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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蒟蒻蒟蒻
齐苓急的一头是汗,拉他又拉不起来,忙道“涂公子,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啊,我只是个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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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事中,说出话来也没人肯听的,你不如去求吴丞相大司空那几位大人,兴许还有用。”
涂珑烨哭得满脸狼狈,道“我已是走投无路了,此次龙颜大怒,谁敢去向皇上求情,唯一能说的上话的,怕是只有令兄了,齐大人”他说到这里猛地磕了几个头,额上又是泥土又是血迹,“我妹妹不过才十六岁,难道就要香消玉殒了么,齐大人你忍心么”
齐苓的确不忍心,他见过涂家小姐,与他极有眼缘,故而才厚着脸皮去尚书令府登门求亲,结果却是被羞辱了一顿,赶了回来。尚书令一向看不起蓼湘,说是他不过是个以色侍君的宦官,让人不齿。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不过几月的光景,他家已被朱笔判了个满门抄斩,连秋后也不用等了。涂小姐娇俏可人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若是被斩了首,那也着实让人心痛。齐苓叹了口气,向涂珑烨道“我也并无把握,权且一试罢了。”
第二日早朝后,齐苓朝服也没换,便来到后宫角门那,托了小太监通报蓼湘。
蓼湘很快就来了,他出宫一趟,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看见齐苓难得的展开笑颜道“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
齐苓把他拉进一个无人的角落,低声央求道“兄长,我这有件急事托你。”
蓼湘见他神色郑重,忙问“什么事”
“是关于这几日那件贪污赈粮的案子。”
蓼湘身子一震,惊道“你你莫非也牵涉其中”
齐苓连忙摇手“没有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喜欢上了一位小姐。”齐苓讷讷的道。
蓼湘面露喜色,道“这是好事啊,”他顿了顿,又问,“是哪家的小姐”
“涂家,”齐苓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补充道,“尚书令涂家。”
蓼湘一怔,随即指着他道“你今日来找我,是想让我帮涂暮求情”
齐苓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蓼湘瞪大眼睛,急道“你难道不知道皇上为了此案费了多少神,生了多大的气,那涂暮又贪了多少银子这次他是必死无疑,后日他全家就要被斩首了,你还是回去吧,这京里好人家的小姐多的是,以后总会遇到合意的。”
“哥哥”齐苓一把抓住蓼湘的胳膊,“我是当真很喜欢她,两个月前我就向她家提亲了。我不求救她全家,只要只要救得她不死”
蓼湘仍是硬着心肠道“此事我也没有法子。”
齐苓苦苦哀求道“哥哥,我不曾求过你什么,就今日这一遭。他们说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有你了。”
蓼湘听了此话,只有摇头苦笑。
齐苓见他沉吟不语,索性道“哥哥,我除了涂小姐再不会喜欢其他女子,她若是死了,我宁愿我宁愿终身不娶”
蓼湘果然被他这话惊住了,随即“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红着眼圈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他终究不舍得打痛弟弟,那巴掌下手并不重。但看齐苓捂着脸,眼睛红红的那副可怜模样,又不由得叹口气道“你且回去,皇上面前我未必能说得上什么,他若实在不听我也没有法子。”
齐苓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忙千恩万谢的走了。只剩蓼湘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景焄几日来一直在批阅这半月堆积下来的奏章,加上之前的伤并未痊愈,回宫以来一直未与他亲近。
蓼湘暗怀心事,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磨墨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笔洗,所幸里面盛的水不多,但仍是濡湿了半张书桌。他慌忙找了软布把那水迹拭了。
景焄倒没有发火,只是微皱起眉头道“你怎么了”
蓼湘忙摇了摇头“没没事。”
景焄放下手里的奏折,伸手拈过他下巴,在他脸上看了看,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一刻蓼湘几乎想一鼓作气的说出来,但是直视着男人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他又迟疑了“我”
景焄看着他偶尔流露出畏怯的样子,心情倒不错起来,将他抱到腿上,和颜悦色道“你这些日子越发瘦了,今晚留下来与我一同用膳吧。”
男人的胸膛宽厚而温暖,蓼湘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问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景焄并未答话,解开衣带,把他的手拉近自己胸口。蓼湘摸到一处细细的痂口,四周的皮肤已平滑如初,想是快好了,心中略微宽慰,不由莞尔一笑。
景焄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气息略有些不稳“蓼湘,今晚就留在这里。”
蓼湘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你方才是有什么话要说么”景焄又问了一遍。
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蓼湘额上简直是要出汗了,他从皇帝怀里把手抽回,站起身来“我想我想求皇上饶一个人的性命。”
“谁”
“尚书令涂暮的女儿。”
景焄面上的温和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骤然变冷道“蓼湘,朕跟你说过什么”
“不得干预政事。”蓼湘垂头轻声道
“那你还敢来向朕求情”景焄冷笑一声,“涂暮素来不屑巴结你,这次是谁有那么大面子竟请的动你。”
蓼湘觉得脊梁后蓦然生出一股寒气。
景焄点了点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你弟弟,还能有谁。”
“扑通”一声,蓼湘跪到地上,道“皇上,此事断然和齐苓无关”
景焄只是冷笑“朕此时猜,也能猜到一二。想是那涂暮去求了齐给事,齐给事又来求你。”他顿了顿,又道,“朕生平最恨的,就是死到临头还敢耍小聪明的人他涂暮是嫌满门抄斩不够,想要株连九族么”
蓼湘膝行上前,抓着男人的衣摆,低声央求道“皇上,我只求你饶了那一位涂小姐。齐苓着实很喜欢她,若是她死了,他定然终身不娶。我我已是这副模样,果真如此,我齐家就绝后了”他话语中隐有悲意,手也微微发着抖。
过了许久,景焄拉了他起来,像是已下好主意,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便饶了她性命便是。”
蓼湘几乎不敢相信他答应得如此痛快,他忍不住问道“真的”
“难道朕会骗你不成,”景焄又拿起桌上的文书翻阅起来,向他道,“晚膳过后你就先回去吧,今夜吴相和卓尚书还要来商谈要事。”
第章
21
次日,昭元帝下诏。尚书令涂暮贪赃枉法,理应满门抄斩,然上心仁德,念其幼女孱弱,免其死罪,充作官妓。
“湘公公,皇上在午睡”郑曲被迎面而来的蓼湘狠狠推开,追在后面道,“哎皇上不准人打扰。”
倚在斜榻上的景焄听到推门声时只是懒懒的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什么事,来的这么急”
蓼湘径直冲到他面前,话音微颤“你,你竟然下那样的旨意”
景焄支起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眯着眼睛“你说涂家那件事”他打了个呵欠,“不是你求我饶了她么。”
“你根本就不想饶她不过是想给我以颜色,让我知道我根本是个说不上话的。”
景焄丝毫没被他的怒气感染,反倒是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齐给事不是喜欢她么,如今倒简单了,直接去青楼,付了银子”
蓼湘气得两眼发红,怒道“你把别人都当做什么”
“蓼湘,朕多久没听你这么大声说过话了,”景焄面上微愠,“朕一直以为你是个知进退,懂规矩的。”
“可是我今天不想懂了”蓼湘上前一步,“你难道不知道,让一个好好的女子去做妓无异于让她去死么”
“她自去死,与朕何干”景焄有些恼怒的站起身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如此放肆”
“她是与我素未谋面,但你已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荒唐事了,总是把别人当做草芥一般,当年齐妃不就是这样,好端端的人被你变成了行尸走肉”
景焄额上的青筋跳了几跳,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喝道“放肆”
蓼湘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原以为你跟以前不同了,看来不过是我自己蠢你根本就不知人间疾苦,纵容后宫草菅人命,荒淫无耻”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是真的发火了,直接抽了身边一杆象牙掸子就向蓼湘身上打去,那象牙又硬又结实,打到身上远非一般的藤条能比。
蓼湘也不挡,更是不哭不讨饶,咬着牙只是瞪着他。
景焄原本只想让他服个软,却见他如此倔强,更添了火气,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顿痛打。
“皇兄”一个人快步走进殿中,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掸子,道,“皇兄这是做什么这会把他打死的”
蓼湘此时已是额角带血,伏在地上微微喘息。
景焄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罢了,你把他拉出去吧。”
迟轩咬了咬下唇,伸手把他扶了起来,轻声道“你怎么样”
蓼湘只是摇了摇头。
等到迟轩将他扶到殿外,他才咳了一声,像是低低笑了起来“你们全都以为,我在他面前是不同的,不错,我不过是比寻常人更下贱罢了。”
迟轩看了他半日,只是欲言又止,完全没了平日那副直言快语的样子,默默的替他擦去了额上的血痕,将他向后苑扶去。
蓼湘的腿似乎被打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迟轩微有觉察,停了下来,附身卷起他的裤脚,只见白皙的小腿上纵横交错的布着几道紫红的血印,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他是九五之尊,你与他耍性子不过只会伤了自己,这道理你早就该明白,今日又是怎么了”
蓼湘将腿从他手里挣脱回来,整理好袍角,低声道“纵使是我这样一个奴才,也总有不甘心的时候。”
迟轩眉峰微蹙,没有说什么。
蓼湘似乎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转而岔开话题问道“王爷不是喜欢浪迹江湖么,怎么还在宫里”
“过几日是我的生辰,皇兄说下次相见无期,趁这次为我办桌酒宴,我也拗不过他。”
“是么,”蓼湘低了头,“奴才恭祝王爷寿比南山。”
“蓼湘”迟轩一把抓住他手臂,“别这么对我说话”
年轻人的眼中闪着灼灼的光,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这反而惊到了蓼湘,他偏过头道“我先回去了。”
迟轩又垂了眼睛,闷声道“我送你。”
回到角苑,秦德宝被蓼湘这副样子吓了一跳,问道“公公,你这是”
蓼湘有气无力的向身边指了指“别没规矩,这是筱晏王殿下。”
秦德宝慌忙跪拜,迟轩顿足道“现在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快去拿伤药来。”
“有这孩子照顾就行了,王爷请回吧。”蓼湘恭恭敬敬的向迟轩道,有些小心翼翼的与他避开了一些距离。
秦德宝此时也拿了药箱出来,似乎在王爷面前有些惴惴不安,蹲到蓼湘身边,卷起他的袖子,小心的将药粉洒在那些斑驳的伤口上。
蓼湘抬眼看了看像钉子般站在那里的年轻人,无奈的叹口气道“王爷是要让小秦子送你么”
迟轩这时才开口说了句“你好好养伤。”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连续五日,景焄都再未召见蓼湘。这下连秦德宝也觉出了奇怪,自他来这就没见蓼湘能安稳在屋里待过两天以上,难道是蓼湘得罪了皇上,失宠了么他想到这里,自己向地上呸了一口,什么失宠,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到底宠过蓼湘没有。
“小秦子,小秦子。”来唤他的是御膳房的秋娉。
“哎”秦德宝向她陪笑道,“有事么”
“有事,可是件大好事,”秋娉喜笑颜开的向他道,“今个皇上开宴,要跟姐姐去打牙祭么”
一听到吃的秦德宝登时眼睛都亮了,忙涎了脸赖到她身边“小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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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仰仗姐姐了。”
走到苑门,他又停了脚步,迟疑道“可是湘公公还一个人在屋里。”
秋娉一手拉了他“怕什么,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告诉你,还开了十多年的桂花酒呢”
第章
22
蓼湘这些天睡得昏天黑地的,醒来见外面早已夜色深沉也并不奇怪。他坐起身准备披衣去院子里走走,却听得房门咚的一声被人撞开,来人带着一身熏天的酒味,踉踉跄跄来到他床边。他以为又是景焄喝醉了来找他麻烦,直到这人一把抓住他手腕,凑到他面前才惊道“是你”
迟轩似乎喝了不少,气息灼热,牢牢的抓着蓼湘的手。
蓼湘忙故作平静道“王爷,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么”
“我我来看看你。”他话语有些含糊不清,伸手抚摸着蓼湘的面颊。
蓼湘见他举止大变,心下一阵惶然,向外呼喊秦德宝,却是无人应他。
“王爷,有事明日再说吧,我”他的话被年轻人滚烫的唇舌堵住,那是与景焄截然不同的亲吻,不似他偶尔的温柔,也不像时常的霸道。那是一种青涩的,带着试探的亲吻,又有些莽撞,几乎磕到了他的牙齿。
迟轩欺身压着他,在他耳边道“蓼湘,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就走,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蓼湘一惊,未来得及说什么,肋下一麻,再无法动弹。
迟轩看起来与平日很是不同,他看着蓼湘,神色有些痴迷,在他眼角眉梢亲了又亲,柔声道“你别怕,我与皇兄不同,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伸出手解开了蓼湘的衣带,俯首在他脖颈与锁骨上不停吮吻,手掌滑过他的胸口以及清瘦的腰线,来回摩挲。他手掌上的薄茧抚过细嫩的肌肤,蓼湘被他抚摸得几乎要呜咽出声,无奈穴道被制,根本发不出声音。迟轩似乎忘了点了他穴道的事,还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生我的气么”他醉眼朦胧的向蓼湘脸上看了看,在他唇上蹭了蹭,低声道“我真的忍不住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年轻结实的身体赤 裸的覆了上来,他喘息着抬起蓼湘的腿,在他身下摸索,一面安抚道“你别怕,别怕”
那些温言抚慰和他所正在做的事交织在一起,只是无比的诡异而令人恐惧。被灼热粗大的性 器填入的那一刻,蓼湘几乎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直至第二天清晨,蓼湘醒来的时候,浑身仍是酸麻。年轻人还趴在他身上,睡的正香,光线投射到他的眼睫上,有大片的阴影,那是纵欲了半夜的结果。蓼湘试着抬起胳膊把他推醒,好让自己从这种难堪的境地里解脱出来,但是却连挪动手指都嫌费力,他最终只能有些脱力的放弃挣扎,看着头顶微微发黄的帐幔,有些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扫帚拂过地面的沙沙声,那是秦德宝在打扫院落,他张了张唇,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想必外面的人也听不见。一会小秦子扫完地,照例是会来叫他起床的,那时候该怎么办呢。蓼湘微微蹙起眉思索着,这件事还怎么收场,如果让那个男人知道了,那么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他的胸腔就隐隐作痛。
过了一会,外面的院门传来两声轻叩,蓼湘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即是扫帚摔到地上的声响,小秦子惊慌失措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他说“皇上万岁万万岁。”
只这一句,就让蓼湘眼前一黑,他听见男人一贯倨傲的问话声“蓼湘呢”
秦德宝答道“湘公公还在睡呢。”
男人轻咳了一声,又问“他的伤可好些了么”
“回皇上,这几日公公都在休养,想必是好些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慢慢走近,蓼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听到房门被打开的那一霎,蓼湘闭上眼睛向里别过了头去。男人的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下来,寂静了很久,很久。蓼湘知道男人在注视着他们,他无法遏制的微微发着抖。伏在他身上的年轻人轻轻动了动,抬起了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用一种迷茫的神情看着蓼湘,看了一会,像是猛然惊醒了,他像被火燎到了一般跳了起来,然后他看见了床边站着的男人“皇兄”
景焄的拳头咯咯作响,却并没有打下来,他咬着牙冷笑出声“朕倒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暗通曲款。”
蓼湘无法正视景焄的脸,仍是别过脸,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听见迟轩的声音“不管他的事,是我昨晚喝醉了”
景焄看见迟轩身下的蓼湘不着寸缕,身上青紫斑驳的痕迹,眼眶几乎要渗出血来,他面色阴翳,半晌,才撂下一句“穿好衣服,到御书房来”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蓼湘”迟轩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半天也没说出下句。
“王爷可否起身。”蓼湘嘶哑着喉咙说道。
迟轩也察觉出处境的尴尬,忙下了榻,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穿上。蓼湘扯过一旁的被褥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遮住,面朝向里,再没有动静。迟轩在他床头站了一会,最后只是低声说“我先去见他,然后再来找你,我会给你个交代。”
他的脚步声远去后不久,房门再次“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秦德宝满腹狐疑的蹭到房里,轻声道“公公,筱晏王爷怎么从你房里出来了吓了我一跳”见没有回应,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凑到床边,探头去看蓼湘的脸“公公,你睡了么”
蓼湘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嘶哑不堪的声音“去备桶热水来”
这让秦德宝一怔,他打量了蓼湘一番,喃喃道“皇上昨晚不在这啊他不是今早才”他惊疑不定的揣测了半天,突地一惊,脸色煞白,一把抓住蓼湘的手臂摇晃起来,“公公,昨昨晚怎么了”
蓼湘半欠起身,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没有力气,只能狠瞪着他,喝道“让你去备水,你是没听见么再这么没规矩就给我滚”
秦德宝这才看到蓼湘的正脸,眼里布满血丝,面上发青,隐隐透着灰败之色,完全没了往日温和的样子,他吓得赶紧松了手,连滚带爬的出去烧水。
从角苑出去,沿着外墙,绕过两道回廊,再向东几百步,就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房屋因多年未曾修葺,都已是残垣败瓦,地锦爬满了院墙,把它本来就模糊不堪的面目遮掩的更加隐秘。蓼湘几乎都想不起来自己曾在这里住过几年,只有院中的那株梧桐树依然立在那里,只是深秋的时节,早已落了一地的枯叶。这棵树是师父最爱惜的,直到他临死前,还颤巍巍的给它浇了最后一瓢水。蓼湘坐在残破的石凳上,用手支着头,盯着地上的枯叶有些出神。
第章
23
“你原来在这,”一个人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我找了你好久。”
蓼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并不做声,也看不出喜怒。
迟轩神色黯然道“你果然是生我的气了,我昨夜委实喝多了,但是,”他蹲下身,抓住蓼湘放在膝盖上的手,“我不会以此为借口,我”
蓼湘将手用力从他手里抽回,握成了拳头,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成青白色。
迟轩低声道“你是恨我了么,恨到连话也不肯跟我说我知道我这次是闯祸了,”他垂下头语气微涩,“蓼湘,我很喜欢你,我并不想这么对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他向来洒脱,却从未碰过这等事情,一时便露出了凄苦的神色。
蓼湘看着他的头顶,动了动嘴唇,终于开了口“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我却知道。”
迟轩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
“你是想在我身上找出我师父的影子,可惜,”他冷笑了一声,“我和他并不相像。”
迟轩眼睛瞪得浑圆,像是完全被他的话吓到,半天才结结巴巴的答道“什什么,怎么会是找他的,我我”他站起身,稍作镇定,又道,“他是大皇兄的”
蓼湘抬起头,看着他惊慌失措的面容,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吐尽心中的愤懑,他对这个年轻人道“你自己是不知道,你说起那位华公子时的神情,”他缓缓摇了摇头,“若说恨,我恨过的人不少,却没有你,你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迟轩像是被他说的“孩子”二字刺到了,他眉头紧锁,看着蓼湘半日,道“我没有把你当做别人,我是真的”
蓼湘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他指着被地锦覆盖的一堵墙壁道“那边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你想去看看么”
那片墙早已不是粉白,经过长年累月风吹日晒已显灰败,在碧绿的地锦下露出一抹暗色的窗框,窗纸更是不知所踪。迟轩怔怔的看着那里,几乎能想象那个人每日清晨用那双玉白的手推开窗时的情景,眼角微微上挑,笑的时候清俊的面容就隐隐透出妩媚之色。他只对他笑过一次,在他还只有六岁的时候,那还是玩闹时被几个皇兄追得急了,一脚踏在青苔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人满面笑意的看着他,还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问道“你是哪位皇子我好像没见过你。”他还愣在那里没来得及答话,那人就被随后而来的景烈带走了。
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他收回脚步,回头看着坐在石凳上的蓼湘,见他眼神飘忽,不知在看什么。迟轩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下定了主意,大踏步向蓼湘走去,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蓼湘皱眉伸手推开了他的胳膊“王爷说的哪里话。”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他话语微微发颤,“皇上虽没有撤去这个筱晏王封号,那也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我已经答应他,再也不回来。”
蓼湘站起身,他身形有些不稳,在暮色沉重的深秋里看上去很是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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