎慕卿”这才是,南朝第一舞姬的专属荣华。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忽然就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那日轿中所坐的绿衣女子,就是桑慕卿,或许,母亲口中不愿意再见的人,也正是她。
那么,她来找我,究竟意欲为何
出声唤住画意,我带着疏影慢慢住偏殿走去,一进殿门,依旧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浅碧轻纱的曼妙身影,隔着面纱,容颜看不真切,只是那样浑然天成的落落风情,却是不容人错认。
这一次,她身边只有淳逾意,并没有看见以往从不离她身侧的那个青衣婢女。
淳逾意先替我号了号脉,开了安胎的方子,又叮嘱了几句不可心神郁结之类的话语。
我道过谢,吩咐疏影接过那单子,心里却明白自己是断然不会去用的。
桑慕卿见淳逾意替我号完脉,盈盈起身“秦总管,淳先生,可以让我和王妃单独谈谈吗”
秦安转眼看我,我微微点了下头于是他便带着一众下人退了出去。
淳逾意深深看了桑慕卿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走了出去。
而疏影却定定站在我身后,动也不动,迎着桑慕卿的目光开口道“我可不走,我绝对不离开我家小姐一步。”
“你对你家小姐倒是挺忠心的,”桑慕卿笑了一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忠心有可能给错了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疏影气鼓鼓的开口。
桑慕卿却不再理会她,径直转向我轻问道“王妃呢,听说你因为坠崖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是,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又或者,失忆只是一个借口,你根本就不想脱离如今的生活。”
“桑姑娘去找我母亲,也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看着她不答反问,淡淡开口。
她一怔,随即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酸楚“原来她已经告诉你了,原来她是真的不相信,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我看着她眼中,怔怔落下两行清泪,唇边却偏偏带着笑,那样凄楚而单薄,让人不由得心疼。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她忽而纤手一扬,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纱,然后明眸一转定定看向疏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呢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第90章
“将军府花园内有一棵参天古树,有一次我最喜欢的美人风筝被树枝挂住,是你抢着爬上去替我去拾的,手臂还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疏影,真的不记得了吗还需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疏影的目光,由最初的震惊,慢慢转变为茫然,从桑慕卿的面上,一点一点转到我身上,再茫茫然的转向她,再转向我,带了点不知所措和依赖的唤了一声“小姐”。
我看着桑慕卿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其实并算不得有多相像,然而,却仍是能让人一眼,便可以从我与她的面容之间,联想到彼此。
只是,她眼底的那颗红色泪痣太过妩媚,那样艳丽的刺骨风情,却是不容旁人错认的。
或许是意识到了我的目光,她微微笑着,泪盈于睫,伸手抚了抚自己眼底的泪痣“便是它,让我记着自己再不是从前的将军府二小姐王妃觉得好看吗炼金朱砂王妃想必是知道的,你可以用银针深深刺破你的皮肤,然后点入炼金朱砂和守宫壁虎血试试,只是,这一试,可就再难回头了。”
我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淡淡开口问道“如果桑姑娘所言非虚,那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如今你才说出来呢”
她美丽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矛盾而复杂的神色,强自闭了闭眼,再睁开,转向窗外的苍茫天际,唇角微微的勾着,极缓极缓的开了口,声音听来遥远而苦涩“因为一份恩情,因为一个承诺,因为我原来以为他不过是不得巳才娶你,我原以为即便没有名分,可是不会有人能替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计较了可是,那一次你险些出事,我看着他,才明白自己错了,可是我说服自己,他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这样,虽然就连自己也知道这个说辞有多可笑,可是我宁愿相信再后来,再后来我便骗不了我自己了,其实从他第一次让淳先生给你请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的,只是偏偏不愿意相信。”
她忽而转目看我,泪痕犹在,唇角的微笑却倔强的不肯淡去“他一开始根本不爱你的,连一点在意都没有,所以我那时候甚至觉得,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甚至还可笑的庆幸过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日久生情是不是可是,原本该嫁他的人是我,原本该与他日日相伴日久生情的也是我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桑姑娘,王妃该休息了。”轻轻的敲门声,连同秦安恭敬平和的声音一道响在门外。
桑慕卿怔了怔,随即自嘲的笑起,慢慢蹲下身,将方才扯落茌地的面纱拾起戴了,再慢慢的站了起来,长长的羽睫在她红色的泪痣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的垂下,如同蝴蝶濒死时颤动的翅膀,羸弱的美丽、淡到不似真实的忧伤和绝望。
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一步步向门外走去,淡绿轻纱的背影看起来单薄异常,腰却挺得笔直。
“王妃,老奴送王妃回归墨阁。”秦安在门外对着我行礼平和道。
我慢慢拉回放在那一袭绿衣上的视线,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起身,却看见疏影仍然仲怔而收不回来的视线,我闭了闭眼,轻道“走吧。”
她有些茫然的回眸看我,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一路送我回归墨阁,秦安不一会便告辞离开了,疏影一反往日话不离口的性子,一脸迷茫的不吭声,似乎在用力思索,和回想着什么。
我让画意先带着小丫鬟们退了下去,看着疏影静静开口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转眼看我,带了些困惑和不知所措的张口欲言,却终究也是慢慢低垂着脸摇了摇头,小声呢喃道“我不知道。”
我压抑着内心翻涌着的种种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力持平静的开口道“没有关系,你怎么样想的就怎么样说,在我面前你从来都藏不住话的还是,你觉得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了”
她猛然抬头,又惊又急的开口道“疏影一辈子都只认小姐一个,小姐永远都是疏影的小姐,小姐”
我看着她急得快要掉眼泪的样子,长长一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我们坠崖的时候开始,你把你记得的,能想起来的,慢慢告诉我,好不好”
她点点头,一点点开始回忆,声音里带了些迷茫和不确定“那个时候我快要死了,是苏先生救的我,他要我发誓这辈于子都在小姐身边,尽心服侍,这原本就是我想的啊,所以我当然就答应他了。我想去看小姐,可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过了好久我终于能起身了,可是苏先生说小姐伤得很重,不仅身子遭受损伤,就连以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了,连脸都伤了,暂时还不能让我见你。我虽然心里急,但是为了小姐好也只能等啊,后末,后来的事情小姐就知道了啊,我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姐脸了还缠着绷带呢,小姐不记得我了,我虽然难过,可是我想就像苏先生说的,只要小姐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不就好了。”
我的思绪,也缓缓的回到了当年初见那一日,那时我面上仍缠着绷带,就连眼睛亦是不能视物,只感觉一个温暖柔软的小丫头,把头埋茌我的怀中,细瘦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我哇哇大哭,那时的我依然不记得从前,但是却能感觉到那样毫无保留的热情和真心。
“苏先生救了我和小姐,又带我们回邪医谷,对我们那么好,我想要报答他可是他不要,说我之前答应缸的那一个要求便是诊金了。可是我想那本来就是我会做的呀,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好好服侍小姐的,那怎么能算呢,可是苏先声却只是说邪医谷的规矩就是如此,如果我硬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起誓,把小姐看得比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尽心照料,不离分毫便够了。”
我想起了去漠北之前,她对我说过的话,原来,他真的要她起过这样的誓。
“小姐待我那么好,比我对暗香还要好,即便不发这样的誓我也会一辈子跟着小姐的,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小姐当然是小姐啊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因百思不得其解而克制不住流露出的惶急无措“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个桑姑娘会知道这些事情,有的事情除了我和小姐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呀她,她还长得那么像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很想知道
其实最初并不相信的,可是桑暮聊眼底的那抹哀伤绝望太过真实,而疏影的反应也骗不了人,到了如今,我虽仍有疑惑但也明白,这件事情并没有原以为的那么简单。
一整夜,我睡的都并不安稳,到快天明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辰时已经过了大半,疏影过来帮我梳洗,我沉呤片刻开口道“让画意来做便成,你换换装,到忘忧馆去请桑姑娘到王府一趟。”
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并不合适,可是我并不愿意逃避问题,更不愿意不清不楚的活着,既然想了一夜也没有办法理出一个头绪,那么,我便只能请最清楚事实真相的人来解答那一个个的疑点。
至于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是事实,我想我只有听过之后才能去判断。
所以,再怎么的不合适,我也要见她,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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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肯来要我亲自去忘忧馆,我想我也是会去的。
疏影愣了愣,还是咬着嘴唇点头去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姐,疏影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小姐”
我心一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低着头匆匆跑了出去。
画意过来替我梳洗更衣,再传来早膳,我刚入座,便有小丫鬟进来通报道“秉王妃,秦总管让奴婢前来通报,淳先生正在前殿等着替王妃请脉呢。”
画意奇道“不是昨天才请过脉的吗,怎么今天这一大早的又来了。”
那小丫鬟答道“秦总管也问过了,淳先生说,昨天请脉的时候发现王妃脉象有异,所以今儿个一早又来了,三殿下入宫理政去了,秦总管不敢耽搁,这才让奴婢来请王妃的”
画意吓了一跳,连忙道“王妃用了早膳咱们就过去吧”
我料想着他的话多半是托词,心里反倒不是太紧张,只是问道“桑姑娘来了没”
那小丫鬟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一问,愣愣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多说什么,虽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还是挑着吃了些,然后便带着画意住前殿走去。
一进殿门,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淳逾意背对着我冷肃立着,听见通报和脚步声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缓缓开口道“我请脉的时候旁人都退出去。”
“这”秦安有些为难。
淳逾意依旧没有动,只是冷冷道“你家主子尚且顾忌我的脾气,你就不担心我一个失手你家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仕吗”
秦安还欲说些什么,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秦安于是垂眸恭敬而平稳的应道“老奴就守在门外,王妃和淳先生有什么吩咐出个声就是了。”
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隔着面纱对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待到房门关上,淳逾意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我冷笑道“王妃何不站近一点,你只要尖叫一声,门外自有一群终是的狗奴才会冲进来救你,但是淳某要说的话,还不想扯着嗓子喊了让人听去”
他眼底掩藏不住的哀痛欲狂和话语中的恨意让我不由得一怔,没有上前,虽然克制着自己没有后退一步,但是心底的疑惑扣警惕已经越来越甚。
他冷冷讪笑“你怕什么,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就不会动你,相反,我还得保得你们这一群人面兽心的败类要好好活着,千秋万代”
“淳先生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看着他静静开口。
他看着我面纱下的容颜,忽然就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是更深更沉的伤痛,忽而就落下泪来,直直看着我喃喃开了口,像一个迷了路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般,只有四个字,无限的悲凉绝望与落寞
“卿儿死了”
第91章
“她跟我以往交往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她是那么的美,一举手一抬足都充满着诱惑,却偏偏又有着难以言语的高贵,我知道她是为了南朝三皇子才陪在我身边的,我嫉妒得发狂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那么彻彻底底的栽在她身上”
淳逾意看着我苦涩又荒芜的笑了笑,声音里带着遥远的追思和空洞,喃喃响起
“我不是什么纯情公子,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嫉妒得失去理智的时候,我甚至用过强,她不抗拒,只是僵着身子无声哭泣,那些眼泪全都砸在我的心里,我根本就什么法子都没有所以,昨天晚上她一开口留我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就算是真真正正得到了她,我还是不敢相信,就像是做梦一样,只可惜,她却并没有让这个美梦持续太久。”
“她逼我发誓,这辈子都忠于她的三殿下,她那样逼我”淳逾意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唇边带着荒凉笑影,声音却惨痛无比“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扔下她一个人摔门而去,铸下这辈子都无法挽回的大错”
我深深吸了口气,可是依旧没有办法从他方才所说的话和桑慕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消息中会过神来,那或许,或许才是真正的慕容清。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淳先生,桑姑娘是怎么死的”
淳逾意的眼中骤现暴虐与深恨“怎么死的这就要问问王妃和三殿下了,昨天你到底和卿儿说了些什么三殿下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我尽量克制住自己不显露出任何害怕和异常的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身体却暗自紧绷而戒备。
我站的位置距离门并不远,只要他再上前几步,我便不会再放任自己留在这里,即便没有问出我想要的答案
而我相信,秦安一定是带着一众手下候在门外的。
他隐隐狂乱的视线,在对上我沉静的眼眸时忽然怔住,脚步也不由自主的顿了下来。
我暗暗松了口气,他却看着我面纱下的容颜恍惚出神,却终究只是别开眼,惨然开口道“他们说她悬梁自尽,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的话,真正要了她性命的,是鸡酒,可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的话,就这样萆草结案,就这样让她凄惨枉死”
他转眼看我,一个字一个字惨痛问来“三王妃,卿儿究竟找你说了什么得罪了你,你又对她说了什么还有南承曜,她那样为他,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我震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勉力开口问道“淳先生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三殿下”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唇边冷冷笑起“王妃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玉杯夺魄不正是宫廷之中最常用的手法吗寻常人上哪里去找鸩酒,又怎么可能让那些官差俯首听命或许我
还该谢谢他到底顾念旧情,让她就这样无痛而亡”
他后面说的话我渐渐听不到了,只是莫名的觉得冷,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和秦安的声音“王妃,淳先生,疏彰姑娘想要进来。”
淳逾意的面色渐渐转为冷漠,倒是并没有出言阻止。
我轻轻应了一声,疏影便独自一人推门进来,带了点惊慌而又茫然的看着我怔怔道“小姐,桑姑娘自尽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抱了抱她,是安抚,也是汲取让我能够镇定下来的温暖。
“伸手。”淳逾意突然出言冷冷道。
我不明所以的转身看他。
他的眼底唇边俱是冷漠,一面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一面漠然道“我答应过卿儿,我会看着你们怎么样个千秋万代的繁衍下去,我会看着你们都有什么样的报应所以现在,请王妃伸手,淳某替你请脉安胎”
我有些恍惚的伸出手,他一言不发的搭上我的脉,片刻之后松开手,然后又是一言不发的开好药方递到我手上。并不正眼看我,只是硬声道“王妃想要抱住你腹中的胎儿,就每日照着淳某的方子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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