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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程殷
追求樱馥的男子多如过江之鲫,但樱馥心气很高,性子也傲,对她的倾慕者从来都冷颜以对,但这并不防碍他们对她的殷勤和热烈。我和樱馥站在一起时,男子们的目光都会无一例外地集中在她身上,对此我早已习惯,并也为自己有这样美丽出色的妹妹而欢喜。
这倒不是因为我没有妒忌心,而是我幼时便被医生诊断成年后不能生育,因此懂事后我就知道自己一生都无法替人生儿育女,也就有了终身不嫁的念头,免得害人。面对众人对樱馥的狂热追求,我只替她参谋,或拿她打趣,心中却是没有妒忌。不会属于我的东西,我想也不会去想。
也偶有男子对我表示好感,我一概敬而远之,但其中一个却让我头疼 - 那就是我家世交的儿子启轩。他长我两岁,从小与我们两姐妹一同长大,甚是亲厚。小时候,两家的父母曾玩笑过要结姻亲,而启轩的父母也是一口一个“媳妇”地将我叫到大。我懂事后曾想,他父母如果知道我不能生育,只怕就不会这样叫我了,因此我对这称呼也从不当真,直到成年后的有天,启轩将我偷偷唤出来,正经跟我求婚,这才吓了我一跳。
我告诉启轩,自己一向只拿他当兄长,又找了其它百般的借口,但他却仍然不放弃。我被逼得急了,索性对他实言相告,自己不能生育,打算一世独身。
他惊得面白无语,抱了头蹲在地上半天,然后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静静说“那我就更要娶你,不能让你孤老无依。我有一兄一弟,家里靠他们传宗接代已经够了。我父母那边,可以跟他门讲是我有问题生不了孩子。你如果喜欢,我们以后也可以领养一两个。我心里很早就当你是我妻子,你不爱我没关系,就让我来爱你,照顾你。”
我眼泪当时就流下来。我明白他的真心,虽然对他并无男女之爱,但他所描述的温暖画面却让我心动不已。我多年来一直压抑的渴望瞬间决堤 - 原来我是如此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然而我却不愿害他。
我与启轩纠纠缠缠了半年,期间也经历了我父母和樱馥的苦劝哀求,我终于,浑浑噩噩地嫁了他。
婚后,启轩对我疼爱备至,我对他也信赖关怀。这样平静而温暖生活持续了两年,直到启轩被查出患了一种极难治愈的慢性肾病。
我陪他求遍名医,但他的身体仍是没有大的起色,一直时好时坏。我对启轩精心照料,强作笑颜,但心中却是焦急愁苦。所幸樱馥时时到我身边安慰分担,我才不至崩溃。有手足如此,当是我的幸运。
不久,我们听说瑞士有位治疗此病的专家,便决定前往一试。樱馥怕我一个人路上照顾启轩应付不过来,也陪我们一同前去。
我们在日内瓦看过那位大夫后,根据他的建议,去了莱蒙湖边的疗养地。据说在那里疗养一段时间,对启轩的病会大有裨益。
我们在湖边的一座小旅馆住下来,每日陪启轩在湖边慢慢步行,划船游湖,或是在草地上野餐晒太阳。启轩很喜欢这里,人也有了些精神。我看在眼中,心里也高兴。
有天中午,我服侍启轩在屋里睡下。天有些热了,我换上件短袖的青布旧旗袍,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一本张爱玲的小说打发时光。那些旧旧的文字让我开始想家,想苏州。樱馥喜欢四处游历,看新鲜的风物,我却是个恋家念旧的人,出门久了,就想家得紧。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启轩,我是断不会离家这样长时间。
这时有人敲门,我猜该是去散步的樱馥回来了。开了门,果然是她,穿着出门时的那件鹅黄衣裙,娉娉婷婷地站在门边,却又不进来,拉了我的手,一双凤目里波光潋滟。
她说姐姐,我方才去湖边散步的时候被个男人纠缠,亏得这位李先生替我解了围,还送我回来。
这时她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笑道我如果不送你,你这一路就不知还要被多少男人纠缠。你这样美的女孩子以后还是不要单独出门的好。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个子高高的亚裔青年提着一堆画板画具,正站在樱馥身后。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子,肩宽身长,一双大而略陷的眼睛神采飞扬,而玉雕一样英挺的鼻子下面,两片红润的唇薄而柔软。此时,他正看着樱馥微笑,露出两排白得发亮的牙齿。
当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笑容却在他脸上一凝,然后慢慢褪去,然后竟带着些仿佛迷惑似的神情注视着我。
我自幼大场面见得不少,家人总说我是最端庄稳重的一个,但现在却无端地心悸慌乱起来,不觉低了头,似乎是要躲过他太亮的目光。
樱馥娇声为我们介绍道“姐姐,这位是李永喆先生。李先生,这是我姐姐林玮筠。”
他对我优雅地躬身,和声道“林小姐,认识你很高兴。”午后的阳光洒在他浓密齐整的发间,如同一丛幽深惑人的黑玉。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一章接着写玮姨的故事。李永喆就是靖平的父亲,他们父子容貌体态非常相似,但性格和命运却是迥异。本文开篇的场景就是玮姨坐在夜风里听唱片回忆自己的年少时光,就已经在暗示她的故事了,只不过拖得有些长了,到现在才讲。
这会是一个比较荒谬的爱情故事。故事里的三个人每个人有他她的自私之处,每个人也有他她隐忍的一面。写这个故事的目的不是为了歌颂谁,鞭挞谁,只是这个世界太大,爱情的面目太多,其中就有这样荒唐又悲伤的一件,写出来给大家看看。如果看得哪位不舒服了,我在这里提前陪个不是。
旖年二林玮筠
那个下午之后,永喆便常常来拜访我们,众人都心照不宣地认定他对樱馥的倾慕之意。而樱馥也一改以往对她追求者的冰冷倨傲,每次永喆出现时,她的眉梢眼角便会含了我从未见过的潋滟娇赧。
有天夜里她睡不着,偷偷跑进我房间里,和我挤在一床启轩睡眠不好,为了不影响他休息,我们早已分房而睡。
“姐姐,”樱馥将头枕在我肩上,喃喃低声道“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一贯心高气傲的妹妹,此时竟像是着了魔。
永喆对本地很熟悉。他常常请我们去他家在莱蒙湖边的别墅作客,或者带我们去湖边风景最美丽的角落野餐谈天,去日内瓦听歌剧,去藏在转弯抹角的小巷的一家餐馆里品尝最正宗的干酪火锅,或是去近旁农人的果园里采来新鲜的莓果,将它们泡在香槟酒里,第二天再将它们捞出来,然后裹上巧克力,制成美味的甜点。他是一个非常真性情,又很懂生活情趣的人。
我们原以为永喆只是一个来此度假的家境富裕的大学生,但启轩在日内瓦的朋友却告诉我们,永喆年纪虽轻,却已是日内瓦的名人。他生长在瑞士,但他的家族却是中国最古老显赫的一脉,而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是瑞士画坛上颇有名气的画家。他的家境非常富有,但为人却极随和亲切,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明朗单纯,让人直暖到心里去。就连一向交友挑剔的启轩都很喜欢他。
我提醒过樱馥“他这样太过出众的男子,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他在这方面的为人你该先了解清楚才是。”
樱馥对我眨眨美丽的凤目,曼声笑道“姐姐你放心,我早打听过了。他的女人缘的确是相当地好,喜欢他的女子很多,跟他约会过的也不少,但一般都是女孩子主动约他。跟他约会过的女子都说他体贴温柔又风趣。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不会以为他这样出色的男子从没有过感情经历。”她停了一停,凤目中盈光闪闪道“我只要做最后那个得到他心的女子,就可以了。”
转眼我们在莱蒙湖边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一日用过午饭后,樱馥如往常一样去了湖边散步,而启轩则躺下午睡。我正想提笔给父母写张明信片,只听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看见一身清爽白衣的永喆。
“下午好,玮筠。”他朝我灿烂一笑,仿佛午后所有的阳光都落在了他脸上。他从不肯称呼我章太太,每次都直呼其名,也坚持不让我们叫他李先生。我知道他直爽不拘,也就不跟他客套太多。
“你好,永喆。来找樱馥的么她去湖边散步了。”我礼貌一笑回答他。
“那我们一起走过去迎她好么”他提议道。
“你去找她就好了。我掺和什么”我笑着摇头。
“这一路走过去这么长,你就发发善心陪我说会儿话。再说,你平时太静了,该多动动,对身体有好处。你要是身体不好,谁来照顾启轩呢“他孩子一般赖起来,但却偏让人没法拒绝。





锦荷记 分节阅读_87
我给启轩留了张字条,告诉他我和永喆去了湖边找樱馥,免得他醒了之后不见我会着急。
我们一边闲谈一边穿过树林朝湖畔走去。永喆一路给我讲他小时候和父母一同来湖边度假的趣事,他在大学里与同窗的恶作剧,以及他最近作画的心得。我都浅浅笑着,静静地听。
他是一个离我那样遥远的人,此时却前所未有地近。他美好得如同此时的阳光,樱馥若能嫁给他,该是怎样地幸福。不知为何,我心中竟有了一丝隐隐的怅然,大概是我自己虽已为人妇,但却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吧。
这时,明亮的阳光突然隐去,瓢泼大雨伴着隆隆雷声倾泄而下。永喆拉着我,赶紧避入树林中一座被人废弃的马厩里。
“樱馥会怎么样会被雨淋着吗”我有些着急,又要冲进雨里。
永喆一把攥住我,急声道“这时候不能出去我们现在是在树林里面,只有待在这马厩里最安全,因为马厩顶上有避雷针,如果出去就很容易被雷击中湖边有很多咖啡馆和小店铺,樱馥是个聪明女孩子,会很容易地找到避雨避雷的地方。现在比较危险的是你而不是她”
我听了这才冷静下来,无奈地听着远一声近一声的雷响,等着雨停。
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一直被永喆握在掌,便火烫了一样抽出来,离他远远地站着,但无奈狭小的马厩让我躲无处躲。而浑身湿漉漉的他就站在离我咫尺之遥的地方,直直地看着我,目光中灼灼的火烧得我心中惊乱成一片。
“玮筠,”他中了魔一样看着我,低语道“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身上突然抖起来,声音也发颤。
“那天下午,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在梦里见过。我从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完了。我没有一秒钟不在想你。我接近樱馥,也只是为了见到你。”他喃喃的声音就像是高烧病人的呓语。
他的话如同一个惊雷击在我身上。我摇头道“你一定是疯了我是有丈夫的人”
他懊恼地一抹脸上的雨水“你用不着提醒我,因为我每天都在提醒我自己 - 喜欢别人的妻子是一件应该下地狱的事情。但是没有用,我眼睛里看到,耳朵里听到,心里想着的,全都是你我知道我会为此下地狱,但是我没法控制自己。让它去吧,为了你,我愿意下地狱”
我眼中突然有刺目的泪意升腾,但却强压住了,冷冷对他说道“李先生,你这类似的话究竟对多少女孩子说过其中也包括我妹妹吧。”
他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目中的震惊与受伤一览无余“你原来是这样想我的我是约会过很多女孩子,但是我从没对任何人动过真心,也从没对任何人说过我爱你至于樱馥,我承认我利用她来接近你是不对,但是我对她从没有比对一般朋友更亲近,也从没跟她单独出去过。我一心想着的就只有你,再没有别人。如果我撒谎,就让雷劈死”
我知道这时我本该对他轻蔑一笑或严辞呵责,但我却落下泪来,心里防佛有一块压了千年的大石被突然抽掉了,但却又空得发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咽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樱馥论容貌,论才情,我都不及她。况且她芸英未嫁的女儿身体,哪一点不比我好你又何苦来找我”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用手托起我泪流满面的脸颊,缓缓对我说道“樱馥是漂亮,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你在我眼里却是最美的。你像朵清幽的茉莉,总那么安静地站在一旁,总那么温婉腼腆轻轻地笑,每次我看你的时候,你总会浅浅地低头,那样子把我的心都捣碎了,简直要让我发疯。你和樱馥站在一起,我就只看得见你,看不见她。我不在乎你嫁过人,给我一百个处女也抵不上一个你。你还不明白么,玮筠我爱你。”
这时一个尖厉的炸雷劈下来,我一声惊叫,整个人朝地上软下去。永喆双臂一紧将我钳进他怀里。
他的唇落在我的上面,用舌启开我无措的齿关,深深地和我纠缠在一起。他的舌热烈而细腻,风暴一样卷过每一处,又在每一处都缠绵地辗转。启轩以前也吻过我,但我却不喜欢男人的味道,不让他吻得深了,每次只温温浅浅地带过,尽管我和他是夫妻。
我从不知道与男子接吻会是这样疯魔般地让人着迷。我喜欢他的气息,贪恋他唇齿的碰触。我昏乱地回吻他,甚至忘了呼吸。是的,是的,我爱这个男人第一眼看见他,我的心就跟他一起走了
良久,他的唇放开我,但仍将我抱在怀里,柔软的唇在我眼帘鼻上不舍地流连。
“玮筠,玮筠,”他低低在我耳边唤我“你既不爱启轩,就跟他离婚吧。嫁我,好不好我会疼你一辈子,也会好好补偿启轩的。”
我倚在他怀里,本还在云里雾中,现在却突然醒了。
启轩我怎么忘了启轩我虽然不爱他,但我怎么能伤害他这样一个善良而且重病在身的人我如果离开启轩,那么无疑是置他于死地。还有樱馥,她如果知道永喆爱的是自己的亲姐姐,她怎么受得了我怎么能这样自私,这样无耻
我用尽全力推开面前的永喆,冲进瓢泼大雨里。他从后面追上来拉住我喊道“玮筠,你怎么了”
我咬牙回身给他清脆的一记耳光,打得他愣在雨里。
我狠着心冷冷对他说道“李先生,多谢你提醒我 - 我爱的人原来是我的丈夫。他是不如你优秀出众,但却是我一生唯一爱的男人。我险些被你迷了心窍,还好醒悟得快。你在我这里用错了情,找别人去吧。”说完转身疾奔而去 - 我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
粗密的雨点击在我身上脸上,却丝毫不觉疼,因为我心里已是痛得快要撕裂。我只想让老天一个厉雷劈下来,让我死在当时,死在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永喆第一眼看见玮筠的时候有满眼的疑惑,是因为觉得自己以前在梦里见过她。樱馥比玮筠漂亮有才情,但玮筠真真是永喆的那杯茶,所以爱情这事很难讲原因。
旖年三林玮筠
那日从永喆身边逃回旅店,樱馥与启轩都未曾起疑,但我却知道这里是再待不得,因为下次再见永喆时,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推开他。
我告诉启轩我很想家,他当即就表示要与我一同回去 – 他一般什么事情都会依着我。但是樱馥却不肯回家,说还想在瑞士再玩一玩。我知道是为了永喆的缘故,也就不好多劝,只得将她托付给我们在日内瓦的朋友,然后和启轩一起匆匆回了苏州。
接下来的日子,我仍旧照顾启轩的饮食起居,服侍他服药休息,表面一切如常,但心里却没有一天不在想永喆。
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对着窗外发呆,想着永喆与樱馥此时在一起做什么。永喆也会对樱馥说跟我说过的同样的话吗我是希望他说,还是不希望他说我的脑子一团混乱,在矛盾和煎熬里数着分秒。
受不住的时候,我也想过要抛下一切和永喆在一起。但是撇开启轩和樱馥不谈,我不能为永喆生育后代,而他呈着那样一个姓氏,还是独子。让这个显赫的家族从此断了承继,我担不起,永喆也担不起。因此,我将心里那不安分的狂潮又按回黑暗里去。
几个月之后,樱馥回来了,但匆匆停留之后,她又前往瑞士 – 她已经联系好了日内瓦一所音乐学院,准备入读。父母虽不舍她去离家如此远的地方读书,但他们从来都迁就樱馥,她喜欢的事便让她去做。只有我明白她一心要去那里,只是为了永喆。
两年之后,樱馥与永喆在瑞士举行了婚礼。父母亲朋都纷纷前往,我却以要留在家照顾启轩为由没有出席。婚礼之后,他们定居在日内瓦,后来有了靖平。当他们举家迁回中国时,启轩已经去世,而我则孀居在苏州。
永喆与樱馥定居在北京永喆曾祖父当年居住的平王府中。当时,樱馥身体不好劳累不得,永喆不善管家,孩子又小,便邀请我搬来和他们同住,管理家中大小事务。
我寻思着过了这些年,永喆对我的心也该淡了,便应承下来。
我到北京家里的那天,樱馥首先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笑得快乐“姐姐,我们可算是团圆了。”
在她身后,一个高个的男子颈上跨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朝我慢慢走过来 – 那是我已将近十年未见的永喆。他变化不大,依旧俊美挺拔,风采翩翩。
“下午好,玮筠。”他朝我灿烂一笑,表情语言与一如当年雷雨之前的那个午后。
“好久不见了。”我按住心中的狂涛,回他静静一笑,然后将目光转向正跨坐在他肩脖上的孩童“这就是靖平么”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靖平 – 这个五岁大的,家里所有人的宝贝。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五官跟永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他眼睛的形状却继承了樱馥那双绝美的凤目。我当时便想长大之后,他必定会和他父亲一样招女孩子喜欢。
我就此住下,将家中大小事宜全都揽过来,帮他们打理一切内务,这样樱馥可以静心养身体,教养孩子,而永喆也能够安心作画。一家人的生活就这样安定下来。
永喆对樱馥疼爱宠溺,和我也随意谈笑,看来他对当年那一时的冲动是真地淡了。我竟然莫名地酸楚,但之后告诉自己,这虽是你亲手推出去的幸福,但现在的结局对大家都好。这样想,也就释然了。
他们也有吵架的时候,唯一的原因是为了靖平的教育。永喆主张对孩子宽松一些,让他自幼发展个性,但樱馥却坚信玉不磨不成器,常常给孩子排了满满的课程,要他学很多东西。靖平那时太小,天性又活泼调皮,坐不住太久,常常惹得樱馥要罚他。靖平人小鬼精,一到这时就朝永喆求援,而永喆总是无一例外地护着儿子。为此,他们两夫妻没少争执。
靖平有些怕他母亲,但却非常粘我,对我姨妈长姨妈短,叫得很甜。他常偎在我身边要我讲中国民间的故事神话,或者央我给他从街市上偷偷买小摊上的甜食樱馥怕不卫生,从不让他吃小摊上的东西。
我喜欢孩子,但老天却剥夺了我作母亲的权利。而靖平也就成了我在这世上所能拥有的,与我血脉最近的孩子。我爱这个孩子,如同性命。
曾经在我脑海里有这样骇人的念头一闪而过 - 如果老天让我能够生育,如果我没有稀里糊涂地嫁了启轩,那么靖平就该是我和永喆的孩子。这念头让我惊骇而羞愧,赶紧打住,不敢再继续。
靖平唯一的一次挨打是在他刚满六岁的时候。樱馥请了老师教他习毛笔字,孩子之前一直在欧洲生活,中文底子本来就不好,在加上他坐不住,练了几天就不干了。
樱馥对他坚决摇头道“靖平,你是中国人,而且你继承的这个姓氏也要求你必须要写一手体面的中文。”
孩子撅着嘴抗议说“我不要当中国人,我也不要姓李”
樱馥当时脸就白了,厉声对他说“赶紧道歉,说你说错了,以后再不许讲这样的话”
孩子嘴强,又原话重复一遍“我不要当中国人,我也不要姓李。”。
樱馥二话不说,转身抽出一把硬尺要打他。今天永喆出去办事不在家,因此她要怎么教训靖平没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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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分节阅读_88
r 我吓慌了,上去护住靖平“樱馥,你何必为了小孩子说的气话打他”
她坚持道“有些话再小也不能乱讲。而且趁他小就要教他懂得,在这世上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平时永喆和你把他宠得太厉害了,不从小对他严些,以后他就废了。”
我仍是摇头不允,不让她动孩子。
她看着我,一字一字说道“姐姐,这孩子的母亲是我。”
我颓然松手,走了出去。
我站在走廊上,听着屋里硬尺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孩子大声的哭“我要爸爸我要姨妈”我除了流泪,什么也不能做。
是的,樱馥才是永喆的妻子,靖平的母亲。我没有权力干涉她管教自己的孩子,我谁也不是。
那天晚上樱馥到我房里来找我。她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过。
“姐姐,”她握了我的手道“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那样说来伤你的心。要知道靖平这个孩子是那么多人的希望。他要是不成材,就会辜负永喆,辜负我,也辜负你。我是这家里对靖平最严的一个,但我对他的爱不比任何人少分毫。我是太过爱他,才怕他今后会不好。”
我叹了一声,拍拍她的手背道“你的苦心我知道。靖平大了自然会明白。你永远是靖平最爱的母亲,永喆最爱的妻子。”
她看着我半晌,双目炯炯道“你永远会是我最爱的姐姐。”
我抚着她的手叹道“从小到大,我何尝又不是最疼你”
旖年四林玮筠
以后的几年里,我帮着他们打理一切内务,让永喆能安心画画,樱馥静心养身体。我们三个一起,悉心抚育靖平成长,后来又收养了成碧和疏影两姐妹,日子就这样平静宁和,波澜不惊。
直到靖平十岁那年的一天,我从同仁堂挑了些补品,家里的司机载着我回家。刚开出同仁堂不远,就堵上了,说是前面有交通事故撞死了人,整条街都封住了。我们的车离出事地点不远,过不去也出不来,只能停在那里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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