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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完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经语
老两口把这事一合计,私底下也问过儿子,儿子只一口否认,佟父便叹息,说是儿媳妇若是不那么爱较真性格开朗些就好了。他一辈子踏实做人,只道自己是怎样自己的儿子也是怎样,绝不会胡作非为越雷池半步。而佟母却有另外的想法,她之前觉着小二对自己媳妇过于死心塌地了些,就担心二儿媳妇是外头面家里横的人,别帮衬不了丈夫还把人变成妻管严,如今瞧眼下形势,倒觉得媳妇稀罕儿子多点,自家儿子也不是被媳妇牵着鼻子走的那种男人,她想来想去,一时间心里忧喜参半。
直到有天,二儿说要带朋友回家吃饭,二儿朋友一向不多,他这么一说,佟母自然尽心尽力的料理,还想着苏沫也会过来,借此机会能帮小两口扯个劝也是好的。
谁知正经儿媳妇没来,儿子倒是带着另一个年轻女人回来了。
那天佟母才买了菜回去,还没走到楼下就被几位教授夫人拦住,都问她家小二的朋友是什么来头,开的车那样高档,言辞间各种羡慕嫉妒恨。佟母起初摸不着头脑,只是怎的也在这堆人精里活了小半辈子,她往日出头的机会不多,现下有这样的时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一切不动声色的笑纳,像是出了口恶气。
这恶气源于不久前她家老大的买车事件,老大买了辆十万出头的车,也是停在楼下,同样引来几位老妇人的议论,都说这车小,一家五口不好坐,又说牌子不好,怎么买个这样的。当初佟母顶着老脸搪塞年轻人嘛,他们就喜欢这样的,随他们去吧。
佟母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众人的窃窃私语里上了楼,推门一看却是傻眼,当即明白了八九分。
老爷子呆在房里称身体不适,不愿出来,也不说话,他素来不擅言语。
老伴不吭声,佟母也知道他的意思,父子俩正陷入僵局。她倒是放得开的人,人只说是朋友,她就当人是儿子的普通朋友,并无异样。一席交谈下来,“普通朋友”孙晓白若无其事的抖家底讨欢心,佟母暗叹都是一样的年纪,怎的差别这样大,这女娃儿竟有自己年轻时的泼辣风范和聪敏心思,可惜可惜。转念又想那倔头倔脑的傻儿媳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呢。
佟母极擅斡旋,多尴尬的情形,有她在场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除非她懒得花心思在那人身上。
头一次会晤有惊无险,待人走了,佟母叫来儿子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女儿”
佟瑞安尚未开口,佟老爷子就在里间大声吼“狗东西你要是敢离婚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狗东西”一语是老爷子这辈子唯一能说出口的龌龊话。
佟母暗自冷笑“你以为这样吓得着他,没想到我家小二还是个极有城府决断的人,真是丁点不像你,我这当娘的都看走了眼。”
佟瑞安直言“我和苏沫的缘分已经走到尽头,女儿我想要,就怕委屈了晓白,她也同意我要,只是苏沫那边不愿意。”他一席话冷静又符合逻辑,却叫整个家里变成一口煮着沸水的大锅。
这一切,苏沫当然是不得而知的。她照常将孩子往婆家接送,只偶尔觉得邻里街坊的眼神变得好奇而闪躲,她心头压着大石,平时细腻敏感的人这会儿倒是粗心大意了,并不深想。直到有一天,邻里有位年岁相仿的新媳妇悄悄拉住了她,婉转点了几句,她这才恍然。苏沫一句话也不说,从婆家抱了孩子就走,公公跟在后面喊,婆婆拽着她边抹泪边说“苏沫,苏沫,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教育好儿子,小二现在变成这样,我们管不住他了”
苏沫在重击之下反倒格外清醒,她忽然笑了“他到底是你们的儿子,错得再离谱也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能把他怎样呢”
说完,她抱着孩子走得飞快,直到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他们都是有头脸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在学校家属区闹这一摏。苏沫抱着女儿走到学校的大操场,沉静冷漠的深秋夜晚,那里空无一人,她缓缓在水泥看台边坐下,哭得极为安静。
她许久都不曾在这里待过,大学的操场边,总是引人遐想的去处。多年前她也曾在这儿上过体育课,或者谈恋爱,青春飞扬,希望无限,那时她还是个懵懂的孩子,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还必须独立负担起她的将来。
苏沫连自己的将来都寻不着





昏嫁(完结) 分节阅读_41
怀里的小孩儿一点也不闹腾,只仰着脸望向自己的母亲,单纯明亮的眼,像天上的星辰。
涂苒听着苏沫的事很是唏嘘了一会儿,她现在偶尔多愁善感容易想东想西,不知是不是孕激素或者荷尔蒙的缘故。
她有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有时候又心情雀跃高兴得不行,变化总是突如其来,扛不住跑不动,一如现在,满腔莫名其妙的悲观情结骤然升起,只觉得这世上谁都不可信,谁也不能信,谁都能轻易打败自己,而自己只能待在原地束手无策。
肚里孩子又在伸胳膊踢腿,她终于度过了漫长的担惊受怕的脆弱阶段,此刻想起苏沫家的宝宝,她却心存疑惑我为什么要生孩子我既然没有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思想,为何还要忍受着痛苦再眼睁睁的看他承受各种痛苦难道生他出来就是为了堵住旁人的嘴,表示我有正常的生育能力,表示我能在适婚年龄和一个过得去的男人结合,并且伉俪情深,最后有了感情的结晶表示我的确是个抛弃不了社会规则也不会被社会所抛弃的正常女人
也许,幸福只是别人眼里的幸福,不幸却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涂苒那晚回家了,不是回娘家。
她走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的忧伤,周小全说“你代入感太强,苏沫是苏沫,那是她的生活她的经历,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替代不了她,只能做个好心的看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心烦,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
涂苒知道她说得对,也觉得自己可笑,可是心里的念头抑制不了,她认为自己一定要回去一趟,哪怕见不着他,只是在他的房间里对着他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睡过的床,她也会觉得好些,她忽然迫切的想念一个人,这种念头蜂涌而至,着实让人尴尬。
站在家门口,她掏出钥匙开门,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算小,里间却没任何动静,他不在家。
她今天一整天都过得稀里糊涂,都忘了问他的排班情况。
她歇了口气,推开门,却听见细致的歌声在流淌。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书桌上的电脑屏幕泛着蓝光,正播放歌曲,轻轻柔柔,连绵不绝。
陆程禹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阖着眼,他一手撑着桌子,手心里压着只硬壳笔记本,另一只胳膊自然垂落,手里捏着香烟,烟雾袅袅,前端积了寸许发白的灰烬。那本子是摊开来放的,露出的外壳边缘绘有繁琐精细的花纹,勾勒出一种阴柔的特质。
她看着他的侧影,几乎以为他熟睡了。
然而他夹着香烟的手微动,手指头随意而熟练的点了点烟卷,灰烬盘旋着飘然落下,风从窗户缝隙里吹入,忽的吹散。
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台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渲染在昏黄的墙壁上,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斑驳的颓废色彩。
涂苒记得那首歌,她今天早已听过数遍,旋律回荡,歌里唱着
还是记忆中那片沙滩蓝的房子蓝的海我们安静的对望着从你眼中看我的脸我们承着风一起呼喊你的名字我的爱
艰难的抉择五
涂苒静静地靠在门边,望着里间的男人,直到肚子里的孩子微微动了一下,她方回神。
还记得数十天前第一次察觉胎动的情形,极轻微的动静,像小鱼在水里吐出薄薄的气泡,她当时正独自待在办公室里准备教案,特殊的感受一闪而过,她随即怔住,过一会想起来,马上就给陆程禹去了电话。陆程禹在那头笑“哪有这么早多半是肠胃蠕动。”
“不是,是孩子在动,我知道。”她不容置疑的反驳,心里有点儿委屈,不被人理解的委屈。直到几天后,胎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将为人母的直觉终于树立了权威。
即使往常,她的直觉也一向敏锐。
涂苒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她想歇一会儿。
有人敲了下键盘,歌声戛然而止。
她在黯淡的光线里回首,发现陆程禹正坐在那端瞧着自己。屋里只点了盏台灯,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庞是模糊而坚毅的轮廓,她猜测着他脸上的神情,大概是五分清明五分失落,犹如刚从梦中警醒。
涂苒对他笑了笑“睡着了吵醒你了”
“没,”他答,“不碍事。”
略停数秒,涂苒问“今天手术还顺利吧累吗”
“还行。”陆程禹站起身,顺手合上日记本,推开面前的窗户,他在窗台沿子上按熄了烟蒂。
她迟疑数秒,最后仍是走上前“你心情不好,”原本是想询问,谁知话一出口,就变为陈述。
陆程禹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有点累,”他瞄了下电脑上的时间,“我明天夜班,要不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开车送你过去”
涂苒应了一声。
两人分别去洗漱,上床睡觉,一人一床被子,一米八宽的床,刚好,不觉得挤。
涂苒背对着他,侧卧。怀孕的时间越长,就越习惯侧卧。她伸手抚着肚子,孩子一到夜深人静就变得活跃,害她睡不着,即使小家伙不闹腾了,她也睡不着。她不想挪动,可是压在下面的肩膀变得麻木。
陆程禹忽然开口“你还好吗”
涂苒被他吓了一跳“还好。你还没睡着”
“快了,”他说,果然再没发出声音。
迷迷糊糊的,涂苒开始做梦,她先是看见自己拿了几只五颜六色的气球在街上闲逛,一副单纯快乐的傻妞派头。没留神,气球从手中飞走,这时旁边过来个人,很帅气的年轻人,白色衬衣浅蓝牛仔裤,那人轻轻一跃,揪住两只气球递回她手里。他站在蓝天白云之下,低头对她微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眉目真挚而温柔。她认出他是谁,于是赶紧对自己说s,都是假的是假的。她知道这是梦,因为一切过于美好都是虚幻,她努力使自己清醒。
接着,她去光顾一家餐厅,点了很多食物,她吃得很多很快,因为是大腹便便的孕妇,需要补充热量。她吃饱喝足往外走,在门口被人拦住,让她给钱。她赶紧翻衣兜,里面连个钢镚也没有,路人都在瞧热闹,目光里充满鄙夷和嘲笑。拦住她的那个人说,你没钱付账,就把孩子给我。她慌忙用手去护肚子,却眼见肚子一点点瘪下去,接着一阵剧痛袭来,她的孩子竟真的没了。
涂苒猛然间惊醒,一身冷汗,她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使劲的呼吸。
怔忪许久,她伸手去摸肚子,摸到那一块仍是微微隆起,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先前的剧痛感比梦境更真实,简直刻骨铭心。
涂苒再也睡不着,心头还在隆隆的跳,直到听清身边人均匀顺畅的呼吸,这才好受了些。她伸手按亮床头灯,男人已然熟睡了,眉头微皱,嘴唇轻抿,脸部线条比以往亲切温柔,神情有点儿忧郁。
她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细细体会着胎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目光飘向屏风一隅,才将平静的心又开始不安的跳动。
漫长的犹豫。
她吸了口气,下床,随意披了件薄衫,赤脚走过去,轻轻点亮台灯。
电脑显示器旁边,除了一堆专业书,资料夹,几支笔,别无他物。她抬头看书柜最上层,那里现在躺着两只塞满东西的厚信封,记得下午过来做清洁,她好像只见过一只。涂苒没时间多想,心思已经完全被放在信封里面的物品给占据了。她小心翼翼将把转椅推过去,然后踩在椅子上取下那两包东西,打开来一瞧,果然是陆程禹睡前看过的笔记本。
每只信封里分别装了两本,有新有旧,花色各异,风格却极为相似。它们的所有者一定是位女性,一位很精致很用心有生活情趣的年轻女性。
涂苒的手指滑过那些刻有细致纹路的厚实封皮,仍是踌躇,似乎一经翻开,各样的前景就会跌撞而至,最终结果,或忍受或决裂。
她拿起最上头的一本,迅速打开。
扉页里夹着张照片,深邃天空沧澜大海,镜头聚焦在一个男人年轻挺拔的背影,风吹衣衫动,他面海而立,眺望远方,姿势闲适,却显铮铮傲骨英姿勃发,仿若周遭空旷无一物,世界尽头唯独有他。
涂苒凝望着那人的身影,心绪骤然起伏,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带着怎样一种心情拍摄下这样一个瞬间。
翻过去,照片的背面有一行清秀小字某年某月某日,摄于botenhan ostsee东海。
她放下照片,翻开第一页日记,然后第二页第三页从相识到相恋,从分手到重逢,点点滴滴,一一记录,字里行间自然感性,真情流露,不知不觉中看客变成主角,悄然陷入,无法自拔,接连看下去,竟是泪流满面。
陆程禹在朦胧中看见灯光,翻了个身随手摸了摸,旁边空无一人。他渐渐转醒,探起身来,瞧见屏风后的人影,“涂苒,”他试探的说着她的名字,嗓音低沉略带犹疑。
那人未应。
他翻身坐起,在床边等了一会儿,无果。双手一撑站起来,他走过去低头瞧她,以及压在她胳膊下的日记本。
涂苒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他又低低的说了声“涂苒。”仍是不应,他扯了薄毯过来披在她肩上,“这么坐着容易感冒。”
她终于抬起头,却轻轻推落身上的毯子,然后用手背抹了几下脸。
两人均是沉默。
涂苒站起身,越过陆程禹去拿衣物,背朝着他换上,待要走出去,被他一把抓住胳膊。陆程禹压着声音“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涂苒回头看他“没什么要说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话音未落,眼泪就涌上来,只好又用手背去擦。她胸口起伏,略站了会儿,甩开陆程禹的手,继续往外面走,一直走到大门口。
陆程禹问她“你想怎么样”
涂苒反问“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等他回答,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她打开大门走出去。
陆程禹赶紧扯过外出的衣物换上,追出门跟着跑了几步,折回来翻出钱包和车钥匙,下了楼,就见她一路走得飞快,不多时到了小区门口。陆程禹跑去开车,转过花坛换挡的时候熄了火,打了两下才打着,等他开过去,涂苒已经坐进了出租车。
涂苒闷头坐在车里,报上地址,她不说话,司机也不吭声,直到快下车了,那司机才说“咦,后面这车真怪啊,跟了咱们一路。”
涂苒付了钱,匆忙下车,跑去周小全家咚咚敲门,半天没人开门,接着敲。周小全在里面大叫“谁啊,有病啊,深更半夜的,家里没人,有人也是死人。”
涂苒小声道“快开门,是我。”他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跟着上了楼。
周小全刷的拉开门,瞪着她“大姐,现在才四点啊,你跑这儿来干嘛后面有鬼在追你”
涂苒闯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不多时又听见人敲门,那人也不等问,径直道“我,陆程禹,开门。”
涂苒隔着门说“你进来,我走。”
那边果然不吭声了。
周小全说“吵架了你俩吵归吵,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我明天一堆事,我还要睡觉哪。”
涂苒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不多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周小全吓了一跳,组织了半天词汇,才说“看样子还挺严重,怎么一回事啊”
涂苒哭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慢慢道“也许不该怪他,也不怪我,也不怪她。”
周小全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
涂苒抬头瞪她“就怪你,无聊。没事做什么媒啊你要不多事,现在也没这些事了。”
周小全哪敢和她斗气,忙说“好,怪我怪我,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婚都结了孩子也生了,有事就好好谈谈呗,让他进来,你俩谈谈。”
涂苒捧着脑袋“不行,这事说不清,我现在不想见他。”
周小全无法,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见陆程禹只穿了长裤衬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就小声说“哎,你老婆在这儿哭呢,要不你先回去,我替你劝劝。”




昏嫁(完结) 分节阅读_42
涂苒插嘴“谁哭了你别乱说。”
周小全忙道“哦,她说她没哭。”扭头又对涂苒说,“大冷天的,他就穿了件衬衣,我让他回去,他也不走”
涂苒坐在那里不吱声,满腹心思。周小全问不出所以然,只得陪着坐着,呵欠连天,没多久就扛不住了,便说“你们慢慢拧巴着,我再去睡会儿,一会儿还得上班哪。”
涂苒独自坐着发呆,脑袋里一团乱麻,觉得自己有毛病,不该半夜跑来麻烦周小全,又想着自己明天也要上班不如先回娘家去算了。眼见天边泛起鱼肚白,于是起身出门。打开门。见那人仍是等在外面,始料未及,脑袋里又是一懵,慢慢走过去,这次陆程禹也不拦她,她走去哪儿,他就走去哪儿,她上出租,他就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等回了娘家,她一进去,就把门反锁了两圈。接着就听见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锁的声音,陆程禹推门进来,稍稍摇一摇手中的钥匙串“妈去北京前,给了套钥匙我,”他说,“折腾了一晚上,你先去睡睡,不然身体受不了。”
涂苒说“我没折腾,你这才叫折腾。”
陆程禹想了想“我们找时间好好谈谈,但是现在你需要休息。”
涂苒没说话,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平静的说“未经允许看了日记我很抱歉,还没看完,以后也不会再看。我知道这个城市没有海,只有江和湖。德国倒是有海,好像是靠北边。我不管你们一起出去留学发生过什么事儿,也不管这些事你处理的有没有问题,我只是从自己角度考虑今晚发生的一切。”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以前是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但是现在,就算你再给我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我也不可能做到像李初夏那样对你,这辈子,我是永远办不到了,”她忍不住哽咽起来,“我永远都做不到像她那样一心一意的记挂着一个人,我已经过了痴情的年龄,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事儿,让我没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这种感情里,我总觉得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没办法把这种感情当成生活的全部,”她不由将手紧紧捏成拳,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就凭这一点,你怎么会甘愿和我在一起呢,你怎么可能完全放得下她如果我遇到这么一个人,我也会放不下”她用手捂住眼睛,泪水却从指缝里流出来。
陆程禹紧紧盯着她,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涂苒听见那声叹息,似乎整个人已经麻木,痛苦的或者愉快的,所有感觉不知所踪,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不止是一个人,而是千山万水。
她止了泪,说“这么下去没意思,分了算了。”她擦了把脸,走进自己的房间,在抽屉里翻寻什么,不一会儿拿出一封薄薄的信,然后连同信封一起慢慢的撕成碎片,最后,她把那捧碎片尽数扔进桌子底下的字纸篓。
艰难的抉择六
陆程禹站在房门外看着她。
涂苒拍去粘在手心的纸屑,头也不抬的说“你走吧,我想睡会儿再去上班。”她伸手推上房门,被门外的人轻轻挡住。
陆程禹按住门沿“你今天不要上班,就在家休息,”他顿了顿,“我就说两句话,说完你再睡。”涂苒自知力气不敌,便随他去。闹腾了大半宿,睡眠不足情绪激烈,早已疲乏,她转身慢吞吞的脱下外套,铺好被褥躺进去,靠坐在床头,低头瞅着他落在门口的影子,。
房里窗帘闭得严实,光线昏弱,客厅里倒是越来越亮堂,陆程禹仍是站在门口,并未往里更进一步,他说话时语调平稳声音温和“去年出国,我和她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写完论文,我们那批的一起十来个人去海边度假,本来是两个星期,但是我只呆了两天就提前回了。这是第一个要说的,至于那张照片,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怕的。”
涂苒静静坐了一会儿,小声道“她是谁你连那个名字也不忍心提吗”
陆程禹听了不由微一摇头,侧脸看了眼窗外,轻吁了口气,转而又对她继续道“第二点要说的,我和李初夏,在一起处了三年,分开四年。那时候还在上学,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没名分,也就和过日子差不多了”
涂苒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程禹轻咳一声,过了会儿才道“我昨天收到她的日记,看了,都是写的以前的事。看完那些东西,就像你说的,我不可能没一点想法,关于这点我不想骗你。”
涂苒笑笑“是的,这个我知道,你又不是木头疙瘩,怎么会没情绪没想法,何况你俩以前的感情那样好,有想法才是人之常情,我完全能理解,非常能理解。你说完了吗我要睡了。”
陆程禹向前一步跨进来,正要再说什么,奈何裤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陆程禹拿出来看一眼,接了,是他带的一个学生。实习医生提了一箩筐问题,耐着性子答了,那人还支吾着想问,陆程禹道“我晚班,到时候再说,不太急的就别再打电话。”才撂下,手机还没搁回兜里,又开始振动,陆程禹再接,开口就说“你他妈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以后没事别打电话给我。”
雷远在那头一愣“你小子吃枪子了,我多久没骚扰你,就想跟你借个车,怎么开口就骂人呢”
陆程禹冷着声音“骂你怎么了,就这样,挂了。”
雷远还在那头“喂喂”,陆程禹已经掐了电话,转身一瞧,涂苒躺在床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留只胳膊压在被子外面。他走过去,弯身摸她的脑袋,然后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涂苒抽回手,闷声闷气的说“你们的事我很能理解,真的。你走吧,”停了数秒,又道,“她这周六就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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