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欢好,好不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张章
连送笑“让我失忆的是你,不甘心的也是你。”
望着师父逐渐寒下的脸,她立马乖乖贴上去说“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救我。是我太儿戏了,不知轻重。师父别生气。”
师父温雅摸样的总是让她忘记,他其实是个多么骄傲的人。
“你这丫头,恢复记忆之后,越发大胆了。”
“之前是因为不记得师父,以为跟师父不熟嘛。”
连送见师父有了笑容,自己也放心笑起来,摸摸师父的头发,师父的脸,师父的手,感慨说“真像是做梦啊,好像活了人家的两辈子,回头发现原来师父一直都在身边,一点都没变。”
听了她的话,今日朗也颇为感叹“你就当活了人家的两辈子吧。现如今就好比有两世的相思刻在你心上,若是再有下次,你还能忘了师父吗”
“忘不了了”连送拍拍胸脯。不知是不是拍重了,胸口泛起疼痛。两辈子的相思,对她是一晃而过,对师父,是不是如同百年她凝望师父的双眼,看到很多陌生的愁绪。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然师父就不客气了。”
这小丫好像能看到他心里。今日朗打断她的注视,凑近她,扬起的嘴角大咧咧写着“捉弄”二字,等着她脸红躲开。
她眨了眨眼,忽然迎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捉弄”变成了“怔愣”,又变成了“欢喜”,一种身心舒畅的欢喜。
被子掀起来盖住全身,连送背朝师父,缩成一个蚕蛹。“我、我头痛,想睡会儿。”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今日朗咳一声,拍拍蚕蛹的头“你别闷着。为师先出去了。”
关上门,他抚上自己的唇,无论如何抑制不住笑容。现在这样子,不能回出云殿,那里还摆着鸿慕的灵堂。独自站在院中树下,他抬头望月,长呼口气,脸上笑容方才舒缓。
鸿慕出关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院中,对着月亮祭酒。他祭酒感谢苍天。
其实,万千里不愧千面佛的称号,若不是那一点无人能料的破绽,他根本辨不出他的伪装。
袁沧州不了解内情 ,让他收连送为入室弟子用心培养。他推脱不掉,只好先应着,等鸿慕出关时向他说了这事。就算他不说,以鸿慕为人,肯定也不会放任。却没想到,鸿慕听说了他收徒经过,不但不阻止,还对袁沧州的决定大加赞赏。他当下起疑,强调了那是名女弟子,名为连送。他却怪他不该拘泥于男女之分。
他当下便知,这个人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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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鸿慕。
而真正的鸿慕怕是凶多吉少。那一瞬间,他不可不说是百感交集。
有悲痛。鸿慕毕竟是他恩师,传授他武功。
有惋惜。想他鸿慕德高望重半辈子,最后却连尸骨都下落不明。
也有庆幸。在经历了种种之后,他看清了鸿慕的贪婪、狠毒、虚伪,他甚至直接或间接伤害过他视为亲人的兄弟和最爱的女子。师徒情谊慢慢在他心中磨尽。他是唯一知道他与连送关系的人,他死了,除了天地,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誓约。他有无数借口可以带连送离开。
可是,鸿慕是鸿慕,玄宗门是玄宗门,他不能只顾儿女私情,不顾玄宗门的存亡。识破万千里后,他没有立刻带连送走,而是选择按兵不动。武林大会上,他重挫了魔教,保住了中原武林。至于往后的事情,他不想也无力再去管。
眼下,他只剩几件事要做,一是找到鸿慕尸骨将他安葬。二是守护玄宗门直到新任掌门接位。三是带连送彻底远离江湖。他用计谋骗过万千里。万千里虽没认出连送是真阳童子,但他们抓了曾宁,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他真希望自己爱上的只是寻常的姑娘,不懂武功,也不懂女红,大大咧咧地只知捕鱼做汤给自己的相公。
偏偏他喜欢了一个不平凡的姑娘,就算老天不允,他也消受定了
几天后,鸿慕的尸体在后山枯木林中找到,已腐烂见骨。袁沧州作为首徒,对师父感情最深,他亲自为师父捡骨不准任何人插手,安葬师父之后 ,把自己关在师父房中一天一夜。
身处武林,又是门派之长,袁沧州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收敛个人的感情。山不可一日无主,他召集了几位师弟商讨立掌门之事。
想当年,鸿慕在位之时,出云殿上弟子如云齐声称颂,辉煌景象记忆犹新。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入目的皆是惨淡空旷。袁沧州坐在出云殿的主位上,不忍抬首观望。
依长幼尊卑,掌门之位自然属于袁沧州。但他只肯做代掌门。
“我不瞒你们,万千里那一掌让我元气大伤,恐怕没多少时日了。”袁沧州闭目摇头。
“师兄,你的医术出神入化,玄宗门里又有那么多珍奇药草供你研制,慢慢调养肯定会好。切莫说这不吉利的话。”斯放关切地安慰袁沧州。
今日朗看斯放一眼,每到众人议事,他总是最先开口,也是说的最多的,却想不起来玄宗门危机之时这人去了哪里。
“正因我懂医术,再没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情况。”袁沧州深吸了口气,“那一掌正中我罩门,已无药可医了。”
笑意从眼中一闪而过,斯放换上痛心的神色,责怪今日朗道“师弟,你既然知道万千里伪装成师父,为何不早早通知我们,若是大师兄知晓万千里的奸计,也不会毫无防备挨他那一掌。”
今日朗歉然道“越多人知道怕万千里起疑。没及时拦下他,是我疏忽了。”
“师弟不必自责,”袁沧州摆摆手,“你的考虑是对的。也许是天意难违,我们都豁达些吧。铸道被那殷思庭所伤,全身残废卧床不起,也只能怪他技不如人。如今玄宗门只剩你二人能独当一面,我想,这掌门”
“掌门”
袁沧州的话说到一半,门外冲进一弟子扑在座前道“掌门,今晨几个师弟下山巡视一直未回,我带了人去寻。却遇到魔教一伙人,他们把曾宁师妹的尸体扔在山门前,又抓走了很多师兄弟,还留下书信,说、说”
“说什么”袁沧州哗的站起,不等小弟禀告,抽了他手中的书信摊开。
信中写玄宗门一十七名弟子在手,倘若一日不交出真阳童子,便杀一人,两日不交出便杀两人。杀光为止,暴尸城门望玄宗掌门三思,切莫贻笑武林。
“卑鄙”斯放斥骂。
“真阳童子”袁沧州沉思,想起当日万千里说真阳童子是名女徒,他望向今日朗道,“可是你门下的弟子,连送”
今日朗不承认也不否认。
斯放问“真阳童子有何特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她”
袁沧州把真阳童子的由来告知斯放。斯放惊异说“既然如此,就算是杀了也不能交给他们。若是让轩辕不破重出江湖,中原将永无宁日。”
今日朗目光一凛,声音从齿间发出“她无心害人,你若杀她岂不是滥杀无辜”
“为了整个武林,杀一个女子有何不可。怪只怪她命不好。”
“命不好”今日朗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斯放被今日朗的目光慑住,退了一步,冷笑道“莫非你想维护她”
今日朗反问“她是我的弟子,难道不能维护”
“你”斯放没想到今日朗会和他正面交锋。以往,他这位师弟总是谦让有加。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什么都比他优秀,却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曾有意挑衅,却从激不起他的愤怒。这让他很挫败。今天这是怎么了
袁沧州也看出今日朗的过度反应,他心中斟酌了一番,说“二位师弟说的都有道理。有时为了大义牺牲两三小我也是不得已。不过,若是杀了那孩子,其余一十七名弟子一样保不住。连门下弟子都无法保全,以后还有谁敢投靠我们玄宗门。当务之急,是找到魔教藏身之处救回那几名弟子。”
今日朗忽然说“师兄,魔教亦不愚蠢,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到。”
斯放横插一句“那师弟有何高见”
今日朗道“交出连送。”
“这”袁沧州不解,“这岂不正中魔教下怀。”
“人交出去,可以再夺回来。”
“夺回来”斯放挑眉,“你也说魔教并不愚蠢,岂容你来去随便”
今日朗并不理会,对袁沧州道“此事了结之后,望师兄放连送归隐,以免魔教再来骚扰。”
袁沧州沉默半晌,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rry,卡文了
得而复失二
连送在床上憋了几天,早就憋坏了。她扯了头围,换了衣裳,出门逛了逛。这一逛就逛出个冤家路窄。
一向冷漠清高的徐铉竟然在临水照花人。是,整个傲岸山除了她师父,就属这位徐师兄皮相最好,可是也不必自恋到如此境界吧。
连送朝池子里探了探脑袋,瞧他那样子,愁容满面的难不成在走神水面上,静止的倒影发现了她。她和他目光对上,惨痛记忆迟钝地敲响警铃。她立刻跳远三步,交叉双掌挡在脸前。
怕了你了。
徐铉见她反应,愣了一下,堆满愁绪的脸松了松。总有个人,让他一见就心喜,但又不知如何表达这心喜,说出口的话依旧冷冰冰“现在玄宗门内忧外患,你还有心思闲逛。”
“内忧外患出什么事了”连送放下双手。这几天她被师父惯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愁绪又堆上眉间,徐铉说“曾宁被魔教杀了扔在门外。另有十七名师兄弟被魔教抓走,要挟我们交出真阳童子。我猜真阳童子应该是你。”
连送一阵吃惊。自从恢复记忆,她想起的过去的事都是有关师父,对自己倒没有关心太多。那什么真阳童子早就被抛到脑后。除此以外,她甚至还忽略了一个人曾宁,这位话不多又温柔的师姐,她代替她被魔教抓去了。现在,又被杀了。
“该死。”
她着急懊恼往回疾奔,完全不顾身后人的欲言又止。
徐铉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凝望连送背影,他狠狠抽回目光,再度望向水面,耳边响起师父的话。方才他去请求师父不要交出连送以免她有去无回。师父洞悉他心思,语重心长地说“徐铉,人生有无数艰难抉择,你所遇到的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师父如何放心把玄宗大业交付于你。”
他握紧了拳。一只蜻蜓自他视线里划过,轻点水面,振翅而飞,撇下细微涟漪挣扎荡了两圈,最终归于死般的寂静。
连送四处寻找师父,在袁沧州院门外与师父撞个满怀。
今日朗揉她额头脱口嗔道“你总是自投罗网。”亲昵举止引来身后弟子多瞧了几眼,他警觉收手,把她带到无人处。
“我正好也要去找你”他不知如何对她开口。口口声声说最珍视她,却要把她典当给魔教。他什么还没说呢,却见她眼睛红了。
“师父,曾宁师姐死了,是不是”她抓住他的衣袖。
他抓住她的手“是。”
“师父你早知道魔教会再来寻我,就以缠绵为借口暗中给我输入真气,让他们以为我武功高强,把武功最差的曾师姐当成了真阳童子。你明知道曾师姐被他们抓了肯定必死无疑。师父这么做,我如何能够心安”一口气说完,她才发觉自己在用质问的语气对师父说话,心虚地低下头,可一想到师父的做法,心下难平,又抬起头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换做他时,他根本不屑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可面对连送,他只得暂时放弃坚持。“我不愿让你涉险,所以误导魔教的人抓住曾宁,他们肯定带她往轩辕不破藏身之处,只要我及时尾随而去,便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从此了结此事。可惜世事难料,催英打了你一掌,我心神俱乱,根本无心再去追查。”
又是因为她。连送自责。
今日朗无奈回归师父的角色,放开她的手对她正色道“这本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求得心安。我问你 ,倘若将来师父遭遇不测,你可以救师父,但必须杀死无辜的人,你如何选择”
“我”连送难以抉择,她从未遇到师父所说的情况,也从未杀过人。
她回答的越迟,今日朗的心越复杂。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亦不愿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他可以为她承担杀人罪名,下地狱也甘愿。而她呢。
“我不愿伤害无辜的人,”连送道,“可是如果危及到师父性命,我宁愿用自己一死换师父平安。”
听了这话,他开心不起来,想怒,又不忍,冷声道“我费那么大的心思保住你性命,你竟说弃就弃。你如何对得起我”
“我,可是我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连送委屈,“师父出的题太难了。”
“那么,师父同你一样面对这道难题时,你是否也希望师父不伤无辜的人,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连送怔住。
他叹息,展袖拥住她“你可体会到不得已这三个字我们将来必定要面对诸多的不得已,你这样宅心仁厚,让我如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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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送更加抱紧了师父。
又抱了她一会儿,他方才告知她此次的决定“我和你袁师伯决定,用你去交换那十七名弟子。我想,你必定愿意。”他苦笑。
她用力点头道“就算师父不提,我也应这样做的。”
“你放心,那十七名弟子一旦安全,师父立刻把你救出来。”
“我相信师父。”
她对师父无条件地信任。
今日朗却不那么自信。他不是不自信救不出她,而是不自信她对他的感情。
毕竟她年岁小他那么多,又失忆那么久,年轻人的感情总是轻浮异变的。若是放她离开自己视线,外面的花花世界不知会对她造成何种的潜移默化。
毕竟,是他先勾引了她,用了那么多手段才让她开了窍。而她失忆之时居然因师徒之分抗拒过他。虽然是他心急,没能再花数年时间慢慢敲碎她这块石头。可如果心中不曾对师徒相恋有过一丝顾虑,她又怎么在失忆之时如此抗拒。再说莫凌烟和殷思庭的死,虽刺激了她让她明白对他的感情,可难道她从不曾担忧过,自己会和他们有同样悲惨的结局
就算现在恢复记忆柳暗花明了,那些动摇过她的一桩桩一件件,也始终留在她心里。
他如何放心得下。
连送成行的前一晚,今日朗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竟一夜没能合眼。
而即将被送入虎穴的人,却一觉无梦到天明。
未免被看出破绽殃及连送性命,今日朗不敢在她身上放任何引路之物,一切行动全凭自己武功学识。
出发之前,玄宗门所有人来为连送送行。出云殿前的云梯上,站满了整装肃穆的人,他们迎着朝阳齐齐定睛望她。连送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迎着众人期盼目光,心中升起一股悲壮之情。她怎知,众人只盼她这无关紧要的人快快去送死,好换回自己的兄弟手足。
她的师姐丁折柔甚至不耐说了一句“快滚吧。”有人听到,点头赞同“就是因为她,惹了这么多劳神事。好像自从她来到傲岸山,咱们玄宗门就没太平过。”又有人嗤鼻道“就是。难怪她们家要给她取名连送,估计她父母也是她克死的。这瘟神赶快送走吧。”
这些话,她没听到。但她心里明白,数百人里,只有一人真切为她担心。她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他,他们目光交错,不敢停留。
依礼辞别众人,今日朗、袁沧州、斯放以及十几名弟子,一起陪连送到约定的后山树林。
一处开阔空地上,十七名弟子一字排开,悬于树干之上。林子里响起尖利的声音说“让她自己走过来。”
声音近在耳边,但连送左右观察看不到人,想必对方一定内力极为深厚,藏身在远处。
今日朗拍拍连送肩膀。连送感受到师父掌上的力量,心中增了份勇气。举步之前,她转身对袁沧州道“袁师伯,若是我能够活着回来,你别忘了答应我师父的事。到时要放我下山打渔去。”
袁沧州没想到这孩子到现在还惦记这事,又看她毫无畏惧神色,想是还没明白此去的凶险,再是铁石心肠也多了点同情,他郑重说道“师伯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
得到了保证,连送很快瞥了师父一眼。这一眼,望的今日朗心中一痛。即便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也不能像普通恋人般依依不舍,反要刻意压抑感情,假装冷漠。
他望着连送一步步向树林深处走去的背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你我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朗朗晴天之下。
随着连送脚步渐远,绳子一根根断裂,树上的弟子惨叫着落在地上,他们手脚都被绑住,蚂蚱一样前赴后继从连送身边跳过。惹得原本紧张的连送心情顿时好转,忍不住扑哧一笑。正笑的欢生,面前忽然飞来一只手,点住她穴道,抓住她肩膀把她扔到马背上。一条绳子把她和骑马的人缠住。
她来不及叫一声,只听到天外又飘来刚才那人的声音,近了些,他说“算你们识相人我带走,你们那些软脚弟子我们不屑的碰,一十七个如数奉还。咱们商天教和你玄宗门,后会有期,不死不休”
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连送才真切知道自己这回真要舍身涉险了,一个不小心怕是小命难保。那股悲壮之情再次升起,她抓住最后一点时间望向渐离渐远的师父。
师父在她视线里颠簸不定,似乎正缓缓抬手把什么东西放至唇边亲吻,她眯眼用力细看,那喜气洋洋的红色,垂着金色丝线的流苏,正是自己以为早已丢失的定情荷包。
师父亲吻着她的荷包,与她两两相望,终至不见,一时间,她竟有了天荒地老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哪里来的封面捶地,这明明是严肃的正剧,为什么配个q版的图片。是很可爱没错啦,可是风格太迥异了。而且好像在哪里见过
得而复失三
太阳一会儿西斜,一会儿东走,连送被颠的七荤八素辨不清方向,原本坐着的人,最后歪倒在马背上。腹中的食物翻江倒海吐了一路。到了傍晚,昏昏沉沉地睁眼。马蹄踏起的沙子渐了她一脸。
耳边有熟悉的海浪声。她被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猛吸了口气,这股味道她熟悉,是鱼虾们的洗澡水。娘说只要这股味道飘近了,爹就快回来了。
感觉有一双臂膀接住了她。她意识不清地叫了一声“爹”
抱着她的人,手臂一顿,接着,不知听到什么乐事,四周人全都笑得前仰后合,如雷笑声震的她不得不再睁眼瞧瞧。
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在晃荡,不知是真的在晃还是她头脑眩晕的错觉。定睛看了看,她竟然是在船舱里。船那她就是出海了出了海岂不是离傲岸山已经很远她立刻清醒,猛的坐起。边上一个紫衣少年似乎被她吓了一跳,以为她要暗算他,气势摄人地捏住她脖子。
那人只用了三分力,她能够呼吸,但是动弹不得,只能惊怒瞪他。一瞪才发现,这人身形如少年,面孔却已是个垂暮之人。
“老裘哥哥,你也太草木皆兵了,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也怕呀。”
一只绒毛粗膀子伸过来。
捏住自己脖子的人是凶恶,但连送想那柔情似水的绒毛膀子更凶恶,他一来,那老裘整个汗毛竖立,一根针似的飞起,直直戳到舱门边。
绒毛膀子一点也不在意,收回手,抚了抚手背上一层毛,捏着嗓子说“我说你们啊,对小姑娘也不温柔点儿。上回那个发现是个假的,放回去得了,愣是把人家一掌打碎头盖骨。惨的呦。”他说着,居然摇起了兰花指,与他壮硕发达的外形极不相衬,“你们不晓得姑娘家都是花儿么,要怜香惜玉。”
连送想起来了,这尖细的声音和林中的一摸一样,就是这个人把她抓到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害的她把胃都快吐出来,肋骨都要断了,这还怜香惜玉她揉着脖子拿眼角瞥他。
“呦,”他怪叫一声,“这丫头拿小眼神儿勾我。她准是看上我了”
连送抽抽嘴角。
绒毛膀子提起衣摆款款走近。
连送脸僵,慢慢绷起身子曲起脚,一旦他的毛手碰到她,她便豁出去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到她的鼻子,而她的腿即将不受控制之际,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地说“老姚啊,你看,人家姑娘都嫌得准备把你踹下海了。我看也别劳烦这小姑娘了,咱们来商量商量,要不你继续发骚,我把你扔海里,要不你正经点儿,我让你坐我的椅子”
终于有人出来阻止。这人一身蓝色儒衫,腰间插一折扇,举止文雅,说出的话倒不见得有多文雅。
老姚咂咂嘴权衡了一下,收回欲摸上连送脸颊的毛手,一溜烟坐上蓝衣人方才坐的藤椅,一双腿搁在椅把上惬意地晃着。纤弱的藤椅被他压的嘎嘎作响。
蓝衣人随手抽出折扇,展开扇面扇了两下对连送道“你这丫头不哭不闹,倒是稀奇。最好别起什么心眼儿,我们虽然不杀你,但保不齐一个不高兴砍你几根手指。”
他说完,继续扇着扇子等着连送惊吓求饶,可头发都扇乱了,只等到一句
“这位先生,我颠簸了一阵,现下腹中空虚,不知道你们管不管饭”
连送不是不怕,但见这人书生打扮她对书生样的男子颇有好感又是几个人里最面善的一个,便壮着胆子为五脏庙讨吃的。她答应师父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蓝衣人停了扇子,不可置信地和门边的老裘相视一笑。那边的老姚笑的花枝乱颤“这姑娘好,我喜欢。”他笑完,放下一只腿,脚尖点了点藤椅下面,“小苏,人家好歹叫你一声爹,你给人家弄点吃的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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